我们会有好日子的。
几乎是魔怔地反复。
一眨眼,九年就过去了。
“真真,这回,该你自己走啦。”
第53章 “你带我一起走吧。”
东西被清空,整个房间瞬间没了人气,变得空荡荡的。
简叶站在房子中心,呆站了一会儿,轻呼出一口气。
而后一点点把属于自己的物件收走,曾经和陈真真相关不舍得丢弃的全扔进了垃圾桶。
他拿了几件换洗衣服,转头敲开夏安的房间。
看她还在休息,简叶简单交代了几句徐则那边的状况,告知她可能几天回不来。
最好让夏安先回东水。
“简叶,”见他要走了,夏安倚靠在他背后的门上,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你那么聪明,就别一天天地干傻事了。”
没有告诫提醒的意味,像是已经接受他总是傻乎乎,能够轻易为了一个烂人付出真心。
眼瞎,脑子里还满是情爱的本质。
简叶脚步停顿一瞬,仍是没回头地走了。
下楼时,他拿着房卡,退掉了陈真真那间房。
像是什么根被斩掉。
简叶走路都有点轻飘的,落不到实处,可他回到医院时,徐则原来待的那个病房已经空了。
仿佛人根本没来过。
他骤然从心底升上来一股恐慌,眸子无措地眨了两下。
简叶以为徐则身上有伤,不可能会走。
就算再远能跑去哪儿。
就在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的时候,还是路过的护士提醒他。
“找徐泽熙是吧?犯罪嫌疑人家属为了求从轻处理,加钱将人换到了VIP病房。”
乍一听还未反应过来,简叶从恍惚中回过神,慢吞吞地向人道了谢。
循着病房号找到房间时,白家派来的律师正在和徐则交涉,调查的警官在一旁监督。
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去,他就在门外等着。
“抱歉,我也不想和白宁小姐作对,但这是公诉案件,我也没办法呀。”徐则对外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意,苍白的病弱脸色更显得人像个缠绵卧榻的病美人。
律师竭力争取:“徐泽熙先生,犯罪嫌疑人还是想与你见一面。”
这在正常诉求范围内,警官没有制止,但徐则只是垂下眼帘,遮住无情绪的那双眸子。
“我觉得还是没必要再见了,根据警察调查来就好了,我尊重一切的处理结果。”
受害人看起来很配合,却是律师最烦的那一类人。
他找不到调解缺口,只能作罢,警官带着律师开门出来时,简叶正好与碰壁的律师对上目光,看见中年男人眼底划过无奈。
他没再关注律师,淡淡移开视线就要进门。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谈话的全程。
见简叶是受害者那边的家属,律师又微微挺直了背,还抱有一丝期望。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简叶全身上下,服装简洁,手上带的衣物很临时,看起来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有些落魄。
“请问你是徐泽熙的……”
然而与沉默寡言,好欺负的外表不同,简叶说话如铁壁。
“我没有资格插手,一切根据他的意愿来。”
随后淡漠关上门,隔绝掉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
VIP病房比普通病房条件好上不少。
病床旁边摆了个果篮,是刚才律师拜访时送来的,徐则拆开包装,随手从里头拆出一个苹果,没怎么将究地用手掌擦擦就要吃。
这种果篮里的大多提前洗过。
不过即使没洗,徐则本人也不像是会在意的模样。
简叶看不下去,从他手中夺过苹果,先是拿水洗了洗,后又找护士借了把水果刀。
坐在徐则旁边安静削起来。
苹果皮从手中一圈圈滑落,沙沙的声音听得徐则不自觉扣了扣手上的绷带。
是他当时硬生生用手握住白宁刀刃划下的伤。
如今疼痛过去,只剩绵延不绝疤痕再生的痒。
简叶在病床前,目光在贴着写有“徐泽熙”三个字的名牌面前停顿了一会儿。
往日纤长的睫毛垂落,没有弧度,冷冷清清地平添几分疏离。
等到那颗苹果削完。
简叶抬起眼来注视着徐则故意躲避他,朝自己方向侧露出来的大半张精致侧脸。
面无表情地将苹果放入口中,随后咬了一口。
汁水渗进喉咙,没有浸润,剌得嗓子疼。
简叶算不上喜欢吃苹果,也说不上讨厌,咬了一口就拿在手心没再动了。
他将那把水果刀放在果篮里,就静静盯着徐则,看他什么时候能和自己对视。
最后徐则瞥过来,认输道:“对不起,简哥。”
他腰腹部的伤口打了止痛针,却还是隐疼,像是随便一动就会绷开缝好的线似的。
“我是为你好,离我远点,对你是件好事。”徐则眼神黯然几分。
“你也知道,白宁这个人……”
他未尽的话没说出口,简叶已经打断了他:“我不知道。”
比起徐则的一意孤行,他那份自大更让简叶恼火。
他几乎是克制又克制,攥紧了手才忍住再给他一拳头的冲动。
简叶几乎是微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微叹道:“徐则,再跟我仔细说说你吧。”
其实这并不在徐则的算计范围内。
他以为,白宁伤人的新闻闹得很大,简叶已经知晓了一部分真相,再从警官那里听闻,大概能拼凑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事实。
但简叶一个都没记住。
他要亲耳听见徐则本人说。
“你的瘾病是怎么来的,究竟如何招惹上白宁,哪句真哪句假……”简叶一点点罗列,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我不想玩猜谜游戏,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徐则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至少妈妈和'姐姐'那一部分是真的。”
徐则在青春发展的关键时期,成日浸润在灯红酒绿的会所,没人教会他该有的两性意识和生理知识。
和女性的距离过近,没有边界。
他本就早熟,错误引导下,对性本身也产生了错位的认知。
无节制,随心所欲,姐姐们没教会他什么叫忍耐。
他学到的第一课叫做——放纵。
随后很快在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作用下越陷越深,像没经过社会归化的野兽,彻底丧失了对于身体的主导权。
那些曾经毫无畏惧,甚至有一段时间看成为炫耀谈资的经历,如今赤裸裸摆在简叶面前。
徐则如同一个刚进入文明社会的野蛮人,在简叶面前自惭形秽。
年少时随手种下的因,终于在这一刻尝到了果实成熟掉落的苦涩。
阵痛到身体喘不过气来。
他患得患失:“简哥,你还要我吗?”
简叶没有回答,用那双晶莹剔透到纯洁的眸子看他。
“没有人会要我了,”徐则扯着简叶衣角,甚至不敢去抓他的手腕卖可怜:“没有一个人愿意要我。”
无论是将他视作拖油瓶的妈妈,还是那个根本不知所踪,在徐则生命中彻底隐身的父亲。
手上的那颗苹果氧化变黄,不去管他很快便会腐烂。
简叶将它塞到徐则的手里,扯了一张湿巾默默擦着自己沾到汁液的手指。
“徐泽熙这个名字很好听,你母亲给你取名时应该也是认真想过的吧。”
上天眷顾、美好未来。
可徐则讨厌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倘若可以,他要将一切都剔除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不会把你生下来。”简叶缓慢补上后半句。
一如既往的天真,一如既往对人性存在可爱的幻想。
徐则没残忍告诉他,自己被生下来全然是那个女人最开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怀孕。
恰好自己生命力顽强。
等月份足够大,被觉察到时女人一方面不想冒生命危险堕胎,一方面又不想花大价钱修养。
破罐子破摔选择了生下来。
但徐则还是装作相信了简叶说的话的模样。
或许在某一个很短暂的瞬间,那个贪图享乐,行事轻率像少女一样的母亲真的曾深沉地爱过他。
徐则拿起苹果,就着简叶曾咬过一口的地方慢慢吃起来。
手机叮——地一响。
是之前交涉时的警官跟他发送的消息,简要告知徐则的案件处理结果。
由于是公诉案件,大部分不需要当事人出力。
如果案件审理顺利的话,白宁会在里头待上三到五年,即使有缓刑,也逃脱不了牢狱之灾。
徐则看消息时没避讳简叶,甚至大大方方地将结果分享给他一份。
他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果然人是有报应的。”
好像这一切跟他的盘算和计谋毫不相关,是上天冥冥中注定的天意。
没有深仇大恨的复仇,也没有刻骨铭心的因果轮回。
徐则轻飘飘的一句“报应”,将他这几年的痛苦一笔勾销了。
但简叶拉住他的袖子,缓慢而坚定道。
“你带我一起走吧。”
他说出了一股纵使世界末日,也不会改变心意的架势。
简叶从村里出来时是孤零零一人,那时陈真真陪在他身边给了他勇气。
如今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再次一无所有,简叶是依附爱生长的植物。
不要空气,不要水,不要阳光。
单单靠爱就能活下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啊,我只要你一个,我们是一样的。”
简叶眼眸里带上了一丝哀切,他不想再次被抛下。
第54章 “不可以吗?”
然而简叶没得到回答。
徐则自出生起注定亲缘福薄,他习惯了孤身一人。
即使周身莺莺燕燕从不间断,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为之停留。
他太久没感受过正常的爱,已经不会爱人了。
所以徐则只是朝他笑笑,那个温和迷人到能吸引所有人的笑容,此刻冰冷无比。
“简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宁愿简叶知道真相后对他唾弃,然后像以前被他骗财骗色的人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用那种绝不会再次上当的狠厉眼神看他。
直到时间推移,将伤疤痊愈,再次找到一个喜欢他,还能为他付诸一切的人。
又或者简叶很快变了心。
倘若简叶是个花心,三分钟热度的男人,
那他们在越来越久的相处中消磨爱意,徐则将会为了让简叶的眼神停驻在自己身上不择手段。
用最见不得人的心思,把他囚禁在房间里不许与外人接触,永远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他们会一起互相折磨,互相爱恨到很久很久。
可简叶什么也不是,他是一个足够傻到满脑子全是粉红泡泡的恋爱脑。
徐则怎么能坦然到要他放弃一切跟自己走,如果他给不了简叶想要的爱。
他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怎么办?”简叶歪过头看他。
仿佛徐则在问一个很蠢的问题。
护士查房的时间刚过,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他将徐则推倒在床上,自己脱了鞋子爬上去。
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只动作灵活的猫儿。
柔韧白皙的手腕撑在徐则的脸旁,他低下头,与他额头对额头。
“你喜欢我的话……那想不想要我?”
徐则身上还有伤,不能做大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简叶大胆肆意地伏在自己怀里。
目光对视间没得到回答,简叶低下头,咬着唇,手指轻颤着一点点解开他条纹病服上的纽扣。
轻柔的呼吸就打在徐则的胸膛,带着一点水润的唇落在他脖颈处。
延出一条在阳光下透亮的水痕。
为了避开伤口,简叶跪在他的两侧,额头滴下汗来,渐渐塌下腰,与他相贴。
抓着扶栏的手使劲绽出青筋。
徐则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腰。
简叶不敢卸力,担心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施加在他身上会加重伤势。
脊背一片汗涔涔的。
瘦弱的脚腕和没经过训练的身体,以至于短时间内就让他耗尽体力,险些不稳。
肾上腺素飙升与那块滑腻皮肤的触感提醒着徐则,几乎要和简叶骨头贴着骨头才好过。
徐则克制着,却还是没忍住稍微动了两下。
撕裂着伤口的剧痛被轻易覆盖。
让他眯着眼睛慵懒地半扯出一个笑,脖颈上青筋跳动,随着心跳倾轧。
又忍耐了一会儿,呼吸灼热间看见简叶微张开嘴,不敢放重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见他随着呼吸频率一点点吐出气息来,全心交付的乖巧模样,徐则心神一恍惚,憋着的那股闷劲松懈。
沉沉吐出一口气。
只觉得连落在唇边的汗液都是甜的,骨头缝都舒展开来了。
感受到传来的异样,简叶抿紧了唇,低头时头发散落,汗珠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却还要做出更过火的行为。
但徐则拉住他自己接着继续的右手腕。
伤口是否再次缝合都不重要了,徐则倘若此刻淌着血,也要鲜血淋漓地吻上简叶。
他恨不得把猩红刺目的血全抹在简叶白皙的皮肤上。
无论外头还是不能涉足的地方,通通打上自己的印记。
就算是死,也要满足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简哥……我们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徐则声音低哑,手臂搂紧了简叶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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