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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下白书还能冷静而清晰地转述，不禁让那头的接警员都刮目相看：“好，我知道了，你们坚持住，保护好自己。”
“哐”又是一个撞击。
“砰！”子弹在车门上留下一个坑洞，白书死死盯着左侧的车门，紧紧捂着吴小善的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吴小善呜呜地细声哭着。
杜城也满头大汗，他也没有预料到对方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持枪行凶，这两个孩子怕是看到了什么更不得了的事。
杜城车技很好，几分钟后跟两辆车拉出了一个安全距离，二级路不够宽，最多能并排行驶两辆，因为距离，枪声越来越急。
突然，车尾被人猛撞了一下，白书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右边挤了上来，那车直追驾驶座的杜城，看到副驾驶的人掏枪，杜城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子弹飞擦到后视镜上，白书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他们现在决定要先杀了杜城，两车穷追不舍，右侧的车猛撞车身，那人再次举枪连发四五次。
“哼嗯！”
听到杜城闷哼了一声，白书瞳孔极速发颤。
另一边，路海洲接到通知后以最快速度集合了一支武装小队，并让李晗做了最后的信号追踪，他率先带人赶去环城路，而沈翊看到杜城响了几秒但挂断的电话犹豫了一会，最终没有回拨，挑了个避阳的花坛坐着等他。
李晗用对讲机向路海洲报告了杜城的位置，得到消息的路海洲一路飞驰，所幸赶到的很及时。
双方一阵混战，一车被击落山崖，一车落逃，有一人负伤。
路海洲去敲杜城的车门问：“杜队，怎么样？”
“我没事，擦伤而已。”杜城捂着左手臂推门下车说，“这两个孩子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
路海洲看着被其他警员接下车的白书和吴小善，转头对杜城说：“放心，他们交给我们带回去，你看看，你要不要去一趟医院？免得沈画师担心。”
“我知道。”杜城说，“你帮我叫个拉车的，顺便找个人送我去一趟吧。”
“行。”路海洲朝一个年轻的警员招招手，说，“薛畅，北江警院优秀毕业生，杜队，你的忠实粉丝；薛畅，咱们分局优秀大队长，杜城。”
薛畅朝杜城敬了个礼，杜城点点头，说：“走吧。”
医院路上，薛畅显然很兴奋，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杜城实在累了，闭着眼连敷衍的回复都懒得说了，薛畅这才知趣的闭上嘴。
一到医院杜城直接奔去急诊的缝合处，掏出下车前白书递还给他的手机。
电话是打给沈翊的，铃只响了几秒就被接听了，沈翊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好吗？”听到沈翊的声音，杜城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笑道：“我没什么事。他们现在急了，你今天呆在学校里别出来，学校里安全些，我这边还有些事，有人跑丢了，一会我还要去找，今天我晚点再去接你，记得吃饭。”
沈翊：“好，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杜城神色温柔地说：“放心，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沈翊笑了笑说道，他现在正坐在树下，微微仰头，树叶间隙里落下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他本来是在等杜城来接他的。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办公室去点外卖，突然一股恶寒爬上他的心头，又是那种恶心的窥伺感，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沈翊抬眼望去，艳阳之下，只有清一色的天蓝色夏装学生穿梭于校园各处，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随着他站到阳光下，那股恶寒与冰冷的窒息逐渐从他的四肢百骸褪去。
第五十五章
太阳已经彻底沉没，余晖映红一整片天空，厚重的云也被晕染，沈翊就站在校门口。
一个瘦小的身影匆匆跑过来跟他撞了满怀，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这个全副武装的女孩子，她慌慌张张地甩开沈翊搀扶的手，头也不抬地跑掉。
沈翊想追上去，但是杜城刚好到了，他朝女孩跑掉的方向看了许久，杜城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把包递给杜城坐上副驾驶。
上车后，沈翊注意到不是常坐的那辆吉普便问他：“你怎么换车了？”
“啊，那车今天办案遇到了点事送去维修了。”杜城打趣说，“这牌子不是一样吗？没想到沈老师对车还挺有研究啊？”
沈翊无奈道：“两辆车的新旧程度都不一样好吗？”
杜城耸耸肩，发动车，犹豫了一会沈翊又问：“是不是很严重？”
“也还好，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杜城不以为意。
沈翊没接话，扭头去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皮子越来越沉，他的脑子也混沌起来，最后意识开始迷糊，直至彻底消失。
……………………
“蔺信，不要忘记了你现在能报仇是托了谁的福，先生想要做什么都不是你能插手的。”一个模样模糊的青年不悦道。
这，是谁？
蔺信焦急道：“但是他……”
坐在阴影里的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音色低沉：“蔺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但是我需要你这样做，你明白吗？”
“你会杀了他吗？”
“不，我不会，至少目前不会。”看不清样貌的男人笑道。
沈翊悬浮在半空看着他们，他的视线顺着蔺信的活动轨迹移动，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氧罐，里面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惊恐间，沈翊发现自己居然进到了水氧罐里，没有氧气罩的他呛了好多口水，挣扎间他坠入漆黑的海底，看不清样貌的男人笑着说：“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喝哈！”
沈翊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是熟悉的环境，他已经到家了，窗外的天早已黑透，沈翊不知道，那只是梦，还是他的记忆。
“醒了？”杜城推门进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怎么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见沈翊不说话，他捏了捏沈翊的手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还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翊摇摇头，肚子咕噜咕噜响的很及时，杜城哈哈大笑着说去给他端粥进来，杜城走后，沈翊看着发颤的手，尝试握拳，却感觉不到一丝力气。
“那三个孩子找到了吗？”沈翊坐在床上，张嘴吃下杜城喂过来的粥问。
“何江海跑了，张真予失踪，向秋月，疯了，现在在疗养院里。”沈翊沉默了，杜城在刚知道消息时也很震惊，差点掀了桌子，他夹了块肉送到沈翊嘴边。
沈翊默默张嘴吃下，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瓷勺碰撞瓷碗的叮叮声，沈翊突然问：“我能去见见向秋月吗？”
“当然，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带你去。”
杜城又哄着他吃了几口，沈翊不想吃了，摇摇头，轻推开杜城喂过来的手躺回了被子里，杜城没再强迫他。
沈翊很快就又睡着了，杜城给他掖好被子才关房门离开，收拾干净卫生他在脑中反复回忆案件细节，到底被他遗漏掉了什么。而三个人的过往似乎也有些诡异的干净？是谁抹去了他们的曾经？
三场命案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吗？按照推理，向秋月对应方菲菲，张真予对应刘金怡，何江海则是对应蔡明国，但是白书却曾见过张真予出现在方菲菲案发现场。
在犯案时间上，轮流扮演“鬼”是合理的，而三人相识也应当是成立的，但为什么除了何江海，另两个都出了意外？难道三人互相并不认识，只是被凶手聚在一起接受安排？
不对，沈翊说过，向秋月在装扮鬼时特意画了妆，可是走访间并没听说向秋月有兄弟，也没听说他们一家还有什么亲戚，近六年里也没有人来报失踪，所以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又是什么人来接走了何江海？
杜城揉了揉太阳穴，翻开存在手机里的画像图，三张左右滑动着，烦躁间不小心将手中的图片放大，手机上的半张脸给杜城无限熟悉感，他似乎见过，脑中不停闪过这两天见过的面孔，但始终想不起来，他叹息一声，他要是沈翊就好了，杜城瘫仰在沙发上。
房门突然打开了，沈翊站在晦暗不明的房间中，神色淡漠而僵硬，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杜城，杜城缓缓坐起身，也定定地看着沈翊，两人都没有动。沈翊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而杜城则是不敢叫醒他。
他今天下午去看向秋月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心理科，刘金怡莫名跳桥、蔡明国诡异的死法，以及沈翊当时的异常反应都让他觉得是催眠，沈翊很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催眠了。
从心理学德高望重的教授口中得知，北江中能于无形之中将人催眠的催眠师只有一个，叫项成渲，只是这个人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虽然杜城并不确定沈翊是不是真的被催眠了，但是他也不敢赌，因为这些异常举动真的是催眠，而地贸然强行把人叫醒是会疯的，就像向秋月。
对方很强，杜城必须尽快找到催眠的人，否则沈翊会永远受这一道催眠控制，更加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催眠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催眠指令是什么。
第二天，沈翊早早就从杜城怀里醒了，他轻轻拿开腰上的手去阁楼下的画室呆着。
他握着笔站在画布前，他已经很久没画画了，昨天的梦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隐约记得有个飘着白色窗帘的窗台上有一盆兰花，一处升到最高时摩天轮外的霓虹夜景，还有一个长满粉色蔷薇的古老庄园。
沈翊顺着梦的记忆画出一个又一个场景，但是他并不记得他曾经有去过这些地方。
“叩叩”敲门声后，杜城推门而入，沈翊回过身去看他，杜城看到散落一地色彩明亮的画，以及沈翊身后巨大画布上正热烈盛放着一簇簇蔷薇花，而站立其中的他却像一个濒死的人，面色惨白。
杜城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他，沈翊哑声道：“杜城，我好像有别人的记忆。”
“……”杜城无法回答，只是将他慢慢抱紧。
“我最近总是想睡觉，明明睡了很久，但是醒了却还是很累，因为梦里的我在过另一个人的人生。”沈翊疲惫地说，“我知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刘金怡的事我肯定忘了什么，甚至更早之前我的记忆就不准确，我知道，你怕我害怕所以没有告诉我，但是我能感觉到……”
“但是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我对事物与人的感知跟以往不同，我能感觉到我的记忆在一点一点被取代。”沈翊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杜城，我可能会变成一个不认识你的陌生人。”
杜城身躯一颤，继而坚定地说：“不会的，就算你忘记了，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翊掌心传来杜城的温度，他靠在杜城肩头，攥紧他身上的衬衣，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去见见向秋月。”
“好。”杜城没有丝毫迟疑。
今天的早餐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沈翊收拾挎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分装袋，袋子里有一张纸条和一把奇怪的钥匙，他打开袋子拿出字条看。
“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杜城拿着车钥匙走出来对沈翊说。
沈翊说：“我们可能得先去一趟龙华小区。”
“怎么了？”杜城走过去问。
沈翊把纸条递给他说：“有人给我的，也许是有什么想事情让我知道。”
杜城看了一下沈翊递过来的纸条，只有一个地址：龙华小区E栋六单元8－808室，他皱了皱眉头，向秋月家也在这个单元楼，不过她在六楼。
“行，我们现在过去一趟，我先给蒋峰发个消息，让他带木教授去一趟蔡明国的现场看看。”说着他给蒋峰发了条语音，拿起沈翊的包跟在他后面出门。
驱车赶到小区后发现消防车也在那里，杜城定睛一看，发生火灾的地方居然就是他们要去的808室，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暗骂一声，真是活见鬼了。
沈翊也面色凝重，他们似乎一直比对方慢一步，杜城下车去跟消防队交涉了一番又走回来，刚掏出手机要打电话，电话铃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张局。
“杜城！你这小兔崽子这次的案子怎么拖了这么久？你也连着两天没回局里打卡了，一点纪律都没有！”张局响亮的声音就算不开扩音器，副驾驶上的沈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张局，这案子没那么简单。”杜城推开车门下车说道，“这些天我们一旦发现新线索就会被他们剪断，昨天小马他们在追何江海的时候还遭遇车祸，我带重要的人证回局里又遭到枪击，谁能想到一个方菲菲会引来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这事已经引起民众的恐慌了，就算方菲菲案你还不结，那刘金怡和蔡明国呢？就按照……”
杜城强压着火气说：“张局，你自己信吗？自杀和意外死亡？你看着像吗？一个凌晨四点还在酒吧玩的女人下午突然就跳桥了你说是自杀？一个没有中毒迹象的人窒息死亡你说是意外？”
“这事风声太大了，你以为我想吗？”张局似乎也火了，“你自己看看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反倒是问题一个接一个，你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父母知道后有多生气吗？”
“生气？他们生什么气？我昨天要是没有及时赶到他们这会就该报失踪了！没准再过些天幸运点他们还能抱着尸体哭，运气差的话我们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杜城！”
“还有，我们刚得到一个消息，现在这里就着火了，你是觉得我们不查下去他们就会收手吗？你信不信他们有几百种方法让这些有关系的人和事因为‘意外’而永远消失！”杜城烦躁道，“为了查明真相我们那么多人都已经被扒光家底了，你现在跟我说停下来？难道你是觉得牺牲这些人保全大部分人才是明智的做法吗？”
“杜城！你知不知道市局和分局已经顶了很大的压力了，你自己去看看网上的消息！”说完，张局生气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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