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得主
作者：冷意横空
文案：
强扭的瓜，先苦后甜
聂来x禤翰言
灵感来自一位鱼鱼的博文，已获得授权
“让我们现在来看大屏幕——”
禤翰言在台下神游，他看到了自己的片段，还有另一个人的。
聂来。
这两个字，和他的名字紧紧贴在一起。
同一部电影的两名男演员，被同时提名。
主持人还在制造悬念。
“今天的最佳男主角，究竟花落谁家？”
他兀自出神，一只温热的大掌打断了思路。
那只手从肩膀滑进背心，微微施力，带他起身。
他颤了一下，不由弯下腰，跟着鞠了一躬。
像是什么隐秘的宣告。
“你太紧张了。”听到这句，他猛地抬头，正正落在那双含笑的眼里。
薄唇掀动，没有出声。他却看懂了，后背一凉。
——“宝贝，不高兴吗？”
这句话太过熟悉。
每听到一次，意味着他又要形象全无地哭一次。
第1章
禤翰言拿下擦汗的毛巾，长出一口气。
他的戏份总算结束了。
“禤老师，今晚有一场庆功宴，您有时间吗？”工作人员过来给他递花，顺带问道。
“好，我一定去。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八点。”
确认好他的时间，工作人员很快离开，嘱咐他按时抵达，等会儿再配合着拍一张杀青照，晚几天再发。
场内，男女主演还在撕心裂肺地上演恩断义绝的剧情，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幕，整部戏的最高潮。
他抬头望了一会，收回目光，那些都和他这个领了盒饭的男配没关系了。
摸爬滚打近五年，将将混个二线主演的配角。
已经是不错的处境了。
他收拾好东西，一路和片场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和自己的助理汇合，很快离去。
“禤老师啊，”陈导喝得面色通红，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一直劝酒。“这次，嗝，合作，很愉快啊。”
他面不改色，端起酒杯又是一口。
“哪里，是您导得好。”
“我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导演哈哈大笑，转身要敬下一个人，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说，“最近老曾有部戏缺人，你看着去试试，不行就算了。”
说完，他又去拍下一个人的肩膀，十分热切地聊起剧里的内容。
大概是喝醉了吧。
禤翰言揉揉发痛的额角，尽量保持清醒。
自己也快不行了。
“唔……”阳光在眼皮上搔个不停，他艰难地醒来，正好碰上进来的小朱。
“言哥？”对方愣了一下，赶紧迎上去，给他递解酒药。“昨晚你喝了好多。”
“没办法，导演最大，推不掉的。”他一下喝光杯子里的水，苦着脸，不过喉间舒服很多。“你今天不是休息？”
“有正事呢，先回来了。”小朱想起正事，拿出手机，打开经纪人吴耀婷的对话框。“吴姐给我发了个剧本，点名要你去呢。”
太阳穴突突地痛，禤翰言使劲揉了揉，他也要休息的，不能总连轴转。
“她不是刚让我接了一个客串吗？”
那个导演来头也不小，他清晰地记得，吴耀婷打了好些电话，才求爷爷告奶奶地替他拿到角色。
不求别的，只为混个眼熟。
“离开机还早呢，档期不冲突。”小朱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殷勤地递过去，“哥，你看。试镜就要两个月，开拍之前还要围读剧本、体验角色，时间足够了。”
点开先看见出品方。
导演：曾岩。
他不可置信，瞪了又瞪，熟悉感涌上心头，昨夜的记忆逐渐回笼。
他蹭的一下爬起身，摸出手机。
“我知道了，你和吴姐说一声，我会去试镜的。”
真没想到昨晚的醉话会成真……赶紧和陈导道个谢才行。
“哎，成！那我先去接吴姐！”禤翰言冲去洗漱，小朱在他后头快乐地嘀咕，“曾导啊，大导演，嘿嘿，禤哥又进组啰！”
试镜当天，剧组没有告诉演员具体的内容，也没给大致剧本。试镜导演让他们分别抽取一张纸条，按照上面的内容表演。
禤翰言这几天在紧急拉片，以曾岩导演的为主，不断地分析情绪，发挥中规中矩。
鞠躬退场才发觉自己紧张得腿颤，压抑的汗也一丛丛冒出来。他只好去了趟洗手间。
淋湿脸，却忘记带纸巾。他凑合着用手抹了抹，侧头摸索着墙上预留的纸巾，面颊却碰到一包柔软的东西。
有人站在旁边，窸窣着拆开包装，递过纸巾。
“谢了哥们，我用一张就行……哎？”他睁不开眼睛，匆匆扯了一张擦干脸，再抬头，镜子前面只有他一个人。
那包纸巾被拆开一道口子，静静躺在手边，架子上原先的纸巾盒也在附近。
“跑那么快。”他拿来细细地看，没找出什么线索，又不信邪地闻了闻，一无所获。
唔，也有……就是这个味道怪好闻的。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傻，禤翰言摇摇头，快步回到休息室，不再想那个好心人。
有机会找到他，再道谢吧。
“今天的试镜到此全部结束，辛苦禤老师，试镜结果会通过邮件发送给您。”导演助理和他说着话，目送他上车。
“小言，今天试镜感觉怎么样？”吴耀婷坐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打听。
禤翰言第一次接到这么大咖位的本子，她本来想陪同，但一到艺人休息室就被礼貌地请离了，对方给她的解释是，出于保密需要，经纪人另有安排。
她理解剧组的顾虑，可惜看不到也听不到，只靠禤翰言转述，推断不出结果。
“我尽力了，等通知吧。”禤翰言靠着椅背，舒服地叹一口气，“不过他们的工作人员不错，挺有礼貌的。”
“好好，估计要等一个月呢，没事儿，选不上也没啥。大导演确实高标准，一个普通的助理也那么周到……你再睡会儿，还有二十多公里，不着急。”吴耀婷还想再说，看他困倦的样子，赶紧翻出眼罩。
她比禤翰言大十来岁，一直把他当弟弟看。这两场戏时间排得满，昨天刚喝醉，今天又要客串，能多休息一阵是一阵。
禤翰言道过谢，接过眼罩戴上，很快睡着了。
小朱会意，降下车速，特意转右车道，让出路来。
路上车辆飞驰，少有比他们还慢的，大家都很忙。
感觉到车子停下的动静，禤翰言就醒了。他没睡多长时间，但精神好了很多，化妆师不怎么忙活，托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不禁夸奖了一句。
艺人皮肤好，挺省心的。
他饰演一个潦倒的上班族，偶然出现，指点男主，发生“意外”后就可以退场。只用过三场戏，不需要多长时间。
导演很快喊咔。
顾不上清理身上的血迹，禤翰言凑到摄像机前，看自己刚才的表演。
“辛苦了禤老师，效果不错。”导演给他塞了个小红包。饰演的角色身亡后，演员都要拿一个，去去晦气。
“谢谢周导，那我先回去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水润润的。
“快去快去，剩下我找你经纪人谈。”周崇看他困得能原地睡着，也没多留，寒暄两句就放人走了。
还不到四点，今天的戏份就全拍完了。周崇挺着个大肚子，乐呵呵地检查片子，不时和剪辑师讨论。
片场有些躁动，他满心是剪片的想法，没管。
面前降下一片暗影，把光遮得严严实实。周崇一抬头，惊喜地笑了。
“哟！稀客啊，老聂，你出关了？”
来人在他面前放下一瓶水，自己也拿了一瓶，和他隔空碰了杯，毫不客气地坐下。
“嗯，昨天才落地，就赶回来了。”聂来扫了一眼屏幕，神态漫不经心，“介意我看看吗？”
“你看你看。”周崇大方地给他让出一点空，“怎么说？我这次选的主演，还不错吧？”
“嗯，还可以。”聂来看着屏幕，随口夸了一句。
一听这话，周崇不存在的胡子翘得更高。
“那是，我什么眼光。”周崇搓搓手，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你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咱几个聚一聚？”
聂来这大半年都没什么消息，今儿估计是出关了。他们这群老帮菜，为了他的档期，等得是望眼欲穿。
他也不太抱希望，一般来说拍完一部戏，聂来都要休息很长时间，才会接新的剧本。
毕竟该拿的奖都拿了，往后拍戏，兴趣和质量为重。
“可以，”聂来拎起瓶装水，再和他碰了碰，“我票买早了，时间错不开，剧组活动都没参加。你办杀青宴带我一个，我也来蹭一场。”
“什么蹭不蹭的，你能过来，那帮小崽子能掀飞房顶……哎，不对。”
周崇正想纠正他，不过想想，嘿嘿一笑。
“没事、没事，你就来我庆功宴，我让人安排。回来的事儿你说了没——没有，好！今晚我先给你发个本子，哈哈，可算抢在他们前头一回……”
聂来没管他，径直从包里拿出道具，稍作修饰，身型也微微佝偻。转瞬间，影帝聂来不见了，出现的是另一个人。
要不是身高傲人，大多数人只会把他当成一个过于高大的工作人员。
“老周，我给你跑个腿。”聂来拿起桌上的名单，朝周崇晃了晃，“通知名单上的所有人，对吧？”
“对，对。是这个。”周崇离得远，有点看不清，粗略地看见“演员”二字，就点点头。
三言两语定下时间，几张纸被修长的手指一翻，落到掌心里。聂来拉低帽檐，挡住自己的眼睛，也挡住弯起的眼弧。
“走了，下周三见。”
聂来借用了片场的公共手机，一个个打过去。
一听是周崇剧组的杀青宴，除了档期实在排不开的，其他人都答应了。
第一页纸匆匆打完，聂来盯着第二页的名字，拿出手机。
“喂，你好。”男声有些沙哑，听起来像睡了很久。
聂来压低声音。
“禤老师您好，我是《焕尘》剧组的工作人员，周导下周三办杀青宴，我来和您确认一下时间。”
第2章
“不会是骗你的吧？”直到出发前，小朱还在絮叨。他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不通过助理或者经纪人。
黑色商务车打着双闪，剧组定的司机在门口等他，十分娴熟地撑开黑伞，将他护送上车。
禤翰言摆摆手，把小朱的担忧抛在身后。
不怪他不放心，小朱回拨电话时，对方说不需要带工作人员，他们会安排。
外放声音太大，禤翰言揉揉耳朵，酥酥麻麻的。
不出意料，禤翰言又喝醉了。周围太吵，他摇晃着直起身子，试图远离声源。
“哎……醉了……”旁边一阵喧闹，又哄的一下散开。有人把他扶起来，送到旁边更安静的隔间里。
灯光调暗，他拼着最后的警惕心，用力撑开一丝缝隙，面前的黑色T恤上，有一点烫金图标露出边缘。
啊……原来是周导的工作人员。
这口气一散，禤翰言顿时晕得不知今夕何夕，等他再醒来，已身在自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那个工作人员托着他的身体，正准备按电梯。
“禤老师？”他微微一动，对方便有所察觉，低头凑到耳边，问他，“您住在哪一层？”
温热的吐息让他刚有点清醒的头脑又开始发晕，他缓了缓，对方也很体贴，并未催促。
“谢谢……”出于礼貌，他想直视对方道谢，但吃力地昂头，也只能看到凸起的喉结。
那个陌生的工作人员压了压帽檐，确认他开门后能自己站好，才松手，后退几步，态度温和而疏离地道别。
“不客气，您早点休息。”
门静静阖上，连带着阖上了走廊的光线。
禤翰言一觉睡到下午，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酒还不错，醉后头只发胀，不像以往那么痛，也不至于让人断片。
这部客串之后，他又没什么活动了，偶尔配合剧组宣传，乐得自在。
晚睡晚起的颓废生活持续快整个月。
额头碰到一个冰冷的壳子，他瞬间清醒，顶着个鸡窝头，看见自己面色不善的经纪人，心虚赔笑。
吴耀婷挑剔地打量着他。大手一挥，定下了为期两周的塑形计划。
“曾导那边定了你，剧本已经发过来了。”她催促着，“你怎么还没看邮箱？”
他一通卖乖，让人消火，慢悠悠地打开邮箱。
两人都沉默了。
“你……要接吗？”吴耀婷看完大纲，望望自家艺人，犹豫着问。
她之前没想过是这样一部电影。
禤翰言没说话，大脑有些过载。
这是一部同性题材电影。
另一个主演已经确定，具体是谁曾岩没有透露，但按照他的风格，如果启用新人主演，必定会让老演员带着。
好处显而易见：名导出品，班底无敌，拓展人脉，有冲奖概率；而相对的坏处，是拍摄周期漫长，可能无法公映，以及片酬极低。
禤翰言还徘徊在一百零八线的时候，有这么个机会，哪怕是当主演的裸替，那也是天降好饼，但随着自己慢慢有了起色，能接到好一点的剧本，名气和收入都不同以往，接这样的剧本，可能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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