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除穆寒外,季珏可是宗门里第二个年纪轻轻就荣登金丹期的天才了啊。
——这样一个天才,能这样好心地把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一时间,道场里人头攒动,连那些本不用上这种基础早课的中高阶弟子们都慕名前来了。
季铭在人潮里被拥来挤去,简直要被压成了一块肉饼。
“哎哎哎,都小心些——”
只可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涌动的人海中,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此时,穆寒的声音冷冰冰地传遍了整个道场:“勿要推挤!”
这颇具威严的声音一出来,原本还闹哄哄的道场顿时就安静了许多。
而季铭也恰好被绊了一下,很是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
就在他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一双手搀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心。”
声音清脆,还带着点小女生特有的甜意。
季铭顺着这双手向上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内门弟子白衣的少女正看着他。
他连忙感激地朝姑娘行了个礼。
——季铭刚刚那一下摔得不轻,嘴角也十分倒霉地不知道在什么上面磕了一下,直接就流血了。他只觉得嘴有些疼,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被血糊了满下巴,还无知无觉地朝对方笑呢:“谢——”
少女看他这样子,明显愣了一下:“哎呀你可真是——”
她说着,忙掏出手帕给季铭止起了血:“别说话了,你都流血了。”
季铭傻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那带着香气的清凉手帕一碰到伤处,才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生理泪花也猝不及防地被逼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自己的嘴角,然而却被少女一句轻声的“别动”给生生定住了手脚,只乖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一副委屈而不自知的模样。
——这这……
此时此刻,季铭觉得自己脑子很乱。
——男……男女,授受不亲啊……
季铭想,这可能是他这辈子与女子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季铭觉得自己是呼吸也不行,不呼吸也不行,脸都憋得红爆了。
好在少女很快就处理完了:“好了,你自己摁住手帕吧。”
季铭连忙接过手帕,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
他原本就是个老实长相,此时此刻,配上因不好意思而涨红的脸,看起来就更加生涩可欺了。
他这反应把少女也给逗笑了:“哎,你怎么这么好玩啊。”
看少女这样大方的模样,季铭也觉得自己刚刚那点关于男女之防的顾虑有点可笑了。
——也是,都踏上修仙通途了,哪还像在凡俗人世间那样有那么多的男女大防。
——也是自己,一直都没转换过来。
想到这里,他也渐渐镇定下来,真诚地向少女一拱手:“谢过姑娘了。”
而少女也颇为大方地回了他一个笑,摆手道:“小事一桩,何须言谢。”
………………………………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季铭与少女错位而坐,各自安顿好,便开始认真听起讲来。
——这可是两名天才共同执讲的早课啊,谁不听谁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季铭都把笔墨备好半天了,也没听见台上有什么动静。
就在他疑惑抬头的时候,穆寒的讲道的声音终于从台上传了过来。
季铭精神一振,连忙重新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
——而这节课,就这样在众人的交口赞叹中,圆满结束了。
第14章
………………………………
清玄宗,后山。
此处种着一片竹林。
这竹林生的十分奇怪——它竟是长在一处小瀑布旁,在飞流带来的潮湿水风中枝叶微摇。
竹林旁有一块光滑的石头——那石头的大小十分巧妙,恰好能容一个人半躺下。
而这大石上,也确实正侧倚着一个人。
他的手边摆着一瓶酒——酒瓶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凡间的东西。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顶多十八九岁的模样。他面容清俊,长发未束,身着一件朴素的白袍,正闭着眼睛,颇为惬意地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水汽山风,听着耳旁竹林飒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青年察觉到了,立刻翻了个身,懒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
季铭左手一壶酒,右手一袋点心,正气喘吁吁地沿着山道走来。
为了赶上山下点心铺里出的第一炉桃花酥,他一下早课就跳了起来,从包围了穆寒与季珏的人群中逆流而行,艰难挤了出去——连书袋里的墨漏了一身也没顾上。
好在最后他一路狂奔,最后还是赶上了第一炉的最后一份——当真是幸运极了。
为了保证这份酥在到了宗门后依旧是热乎的,他一步都没敢歇,又狂奔着上了后山,已是累到极限了。
只是在看到青年后,虽然依旧喘得像个死狗一样,季铭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开心的笑来——
“息,息川!”
“——我来了。”
作话:
默认少年外形年龄设定为十八。
(十八也可以被称作少年!
第15章
被唤作息川的少年看着面前的季铭。
相貌寡淡的青年身着灰蓝的衣袍,衣摆上是一大片乱七八糟的墨迹。
青年的嘴角不知道怎么了,破了一大块,又红又肿的,还凝着些未干的血迹——尤其是他肤色偏白,这伤痕不知怎么的,竟带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来。
这样也就算了——青年的脚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只剩一只鞋还在,另一只则不知道去哪了。那只光裸的脚就只能脏兮兮直接踩在地上,脚趾也在他的目光下尴尬地蜷缩了起来。
息川眨眨眼,看着青年在他的注视下逐渐瑟缩。
季铭十分不自在地走了过去,将酒壶和点心轻轻放在了一旁的石几上:“那个……因为今天早课下的有点晚,我就跑得急了些……所以才……”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将那只没穿鞋的脚往身后藏了藏。
虽然长了一张十八九岁的脸,一举一动间也有股天然的少年感,可息川的气势极强,一望可知修为不俗,让季铭总是不自觉地感到拘谨。
就在季铭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少年突然就轻轻“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了一边。
季铭:……
他想了想,蹲下了身子,试探着靠了过去。
只是他每靠近一点,少年就越要往后退一点。
他近,他退。
他再近,他再退。
季铭再次:……
他看着被自己逼到石床角落的,只剩一点点地方的少年,直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乡野恶霸,正色迷迷地强迫着自己刚抢来的小娘子一样。
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的季铭:……
可能是这个想象太荒谬了,他竟是一个没忍住,“扑”的一声笑了。
少年“噌”的就是一个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季铭。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回了,季铭又一次“……”了起来。
——这,似乎不是他的错觉。
——这目光,怎么那么哀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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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连载的还有《炮灰总因敬业变万人迷》
第16章
季铭会认识少年其实是一个偶然。
那天,他本是想去后山看看有什么值点小钱的灵草可以采一采,卖卖钱或者自用的,没想到竟倒霉地遇到一只睢兽。
虽然这睢兽的品级并不高,但以当时季铭的能力,要想从这恶兽口下全须全尾逃生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也要怨他自己——一般来讲修为太低的弟子是不建议进后山的,但顾泉贪图便宜,抱着侥幸心理去了好几次,因为每次都没遇到过什么危险,便放松了警惕。
只是这一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
季铭拼命逃窜,但身后的咆哮声依旧越来越近,近到他都能感受到恶兽口中裹挟着腥臭味的热气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难逃一死,满心绝望之时,只听一阵破空声传来,紧接着身后的咆哮声也跟着一颤,变成了震天哀嚎。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飞溅而出——直泼了已经傻掉的季铭一头一脸。
他一个腿软,直接瘫倒倒地。
就在季铭劫后余生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时候,只见一只洁白的鞋面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缓缓抬起头,一路往上看去。
——只见一个戴着帏帽,看不清面目,手提鱼竿竹篓的人正低头看着他。
那长杆的尖尖上是一抹艳红——很明显的,杀了那睢兽的武器不是别个,正是这人手中这平平无奇的鱼竿。
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对方突然歪了歪头,然后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过去,不顾季铭那一头一脸的血,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
虽看不见面容,但季铭依然能觉出面前之人虽气质出尘若仙人,但种种行为却看起来天真如稚子。
只见他抬起季铭的脸,左看看又右看看,像是在研究什么一样,直把刚刚死里逃生的季铭看得心中发毛,心道自己不会是这么倒霉吧,刚出了虎口就又遇到一个疯子?
——而且还是一个身手远高于自己的,面容未知,来历不明的疯子。
季铭鼓起勇气,哆哆嗦嗦道:“恩……恩人……这是在……做……做什么呢?”
这人闻言,看他实在是哆嗦的厉害,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手,自言自语似的嘟囔道:“奇怪……”
“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这声音……是个男人。季铭暗想。
——而且听起来似乎年纪不大的样子,像是个少年。
……………………………………
另一边,这神秘的少年自顾自琢磨了两下无果,便看向了一旁缩手缩脚,想要偷偷溜走的季铭,把人一把拽了回来:“我们可曾见过?”
少年看着纤细修长,可这力气却大得离谱,季铭一个体格正常的成年人,竟然像个布娃娃一样,轻轻松松就被他拉着脚腕拖了回来:“……”
而听了对方的问题,季铭就更是无语了。
……这人,只怕真是脑子有毛病。
……连脸都不露,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见没见过他。
只是这个问题倒也不是无法回答——毕竟这样出尘又奇怪的人物,季铭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外门底层弟子是决计不可能见过的。
季铭老老实实低头:“不,不曾。”
少年声音一沉:“那我为什么会……”
听少年语气不妙,季铭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了起来。
——可,可不能让这个祖宗不高兴啊啊啊!
——这人身份不明,但既然出现在宗门里,修为又这么高,多半地位不会低了;再加上他脑子似乎不是很正常,杀只凶兽又跟玩一样,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他的大脑立刻飞速转动了起来,开始拼命寻找能让对方满意的答案。
——很快,他就灵光一闪。
“我——我知道了!”
季铭连忙抬头,一脸诚恳地看向少年:“恩人可能是把我当成了其他人了。”
“宗主亲传弟子,青霄峰季珏,正是在下的兄长。”
“兄长资质绝佳,年少有为,名满宗门,恩人或许是听说过他,抑或是在哪里遇见过他,所以才会觉得在下眼熟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笑来——
“恩人请看——”
“在下这样笑起来,与我兄长应该还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吧?”
第17章
看着季铭一副怕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的样子,少年定定地看了他两眼,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没承认也没反对,只是若有所思地又一次抬起季铭的下巴,沉思了一阵。
季铭大气也不敢出,就这样保持那个颤抖到快要挂不住的微笑,紧张地看着对方。
终于,少年沉默地撒了手,拾起了地上的鱼竿与竹篓,拍拍身上的草屑,想要站起身来。
看着少年的动作,季铭只觉得大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想要缓一缓自己起伏过大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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