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鱼竿上的鱼钩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松散的鱼线滑落了下来,在半空中晃荡着,恰巧钩住了少年帏帽下那层层叠叠的薄纱。
——季铭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帏帽被扯掉了。
乌发滑落,现出了一张英气的脸。
这张脸还没完全长开,透着股天真的钝气,眉梢眼角都带着股少年人特有的稚拙感——这就更显出少年的俊朗了。
——季铭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
少年猝不及防地掉了帏帽,有些意外地伸手去扶。
没想到就在这时,他的脚腕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他有些诧异地向下一瞥,就见刚刚还对他哆哆嗦嗦避之不及的青年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恩,恩人别走!”
只见青年牢牢抱住了他的脚踝,正巴巴地抬头看他。
见他低头,那张被血糊的乱七八糟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来。
“救,救命之恩不敢忘!”
“请,请恩人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吧!”
作话:
这种感觉就好像
季铭辛辛苦苦在外面打着两份工,然后背着金主们金屋藏娇了一个小美人
第18章
回忆结束。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一副委屈模样的少年,季铭连忙围着他,好言好语地哄了起来:“阿川别生气了。”
“都是我不好,这段时间执行任务花了太多时间,回来又处理了好几天宗门事务,所以才这么久都没能来看你。”
在说到“处理了好几天宗门事务”的时候,季铭的声音不可避免地有一丝丝心虚,但也只能愧疚地掩饰了过去:“……你看,今天我不是一有空就找你来了吗?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糕点。”
“就当我给你赔不是了,好不好?”
季铭试探着抓住少年的手,轻轻摇晃了起来,有些不熟练地软下了嗓音:“不要生气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做起这种类似撒娇的事情来委实有些违和,但为了让少年高兴,他还是硬着头皮做了。
听到季铭的“撒娇”,少年这才不再绷着一张脸了。
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终于把脸扭了回来。
他似乎是想笑的,但却还是故作严肃地抿起了嘴,有些委屈似的:“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要报恩的,结果就这么对我。”
他说着,语气也越发控诉了:“总是把我晾着,许久才来一次。”
“我一个人待在这里,都要无聊死了——”
季铭看着像个小孩的一般少年,心中越发软了,语气也越发愧疚:“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我这不也是因为修为太低了,所以必须要努力去做任务修炼,提升自己吗……”
少年闻言,没再说什么,而是眨眨眼,突然伸手过去,点上了季铭嘴角的伤口:“……流血了。”
被少年这样一摸,季铭只觉得一阵轻微的刺痛从嘴角蔓延开,立时抖了一下:“没,没事。”
见季铭疼痛的模样,少年连忙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将手收了回来。
只是下一秒,他就将那只手指放进了自己嘴里,用舌头舔掉了指尖的那点血迹:“唔,甜的。”
季铭:……
看着少年一脸纯真地做出这种举动样子,他的脸瞬间就是一个爆红。
“还有你的脚,这次又是为什么搞的这么狼狈——嗯?你怎么了?”
………………………………………………
看着蹲在地上,因为受到强烈的视觉刺激而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的青年,息川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笑意。
他撩起季铭的一缕头发,放在指尖把玩了起来,好心情地开口道——
“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
“你快点收拾收拾。”
“来陪我吃点心了。”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第19章
直到晚上,季铭才下了后山,腰酸背痛地回了自己那个狭小简陋的住处。
他已经累的什么都不想干了,直接一头栽进了床铺里。
息川虽然看着是一副天真的少年样,实际上修为却与他的长相不符——他功力有多深厚季铭不知道,可从两人初遇到之后相处的种种,他就算是再见识短浅,也能感觉出少年不是一般人。只是对方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平常在外行走的时候也总戴着个帷帽,明显就是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是谁,季铭也不好去问。
他也不只一次猜测过少年的身份——只是整个清玄宗实在是太过庞大,林林总总得有小几百个峰头,而他不过是最底层的外门杂役弟子,能了解到的也就只有自己打杂的那几个峰头上的天才人物,还不是所有人他都能认的全。
这样看来,便是少年是其他峰头上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也说不定——季铭如是想。
初时的息川对季铭其实是一副不闻不问的状态的,只任由季铭天天像个狗腿一个跟在他身边瞎转悠。
只不过,时间一长,可能是因为季铭对他的喜好实在是极为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为他实在是做了不少琐碎但熨帖的事,少年的态度也终于有了些许软化。
他开始会主动朝季铭提出一些看似蛮横的要求,而季铭也会想尽方法满足他。
直到有一日,季铭允诺要给少年带最时新的糕点吃,可人却迟到了。
息川在竹林旁一边假寐一边等,许久以后,直到正午的太阳都要落下山了,才见一个人影狼狈地从远处走来。
人影走得很慢,而且姿势也不太对,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
少年眯起了眼睛,直到对方走近了,他才看清了人影的模样。
——是季铭。
只见青年身上的衣服似是被利器划伤,破了好几处不说,里面鲜红外翻的皮肉也露了出来,看起来凄惨得很。
他的小腿也受了伤,却只是用一根破布带潦草地包着,鲜血早就洇湿了这层薄薄的布条,又反复干涸,结出了一层层硬壳似的血痂。
少年的瞳孔瞬间就放大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喊了青年的名字——
“季铭!”
第20章
少年的瞳孔瞬间就放大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喊了青年的名字——
“季铭!”
他脚尖一点,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青年的身边。
他看着青年如此凄惨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愣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只让他没想到的是,在看见他的那瞬间,青年苍白干枯的嘴唇先是抖动了两下,然后便绽开了一个笑。
——他将有些颤抖的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个裹得很紧的小油纸包。
虽然青年自己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但这个纸包却依然是那样完整漂亮,没有丝毫的损坏。
就连绳结都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可见怀揣它的人究竟有多重视它,又将它保护的有多好。
少年的瞳孔不禁又是一阵轻颤,他一把揽住青年摇摇欲坠的身子:“你——”
然而他的话被青年接下来的举动给打断了。
——只见季铭颤颤巍巍地将那个小纸包托到了少年的面前,满怀希望地看向对方。
“息……息川……”他嗓音干涩地喊着少年的名字,一双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他拼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快……尝尝……”
“我答应……给你买的……”
“凉了……就不好吃了……”
青年断断续续地说着,看少年只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动作,于是便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艰难地将纸包打开了。
——包裹里是一块块码得整整齐齐的点心。
就像它漂亮的外包装一样,里面的点心也一块都没碎,完好如初,如同刚从柜台中拿出来的那样。
青年其实已经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坚持不住了——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勉强保持着神智,整个人几乎是挂在少年的身上。
他又努力往少年嘴边送了送:“快……快啊……”
可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那双沾满了血迹与灰尘的手就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然后就被另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给一把攥住了。
第21章
好在那次季铭只是看着惨烈,但实际上受的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很快就修养回来了。
他向息川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迟到,又为什么会带着一身伤回来——其实也是他倒霉,在买东西回来的路上身后正巧跟着几个来清玄宗找事的、其他门派的刺头。
季铭本是想偷偷溜走的,谁想到这帮人跟镇守清玄宗入口的弟子发生冲突的时候动静太大,结果把他也给牵扯进去了。
季铭修为低微,在混战中就只剩挨揍的份了——再加上他一门心思护着自己怀里的点心,这才惨上加惨。
在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是为自己修为如此不入流而惭愧,青年从始至终都在难为情地挠着头,脸红地笑着。
一旁,听季铭讲述这些的少年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只是他眼中的神色,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幽深了起来。
…………………………………………
于是从那天开始,少年与季铭的相处日常就多了一项。
——那就是修炼。
这一项是少年强行加给季铭的。他的理由很简单:季铭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还怎么给自己报恩啊?
为了更好地支使季铭,少年开始指导起季铭的修炼。
作为一个外门底层弟子,季铭又能接触到什么好的功法?少年拿出来的功法自然要比季铭用的那些给外门弟子看的劣质货不知道要高明出多少倍。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的,季铭就从之前的屁都不会 ,变成现在也能有模有样地练上两把的水平了。
——虽然依旧算不得多好,但起码比之前要强上不少。
而这次也不例外——陪少年吃完点心后,他就一直在少年的眼皮子底下修炼到了半夜才算完。
虽然累得够呛,但躺在床上的季铭还是缓缓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他回忆着今天少年新教给他的功法章节,默默记诵了好几遍,这才止住了笑意,然后心满意足地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啊。
——还真是……很值得啊。
作者有话:
啊哈哈哈,你们应该能感觉出来季铭对息川是个什么心态吧?
但其实季铭对他的心态比较复杂,后面会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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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连载的还有《炮灰总因敬业变万人迷》
第22章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一年一度的宗门大考核也越来越近了。
…………………………
青州峰,洞府内。
昂贵的香料在香炉里缓缓燃烧着——可便是再馥郁的香气,也无法掩盖那股独特的、不知道究竟是腥是香的味道。
一阵破碎的哭喘声自珠帘后断断续续传出。
“慢……慢一……点……唔!!!”
帘内的人影猛地一晃,竟震得那珠链也微颤了起来,发出一阵珠翠相碰的叮当声。
与此同时,一阵变了调的呜咽声响起,尾音还在细弱地打着颤——像是小动物濒死时的求饶。
人影终于不再晃动了。
——而那颤抖的珠帘也跟着,渐渐恢复了平静。
……………………………………
青年双目失神地躺在榻上,一阵阵细微地抖着。
他身上是一团湿乎乎的薄被,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只是能聊作安慰。
青年的头发也早在这一回回的折腾中散开了,如今长长地披散下来,丝丝缕缕地黏在了身上。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脚也软得不像话,连动一动也困难——就比如说现在他不过是想动一动,换个不那么羞耻的姿势,结果也只是细弱地挣动了几下,然后就力不从心地歪了回去。
纵然是个男人,可此时此刻的青年却莫名像一只枝娇叶软的花。
——一只因为被狂风暴雨狠狠搅弄过最娇嫩的地方的花,那颤颤巍巍的花叶被摧残到无法闭合,因此只能酥软着枝叶,继续大张着花瓣,可怜巴巴地袒露出本该被保护在花苞中的柔软花蕊,一边吐露着花蜜,一般颤抖而乖顺地承受一轮又一轮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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