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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挺不好意思:“也没那么夸张吧……”
“这该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夏子衿晃着脑袋，“贺鸣要是有他一半浪漫，我做梦都会笑醒。”
“诶？不会吧？”周慕捂着嘴笑，“他看起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阳光开朗的男生啊，这种男生不应该挺会谈恋爱的吗？”
“会个屁。”夏子衿撇撇嘴，“我都说了，要是会我做梦都会笑醒。”
“什么事这么高兴？还非要做梦笑醒不可？”一个男生从窗台探进头来，问道。
“哎我操！”夏子衿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翻了个白眼，“贺鸣你是不是有病啊？”
周慕这才发觉刚刚聊得太投入了，都没发现已经课间了。
“是，相思病，”贺鸣笑着朝他吹了声口哨，“一分钟没见着你就会想你。”
“神经病。”夏子衿起身出去了。
这不挺会谈恋爱的吗，周慕想，可比陆遗会说多了。
后面的陆遗戳戳他的背，周慕转过去，陆遗问他:“刚刚你们聊什么呢？”
“不告诉你。”周慕说。
陆遗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没辙了。
“你看，这个是子衿送给我的，好看吗？”周慕把自己手腕上的手绳给他看，“他自己编的哎。”
“好看，”陆遗看了看说，“下次我也送你一个吧。”
“哪有人送别人东西还提前预告的？”
陆遗还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有理，便说:“那我送你个其他的吧。”
“送我什么？”
“我想想。”
“那要你自己做的。”
“好。”
“不能太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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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一周之后开学考，陆遗的排名进步了一百来名，看来寒假作业还是有认真写的。
周慕依旧稳定发挥，年级十几来名。夏子衿一看就是寒假玩疯了的，考出了历史新低，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跟周慕悔过说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了，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整天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周慕很羡慕他，成绩中等，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出来家里就会给他找好事做，可以不用太努力，也不用迷茫未来。
人各有命啊。
谈论公不公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关于兼职，周慕找了一段时间没看到合适的，现在手上的钱也不太缺，就没着急找，先找了个家教教三年级小朋友的，每周日下午去。
外婆一直都有些断断续续的咳嗽，喝了中药也不见好，周慕之前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外婆不肯去，说天气暖和起来就好了，都已经开春了也还是没什么改善。
周慕有些生气，老人家总是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总觉得是小毛病，不想花钱，讲道理又讲不通，也不能跟她吵，挺无奈的。
“嗯，是该去好好检查一下。”陆遗听了之后说。
“跟这种老人家是沟通不了的，”周慕叹了口气，“不知道有多犟。”
陆遗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和老人一起生活过的缘故，不太能理解。
“总之就是很麻烦。”周慕说。
两人走出巷子，巷子口有几个大妈在一边晨练一边聊天。
“你们知道吗？三单元那个和他妈一起住的那个小男孩，好像叫什么……豪豪？他妈前段时间死了！”
“就是那个他妈有什么病的？”
“是啊，没钱交给医院了，医院不给治，在家里死了。”
“那他你那么个小孩怎么办？”
“送去福利院呗。”
“他妈平时看起来没啥毛病啊，这么就得了那个病呢……”
“造孽哟……”
周慕的脚步顿了顿。
陆遗转头看他，拉了拉他的手:“走了。”
周慕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两步，问:“你听到了吗？”
“嗯。”
“怪不得他要偷钱……”
“嗯，实在没办法了吧。”
周慕不说话了。
陆遗捏了捏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确实，”周慕长出了一口气，“我帮不了他，你也帮不了。”
“嗯。”
其实周慕最为在意的不是这件事。
“他妈平时看起来没啥毛病啊，这么就得了那个病呢……”
不会的，周慕只能安慰自己，外婆生的肯定不是什么大病，去医院看看就好了。
周慕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握拳头。
“小慕，到底怎么啦？”夏子衿看他一个上午都闷闷不乐的，忍不住问他，“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呀。”
“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外婆总是咳嗽吗，这都好几个月了也不见好，我说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也不肯……”
“之前不是说开了中药吗？没用吗？”
周慕摇摇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确实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呀。”
周慕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老人家犟得很，跟她说什么她都不肯去，怕花钱。”
“这样，”夏子衿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我妈他们公司发了体检卡，我拿给你，你带外婆去检查一下，不要钱的总肯去了吧？”
“不太好吧……”周慕犹豫道，“阿姨不用体检吗？”
“发卡之前她就自己去体检过了，卡到明年也过期了，用不上了，”夏子衿说，“没事啦。”
周慕感觉心里的大石放下去了一点，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子衿。”
“没事的啦。”夏子衿搂了搂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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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25章
周慕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外婆周末带她去医院检查。
周末医院很多人，周慕拿着夏子衿给他的体检卡办好手续，带着外婆找了个位置坐着等。
“说了不用来不用来，”外婆还在旁边抱怨道，“都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有什么好检查的，就算真有什么病也……”
“您说什么呢！”周慕打断她，“又不用花钱的，来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外婆在旁边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老一辈的人好像对医院有些忌讳，不愿意来。
结果要三天才能出，周慕心神不宁了三天，已经等不到周末再去拿了，出结果的那天中午就打算去医院。
“我陪你去吧。”陆遗知道了之后说。
“没事，拿个体检报告而已，”周慕故作轻松道，“我很快就回来。”
陆遗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说:“我陪你去。”
周慕见他这么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两人一起坐公交车去了医院。
“肯定没事的。”陆遗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他的食指指腹。
周慕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是刘秀梅的家属是吧？”医生看了看手中的体检报告，问道。
“是。”周慕点点头。
“你是她的……”
“外孙。”
“你的父母呢？”医生推了推眼镜，问。
“我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有我和外婆，”周慕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安地攥紧了拳头，“医生，有什么事您就跟我说吧。”
“你外婆胸腔有异物，直径比较大，不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建议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周慕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握着拳的手心渗着汗珠，微微发着抖。
是太热的缘故吗？办公室的空调好像开得有点高，明明已经开春了。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你先别急着难过，”医生连忙说，“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一个小手术就搞定了。”
周慕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谢谢您。”
“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周慕紧紧攥着报告，走出办公室。
“怎么样？”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陆遗见他出来了，连忙起身问道。
周慕低着头没说话。
“别这样，”陆遗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有什么事跟我说，嗯？”
“医生说……”周慕咽了口口水，喉咙生涩发哑，“说胸腔有异物，建议做进一步检查。”
“嗯，那就现在回去接外婆来检查？”陆遗说，“下午请个假吧，我们快去快回，走吧。”
周慕站在原地没动，陆遗拉着他的手，穿过长长的走廊。
“没事的。”陆遗轻声安慰他，“肯定只是小毛病，有办法治好的，相信医生。”
周慕点点头，好一会儿只是说:“你先回学校吧。”
陆遗不放心:“我陪你。”
周慕摇摇头:“你去了我不好跟外婆解释，我自己一个人带她去就行了，你回去帮我请个假。”
陆遗想了想只好妥协:“好吧，有事跟我打电话。”
周慕提前一站下了车回家，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打开了家门。
“小慕？”外婆见他回来了有些意外，“怎么回来了？不用上课吗？”
“嗯，学校停电了，下午放假。”周慕随便扯了个慌，“正好我带您去趟医院吧，上次那个检查还有个复查。”
“怎么还要检查？”外婆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要复查的。”周慕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一点，“走吧，待会儿晚了又要排好久队。”
工作日人不会很多，几乎没怎么排队。医生说结果要两三天才能出来，到时候会有短信通知。
一定没事的，顶多动个手术。周慕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已经不敢想更坏的结果了。
回学校的时候还赶上了最后一节课，周慕一坐下来夏子衿就凑过来问了一大串:“到底怎么了小慕？陆遗说你去医院了？是拿外婆的体检报告吗？有什么问题吗？”
“胸腔有异物，不知道是什么，下午去做了个详细检查，要过两天才能出结果。”
夏子衿啊了一声，立刻说:“肯定没事的啊，现在医术这么发达，都是微创的了，就开一个小小的洞就可以了。”
“嗯。”
“担心死我了，我问陆遗你去哪里他说去医院了，多说一个字都不肯，我又怕他揍我不敢问了。”
周慕没说话，平时他听到应该会笑的，但他现在没心情。
“外婆吉人自有天相，”夏子衿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会没事的。”
所有人都跟他说会没事的，他也只能相信。
周慕轻轻点了点头。
“下午老师讲了昨天写的作业纸，我帮你对了一下答案，只有这题错了，”晚自习前的课间陆遗把他的作业纸给他，说，“我抄了解题步骤，你看看我的吧？还是我跟你讲讲？”
“我看看。”周慕接过他的作业纸说。
周慕低头看着题目，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进去，忽然说:“医生说要两天出结果。”
“嗯，我知道了。”陆遗应着，“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拿结果。”
周慕一点都看不进去，觉得自己急需点什么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说:“你给我讲讲吧。”
“好。”陆遗把草稿本扒拉过来。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语速不急不缓，好像很容易就可以让人安定下来。
“听懂了吧？”陆遗观察着他的神色问，“如果没听懂我可以再讲一遍，讲多少遍都可以。”
“听懂了。”周慕觉得面前的少年小心谨慎得可爱，让他从沉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了一点。
陆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笑了笑。
其实陆遗讲到第二个步骤的时候他就懂了，纯粹是自己粗心列错了算式，但是他不想打断他。
就像沉浸在一场梦里不愿意醒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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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26章
肺癌晚期。
周慕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报告上的名字，确定没看错。
“只有四到五个月了。”坐在对面的医生叹了口气。
“真的……没治了吗？”周慕拿着报告单的手暗暗使劲，把纸抓皱了一片。
“建议你有条件的话，去大城市的大医院复查一下，”医生说，“我们这小城市，暂时是没办法治。”
周慕起身想谢谢医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办公室。
上次还抱有一些侥幸心理，可能只是小问题，这次就直接把那一点希望都掐灭了。
不是说现在的医疗水平很发达，小手术就可以治好吗？
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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