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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鸣忽然俯下身凑近他的脸，几乎要与他鼻尖抵着鼻尖了：“出不出来？”
夏子衿最后还是出去了。
周慕看着他们俩在外面走廊上说话，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他还是比较了解夏子衿的，没什么心机，傻白甜似的，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有时候还想欲盖弥彰，不知道早就让人猜了个透。
快上课了夏子衿才回来，对周慕说，“小慕谢谢你教我数学哦，下次请你喝奶茶。”
周慕笑了笑：“好。”
星期天下午刘阿姨给他放了半天假，周慕下班之后绕路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做饭。
周慕习惯在走路的时候算账，花了多少钱，存了多少钱，像他们家这种情况每个月会有补助，再加上打工的钱，其实也没有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但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周慕一边想着一边上楼，忽然一个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骂道：“别他妈挡路！滚！”
周慕看到对方是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连忙避让开来，不敢跟他争执，同时放慢了脚步与他拉开距离。
让周慕没有想到的是，男人敲响了自己家对面的门。
男人砰砰砰很大声地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男人一边走进去一边骂：“妈的，开个门这么久，聋了啊！”
那这是……陆遗的父亲？
直到对面的门关上了周慕才上去，飞快地开门关门，靠着门板松了口气。
好吓人。
怪不得陆遗多少也是有点吓人的气质在身上的。
外婆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看到他笑眯眯地叫道：“小慕回来啦？”
“嗯，外婆，”周慕应道，拎着菜进了厨房，“我去做饭了哈。”
周慕洗着菜，有点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陆遗在不在家，如果在家的话，两人会不会打起来啊。
那陆遗应该不会想呆在家里吧……会来吗？
周慕洗着洗着菜忽然把菜一扔，跑到客厅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瞅，看对面的动静。
好像没什么动静。
“怎么了小慕？”坐在沙发上的外婆见状问。
“没事。”周慕笑了笑，又跑回厨房了。
要打个电话给他吗？
周慕斟酌了一下，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发了个消息给他：“你在家吗？”
不一会儿电话就打回来了，周慕看了一眼是陆遗，连忙接起。
“你在家吗？”
“你在家吗？”
电话一接通，两人同时劈头盖脸地问。
“我在呀，你……来嘛？”周慕问道。
陆遗简短地应了一声。
“那我给你开门。”周慕挂了电话跑去开门。
“进来呀。”周慕朝门外的陆遗笑了笑，又转头对外婆介绍道：“外婆，这是我同学，也是我们家对面的邻居，叫陆遗。”
“外婆好。”陆遗有些僵硬地叫了一句。
“是小慕的同学呀？”周慕带同学来了外婆很高兴，笑眯眯地起身想把沙发让给他坐，“快坐呀。”
陆遗不太会应对这样的场合，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坐，但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慕看出来陆遗的局促，扶着外婆坐下来，笑道：“外婆你就坐吧，他要去帮我做饭呢。”
“那你们好好玩啊，好好玩。”外婆朝他们摆摆手。
“走吧。”周慕朝陆遗笑了笑，带他进了厨房。
“我来弄吧。”陆遗说。
“真的呀？你会做饭？”周慕有点惊讶。
“会一点，以前我妈教过我。”
周慕感觉陆遗这人怎么看也不想是会做饭的样子，感觉有点意思：“好呀，那你弄，我给你打下手。”
看得出来陆遗还蛮熟练的，很快炒好了四个菜，甚至几乎不需要助手，周慕就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他。
家里没地方放餐桌，周慕把书桌收拾一下就是餐桌，给陆遗端了张凳子，外婆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三人就这样围着书桌吃饭。
周慕夹了一筷子韭黄炒鸡蛋吃了一口，有点意外：“好吃哎！”
周慕做的饭也不能算是难吃，但也不能说很好吃，就很平平无奇，但陆遗做的就是会让人惊艳的好吃。
“这都是陆遗做的，”周慕跟外婆说，“您快尝尝，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小伙子挺会做饭啊，”外婆笑呵呵道，“男孩子就是要会做饭，女孩子才会喜欢。”
陆遗端着碗没说话，但周慕注意到外婆说话的时候陆遗停下了筷子一直是看着外婆很认真地听她说完了话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吧。
“好吃就多吃点啦。”周慕怕陆遗不适应，夹了一筷子菜放外婆碗里，让她多吃少说。
“好好好。”外婆连连应道，又招呼陆遗:“小遗你也多吃点啊，不要拘束，就把自己当自己家啊。”
陆遗点点头，嗯了一声。
多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不用说其乐融融，至少是心平气和地吃完一餐饭。
这里才更有家的感觉。
陆遗垂眸吃着碗里的饭，心里有一个沉寂了许久的地方似乎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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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苦，但你很甜呀(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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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7章
吃完饭周慕收拾了碗筷去洗碗，陆遗就站在他旁边，他每洗好一个碗用布擦干，放进碗柜里。
“没想到你做饭那么厉害，”周慕一边洗碗一边问，“是你自己学的吗?”
“以前我妈教我的。”
“那你妈妈做饭一定也很好吃吧，”周慕感叹道，“真好。”
“嗯，”陆遗低声说，“我也好久没吃过我妈做的饭了。”
“其实我做饭也还行，下次做给你吃啊。”周慕顿了顿，才想起来他妈妈的情况，转移了话题，“平时在家都是我做饭的，外婆年纪大了，做不了饭。”
“好。”陆遗说。
“你下次指导我一下呗。”
“嗯。”
嗯和好换着用。
“你话真的好少哦。”周慕吐槽道。
陆遗想了想，补了一句:“不难，我教你。”
周慕哭笑不得，彻底语塞了。
两人洗完碗出去，外婆为了不吵到他们，拿着收音机进房间听了，但声音外面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外婆耳朵不好，总是放得很大声。”周慕解释道。
“没事。”陆遗说。
周慕拎过旁边一个装满了零食的大袋子来，是阿姨给他装了些临期的零食，跟陆遗说:“想吃什么自己拿呀。”
周慕在里面翻了翻，翻出几包软的糕点拿去房间给外婆，出来看到陆遗拿了一包芝士味的饼干，伸手拿了一块吃，不是很喜欢，感觉甜不甜咸不咸的，剩下半块不太想吃了，扔了又觉得可惜，又不好意思把自己吃剩下的给陆遗，一直拿在手上，问他:“好吃吗？”
“还行，”陆遗看他一直拿着那半块饼干，问道，“你不喜欢？”
“不是很喜欢芝士味，”周慕半开玩笑地把饼干递到他嘴边，“你吃呗。”
陆遗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把饼干咬进嘴里。
周慕愣了一下，反应慢半拍地收回手，后知后觉地有点臊得慌，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
给他他还真吃啊……
可能这种事情在男生中挺常见，但周慕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发烫。
陆遗抿了抿唇，温暖柔软的指腹擦过嘴唇的触感似乎还在。
陆遗没有呆太久就说要回家，周慕想问他他爸爸在家没关系吗，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周慕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拿了个袋子给他装了点零食去，把他送到门口:“午安。”
陆遗眉眼间的戾气似乎是散了点，尾音不易察觉地带了点轻快:“午安。”
周慕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手肘支起来搭在窗台上，托着腮帮子看着下面。
陆遗靠着墙点了支烟，左手还拎着周慕给他拿的装零食的袋子。
少年的脸在烟雾后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表情。
周慕第一次看他抽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他看起来很孤独。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很多方面好像又很相似。
他们好像走得很近，但周慕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他所看到的陆遗，展现给他的是那点鲜为人知的，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脆弱。
周慕看了一会儿，转身在书桌前坐下开始写作业，又像是印证那句午安一样写着写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今天中午应该没有午安吧，周慕在睡着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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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寒冷的空气不再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皮肤，变得有温度了。
周慕把冬天的厚被子换下来，搬了衣架拿去楼顶上晒，回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有些吃力地抱着厚被子上天台来，被挡住了视线，差点绊倒。
“小心。”周慕伸手扶了她一把。
女人看向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谢谢你啊。”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脸上满是沧桑，看起来很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一点麻木。
但周慕没有仔细看，只是回了她一个微笑:“我帮您一起搬吧。”
周慕帮女人把被子晒到衣架上，女人再一次向他道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没事的，举手之劳。”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天台，又在两对面门前停下。
周慕插钥匙的手顿住了，转头看女人:“……诶？”
那这是……陆遗的妈妈？
“妈。”这时刚好碰到上楼来的陆遗，陆遗看到他妈和周慕跟牛郎织女似的隔着银河遥遥相望，有些困惑，“这是在干什么？”
“刚刚在楼上晒被子的时候碰到了阿姨，”周慕笑笑，“阿姨好，我叫周慕，就住你们家对面的。”
“怎么不等我回来去晒？”陆遗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门。
打过招呼之后进了家门，周慕想，陆遗跟他妈关系看起来挺好的，根本想象不出来是一个那样的家庭。
如果没有这个爸爸的话，过得应该不会差吧。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他妈没有出事，他也过得不会差。
早晚要学会接受。
周慕很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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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8章
刚刚做完课间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回了教室，狭窄的楼道集满了人。
走着走着周慕忽然发现旁边的夏子衿走丢了，左顾右盼地找人，一步小心被旁边人的脚惯了一跤，差点摔倒。
“在想什么？”后面的陆遗拉了他一把，问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慕连连向那人道歉，又转头问陆遗:“你看到夏子衿了吗？”
陆遗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是不是贺……就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呃……”周慕实在想不出来贺鸣除了个子高还要怎么形容，“就是……头发黑黑的？”
“……”陆遗好一会儿才说，“个子是挺高，就是经常会来找他的那个。”
那就是了，周慕也实在想不出来有谁能让夏子衿一声不吭地抛弃自己不见人影了。
理解理解。
快到上课的时候夏子衿才回来，气势汹汹地哐当一坐下，趴在桌子上就哭。
“唉，”周慕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夏子衿不说话，哭得特伤心。
“别哭呀，跟我说怎么了嘛，”周慕手忙脚乱地找餐巾纸找不到，后面的陆遗默默递了一包过来，周慕一把抢过抽了一张给夏子衿，“不哭了哈。”
夏子衿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哭，周慕估计他不想跟自己说，就没再问了。
以他的性子，要是真想和自己说，肯定一早抱着他哭诉了。
就算不问都能猜出来，八成是跟贺鸣有关。
这节课要讲昨天周测的英语卷子，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报答案了，周慕又手忙脚乱地找卷子，后面的陆遗又默默递了过来，周慕一把抢过，低头飞快订正答案。
陆遗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才收回去。
成工具人了就。
直到这一系列手忙脚乱的事情结束，周慕才把陆遗的纸还回去，朝他笑了笑:“谢谢啦。”
陆遗嗯了一声。
夏子衿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了一整节课，周慕也不知道怎么劝，本来情感问题他就解决不来，夏子衿还不愿意跟他说，那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下了英语课，周慕试探着问了一句:“去上厕所吗？”
夏子衿摇了摇头，闷闷道:“你去吧。”
周慕没辙了，自己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刚要进门，忽然旁边有一个人叫住他:“哎同学……”
周慕转头一看，是贺鸣，对方看到他也一愣:“诶，你是夏子衿的同桌吧？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我叫贺鸣，九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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