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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破的地方在额头上，头发遮一遮也看太不出来。
周慕长出了口气，打开花洒。
明天晚上换条路走吧。
报警是完全没用的，那些人都是惯犯了，顶多就进去关几天，等出来了会加倍报复回来。
水流过擦破的地方很疼，周慕也懒得再管，草草涂了点碘伏了事。
他已经过了遇到这种事情会哭，会生气委屈的阶段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嘴唇已经消肿了，周慕看了看身上青紫的地方，一按就疼，昨天晚上都是侧着身子睡的。
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吧。
外婆注意到他脸上和手上的擦伤问他怎么了，周慕说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外婆也没怀疑什么，只是叫他小心点。
收拾好出门，陆遗已经在门外等了，周慕朝他笑了笑:“早上好。”
“早。”陆遗朝他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下楼。
陆遗侧头看了看他，问:“你脸上怎么了？”
“啊？这里啊？”周慕摸了摸额头，“没事，昨天晚上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我看看。”陆遗说。
周慕转头给他看了一秒就转回去了:“真没事。”
陆遗按着他的头，硬是把他的头转过来凑近看了看。
周慕垂下眸不看他:“一点点小擦伤而已。”
离得很近，气息都交错了。
周慕的心跳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狠狠地跳快了两拍。
陆遗什么都没说，松开了手。
周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学校开始早读，周慕拿出英语书，内页昨天晚上被弄到了一大片污渍，弄也弄不掉，不过还好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这本书也用不了多久了。
陆遗坐直身子，在后面看到他的书上的污渍，微微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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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周慕正准备关店回家，看见陆遗走进来，“这么晚来买东西啊？”
“嗯。”陆遗应了一声，在收银台旁边撕了两根棒棒糖，拿出手机准备扫描付钱。
“不用付钱，请你吃，”周慕一把拎起书包推着他往店外走，“走吧走吧。”
陆遗被他踉跄着推出了门外，撕开一根棒棒糖含着，站在店门外等着他关灯关店门。
“走吧。”周慕关好店门，走过来说。
陆遗把另外一根棒棒糖递给他。
周慕接过棒棒糖，没有吃，拿在手上捏着。
这棒棒糖这么好吃吗？周慕不禁想。
还要大半夜特意来买？
周慕注意到，陆遗吃棒棒糖是把糖喀嚓喀嚓咬碎了吞了，然后一直把棒子叼在嘴边。
喜欢吃的话会这样吃吗？
周慕游了会儿神，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扬言要在巷子口等他的那群混混，眼看就要走到巷子口了，一把拉住了陆遗的手臂。
陆遗转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我们走另一边吧，”周慕不是很擅长扯谎，眼神有点飘忽，“我想去那边买点东西。”
“这么晚了，你买什么？”陆遗说着，把嘴里叼着的棒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都关门了。”
周慕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编理由。
陆遗看着他，黑暗中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陆遗忽然抓着他的手臂，拉起他的校服外套的袖子，露出一片吓人的青紫来。
“欺负你的那群人说什么？今天晚上还会在那里等你？”
“我……”周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陆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放开他的手，大步朝巷子走去。
“陆遗！”周慕急急地喊一句，跑过去追他。
那群混混果然在那里等他，或蹲或靠在墙上，一看人来了，都缓缓地站好聚到一起。
“哟？弟弟，带帮手来了啊？”为首的混混手里拿着钢管，“带一个可不够啊。”
“昨天谁打了你？”陆遗侧头问周慕。
“陆遗！”周慕拉着他的衣角，“别这样！”
“那就一起打。”
“那就先教训一下这个出头的。”混混头目说着，拎着钢管就冲了过来。
陆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反向一拧，混混头目吃痛得大叫一声，手中的钢管应声落地。陆遗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往旁边一扔，那人直接撞在墙上，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陆遗捡起地上的钢管，用钢管抵着墙慢慢朝那几个人走去，钢管和砖块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是最下流的挑衅方式。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陆遗沉声道。
旁边的混混头目吃力地撑着墙站起来，喊:“给我打！”
周慕在后面吓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陆遗是怎么把那群人打趴下的。
“不是什么人你们都能欺负，”陆遗把手中的钢管扔到地上，冷声道，“滚回你们自己的街去，少在这里放肆。”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再也不来了。”几个混混互相搀扶着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一秒也没有多待。
陆遗转头看向周慕:“回家吧。”
昏暗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打下光影，眼尾的戾气还未散尽，显得五官都带上了血色的凌厉。
周慕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陆遗见他不动，走过来拉起他的手腕。
“其实你今天晚上不是来买棒棒糖的吧，”好一会儿周慕才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陆遗问，“他们威胁你，如果跟别人说了就把你怎么怎么样？”
“没有，”周慕垂眸看着他拉着自己腕骨的位置，再往下一点就能牵着手了，“我不希望你跟他们打架，你会疼，会受伤。”
“那之前你疼的呢？你受的伤呢？这些算什么？”陆遗说，“如果今天晚上我不在，你就打算一直躲着他们吗？”
周慕垂着眸没说话。
“周慕，我知道你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陆遗说，“但你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别人，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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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7章
周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显得震耳欲聋。
因为在很早之前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了，所以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就算糊嗓子也硬吞下去。
周慕忽然觉得有点想哭，低着头，眼泪就砸到了地上。
走在前面的陆遗猛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
“你……”陆遗皱着眉，“你哭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周慕低着头用袖子擦眼泪，“我有点忍不住。”
对于陆遗来说，这种情况比打架棘手一万倍。
“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了，你不用害怕，”陆遗绞尽脑汁地想他到底为什么哭，安慰道，“下次在遇见这种事就跟我说。”
陆遗在衣服裤子口袋里左掏又掏，好不容易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来。
“擦一下吧，”陆遗把纸递过去，怕他嫌弃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只有这个了，没有用过的。”
周慕低着头没接，也没说话。
陆遗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用纸帮他擦了擦眼泪。
“我自己来，”周慕忙拿过他手里的纸，“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陆遗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吧。”
“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周慕走在后面说。
“嗯，”陆遗应了一声，“没事。”
走到家门口，周慕刚想说再见，陆遗忽然说:“你等我一下。”
周慕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听话地站在楼梯间等他。
不一会儿陆遗就出来了，递给他一瓶喷雾:“青了的地方喷这个。”
“谢谢，”周慕接过，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没。”陆遗说，“几个废物点心，伤不了。”
周慕不信，拉着他的手把他的袖子撸上去看了看，干干净净的。
“看完没？”陆遗歪着头，很轻地笑了一下，“要不要脱了衣服给你看？”
“你！”周慕瞪大眼睛，耳朵瞬间红了，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转身慌不择路地逃似的进了家门。
陆遗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砰地关上，有些玩味地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家门。
家里没人，很安静，陆遗在黑暗中走进卫生间，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陆遗站在镜子前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里面的T恤印出星星点点的血迹来，陆遗皱着眉啧了一声，扬手把T恤脱了，左侧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妈的，还真敢动刀。
陆遗站在花洒下，热水从头顶浇下来，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凝固的血迹已经被冲干净了，只留下细细一道痕。
还好划得不深，是他都不屑于包扎的程度。
要是他说了，某人肯定又得掉眼泪。
想到这里，陆遗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认识周慕之后自己笑的频率直线上升，周慕好像也不是一个走搞笑路线的人。
比起这些，最麻烦的还是被划破了的衣服。
T恤没关系，不要了就不要了，主要是那件校服外套。
陆遗关掉花洒，头上顶着毛巾，拿起拿件被划破了个大口子的校服外套看了看，啧了一声，走出了卫生间。
另一边，周慕正趴在桌子上看陆遗给他的那瓶跌打损伤的喷雾。
喷于伤处，每日两到三次……
周慕起身走进卫生间照镜子，其实背上的肚子上的都还好，主要是手臂上的那块青有点吓人。
周慕还是都仔仔细细地喷了一遍。
凉凉的。
周慕往床上一躺，今天晚上的事情跟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男生就像是他的救世主，可以帮他摆平一切麻烦，最后带他回家。
周慕又忽然想起什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拿起旁边桌上的棒棒糖，又躺了回去。
今天晚上心跳加速了多少次，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眯，少了些冰冷的攻击性，给人一种他好像很好接近的错觉。
也可能是只在自己面前这样吧。
两人中间隔着一堵墙，心思各异却也相通。
周慕脸埋在枕头里，手里捏着那根棒棒糖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手里拎着东西的缘故，周慕一觉睡得很沉，以至于早上外婆叫周慕起床的时候，他有一种沉睡了几百年的错觉。
迷迷糊糊一看时间，瞬间瞪大了眼睛清醒过来。
七点二十到校，所以现在为什么七点十分了。
周慕看了一眼手机，陆遗一分钟前给他发了个问号。
周慕回了他个刚起床，冲去卫生间洗漱，只用了三分钟就打开了家门，见到了在门口等他的陆遗。
“快走快走。”周慕一边冲下楼一边说，“没听见闹钟，起晚了。”
周慕一路狂奔，陆遗也跟着他跑，到了十字路口好不容易可以停下等红灯休息一下，周慕对于陆遗被迫跟自己一起跑这件事颇为不好意思，一边叉着腰喘气一边说:“下次你看时间完了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走吧。”
陆遗在旁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淡淡地说了句:“没事。”
绿灯亮了，又开始新一轮狂奔。
周慕，作为一个三千米跑到一半能跑晕倒的人，早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昨天晚上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周慕一边摆手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你先去吧。”
陆遗在他前几步停下，转头看他，朝他伸出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得少年好像会发光一样。
是来救他的神明吗？周慕晃神间想，下意识地握上了他的手。
周慕只能感受到耳边呼呼灌过的风，吹得少年的校服外套衣摆向后扬了起来，可能是剧烈运动的缘故，掌心的温度滚烫。
不管怎样，总算踩着早读铃进了教室。
周慕坐在位置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过神来。
手心在发烫，脸也在发烫。
“跑来的啊你？”旁边的夏子衿递过来一张餐巾纸，“快擦擦。”
“谢谢。”周慕接过餐巾纸朝他笑了笑。
“起晚啦？”夏子衿问。
周慕点点头，说一句话得喘三口气:“七点……十分……才起。”
夏子衿朝他后面使了个眼色:“他就这么等你到七点十分陪你一起跑过来？”
“啊，”周慕顿了一下才说，“是。”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夏子衿这么一说，就显得奇怪了起来，但又说不清奇怪在什么地方。
这还不是真爱。夏子衿在旁边一边读着文言文一边想，比他和贺鸣都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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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8章
大课间的时候，后面的陆遗忽然戳了戳周慕的背。
“怎么了？”周慕转头看他。
“你没吃早饭。”陆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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