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架子,与祁爵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深沉,一个轻佻;一个温和有礼,一个目中无人。
再观察观察,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定了定神,跟着笑笑:“有个叔叔也挺不错的。”
听见他的回答,祁琰筠轻声一笑:“在这边住安全吗?”
“嗯?”话题的突然改变令肖冶一愣。
祁琰筠解释:“这周围没什么监控,路灯也不怎么亮。”
“没关系的,”肖冶狡黠一笑,“有黑猫警长保护我。”
“黑猫警长?”
“一只特别可爱的流浪猫,前几天它还帮我抓伤了一个人。”
提到小猫,肖冶笑得幅度更大了:“我只是偶尔喂喂它,它就在我被坏人拦住的时候冲出来保护我,还被坏人打了一拳,幸好好没受伤,谁说小猫不懂感恩…”
祁琰筠赞同地点点头:“有机会让我看看你的黑猫警长。”
肖冶灵动的猫眼微弯:“好。”
说话间汽车行驶到小区门前,时间比较晚,门口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好几千万的豪车里下来两个人,年纪大的那个给年纪小的那个开车门。
不正常。
如果小的那个地位高,绝对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如果两人有亲戚关系,那也得是小的伺候老的那个。
很不正常。
小区对面的小吃店里,有人往地上吐口唾沫:“卖屁股的玩意儿,呸!”
旁边的人嘲笑:“你想卖还没那模样呢,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切,我羡慕那个干什么,再卖不也得住在这种地方…”
肖冶下车后左右打量一眼,没看见祁爵的车,心里莫名松一口气。
他向祁琰筠鞠躬,腰刚要弯下,就被对方抬了起来。
“没必要这样,自在一点,虽然你叫我叔叔,但其实我们是平等的。”
肖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心间,他点点头:“好,谢谢祁叔叔。”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愧疚感:自己真的要怀疑这个人的动机吗?
祁琰筠拍拍他脑袋:“又在说谢谢了。”
肖冶笑出声:“好,不说了,祁叔叔再见。”
“进去吧。”
祁琰筠挥挥手,看着肖冶转身进入小区,一直到人影消失之后才上车。
肖冶回到出租屋收拾一番后坐在书桌前打开本子,在“祁爵”的上方写下“祁琰筠”三个字。
他又打开电脑,浏览官方的企业资质网站。
也许在这里能找到些需要的信息。
祁氏集团下辖大大小小的公司几百家,涉及到各行各业,不仅在锦城,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更有不少公司开在其他国家。
这么多信息手动查找太过耗时费力,肖冶决定编个程序。
编程对他来说手到擒来,没一会,程序编译好,自动开始搜索归纳他需要的信息。
双手获得解放后,他把一根火腿肠弄碎放在门外,白加黑饿了会自己过来吃。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查找猫咪用品。
租住的房子很小,放不下太多猫爬架之类的东西,再说白加黑更喜欢爬真实的树木,因此他只看了一些猫粮和猫砂,其他的都能找现成的东西解决。
将东西放进购物车之后,他没有马上付款。
还得再看看,要挑选性价比最高的才行。
精打细算是肖冶一贯的消费观念。
他正要继续浏览,微信弹出消息。
是祁琰筠:【到家了,早点休息。】
肖冶礼貌回复:【今天多谢祁叔叔款待,您也早点休息。】
手在键盘上停留片刻,算了,明天再问祁董什么时候有空吧。
发现那里有小红点提示,肖冶心念一动…
他平时很少看朋友圈,一是没时间,二是他并不好奇别的人的生活。
不过现在不同了。
他得关注顾竹年和祁爵的一举一动。
点击顾竹年的头像进入个人主页。
最新的朋友圈是一张自拍,身体靠墙,侧头看向窗外,一行清莹的泪珠在脸颊滑落,嘴唇微微撅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文案是【是我错怪你了,我也发澄清贴了,你原谅我吧,我们还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小野】
底下一大堆人发来安慰,肖冶大概看了一下,无非就是骂自己不识抬举和安慰顾竹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胃里开始翻腾,恶心得不行。
他往下滑。
下一条朋友圈是开心的要去见朋友,底下一堆人夸他帅气漂亮,羡慕他的朋友。
两条朋友圈一对比,很容易让人认为顾竹年一定是去找自己,结果却被自己狠狠拒绝,这才伤心落泪的。
他翻开院校论坛。
果不其然,论坛里再度高楼叠起,全是对他的谩骂。
不识抬举、小家子气、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不念旧情……
以前的肖冶看到这种帖子会气到双手发抖,会纳闷这群人为什么不问清事实就倒打一耙?会委屈到不想吃饭、不想睡觉。
但是现在,他已经毫无反应,只想冷笑。
这群人也许是顾竹年请的水军,也许是被蒙蔽的正义之士,也许是为骂而骂的专业网喷,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关心事实。
在这种无尽的谩骂中,有人得到了金钱,有人自以为维护了正义,有人抒发了心中的恶气。
换个角度想想,他们真的是在骂他吗?
是,但也不是。如果换个对象,他们依然会乐此不疲。
骂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通过骂人这一行为,他们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而躲在这群人背后的顾竹年,更是坐收渔翁之利。
温柔善良人见人爱的校草形象屹立不倒,却借别人之口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最关键的是,这位幕后黑手全程都没有参与此事的痕迹。
真是位高手。
跟这样的人较量,自己得慎之又慎。
第20章
不一会儿功夫,《夜的第七章 》前奏响起,这是肖冶设置的任务完成提示音。
诡谲又浪漫的音乐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有人在黑暗中窥探着一切。
电风扇送来柔柔的凉风,肖冶放下手机来到电脑前。
程序运行得很完美,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将祁氏集团大大小小各个公司的信息分门别类整理得井井有条。
肖冶仔细浏览,祁氏集团虽然旗下公司众多,但重要的股东人数却多有重合,除了最大股东俞芝晩,其余绝大多数都是姓祁的。
这个俞芝晩究竟是谁?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是祁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他记下这个疑问,继续往下看。
祁家的谱系很容易分辨,名字都是按辈分来的,老一辈是“晟”字,下一辈是“琰”字,再往下也许是因为年代变迁,就没有这个讲究了。
“晟”字辈的有两人,一个是祁氏集团名誉董事,另一个只是股东,不参与经营。
肖冶分析那位名誉董事应该就是祁琰筠的父亲,也就是祁氏集团上一任董事长。
和祁琰筠同辈的人名字也很有特点,除了姓名中第二个字是“琰”字外,第三个字虽然不同,却也有相同点,一个是“竹字头”,另一个是“木字旁”。
答案显而易见,同辈不同源。
“竹字头”的应该是上一任董事长祁晟霆的孩子,“木字旁”的则是祁晟霆兄弟的孩子。
据此看来,祁晟霆有三个孩子,祁琰筠、祁琰筝和祁琰笙。
祁爵只可能是祁琰笙或祁琰筝的孩子。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查出这两个人的年龄,除非他们二人同龄,不然根据年龄就能推断出祁爵的父亲究竟是谁。
这些信息网上没有,得想办法深挖,还得继续编译程序。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肖冶关上电脑,上床睡觉。
-
10月份的锦城,夜里依旧有些闷热,办公楼里开足了冷气,祁爵却依然觉得燥热。
办公室外面,一群人正在加班加点地修改润色标书,而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高中一毕业他央求爷爷给他投资,开办了这家机器人公司,规模不大,但因为他的身份,合作伙伴上赶着来。
不过那些合作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开公司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钱他有的是;也不是为了结识更多人,多的是人想要结识他。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他想用这家公司的经营业绩得到小叔的肯定。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极尽宠爱,爷爷、爸爸、姑姑甚至从来都没给他脸色看过。
哦不对,姑姑除外,姑姑虽然没给他脸色看过,但是她会突然暴躁地摔东西,经常把他吓得不知所措。
但大部分时候,姑姑对他都是千依百顺的。
总而言之,祁爵从来都是要天得天,要地得地,所有人都捧着他。
除了小叔。
小叔总是带着一种戏虐的眼神看他,仿佛在看一只还没完全进化的猴子。
他不服,不忿,小叔却冷冷一笑:“没了祁这个姓氏,你还能做成什么事?”
这句话激起他的斗志,他要证明给小叔看,让小叔认可他。
于是在集团酒店为智能机器人招标的时候,他让公司的人递了标书。
但标书递上去之后它就后悔了。
小叔一定会觉得他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在故意给他找麻烦。
凭他们俩的关系,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会有人在私底下诟病小叔。
他竞标成功,是小叔暗箱操作;
他竞标失败,是小叔不近人情。
当着面没人敢说,但背地里的议论谁都逃不了。
他本以为小叔肯定会让他在竞标前主动撤标,却没想到小叔竟然让助理联系他,让他把标书再好好修改一下。
这是个信号,是天大的好事。
这说明从前不拿正眼看他的小叔开始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了。
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当然小野也很重要,但是有顾竹年帮助,小野早晚会回到他身边。
无论投标成功与否,只要让小叔承认他的能力就行了,这样小叔也会放心地将集团交给他。
小叔曾经在家族晚宴上公开说过他不会结婚,不结婚就不会有孩子,那集团的继承权肯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毕竟自己是小叔的亲侄子。
爷爷和爸爸也是这么说得,让他好好表现,获得小叔的青睐,最好能提前立好遗嘱。
因此接到电话后,他马不停蹄地联系公司高管全体加班,无论多晚,一定要在第二天早上八点把投标文书从头到尾修改润色一遍。
为了不让这些人划水摸鱼,他必须得在公司盯着。
至于小野,既然那个人看错了,小野只能是在家了。
今晚肯定是没时间过去确认,等第二天吧。
他刚坐到扶手椅上,顾竹年发来一条消息:【我开始行动了,这一次你可千万别再上赶着找他了】
他回复:【知道了】
另一条消息又进来:【别心疼,等着最后英雄救美就好了】
【嗯】
他烦躁地支着额头,燃起一根香烟,小野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连小叔都开始用正眼看他了,小野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努力呢?
……
夜色渐深,锦城中心区的灯光依旧华美,摩天大楼外墙闪烁着各种绚丽的图案,比白天还要热闹。
高级酒店总统套房内,顾竹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瑰丽的夜景。
明光闪烁,一如他指尖的香烟。
万宝路浓薄荷,祁爵一直抽的牌子。
猛烈地吸一口,浓浓的薄荷味送来满齿清凉,舌尖被凉意灼得微微发麻。
祁爵总是抽这款烟,说话时候的吐息都是薄荷和烟草夹杂在一起的味道。
吻也是。
但是他并没有怎么体验过。
祁爵不和别人接吻,每次都是干净利落地直接干,也不会有什么温柔地爱抚。
一切都只是为了泄欲而已。
这都是他从祁爵那些炮友口中打听到的。
顾竹年就是因为这个才对那些人毫不在意。
一群泄欲的工具罢了,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但是肖冶不一样。
顾竹年了解祁爵。
他和祁爵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但是因为一岁的年龄差,他高三时,祁爵在上大一。
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两人依然频繁见面,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爵口中总是会出现“肖冶”的名字。
一开始顾竹年没当回事。
祁爵身边从来不缺人,他以为对方又在玩什么别出心裁的狩猎游戏。
可是当他高考结束来到锦城大学,亲眼看见祁爵对肖冶的种种爱护之后,他就知道这次不一样。
这绝对不是游戏,祁爵认真了。
可能连祁爵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肖冶的在意程度有多深。
放在从前,堂堂祁家少爷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一切都依着对方,宠着对方,甚至因为对方的一句讨厌,忍着自己的冲动不碰对方。
怎么可能?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祁爵吗?
竟然宁愿憋着自己也不愿意强迫委屈他人?!
如果不是极度在意,如果不是真心爱护,还有什么能让一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顾竹年想不到其他可能。
他眼睁睁看看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对另一个人好,心都要滴出血来。
他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一直陪在祁爵身边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突然出现一个人就让他多年来的隐忍等待化为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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