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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入梦几多回(近代现代)——林啸也

时间:2024-04-23 09:04:01  作者:林啸也
  在他小臂上,绷带底下,有一片拳头大小凹进去的疤,疤上淌着红色的血和黄色的脓,没人再能看出、或者摸出它原本的形状。
  “怎么……怎么会这样……”
  沈月岛彻底崩溃了。
  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查到再多东西,霍深都有办法让那些东西变得合情合理,让他永远都碰不到真相。
  “哥,深哥,我求你行吗,你想我怎么求你都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扶着霍深的膝盖,快要跪下来,两只眼睛都被泪泡红了,“我只想要一句真话……”
  霍深也没办法,沈月岛有多疼他只会比他更疼,他从沙发上下来,跪在沈月岛面前,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眼泪沾到脸上,很凉,霍深看了他一眼,抬手摘下自己眼睛里的虹膜塑片。
  沈月岛傻了似的地被钉在那儿,没了呼吸。
  他的眼睛依旧是黑色的。
  摘了眼镜,也是黑的。
  “这确实不是眼镜,只是普通的遮光片,我的眼睛在大火中受了伤,不能直视光线,那圈黑色是遮光的。”
  霍深温柔地抱着他,平静地说着这些话。
  “一支箭,一个疤,一副眼镜,到底算哪门子的证据?可你认定了我就是他,所以看什么都是证据,哪哪都是疑点。归根结底一句话,你不想要我,只想要他。你巴不得这些年是他陪在你身边,你巴不得我这个人在世界上消失了,你巴不得我变成他。”
  沈月岛茫然地睁大眼睛,呼吸变得非常微弱,随着最后一丝怀疑被残忍地打消,心脏也被霍深捅出来的刀给刺穿。
  他后悔了,后悔问小亨几岁,后悔推出这么荒谬的结果,后悔来和霍深求证真相,他后悔自己今天做的所有事,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今天绝对不会离开小木屋。
  “对不起,别说了……”
  他无助地摇着头,眼泪一行行地从脸颊滑下,就像个犯了弥天大错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的孩子,挣扎着想从霍深怀里逃走。
  但霍深不放过他。
  他死死地按着沈月岛,青筋暴起的大手抓着他后颈处的头发,把他快要被撕碎的身子没有一丝缝隙地囚禁在自己臂弯里。
  这是个多亲密的姿势?恨不得肉贴肉心贴心,每一下心跳都共享的。
  可霍深却用这个姿势在他耳边说了最残忍的一句话:“沈月岛,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卑微地去爱你啊。”
  一句话轻飘飘地砸在耳边,沈月岛的心却空了,没了,仿佛胸腔被血淋淋地掏开了,里面没了还能跳动的东西。
  他早就失去阿勒了,早就该认命了,可他不认,所以现在好像连霍深也被他弄丢了。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能流畅地呼出一口气,眼前黑一片白一片的,又回到了被布汀希覃操控的时候。
  他用尽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推开霍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你今天…就当我真疯了吧……”
  说完笑了一下,逃似的跑了出去。
  他走后很久,霍深都维持着那个跪着的姿势没有动过。
  如同断了电的机器,他垂着头,沉默地盯着地面,左手按在右手臂那个坑上,抠进去,抠进肉里,自虐般折磨着那层残破的肉。
  血从他的指尖渗出来,顺着小臂淌到地毯上,还有几滴溅出来的血也落在地毯上,变成一个个红点,覆盖着沈月岛留下的泪。
  霍深用那只沾血的手,摘掉眼睛里第二层虹膜塑片,黑色终于褪去,露出里面灰绿色的瞳孔。
  这间洗漱房看似不起眼,却是整个蓝山保密级别最高的一间房。
  一进来正对着门口的花瓶、沙发内侧、镜子里,全都装了监控。
  门把手上还安着一个装置,装置连着霍深的手机,在他锁门的情况下只要有人在外面碰一下门把手,那个装置就会给他报警,并向他发来实时监控,所以他是眼看着沈月岛打开门进来的。
  沈月岛在外面找证据时,他就在里面不动声色地毁掉证据。
  包括割掉手臂上的疤,用药粉伪装成脓水,又给自己戴上两层虹膜塑片。
  陆凛开门进来,看到他跪着的那块地方像个凶案现场,转头要叫医生。
  霍深没让,他其实感觉不太到疼,因为心已经疼麻了,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疼麻了。
  陆凛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月岛和霍深在里面拉扯时他就在门外听着,霍深的计划他全都清楚,霍深的苦衷他也全都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难受。
  “哥,明天我们——”
  “明天你送小亨走。”霍深突然开口。
  陆凛懵了:“明天就走?”
  “嗯,你也走,管家,西蒙大叔,艾米夫人,家里亲近的这些人,都走。”
  陆凛彻底懵了,又问了一遍:“哥,我也走?”
  霍深仰靠在沙发上,胳膊搭着眼睛,话说得很慢,每说一句就要缓一缓。
  “今天早上,爱德华在赛琳娜弟弟工作的会所附近现身了,小岛那几个叔叔也坐不住了,靳寒过来是护送你们离开的,准备收网了。”
  外面早就变天了,只是消息没传进蓝山,霍深扛下了很多东西才给沈月岛换来这最后几天的岁月静好,想让他开心一点。
  陆凛先是点头:“我会把他们送到枫岛,然后我回来,你身边总得留一个人。”
  “不去枫岛,只在那里中转,登岛之后会有一波人假扮你们留在那里,你们走水路离开枫岛,去海伦娜,把他们安顿好你再回来,一周内我会给你信,你来接小岛,把他也带过去,然后你就别回来了。”
  “我不回来了,你呢?”陆凛红着眼问他。
  “这事解决了我就去接你们。”
  “如果……解决不了呢?”
  “不会解决不了,我准备了七年,这辈子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忙这一件事,它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只是如果我不能去接你们……”
  他沉默了一会儿,挡着眼睛拍了拍陆凛的肩,隔了很多年再次叫他的小名。
  “小凛,我除了你没别人能信了,你得帮我把这个家撑起来,照顾好他们。”
  “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有草场也有马,我买了一栋小楼,楼里有一片和蓝山一样的湖,到时候你再给艾米夫人养几只猫,把小岛父母的坟迁过去,让小亨和他相认,他有了弟弟就能活下去。时间能抚平一切,他的人生会在那里重启。”
  “哥,这就是你给我们打算好的结局吗?可你给所有人都想好了结局,你呢?”
  霍深没作声,良久,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他灰绿色的眸子湿漉漉的,里面藏着一个充满遗憾的关于春天的梦。
  “我本来想,最起码让他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天,以后偶尔想起‘霍深’时,会有个美好的念想,结果连这个都没做到。”
  “被我弄得……哭成那样……”
  【📢作者有话说】
  以前看到过一句话:预见到自己死期的猫咪,会在预见的那一天就不再和主人亲昵。
  ——
  bb们信我,这章是很重要的剧情,但真的不适合掉马。
 
 
第43章 开始【双更】
  从楼里出来时夜已经深了。
  沈月岛走在空荡荡的蓝山庭院,漆黑的影子在脚边作伴。
  夜黑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蓝色。
  深不见底的高浓度的蓝,如同海水从脚底淹没到鼻端,逼仄的氛围让人抬不起手,也喘不过气。
  沈月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湖边游荡,看到湖水中倒映着的月亮时还有些恍惚。
  他明明记得他离开枫树林时还是明媚的下午,光很暖很亮,现在月亮已到中空,风凉得刺骨,而这中间流逝的大半天时间他却毫无察觉。
  很多感知都随着心脏一起,变得麻木。
  双脚沉重得如同绑着铁链,他走累了,就在湖边席地而坐,风把他的毛衣吹鼓起来,长发凌乱地在飘,他靠着身后的柿子树点了一根烟。
  路灯不照这里,于是他手边的火光成为了唯一的亮。
  烟雾升腾,弥漫在他哭红的脸上,泪水干涸后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他手上不知道哪个伤口又破了,流出的血都快在手背上画朵花了。
  “亲爱的。”
  有个纤细的身影从蓝悠悠的雾中走来,沈月岛闻到一股熟悉的松香味,抬手把烟掐了。
  “艾米夫人,晚上好。”
  他面对这位看似冷漠的女士时总是很有礼貌。
  “烟还是少抽点吧,听说你的病随时会挂掉。”
  艾米夫人穿着墨绿色的裙子,长发被手作头巾包好,胳膊上挽着的小篮子里装满了撒着覆盆子果酱的面包,说出口的话却与她身上温暖的气质大相径庭。
  但沈月岛早已习惯她这样丧丧的格调,和她说话时总是觉得心里平静。
  他听话地把烟掐了,双腿伸直,侧头望着木屋的方向。
  艾米夫人在他旁边坐下,那股淡淡的松香味瞬间变得浓郁起来,混着她衣服上的蛋糕甜味,像是母亲的怀抱。
  沈月岛鼻腔酸涩,转过脸来看向她。
  什么都没说,艾米夫人却像明白他此刻有多需要一个怀抱一样,伸出双手,将他单薄的肩膀按在自己腿上,解下背上厚厚的披肩拢住他。
  沈月岛闭着眼缩在那里,就像个安静的婴儿。
  “您很像我妈妈。”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猜她和你一样温柔。”艾米夫人的中文并不流利,但静默的嗓音却像一条潺潺的河流,萦绕在沈月岛心间,将他处在崩塌边缘的混乱思绪一根根抚平。
  他闷在披肩里,笑得淡淡的。
  “您是不是用错词了,从没人说过我温柔。我妈妈也不温柔,但她很活泼,很可爱,还有些无厘头,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脑子里有好多好多捣蛋的坏主意,总是把我爸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又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你爸爸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这话沈月岛倒是认同:“我爸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让我妈无忧无虑地过了一辈子,只是他们的一辈子太短了。”
  艾米夫人一向冷酷的脸上露出些遗憾,隔着披肩拍拍他:“亲爱的,我对他们的事感到抱歉。”
  “没关系。”沈月岛像是早已释怀。
  “两个人在一起,死亡就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只有活着的那个才最痛苦。”
  “可你不能一直活在痛苦中。”
  “我也不想,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他从披肩里钻出来,直起身,靠着艾米夫人的肩膀,月亮投下的光冷清冰凉,将他们包围其中。
  “撑过去一天,再撑过去一天,自己走不出来,反而把无辜的人也拖下水,如果是这样我还要再坚持吗?我总是在想……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这话,包括霍深。
  因为知道自己的人生观压抑又灰暗,不想让别人受他影响甚至徒增伤感。
  但他现在想和人聊一聊,他觉得自己溺在了海里,他想找到出口。
  艾米夫人并没有劝解他什么,她不喜欢随意指摘评价别人,她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刚烤好的蛋糕,放在手心还能感觉到热气。
  沈月岛接过来,对着果酱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
  “霍深说这个酱会和你的口味,看来他说得没错。”
  沈月岛准备大吃一口的动作顿住了,看着手里的蛋糕:“是他让您来的。”
  “嗯,他说你白天提过想吃挤了很多果酱的蛋糕。”艾米夫人从篮子里拿了一颗青梅,看起来像是刚摘的,果子表面还带着晚间的露水。
  她边吃边状似随意地说:“无辜的人,是指霍深吗?”
  沈月岛没答。
  艾米夫人就开玩笑:“和他在一起很累吧。”
  “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几年最轻松的时候。”沈月岛语速很快,像是着急帮霍深辩解一样,嘴边还沾了一点果酱。
  艾米夫人一挑眉,笑着帮他擦嘴角:“冒冒失失的,还像个孩子。”
  沈月岛有些不自在,“总之他很好。”
  “亲爱的,你和霍深不一样,你有一对很相爱也很爱你的爸妈,你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所以你很会爱人,被你爱着的人每分每秒都是幸福的。”
  “但是霍深……他没怎么被爱过,也不太会爱人。他的爱太偏执了,也太沉重。”
  沈月岛摇头,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霍深的话,绵长的钝痛在心口蔓延。
  “您弄反了,不会爱的是我,让人累的也是我,我和他……都被我搞砸了。”
  “比如呢?搞砸了什么?”艾米夫人问。
  沈月岛瞳仁微颤,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我总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
  “那么他是那个人吗?”
  “不是,我认错了,我伤了他的心,他把我推开了。”
  “把你推开?你觉得他会因为比不过另一个人而把你推开吗?你是被他的把戏绕进去了。”艾米夫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把梅子吃掉,又变出个医药包来,给沈月岛处理手上的伤。
  她和沈月岛闲聊:“我还有西蒙、管家,我们都是被霍深救助的人,要是没有他我们早就死了,但在某些方面,我始终不能和他保持一致。”
  “你们的分歧在哪里?”
  “他身上有种动物的特性。”艾米夫人说。
  “我曾见过草原上的狼群,它们行进时有自己的节奏和秩序,以及严明的梯队,有经验的老狼开路,年轻力壮的主力狼分成两个梯队在前,它们的伴侣和孩子会被护在中间最安全的位置,而力量最强的狼王不在前面冲锋,却守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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