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来虚的。”药择摆摆手,他看着裴明衍带笑的脸心里不舒服,视线看向一旁的付清:“能不能管好你家的野犬,随便乱咬人。”
——
白及带着付清和裴明衍二人来到一处住所。
“两位客人,药王谷暂时只有这一处院子是空着的了,因为药王谷来客甚少,于是很多院子都被师兄弟们拿去当炼丹房和草药圃了。”
付清微微颔首:“无事。”
“既如此,那白及先告辞了。”白及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白及一离开,裴明衍进门时故意狠狠踩了门槛两脚,看见宅子里的陈设,只有一间屋子,用的灰墙,十分寒酸就算了,甚至院子里的枯枝落叶十分多,就像一个荒废了许久的宅子。
“给我们住这么寒酸的屋子?”裴明衍将房门推开,屋子内的陈设还算干净,但......但是房里只有一张床!
“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裴明衍看着屋子内的一张床,那不就代表他今晚只能跟付清睡在一张床上,一想到此,裴明衍又羞又气,他觉得药择肯定是故意叫白及把他们带到这来,就是为了看他笑话,“药择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付清推开门后看着仅一张的床也愣了片刻,但片刻后他便就恢复了原本的冷静,他转头能清晰地看见裴明衍红透的耳后,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睡在一块吗?”
裴明衍内心简直煎熬极了,小时候睡一块和现在能比吗?小时候他对阿清没有任何绮念,而现在只要一想到他跟付清躺在一张床上......不行,无法想象,脑子要炸了!
付清歪了歪头,裴明衍如血一样红的耳垂正好对着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是开心的。”
“没有!不是!”裴明衍大声反驳,背过身去就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不行,我要去找白及重新换一个房间!”
付清有些不解,明衍怎么对他们睡在一个房间里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拉住有些急躁的裴明衍,“你找白及也没用,白及肯定是因为药择的授意,你又不是不了解药择的性子。”
裴明衍气愤:“怪不得一开始答应的那么轻松,想来就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付清知道裴明衍是害羞了,就像小时候一样的别扭性子,内心越害羞表面就表现得越无所谓。
付清脑海里忽然闪出了一个画面,在狭窄逼仄的屋子里,湿冷的土地上铺盖的是厚厚的干黄的稻草。
十几个小孩在一个房间里,每天睡得人也是随即的,付清身为当时院子里的小大哥,几乎所有小孩都想挨着跟他一起睡,有一天刚好是轮到裴明衍和付清睡。
那时候裴明衍刚来一个礼拜,又得了风寒受不了冷,于是付清只好找许多稻草想铺厚一点,谁知等他找了许多稻草回来时,刚好听见裴明衍与其他孩子说话。
“裴明衍,你是不是不喜欢付清哥哥?”
“我当然不喜欢他了,天天笑嘻嘻的,我看着他就讨厌!还成天不洗澡,身上又臭又脏谁想挨着他睡!”
付清听见裴明衍说他不洗澡,天地良心,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吃不吃得饱饭还是个问题,又是冬天,更何况是热水这么珍贵的东西。
“那既然你不想挨着付清哥哥睡,那我们换吧,你今晚去跟张强睡吧。”
“......”
付清没有再听两人说些什么,经过了两人面前一眼都没看向裴明衍,便回了房间将找来的稻草铺在地上,厚厚的一看就好暖和,屋子内的其他人都艳羡极了。
付清自然将其他小孩羡慕的眼神纳入眼底,心想:裴明衍不来还是他地损失呢!今晚他能一个人独占这么暖和的床。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付清没看见裴明衍,以为他是答应别人换了,于是便安心地睡下了,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便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手环在腰上。
付清一下惊醒了,正想回头看是谁,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付清......兄长,今日是我不对。”
是裴明衍。付清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我......”裴明衍支支吾吾,“你一大早就不见身影,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看见我,不想跟我睡,才这么说的。”
裴明衍见付清没有反应,更加紧张了,讲话都开始结结巴巴,“我......我没有嫌......嫌弃你不洗澡,你身上......身上很干净,你别生我的......气。”他声音越说越小。
付清其实并不在意裴明衍说的那番话,毕竟在他心中裴明衍就是个没见过世面从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小公子,可能是因为原因来到这里,他能理解他一切的不喜与怨恨。
难为裴明衍跟他解释这么多了,付清觉得此时他应该给他一个拥抱,他这么想也如是做了,转过身便看见裴明衍通红的耳后,随即抱了他一下。
“我没有生气,安心睡吧。”付清安抚地拍了拍裴明衍的后背。
等又不知过了多久,付清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觉到腰间的双手猛地缩紧,一个身子紧密地贴着他,半梦半醒间他知道今晚跟他睡得是裴明衍,于是也没有在意,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入香甜的睡梦中去了。
“阿清,我们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吧。”裴明衍自治逃不过,不如躺平,他虽是气愤,但还是欣喜更多,毕竟跟阿清同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他一直隐秘的期望。
裴明衍上前翻弄着被褥,发现这里虽破旧,但屋子的陈设还算干净,被褥也是干净,像是才换上的。
付清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注视着裴明衍充红的耳尖,无声地笑了笑,“听你的。”
两人忙活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傍晚,裴明衍附在付清耳边悄声说:“阿清,你等会儿可不能轻易就把娄清欢交出去了。”
付清擦拭着桌子,裴明衍忽然靠近令付清有些措手不及,耳根传来鼻息的热流与耳边说话的痒感,令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一步。
“为何如此说?”
“我总觉得药择与娄清欢的关系不简单。”裴明衍心里想着事,自然没有察觉到付清后退一步的动作,左手无意识摩痧着右手食指上带着的储物戒,阿清现在虽能解了情蛊,但是娄清欢种下情蛊的事情却已经对阿清造成了伤害。
他想娄清欢死。
心里虽是想得如此恶毒,面上对着付清却是展颜一笑:“说不定我们还能想药择那铁公鸡手中要到什么好东西。”
第46章 解蛊
『裴明衍有秘密』
“你们在小声编排我什么呢?”药择带着白及走了进来, 白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把小巧的弯刀和一些不知名的药材。
“解除情蛊最好的办法就是放血辅以银针将情虫逼出来,要先解母蛊再解子蛊,你将娄清欢放出来, ”药择看向裴明衍说道, 紧接着又转头看向白及, “将门外的药桶搬进来, 将那些药材都放进去。”
白及紧接着叫了几个弟子将药桶搬进屋内。
裴明衍也不耽搁,将娄清欢放出来,药择将手伸进药桶里探了探水温,对裴明衍说:“你将他放进这个桶里。”
裴明衍只好照做,药择也不耽搁拿起白及搁置在一旁的托盘里的弯刀往娄清欢手腕上一割,鲜红的血冒了出来,他连忙挥出几根银针扎在手臂的穴位上。
药择将娄清欢放置好, 转过头便看见付清站在一处, 身上的衣物还整洁地穿在身上, 药择只觉眉心烦躁地跳了跳, “你怎么不脱衣物?”
他听见付清啊了一声, 后见一旁的裴明衍站定在付清面前:“阿清,我来帮你吧。”
药择只觉得忍无可忍, 他对白及使了个眼神, 白及瞬间接受到,“裴公子, 我们先出去吧, 后面是谷主解蛊,付公子与娄公子皆要脱完衣物, 我们不太适宜继续呆下去。”
白及拉住裴明衍的衣袖, 本来是怕这人不从强行拉出去, 谁知不知为何这位裴公子忽地红了脸,十分听话地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白日里呛声谷主的气势。
白及吁了一口气,看着裴明衍身形僵硬,甚至还差点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这位裴公子真是个怪人。
药择见房间里终于没有了心烦的人,“脱衣服进去。”
付清依言,他看了药择对娄清欢,于是自觉伸出手腕搭在木桶之上,药择心道:这时候的付清比刚才傻愣愣不知脱衣的人可要顺眼多了。
药择最是一个嫌麻烦的人,所以将药王谷避世不出,而且他给人治病的时候最厌恶的便是不主动配合的病人,也最讨厌说一些多余的话。
付清认识药择多年,自然知道他治病救人的习惯,猜到可能是刚才惹到他了,便问:“你刚才生气了?”
药择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拿起弯刀狠狠在手腕上一划。
付清:“......”
药择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药择只是给付清放血,并没有给他扎针,转头便走到娄清欢那边,付清本想问为什么不给他扎,但想起药择的小心眼,心道,算了,还是别问了,他怕药择等下给他捅对穿。
付清泡了一会儿,加上手腕上持续不断地放血,眼皮越来越昏沉,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等付清悠悠转醒时,他还在药桶里,水温已经凉透了,他抬眸刚好对上药择的双眸。
“情蛊解了。”借着昏黄的烛火,付清看清了药择边洗净银针边跟他说话,“不过我发现你身体有点不太对劲。”
药择皱了皱眉,似乎也十分困惑他看见的现象,过了半晌才继续说:“你体内的灵力在倒退。”
“可能是登仙阶留下的后遗症。”付清不甚在意,他早已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修为在倒退,但对于灵力浩瀚的付清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看向一旁的另一个浴桶,早已没有了娄清欢的身影,“你将娄清欢放了?”
药择微抿唇,既然付清知道,他便不多说,微微勾了勾唇,“裴明衍打得什么坏心思,我能猜不到?娄清欢是我药王谷的人,我将你体内断裂的几处灵根修补了,就当替他还了。”
付清体内本就因飞升未成而留下损害,又为了杀尽低魔而灵力枯竭还被一个小姑娘刺了一剑,损耗太多,若非他是一个大乘期至高强者,只是断裂了几处灵根,若换成其他人早就死翘翘了。
付清对娄清欢被药择放跑并不在意,毕竟这本就是两人的交易,药择愿意将娄清欢交给他们,自然是留了后手,只是他没想到药择既然在他药桶里做了手脚,但是木已成舟,不管过程如何,他更看重结果,情蛊解了就行,他也没那个闲心思跟药择争吵,娄清欢留着还有用。
付清点点头表示理解,“绝无二次。”他对药择放走娄清欢可以既往不咎,但药择在他药桶做手脚要给予警告,他从浴桶中站起来,拿起衣物穿上后走出了门。
裴明衍见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阿清,如何?”
付清正想开口说没事,裴明衍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仔细地瞧看,手腕上刚才放血的伤痕早已被药草修复了,药择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既然能想到割腕放血,自然也会将其修复,裴明衍将之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没有额外额伤口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心刚放下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提上来,“有没有觉得任何不适的地方?”
付清看着裴明衍神情紧张地围着他转,在他身边嗅嗅闻闻的,失笑道:“明衍,你太紧张了。”他将裴明衍凑近的头往外推了推,“情蛊解了,我一点事没有,你放心吧。”
裴明衍点点头,白及还一脸笑意地站在一旁,裴明衍看了他一眼有些警惕,只好传音问:娄清欢呢?
付清耸了耸肩,回答:药择看穿了我们,在我醒来之前把娄清欢弄走了。
裴明衍静默了片刻,付清见裴明衍不说话神色似乎也正常,以为他是不在意了,便抬步准备去找药择喝酒:“药择今晚备了几坛好酒,你要不要一起去?”
付清走了几步明显感觉到有一双手扯住了他,“阿清,你知道我们少了敲诈药择的机会吗?娄清欢可是药择多年前捡回来的一个小孩,被药择亲自收养,而娄清欢失踪后药择可是花费大气力找他,甚至还对外称若是能找到他,便将药王谷秘宝赠与。”
付清内心一楞,娄清欢是主角受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爱慕他,但他一直没有把药择将娄清欢的那些后宫对应上,而是因为药择在书中是一个连姓名都没有得痴情炮灰!
书中一路写主角受娄清欢从娄家的庶子一路逆袭成为合欢宗宗主赫连缇的首席弟子,并且广纳后宫,在所有人的保护、拥簇下一路成为三界第一,而药择就是在娄清欢最落魄的时候救济了当作他的义弟,极尽爱护还将药王谷秘宝赠与,而这秘宝便是万年前一位大能飞升陨落落下的血骨,这血骨有活死人之效。
而这块血骨最后被娄清欢拿来彰显自己的仁义善心,也为了攻略一个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整篇文通篇描写的笔墨很少,只知道修为高深只手遮天,而娄清欢为了神秘人的青睐便用血骨来救了一个路边冻死的小男孩。
真是讽刺。
付清陷入沉思,裴明衍不断摇晃着他:“阿清,你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东西吗?有了这块血骨到时候你就算二次飞升失败,这块血骨也能保住你的命!”
其实药择将这块血骨给了谁,娄清欢又将这块血骨救了谁,书中的神秘人是谁都与他无关,他拍了拍裴明衍的肩:“好了,我相信我一定能飞升,所以血骨对我来说并无所谓,你不相信我吗?”他其实有些疑惑裴明衍为何会对药择与娄清欢之间的事情知知道的如此清楚,甚至还知道药王谷秘宝,而他身为一个掌握剧本的人竟然还要经过裴明衍的提醒。
裴明衍有秘密,付清不问并不代表他毫无察觉,只是他觉得裴明衍不会伤害他,正如他相信自己一样相信着裴明衍。
付清明亮的浅褐色眼瞳看向裴明衍,眸子里闪烁着自信几乎能灼伤裴明衍,裴明衍瞬间有些不敢直视,他知道付清从不在意这些,不牵念俗物,这些无数人为之争抢的宝物在他眼里就如路边的石头。
付清太干净了,没有欲,没有牵念,很多人都说付清是修炼了无情道才会这样,情丝斩断,可他觉得并非如此,在小时候那些小孩都对吃住向往更好的生活,无时无刻不想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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