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衍给付清倒了杯热茶,茶水清明顺一顺醉酒的不适感,现在天已晚下午泡的茶早已经凉了,于是裴明衍用灵力热了茶水,感觉茶杯的温度适宜后放进了付清手中。
“阿清你想吐吗?”裴明衍蹲下身子,付清坐在凳子上,于是裴明衍只能仰头看着付清。
付清就算醉酒坐姿也十分雅正,规规矩矩不会乱动,配上通红的脸颊与平日里淡如尘的清止仙尊截然相反。
付清爱喝酒,这个裴明衍知道,但是这是第一次付清醉酒,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只要不想醉便不会醉,今日是阿清故意醉酒,为什么?裴明衍心里猜测着,但无非都是些消极的想法。
比如,阿清是想试探他,阿清对他产生了怀疑,阿清是不是想将他丢下,裴明衍脑海里一时间闪过很多,指尖微微颤抖抚上付清的脸颊,“阿清,是不是又想像千年前那样在想着怎么丢下我?”
滚烫的热意通过指尖传来,令裴明衍的指尖颤抖地更厉害了,在他摸上阿清脸颊的同时垂下眼睑,他害怕与那双清浅干净的眸子对视,他只会觉得自己不堪、懦弱,像只只敢躲在阴暗里的老鼠一样令人厌恶。
裴明衍想抽回手的同时一双手按住了他,甚至细腻的柔软还在他的掌心来回停留。
“明衍的手......好凉快。”付清喝了酒,酒易发热,因此脸上身上都像是被火烧着一样,裴明衍的手带着凉意甚至怎么蹭都蹭不热,就像一个自动散冷的寒玉,令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付清觉得舒服于是整张脸都贴了进去,裴明衍的手宽大,十指纤长,指骨明显地凸起,手背上清晰的筋脉延伸进宽大的衣袖中遮掩,刚好包住付清的整张脸。
裴明衍身形一怔,显然是对付清突如其来的亲近不适应,他内心渴望着靠近,但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付清觉得热,裴明衍也没好在哪里去,只觉得整个人身处在冰火两重天。
眼前此景,掌心细腻柔软的皮肤触感传来以及热意烧进了裴明衍的心里,这一刻他完全掌握着付清的全部,身体紧密的触碰,情感上的依赖信任,从身到心,裴明衍内心的渴望瞬间无限放大。
他想含住那双如红果子一样熟透了的唇瓣,舌尖想细细舔.弄滚烫泛红的脸颊......
“明衍。”
一声低唤,裴明衍最终理智回笼,他有些急促地抽回了手,连忙站起身后退了一步,“阿清,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裴明衍心里后怕,他刚才差点、就差一点就要按照心里的欲.念行事,他在心里暗啐了自己一声,明明他知道今夜阿清只是为了试探他,差点就要犯下大错,如果他真按照那样做了阿清以后便再也不会与他相见了。
裴明衍心里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付清是真醉酒还是假醉酒为了试探他,他只能打起一百二十个警戒心,从井水里提了一桶清水上来,正要转过身,便看见付清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大晚上的,一个人不声不响地站在你身后也不说话一直盯着你看,显得十分惊悚,要是旁人早已经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裴明衍只是脚步一顿提着水桶的那只手肌肉瞬间绷紧,随后看清是付清后又慢慢放松了下来,问道:“阿清你怎么出来了?”
付清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裴明衍,眼神灼热似乎能把裴明衍看穿个洞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你......好像不开心。”
裴明衍微顿,为什么醉酒后的付清竟然能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他生气吗?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自己好像也没觉得生气,可是又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生气,但他气的是自己的懦弱胆小、会轻易地被面前懵懂之人牵动心神。
“没有生气。”裴明衍知道付清醉酒方向感不好,于是空出一只手牵住付清,怕他不信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生阿清的气,好了,我们现在回房间擦一擦身体然后睡觉。”
付清对裴明衍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醉酒后的付清简直能称得上是乖巧,亦步亦趋地跟在裴明衍身后,嘴里还在时不时念叨:“我......感觉你就是生气了。”
“为什么要骗......我你没生气?”
“生气为......什么不说?”
“......”
裴明衍不禁失笑,他倒是没想到醉酒后的阿清竟如此较真抓着这件事不放,他只得一遍一遍耐心地回复。
“没有生气。”
“没有骗阿清。”
“......”
两人终于到了房间,裴明衍拿过架子上的用来洗漱的铜盆从桶里舀了几瓢水进去,夜晚井里的水特别凉,付清有封印了灵力,他担心付清的身体可能经不住这么凉的水,但是身子又燥热。
裴明衍只好用灵力将水加热,虽还是冷水但触及皮肤不会觉得凉意逼人。
“阿清,躺下。”裴明衍将人带到床榻。
付清看了看床又转头看了看裴明衍,“明衍是要帮我擦干净吗?”
这问得根本就是废话,裴明衍自然也察觉到付清醉酒后喜欢说话,心上之人如此懵懂不设防,心里一动,眼睑微垂,回答:“是的。”
付清躺在了床上,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自己脱衣,最后只剩下里衣,裴明衍看见付清手放在身前准备将里衣绑着的线带扯下,眉心一跳,连忙将之按住。
“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脱了。”
裴明衍觉得要是付清脱完衣物,躺在床榻上任他与索与求简直是对他的最大挑战,付清趴在床上,头朝着是裴明衍的方向。
付清眸子里的眼珠跟随着裴明衍的走动而走动,他看着裴明衍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布巾,放在盆里用水浸湿,又走到床榻身边,细致地走到他身边为他擦拭。
付清心里微微一动,恍若这一刻回到了两人的少年时期,每次他修炼很晚回来时已经无力动弹,明衍便会细致地为他擦拭身子以便他睡得舒适。
不知是窗外的不断地蝉鸣乱人心神,还是裴明衍的脸在偷渡进入房间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好看与温柔,以致付清感觉此间成为永恒。
“明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付清眼皮微掀,眸子里是犹豫后的坚定以及完全的信任,“我是绝灵之体。”
付清声音小小的,就怕惊扰到什么。
裴明衍只是擦拭的动作微顿,对此没有任何的惊讶,手继续动作,过了半晌才说了句:“我知道。”
“明衍知道?”这回换上付清惊异了,“你是何时知道的?这件事明明只有我和师父知晓。”
裴明衍见湿软的布巾热了便放回在水盆里拧干,细细将付清身子擦拭了一遍,便将衣襟合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这布巾一般,与阿清贴近得滚烫最后又只得回到寒冷的凉水里。
裴明衍知道只要付清露出一点厌恶的神色,便会将他完全击溃,付清知道他是低魔,察觉到了他隐瞒的秘密,那付清会如何做呢?
“千年前。”这短短的三个字从喉咙里滚出来却经历了万千心的折磨与阻碍,有些微微哽咽,裴明衍闭了闭眼,随后又立马睁开。
“阿清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裴明衍选择完全地坦诚,因为他知道阿清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选择醉酒,又通过醉酒来试探他,其实很多事情只要阿清问他,他不会不答。
付清微怔,醉酒后的脑子不灵光,转了半天才知晓他在说什么,歪了歪头,“我......为什么要问明衍?”
付清刚才对裴明衍的坦白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在醉酒之前付清心里一直在想的事情,其实绝灵之体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打算告诉明衍,只是没有一个很好的时机。
付清的本意是想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并不例外,于是他将自己隐瞒了千年的秘密想要说给裴明衍,低魔三界所厌恶是不错,但是绝灵之体更是三界地位最低下的贱族。
“明衍......是不是生气了?”付清坐起身来,浅淡的眸子对上深邃的黑眸,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手将之放到裴明衍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明衍......不要生气。”这是付清在凡界看见大人用来哄小孩的招数,他借用一下,“我......哄哄你。”
裴明衍沉溺于这一刻的温柔,将他完全包围其中,付清永远都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而他永远也学不来他的温柔。
裴明衍抬眸对上付清澄澈的眸子,视线向下衣襟半开,胸前白皙一片以及若隐若现的茱萸尽入眼中,这一刻心猛地跳动,他匆忙地避开眼神,起身退后几步。
“阿清,早点睡吧!”扔下这句话,就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下一秒手被坚定地握住,猛地往回拉了一下,裴明衍心神不备身形踉跄忽地跌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付清垂眸看着自己握住裴明衍的手,有些楞,刚才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吗?他只是不想裴明衍离开而已,可是明衍好像在生他的气,但是他又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明衍。
付清虽醉了酒意识反应迟钝,但很清楚地记得这里只有一张床,他潜意识告诉他,一定不能让裴明衍离开,但怎么才能不让裴明衍离开呢?
刚才的摸摸头,明衍好像更不开心了,付清心想,他必须要想一个必杀技!
付清现在压在裴明衍的身上,他的视线缓慢向上,裴明衍的神色有些微的怔愣,脸白白嫩嫩的,付清拿食指碰了碰,嗯......还软软的,像是百香居卖的糖糕一样。
付清垂下身,然后猛地在裴明衍的脸颊上重重地嘬了一口。
裴明衍身子一僵,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得任由身上的人无意识在他脸上连嘬了几口,齿尖轻轻地含咬,带来湿润和酥麻的不适感。
他能清楚感觉到付清压在他的身上,醉着酒毫无防备的状态,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抱个满怀,两个人贴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相触的体温,鼻尖能飘来淡淡的清幽的梅香,清息峰随地都种着各个品种的梅花,且峰上常年飘雪,付清身上便渐渐梅香,只是这味道很淡,要离得极近才能闻见。
几乎是在一瞬间,裴明衍起了反应。
裴明衍抬手想要把付清推开,但是十指绵软无力,全身的骨头都消融于淡淡的梅香之中。
付清看着裴明衍被他咬了一口也一动不动,身子更加僵硬了,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何他刚才竟一瞬间觉得裴明衍看起来很好吃?
鬼迷心窍了。
他双手撑住想要直起身来,忽地腰部传来轻轻地痒感,像是有无形的空气往他的背部施力下压,付清身子一软,没有了支撑力,整个人猛地向下砸去。
付清双眸瞪大,嘴唇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晕,两人紧密贴合,付清能无比明显地感觉到明衍他......起了反应。
付清虽醉了,但身为男子他不会不明白那是什么,他连忙想从裴明衍身上起来,又惊讶又茫然,嘴里含糊:“你......你.......”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付清正想起身,忽然察觉到唇瓣被一湿软的东西轻轻舔.弄、含咬,付清僵住不知该不该动弹。
裴明衍漆黑的双眸一闪而过赤红,眸底藏着深深的欲念,终于控制不住心中汹涌的猛兽,他双手环住付清的腰部,微微往下按压。
裴明衍闭上了眼,汹涌狠烈的吻落下,像是要把付清整个人都拆吃入肚。
裴明衍吻得太凶了,付清脑中有一瞬间的缺氧,本来就充满酒精混沌的脑海越发昏沉了,随之沉沦。
唯一清晰的想法就是,明衍对他从未这么凶狠过。
——剩下自己想,没做——
千年前。
今日人贩子叫他们去街上乞讨,裴明衍生得白净好看,又喊得乖巧于是最早完成任务,又偷偷从乞来的前拿了几钱买了串糖葫芦准备给阿清带回去。
昨日,阿清见到其他人躲着人贩子偷偷分吃糖葫芦,裴明衍和付清两人站着为他们站岗,付清突然问他:“糖葫芦很好吃吗?”
裴明衍将糖葫芦偷偷藏进宽大的衣服中,现在正值冬日,穿的衣物便会稍微厚一点人贩子不会发现,蹦蹦跳跳地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裴明衍曾经经常吃,糖葫芦这东西外面的糖霜很甜,包裹里面山楂有酸酸的,还十分粘牙,实在受到小孩子的青睐,但裴明衍并不喜欢这个吃食,他早早就吃腻了,但是阿清没有吃过,每次只能看见别人吃,真惨。
院子里有十几个小孩,每天的分工任务也不一样,裴明衍今到的是去街上乞讨,但是阿清是砍树劈木头,这个是份费劳力的苦活。
每天抽取任务都是阿清负责的,人贩子还算信任阿清,将很多事情都交由他做,裴明衍知道阿清是在抽签的时候做了手脚,让他抽取到轻松的活,自己便去干重活,裴明衍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付清的双手满是红痕血迹甚至有些已经结了血痂。
阿清对他好,他更要加倍对阿清好。
今日裴明衍是最早回来的,院子里都没什么人,他正想要回到房间将糖葫芦藏到付清睡得草榻下,却听见人贩子与人说话的声音。
裴明衍连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张公公,被您看上去宫中当侍童简直是莫大的荣幸,您可是现在皇上面前的红人,还得了高人的指点,若是还能有绝灵之体,修为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裴明衍看见人贩子对着一个人谄媚地笑着,卑躬屈膝地朝着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裴明衍见状嘲讽地勾了勾唇,侍童说的好听是服侍皇家,其实就是娈童还是服侍一个没有根的太监。
“你可不要蒙骗咱家,你手中真有绝灵之体?”那位张公公嗓音阴柔,与人交谈时,眼睛会直勾勾地看着人,如癞皮虫般令人极其不适。
“自然,我岂敢蒙骗公公。”人贩子腆着脸笑,连连将腰弯下,“那孩子名叫付清,长得干净好看,又乖巧听话,又不会反抗,还是绝灵之体绝对符合公公的要求。”
“行,今日咱家出来的匆忙,容易被人瞧见。”张公公似乎有些紧张,一直压低着帽檐,毕竟一个太监来找侍童可不是什么光明事,若是被人瞧见告到皇上面前,那可就不妙了,“你且将人留着,过几日咱家便来领人”
张公公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人贩子见人离开,连忙直起身,不屑地啐了一声:“死太监,没根的玩意。”
人贩子骂完也离开了,两人谁都没有发现藏在角落里的裴明衍。
今日是冬日少有晴天,在这片寂静地巷子中,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光泽红润的糖葫芦从阴暗的角落里滚落出来到了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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