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元:“王爷觉得,皇上为什么要娶付施主?”
顾及付饮香的名声,时节回答半真半假:“我……我不太清楚……可能是怀疑……我和饮香不只是兄妹的关系……”
图元:“只是这样,皇上也不必纳妃,把付施主许配给平常人家呢?”
时节:“我提了,可皇上不许。”
时节都猜不透刘俊的心思,图元和金一瑜又怎么猜得明白。众人一起思索办法,屋子又陷入了沉默。
这次打破沉默的是付饮香响亮的声音:“皇上想娶我,那是天大的荣耀,我嫁就是了。为什么要想办法拒绝?”
三个男人俱是一愣。
时节:“你该找个与你相敬相爱的夫君……皇上不好女色……”
付饮香释然地笑:“我终究是不能嫁给自己心上人的,夫妻之爱终究是求不来的。那还不如求些别的。刚刚我们还在犯愁宫中没有我们的人,出了事情连个传信的都没有,我若是进去做了妃子,咱们宫中不就有人了?”
“皇后并非善类,后宫凶险,我们未必护得住你。”
付饮香看着时节还是笑:“我本就不是需要人处处护着的弱女子,义兄就让我去谋一番自己的天地吧。”
第63章 旁观者清
小一年没有见到时节,只做了两次哪里满足得了,刘俊想在时节那里留宿,抱着时节缠绵到天亮。可明天要早朝,时节也不真心留他,刘俊只得不情不愿地回了皇宫。
能压着那享福作乐的欲望好好回来,刘俊不禁在心里暗暗赞许自己这个皇帝做得不错、是个明君。可没想到脚刚落地就看见了在门口等着的重秋。重秋上下打量了下刘俊的装扮,对刘俊干什么去了顿时了然,虽然忍住了没皱眉可脸上那忧虑与失望的神色根本藏不住。
过去见到重秋就忍不住笑,如今却见到就想叹气。
但也没真的叹气,刘俊脸上挂着笑容招呼:“这么晚了,老师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若是过去重秋多少要教育几句,可时过境迁,刘俊已经成年、做了皇帝,固执如重秋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早已不是过去听话的孩童,而是位有自己想法的君主了。重秋压下心里那些规矩与唠叨,恭敬地行礼回话:“线人来了消息,鲜卑人妄图在中秋夜偷袭东莱郡。”
匈奴鲜卑各自称帝之后一直摩擦不断,时节在东莱和他们更是大打出手,只是在中秋偷袭的话并不是值得重秋在这一直等着的大事,重秋必然还有后话。刘俊大概猜到重秋要说什么,静静地看着重秋,等着他自己把话说完。
重秋:“过去为了百姓生息我们一直隐忍,但新汉如今国富民强,已然到了与鲜卑大战一场的时候,鲜卑若真的在中秋佳节来犯,于我们反而是个好时机。”
和自己想得一样,刘俊扬起嘴角发自内心地笑了:“这话等了许多年,终于听到了。”
刘俊龙颜大悦,重秋脸上的忧愁却没并未褪去,把弯下的腰压得更低:“臣知道陛下有意御驾亲征,可为国为民,臣请陛下坐守都城、主持大局。”
“呼——”刘俊终于还是叹了气,“我为什么不能亲自去?那鲜卑皇帝慕容桥不也是日日在外征战?他那燕国几乎统一了北面草原,连我匈奴旧部的土地都被他占了,我为什么不能上阵征战?除了我谁又能是他慕容桥的对手?”
刘俊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重秋毫不慌张地娓娓道来:“其一,是考虑陛下的安全。慕容桥四处征战的时候并不是皇帝,去年登基后便未曾离开过都城,与康盛侯交手的一直是他的四儿子慕容毗。陛下征战,若是龙体有损会牵扯到国之根本,望陛下慎重。”
“其二,这些年我们并未与燕国真心交战,因而燕国对手一直是小国,才能轻而易举地逐个击破。而我们与燕国开战后南边的假朝廷恐怕不会坐视不管,若是他们掺和进来我们便是腹背受敌。陛下若是在阵前消息传递定然困难,许多决策恐怕都要延迟,得不偿失。”
“其三,朝廷人才济济,陛下不出征也是有可用之才的——臣愿与康盛王一同出征,势必开疆扩土、攻下燕国。”
前两条重秋说得在理,刘俊没得反驳,只等着重秋提到派谁去的时候为自己扳回一程,毕竟燕国慕容桥不好对付,而重秋和钱胜谋略有余而骁勇不足,对付慕容桥没有胜算。可重秋竟说要和时节一起出征,刘俊真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笑出声来:“你说什么?你和时节?你要和时节一起出征?”
重秋并不觉得自己的建议荒唐,一脸平淡地继续解释:“康盛王几次出征成绩斐然,颇有陛下风范。若再由臣来辅助康盛王粮草调度与情报通讯等一应事务,对付燕国足有九成胜算。”
重秋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刘俊哭笑不得:“你是不认识时节吗?大概是因为你私下不怎么和时节接触,你不了解他。你不知道他对你敌意有多深!你和他一起上战场,他绝对会找机会要了你的命!”
重秋:“臣与康盛王之间并无恩怨。他对臣的敌意不过是出于误会,误会解开的话,臣相信能和康盛王合作无间。”
刘俊:“误会?你觉得时节误会你什么了?”
重秋:“康盛王觉得臣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但我不会,无论是朝堂上的地位,还是陛下心里的地位。”
重秋说得真诚,刘俊如何挂心时节他看在眼里,他已然看透,刘俊对自己的不过是份求而不得的执念,对时节才是真的爱恋。
可刘俊拒绝认同重秋的想法:“哪里是他误会,我倒觉得是老师你在故意误会——这么多年,我对老师还不够好吗?老师竟还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
刘俊刚刚袒露欲望的时候重秋总是严词拒绝,那时的他有底气拒绝。但受刑之后没了拒绝的能力,生怕刘俊想起什么来似的,重秋对这些风花雪月的纷扰总是能逃就逃,能躲便躲,今日倒是头一遭直接面对这个话题,坦然地对刘俊说:“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知道陛下对臣的真心,臣也是真心对陛下,只是世上不止有一种‘真心’,陛下与臣之间是君臣、是师徒,但绝不是陛下与康盛王的那种情谊。”
“有什么不同——”刘俊莫名觉得烦躁,“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我把你看得比他重得多!我明知道他会闹还是去招惹了吕兰平,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吕兰平有三分像你——只是有三分像你我便情难自已,你却说我对你的情谊不一样?”
重秋:“就是因为陛下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康盛王才会对臣误会至深。”
“哈?”刘俊觉得莫名其妙,“我的心意我看不清,要你来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歪理!”
重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刘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时节信了你这套言辞才有鬼。”
“这些话由我去说康盛王可能不信,但若由陛下去说……”
“绕了半天你就是想要我去骗他!”刘俊有些恼怒,“我不去!”
重秋退而求其次:“那若是臣劝服了康盛王与臣一起出征呢?”
刘俊恨铁不成钢:“他不会被你劝服的,他只会装作被你劝服,然后偷偷在路上要了你的命!”
“臣想试试。”
“不许试!不许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臣还是想要试试,就算康盛王不相信臣的话,臣也相信康盛王不是因为私欲报复而罔顾大局的人。”
第64章 上朝
刘俊与重秋讲不清,最后只能敷衍着让他离开。反正随便重秋怎么劝怎么安排,他都不会让重秋和时节一起出征,至于怎么让重秋在内的众大臣同意他亲征他会再想办法。
第二日一早的朝堂上,刘俊还没想出让自己亲征的办法,重秋夜没来得及去与时节讲和,时节收回东莱郡的战功还没来得及奖赏,就有人在百官面前参了时节一本:“启禀陛下!康盛王时节目无法纪,不仅骑马进入皇城,还无故殴打太医吕兰平,致使吕太医至今昏迷不醒、生死难测!如此嚣张气焰若不重罚恐群臣惶恐、天下不安!”
这人官不大,刘俊甚至记不得他叫什么名字。而这种小事肯定不能扳倒时节的,大庭广众地说出来除了惹时节不高兴、给这个小官惹一身麻烦外什么好处夜没有。所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出头参时节是受了他人的指使,而幕后指使的目的是探刘俊的口风,若刘俊护着时节那人便缩头做人,若护着吕兰平,那人便要出来兴风作浪了。
台阶下一片寂静,没人出来附议也没人出来反对,所有人都在等刘俊的表态。
刘俊轻声叹气:“吕兰平被打了?在朕的后宫?”
“正是!”那人声音洪亮。
“朕后宫发生的事情,朕还不知道,你怎么就先知道了?”
那人的声音明显小了:“臣是太常寺丞,专管太医院诸事宜……”
“太常寺啊——”刘俊向下张望,“太常寺卿在吗?”
“臣在——”太常寺卿是个长胡子老头,站出来答话的时候手微微颤抖——他手抖倒不是因为年纪太大,而是生怕自己被部下牵连。
“你叫什么名字?”刘俊歪在龙椅上看似漫不经心,下面群臣却明白了刘俊的意思——太常寺卿是三品要员,皇帝尚且不知道名字,太常寺丞这六品的小官说的话皇上理都不想理。
“钟品。”
“后宫纳妃的事情是不是也归你们太常寺管?”原本是想中秋说的,但如今知道中秋有鲜卑的事情要处理,又恰好和太常寺搭上了话,刘俊打算顺势把付饮香的事情打点好。也省得还有人没明白他的意思,继续抓着时节的小过错不放。
“是。”
刘俊:“康盛王有一义妹,端庄贤淑、聪慧可人,朕要纳进宫里当妃子,你尽快安排——聘礼要贵重些,康盛王于国家有功,他要嫁妹妹,可万万不能寒酸了。”
“这……”不仅太常寺卿说不出话来,其他大臣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连时节都觉得太突然了——还有两天才到中秋,他还想再想些办法让刘俊放弃娶付饮香呢。
众人不说话刘俊就当他们没有别的意见:“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就退朝吧。”
“陛下!”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选妃乃是天下大事,还当慎重。”
“朕哪里不慎重了?朕没选中人的时候胡乱给朕身边塞人,朕选好了又过来劝朕慎重,你们是闲得没事情做了吗?”刘俊起身,对着下面百官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今日就到这了,退朝。”
皇上走了,底下的群臣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一会儿看看时节,一会儿又看看谢家人,还有不少老臣本能地向着重秋看。谢家人和重秋脸色不好众人都能理解,可不知为什么时节的脸色也难看得很,有些人本想去向时节道喜的,看了时节的模样又纷纷低下头走了。
时节心事重重地向外走,重秋却跟了上来:“康盛王,我府上得了些好酒,可否请康生去府上相聚?”
时节缓缓转头,脸上尽是不解与疑虑:“你请我喝酒?不去。”
时节转身快走,重秋却仍追着不放:“你我不该是仇敌。”
“那是什么?”时节嘴上说着话眼睛却并不向重秋看,反而加快了向前走得不乏,“好兄弟?好姐妹?你还是省省吧——”
“时节!”重秋快步赶到时节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我无仇无怨,你何苦对我如此抵触?你我谈谈、解开心结、和睦相处,于你、于我、于皇上、于整个新汉,都百利而无一害。”
“你我无仇无怨?”时节那又疑惑又觉得好笑的样子简直和昨夜的刘俊一模一样,“你觉得你我无仇无怨?”
重秋反问:“那请康盛王说说,我可曾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你——”时节愤愤地看着重秋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重秋从没直接对他做过什么,他的生活却始终被重秋干扰着。重秋以为把这个事实挑明会消除时节对他的敌意,可恰恰相反,时节觉得更气了。
时节正在赌气,皇上身边的叶公公却凑过来对时节道:“王爷,皇上叫您去他寝殿里领赏。”
终于得了能脱身得机会,时节巴不得立即跟叶公公走,重秋却对叶公公挥挥手道:“请公公先回去禀告皇上一声,康盛王正在和我聊天,等聊完了康盛王立即过去,耽误不了太久。”
叶公公并不觉得重秋的话有什么不妥,恭敬地向重秋回礼离开,而重秋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过去不曾与你为敌,今后也不会。他日天下统一、皇上收回长沙,我还是会回到长沙去。从你的面前消失,从皇上的面前消失,不会打扰到你们。”
重秋一厢情愿地向时节示好,时节却并不理会重秋说的话,而是指着叶公公离开的方向压着声音问:“他是皇上的奴婢,凭什么听你的差使?”
重秋感受到了时节的怒气却不知这怒火从何而来。不容他再做其他思考,时节已然红了眼,指着身后的宝殿质问:“他是皇帝!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第65章 谎
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时节扔下重秋愤然离去。
与宝殿外的纷纷扰扰不同,刘俊的寝宫里一片岁月静好,时节进去时刘俊已经换上了常服,正在写字,刚刚传话的叶公公在一边伺候着磨墨。刚刚还以为叶公公说的领赏不过是掩护的幌子,这才想起自己要了牌匾,刘俊正在亲笔题字。
时节准备行礼,刘俊却放下笔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拿起自己写好的两幅字,问:“你要哪个?”
两幅字,一张写着‘忠君爱民’一张写着‘德勤怡安’。时节不太喜欢忠君爱民,听起来土气,可德勤怡安四个字更让时节别扭——有德、勤劳、大方、安静,除了勤劳勉强和自己沾些边,其他三个词听来都像是形容重秋的。重秋就是这么得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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