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晓:“中间就去过一趟厕所,大约十分钟。”
许学真:“厕所?是在店里吗?”
谷晓:“是,店后的仓库里有个厕所,但里面没有监控拍不到。”
许学真:“那怎么确定他离开的时间?”
谷晓:“李杭平时都坐在门口收银的位置,监控拍的到,他离开过几次,但是基本都是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他交代是去理货和到门口抽根烟,这些其他监控都有拍到。只有一次他离开座位后,大约八分钟后回到座位上。他表示那段时间是去了洗手间,大号。”
声音越说越小,听得出谷晓没了最开始的自信。
“八分钟?好像并没什么问题。”许学真双手盘在胸前,陷入沉思。
十分钟以内,都是正常时间,但空白的八分钟还是让人在意。
季时余:“视频还有吗?”
谷晓:“有。我拷贝了一份。”
季时余:“找出来我看一下。”
谷晓:“好。”
“你是想通过对方的表情找出问题?”席荆猜测道。
“不光是表情,一个人的动作也会说明问题。”季时余道。
谷晓拿来电脑,播放视频。
季时余反复看了两遍,李杭离开和回来的两个时间段。
蒋昔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季时余拉扯了一下光标,播放了几秒的视频:“你们看李杭回来后,整个人的状态是不是很疲惫?”
奚琳琳:“好像是哎!”
蒋昔:“可是我大号后,也会觉得累。”
季时余:“不太一样,你看他不断的摇晃手臂。上厕所一般来说受力点是腿,就算是不舒服也该是动腿才对。”
席荆:“照你的分析,李杭是搬运过什么重物。假如他利用这时间段把平婉清带走,那这个时间段能把人藏哪儿。”
蒋昔:“仓库?”
席荆摇头:“不安全。像这种小超市,总会有人会来借厕所用。”
傅有:“他可以不给用的吧?”
席荆:“你这么说是没错,但有很多情况是不可预计的。有些老熟人可能借厕所跟回自己家一样,不打招呼就直接上了。”
季时余转过头,与席荆来个四目相对:“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吧?”
席荆狠狠剜了季时余一眼,继续说:“如果李杭把平婉清藏在仓库,还是会有暴露的风险。”
思绪一时卡壳,讨论随之停下。
谷晓合上了电脑。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专案组的人各有所思,迟迟无人说话。
席荆的眉头拧出了麻花,犯愁的样子落在季时余眼里。
“在想什么这么痛苦?”季时余关心道。
席荆:“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季时余:“比如?”
席荆:“还是我们之前讨论的,如果两起案件都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采样同样的作案手法暴露自己?又为什么第二次作案会把尸体处理得如此随便。”
“这一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傅有郁闷地说道。
“你过去研究的案例中,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吗?”席荆问道。
傅有摇摇头:“凶手变更抛尸地很常见,通常是为了躲避警方追踪,误导警方查案方向,但此案的凶手变更的方法过于粗暴。”
许学真:“一般来说,如果凶手故意暴露尸体只有一种可能。”
奚琳琳:“什么可能?”
席荆:“挑衅警方。”
傅有点头:“没错。但是喜欢挑衅警方的凶手会通过不断作案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从而蔑视警方。但这个案子时隔二十年才来挑衅警方,说不过去。”
傅有专攻犯罪心理,但是此案凶手的心理和他过往研究的犯罪分子完全不同。他也是豪无头绪。
蒋昔突然开口道:“那会不会这二十年里,不止两名受害者?”
第26章 红舞鞋25
不止两名受害人的想法一提出, 在场有几人的瞳孔微震。
周生当即反驳:“这不可能。”
蒋昔:“这有什么不可能?”
“当年安燕案发生后,家长都十分重视孩子安全,学校也加强了管理。虽然也有学生意外死亡, 但没有一例和这两起受害者一样。”周生给出自己的理由。
蒋昔:“失踪的呢?”
周生:“失踪的。”
失踪情况不明。
之前安燕案已经做了结案处理,所以并没有人会把其他失踪少女和此案联系起来。可现在,案子出现了变数,一切都变得不确定。
专案组讨论了两个小时, 新问题已经出现,下一步的调查也有了方向。
“蒋昔你和周生去查一下近二十年来禹市得失踪女性情况。”秦飞章下令道。
蒋昔:“是。”
周生:“是。”
“许学真, 奚琳琳, 你们两个彻底调查李杭一家,包括他们过去几十年里的行动轨迹, 事无巨细,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
奚琳琳:“好的。”
许学真:“没问题。”
“席荆。”秦飞章迟疑了下, “剩余工作,你们几个人自己安排一下。”
剩余工作?不光被叫名字的席荆愣了一下, 其他几人也充满困惑。
秦飞章不顾大伙儿困惑不解的表情,瞧着浓墨般的天色说:“今天先到这,散会吧。”
会议结束,秦飞章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秦队刚刚是什么意思?”蒋昔疑惑地看向席荆。
“不知道。”席荆也是一头雾水。
刚刚秦飞章明显是有话要说,但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又没说。反常的表现令人在意。
“既然没交代,你就自己找事做。别管其他的,破案要紧。”许学真提醒道。
“好。”席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席荆很想重返失踪现场勘查地形, 更想要和李杭再聊一聊。但是, 席荆也清楚同一天连续两次出现在嫌疑人面前,做法显得过于刻意, 恐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加上天色已晚,查案也不方便。
现在进行的每一步调查都必须更加谨慎,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席荆靠着椅子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亮了。席荆坐着睡了一宿,身体累得酸痛,扭动身体时忍不住“嘶”了一声。
盖在身上的衣服滑落在地,席荆眼神无意瞥了一眼。
这似乎不是他的衣服。
席荆努力回忆,印象中好像在季时余身上看到过这件外套。
意识渐渐清醒,席荆坐直了身子,弯腰拾起落地的衣服。他转过椅子半圈,看到身后季时余坐在椅子上,双臂环在胸前,安静地睡着,身上并没有盖着衣服。
这是把自己的衣服给了自己?席荆不禁怀疑季时余的举动。
想了半天,席荆依然无法理解季时余在想什么。最后,席荆将衣服重新盖还给季时余后,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手机的闹钟惊动了季时余。
他眉头紧锁,不情愿地睁开眼,摸到手机熟练地按掉了闹钟,又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办公室里的各个角落,不同的闹铃声接连响起。季时余不想醒也不得不醒。
他勉强翻起眼皮,努力吸了两口气后伸了伸懒腰。身上的衣服顺势滑下。
“嗯?”季时余疑惑地看了两眼衣服,回过头发现背后的椅子空了。
走了?
季时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还不到。
起这么早?
季时余扭了扭脖子,视线依然盯住席荆坐过的椅子上。在他看来,席荆是个奇怪的存在。
当下的年轻人熬夜成常态,一个个都恨不得多睡会儿,能多晚起就多晚起,就连季时余自己也是如此。若不是工作时间,季时余也是可以一觉睡到中午。
席荆反而不像个年轻人,在警局熬过几个大夜,席荆永远都是醒得最早的一个。早到离谱,连个闹钟都没有。
很难想象现在居然有人可以不用闹钟就能起床。
季时余若不是亲眼见过,也是不敢相信的。
季时余时常能从席荆的身上看到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但有时又觉得对方幼稚的像个孩子。
还是那个观点。
席荆是个矛盾的人,矛盾得令他在意。
办公室里的人先后醒来,忙碌的身影开始在屋内来回穿梭。季时余彻底没了睡意,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席荆人不在吗?”谷晓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我醒来没看见他。”蒋昔说道。
季时余想了想:“估计去吃饭了吧?”
傅有点头:“很可能。咱们也去吧!吃完好干活。”
专案组的一行人一起去了警局食堂,正好撞见了吃完饭出来的席荆。
“你怎么起这么早?”谷晓好奇地问。
席荆笑笑:“习惯了。你们快进去吃吧!”
季时余从席荆身边经过时,轻声道:“等我。”
席荆愣在原地两秒,一时语塞,等回过劲儿,人已经进去了。
这货是对自己多没自信,会觉得自己会单独行动。虽然他是很想,但规定不允许单独调查审讯。
席荆慢悠悠地溜达回办公室,边研究案情边等着季时余回来。
二十分钟不到,季时余一个人先回到办公室。
席荆意外:“这么快?”
季时余:“怕你跑了。”
席荆无语:“我能往哪儿跑,一个人调查又没用。”
季时余点点头:“也是。准备去哪儿?”
席荆拿起车钥匙:“故地重游。”
季时余:“走吧!”
两个人乘车回到二中附近。席荆并没有着急调查,而是坐在车里,远远观望着超市的动态。
李杭时不时走到室外,抽一根烟。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吸了四五根。
“烟瘾不小啊!”季时余道,“这个抽法,他这一天最少两盒。”
席荆“嗯”了声。
季时余观察到席荆面色沉重,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席荆:“在算距离。”
季时余:“嗯?”
席荆:“我目测了一下超市和酒店旁边的小巷距离,走路的话,来回不过五分钟。”
季时余看了眼:“差不多。”
席荆:“李杭消失了八分钟,足以趁机带走平婉清。关键带走人之后呢?”
季时余:“这排门房后的小路可以开车进去。”
席荆忽然眼睛一亮:“李杭有车吗?”
季时余立刻掏出手机,拨通蒋昔的电话,拜托对方查一下李杭名下的车辆情况。
很快,季时余得到回复。李杭名下有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席荆深思。
“装个人刚刚好。”季时余猜到了席荆的想法。
席荆想了想:“是。但我有个问题。那条路我们都去过,只能通行一辆车。他把人绑了后,车子难道一直停在后面。毕竟从时间上算,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把车开走,再回到超市。”
季时余:“据我以前的经验,兴市也有一条类似的路,各个商家都是商定好了使用时间,避免堵塞。这里会不会也是如此?如果是这样,李杭完全可以把人先放到车里,等到晚上关门再开车把人带走。”
合理的猜测,但席荆觉得又过于巧合。
席荆:“得去问问了。”
季时余:“你打算问谁?”
席荆:“后面还有一个超市,我去打听一下。你继续盯着他。”说完人下了车。
季时余等了半天,才等回席荆。
车门一开,席荆刚坐进来。季时余开口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席荆:“多聊了一会儿。”
“有什么发现?”
“你猜得没错,后面的通道每家使用时间都是固定的。不过如果有特殊情况,各家是可以换的。”
“那平婉清出事那天?”
“嗯,就是李杭家的使用时间。每周四下午三点后都是他们家的时间。”
“这就能说通了。”季时余看向席荆,疑惑:“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刚刚还打听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
“还记得我们上次来,李杭儿子认错谷晓吗?”
“记得,怎么了?”
“刚刚那个老板说,李玉泽经常认错人。”
“经常认错?”
“我也觉得奇怪。七八岁的智商认个人足够了,可为什么李玉泽会经常出错?”
“会不会是高估了孩子智商,可能只有四五岁?”
席荆微微晃了晃头,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先不说这个,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席荆把目光再度转向新元超市的店铺门口。
“没什么特别的。还和刚才一样,十几分钟到门外抽根烟,有熟人来就会和人家在门口唠嗑,很自然。”季时余如实说,“说实话,如果他是凶手,光这个心态一般人就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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