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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装成救世主(穿越重生)——文可扑不可坑

时间:2024-04-23 11:00:09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但因为郁归尘横插一脚,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被抹去的是郁归尘,而舟向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之后,再次醒来,就发现时间线已经覆盖了。
  神器已毁,诅咒终结,一千年的时间真的已经逆转。
  可是逆转之后的世界,再也没有郁归尘。
  其实舟向月出现之后,那些与他熟悉的人居然能想起原本时间线的记忆,就已经很是惊人,对此大概只能解释为与神明相关的记忆足够强大,甚至能够穿透时空。
  “有一个事情……”白晏安说,“重返人间的时候,我当时想跟你说,但是没有来得及。”
  “那个长叶子的孩子,不死灵,它说它留了一颗种子。”
  “它说,种下去浇浇水,说不定想回来的人就能回来了。”
  舟向月浑身一震,一下子坐直了,“真的?那个种子在哪里?”
  “它说……是一个叫柯短命的孩子。我刚刚在原本的长生祭那个位置找到。”
  白晏安说着,递给他一粒银白色的种子。
  舟向月猛然反应过来。
  柯短命……柳长生。
  柳长生是不死灵的长生果,所以他大概可以留下一颗种子。
  原来那个和舟倾一起在街上流浪的小孩,也是不死灵的化身。
  白晏安又说:“还有,我原本……是给你留了一盏灯。”
  当年的白晏安有两道天火,一道已经在舟向月体内,另外还有一道可以选择抹杀,也可以选择留存。
  在白晏安最后一次去找他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无尽灯放在了翠微山,做好了两手准备。
  最后,他没有杀他,剩下的那一道天火在他死后就归到无尽灯之中,点燃了无尽灯的灯芯。
  千年里那些因邪神而逝去的灵魂,都被这盏无尽灯的灯火指引,没有在怨恨中迷失方向,最终在长生祭开启时完好地被引回人间,完成了时间逆转的关键一环。
  “郁燃也是我的孩子,”白晏安看着舟向月的眼睛,“那盏灯也会指引他回家的方向的。”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如果不是郁燃,而是舟向月自己,那他就永远回不来了。
  因为他身上已有天火,在虚弱的魂火状态再遇到另一道天火,恐怕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白晏安没法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是不想救这个孩子,只是他实在无能为力。他赌上自己的性命、拼尽全力,也只能帮他做到他想要做的事情,却无法再扭转他的宿命。
  所以他很欣慰,真的有人能用生命去爱他。
  当初的白晏安也不可能告诉舟向月,如果他能找到一个人替他去死,或许还能救回他——因为这个希望也很渺茫,他不能引导他去害人。
  但有了不死灵送的种子,他觉得应该能成了。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就好像他们这些想救他的人冥冥中有着同一个默契,所有人一起努力,就刚刚好能找到最好的那个出路。
  或许上天也知道他可爱,一定会有这么多人来爱他。
  ……
  舟向月把种子种在了桂花林旁边的山坡上。
  本来想过种桂花林里的,但那里树木太密集了,怕阳光不够,也怕那些大树抢了耳朵树的养分。
  考虑过砍掉几棵树,但想想曾经的九百年里郁归尘一棵都没砍,还让它们一直绚烂地开着花,就觉得不舍得。
  种下去的前几天,舟向月每天都在旁边转悠,时不时伸手摸一摸泥土,如果感觉有点干了,就再浇浇水。
  “郁耳朵,你要赶紧发芽啊。”
  “要不然,等你回来都没我高了。”
  “咦,你长出来之后,会不会是从小孩子形态开始长的啊?我真是想念你小时候,比你长大的时候可爱多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
  种子一直毫无动静。
  舟向月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种树这件事实在是在挑战他的耐心极限。
  “怎么还不发芽?郁耳朵你不行啊!”
  他蹲在旁边,恶狠狠地戳了戳泥土,“等你回来换我在上面,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邪神的威力。”
  “……耳朵啊你不会迷路吧?”
  “不啊,你明明方向感很好的。”
  而且他都把白晏安给他的那盏灯挂在门前了,无论阴间人间,都能看见。
  笃笃笃。
  “耳朵?在吗?听得见吗?听见了发个芽吱一声。”
  郁归尘不吱声,可能是因为觉得这样冒头有点丢脸。
  舟向月问过了林百草,如果是会长得很高的乔木的种子,可能得要一个月才能发芽。低矮的灌木的话,会快一点。
  好吧。郁耳朵肯定是参天大树。
  可是他知道他在等他吧?他就不能努努力快一点吗?
  “……耳朵你快点回来,我不说你不行了。你最棒了,我想死你了。”
  “你也想死我了对吧?那你赶紧回来,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包你满意。”
  “你不是说如果我跟邪神有什么瓜葛,就把我锁起来吗?”
  “承认吧!你就是暗戳戳想把我锁起来对吧!装什么装,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邪神。”
  “那你赶紧来锁啊!晚了我就跟别人跑了!”
  一个多月了,地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不死灵不会给了颗假货吧?
  舟向月实在忍不住,刨开泥土去看——还是原样的种子,没腐烂,但也没有一点变化,好像在冷冷地嘲笑他。
  ……唉。
  郁耳朵,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真是把我拿捏住了。
  白晏安、付一笑他们都有些担心舟向月的状态,时不时来看看他。
  其实付一笑好像还想揍他,但顾忌他还在苦苦等郁归尘回来,所以没好意思动手。
  舟向月现在知道,在屠魔之战之前就已经与他很熟悉的那些人,基本都想起了那个被覆盖的时间线的记忆。
  他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这个世界里范世沅的事——
  他自幼失去父母,更向往凡俗的天伦之乐,从翠微山出师之后就下山了,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然后变成了一个特别长寿的慈祥的老头,之后寿终正寝,投入了轮回。
  对于玄学界而言,一个约定俗成的原则就是,不要去寻找已故之人的转世——正是因此,锁灵咒才是禁术。
  因为哪怕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下长大,也已经成为了不一样的人。
  在茫茫人海之中,有过一世相识的缘分,已经很是难得。
  钱无缺道:“小船,你要不还是找点别的事做?有些事情急不来的。就得等你忙一忙,然后一回头,就发现好事已经发生了。”
  白晏安也点头:“可以给学生上上课。当年我就发现了,你自创的小法术可真不少,可以给孩子们讲讲思路。”
  舟向月挠挠头:“……都行吧。”
  月上中天,几人离开的时候,付一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那个单薄的少年身影又去蹲在种下种子的地方,好像在跟那里说话。
  他可能在跟郁归尘说自己也要去上课了吧。
  付一笑鼻子一酸,低声道:“师父,郁师弟他……真的还能再回来吗?”
  白晏安一愣:“怎么这么问?”
  付一笑觉得满心都是难过:“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他还能回来,应该早就回来了。”
  郁归尘一向自省,很懂得推己及人。
  当初他等舟向月等得那么痛苦,如果依然有灵,必定不舍得他再那么痛苦地等自己。
  白晏安也叹了口气,“……再等等吧。”
  等待的人,总觉得一分一秒都很煎熬。
  但是,什么事情能一蹴而就呢……
  舟向月倒是认真地接受了建议,开始想找点事情做。
  冥思苦想之后,他决定去找找郁耳朵给他酿的酒。
  但刚动身去找,他才想起来没有酒了——这个时间线上,郁归尘还没活到能给他酿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翠微山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郁归尘的痕迹,毕竟那个少年只在这里待了短短几年。
  舟向月很是委屈。
  “尘寄雪都喝到你酿的酒了,我却没喝到……你得赔我。”
  没有酒可找,舟向月就把自己之前的记忆翻出来,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找。
  他这才想起来,之前他曾经找到了一个厨房,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那时他只是简单地疑惑了一下郁归尘要厨房干什么,也没多想。
  后来有一次,郁归尘不在,他突然想吃桂花糕了,拉着楚千酩想下山去吃,结果楚千酩奇道:“附近也没有甜品店啊?”
  啊?没有吗?
  舟向月傻眼了,那郁归尘难道是为了他能吃上那些点心,还专门出远门给他买吗?
  那时他也没仔细想就抛到脑后了,毕竟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现在有时间翻来覆去地回想了,一件件串起来,他才意识到——那些点心是郁归尘亲手给他做的吧。
  他居然会做饭,还做得那么好吃。
  好吧,做饭这种事情,只要有心钻研,一定能做得好吃的。
  何况像郁耳朵这样的人,只要想做,什么事都得做好。
  ……怎么活得那么累,他要是能放过自己就好了。
  不用对自己要求那么完美,他也很爱他的。嗯,也不用那么大。
  ……
  从春,到夏,再到秋。
  转眼再度冬末春初,舟向月的耳朵树还是没有发芽。
  他觉得要是把他自己埋土里,现在都快要发芽了。
  哎,耳朵啊……你真是好狠的心。
  舟向月伸手捏了捏脖子上挂着的小小平安铃。
  时空变幻之后,郁归尘只活了十四岁,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就变得很少很少,这个平安铃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指尖感受着铃铛上细腻的花纹触感。
  好在还有这样一个东西,让他确信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郁归尘是真实的。
  就像是一条红线,从此把他们的命运系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舟向月轻轻一叹气,就有一片白雾从口中呼出,消失在潮湿的空气里。
  春寒料峭,空气里满是冰凉的土腥气,似乎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远处的山都是光秃秃的,只有隐隐约约一点浅草的绿色,可怜兮兮的样子。
  舟向月突然想到,郁归尘会不会冷的?
  当时他抱着他,化作灰烬飘走之前,身体就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暖了。
  ……他要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话,太冷会冬眠的吧?
  睡什么睡,起来嗨啊!
  舟向月突然就莫名觉得这个冬天,郁归尘说不定是因为太冷了所以才发不了芽的,应该给他烤烤火。
  旁边的棚屋就堆了些木柴,用来偶尔点篝火玩。
  可是舟向月拿了打火机去一看,才发现棚屋漏了水,里面堆的柴火都湿了。
  他好不容易拣出几根还算干爽的木柴,拿到外面空地上,可是怎么都点不着。
  噼啪!
  噼啪!
  噼啪噼啪!
  一次次用打火机都点不着木柴之后,舟向月也有点崩溃了。
  他把伞一扔,就在漫天雨丝里蹲在那里,梗着脖子去点火,“都下雨了!你还不发芽!”
  以前的他一直觉得付一笑像脑子不会转一样倔,现在的他理解笑哥,成为笑哥。
  舟向月嘴里嘟嘟哝哝,“下雨你不打伞,我也不打伞。死耳朵,我就等着你回来给我打。”
  “我现在魂魄都破破烂烂的,身体不好,淋雨了我就会生病,生病了我也不吃药。诶我就是故意气你。”
  “气不气?有本事回来逼我吃药啊。”
  眼前的木柴上忽然噗的一声燃起火焰,瞬间就驱散了周围黑暗潮湿的寒冷。
  舟向月一愣,忽然心怦怦跳起来。
  这一刻起心动念,惊动十方神煞。
  他如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远处——
  只见对面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像是水中滴了一滴墨,忽然蔓延开了一片绿意。
  潮润的绿意之中转眼就绽开斑斓的织锦,那是漫山遍野的花在竞相开放。
  几簇轻盈的芦苇絮不知从何处飘飞过来,出现在他视野之中,下一刻一阵轻风拂过,便燃成了一片朦胧的淡淡火光。
  闪闪烁烁的火光之中,远远地浮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温柔的火光给他镶上一层金边。
  舟向月扔下手里的木柴就蹿了出去。
  蹲久了腿麻,还差点趔趄地跌一跤,然后就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
  他朝着那片燃烧的光亮跑去,就像他自幼时起一次次本能地抛下背后的黑暗,奔向温暖的光。
  无数飘飞的流火散落在周围,闪烁成记忆的光海,晃动的影子从短拉到长,就像是一个孩子慢慢长大,跑过流沙般的岁月。
  那个孩子曾以为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可是生命里一个又一个爱他的人向他伸出了手,一只只手努力地托起他,将他从深渊拉回人间。
  于是他跌跌撞撞一路走来,跋涉过忘川血海,再多艰难痛苦,只要看见那些黑暗里陪伴的微火,就可以咬牙坚持。
  因为遥远的前方有引路的灯,身后有支撑的臂膀。浸透了欲望的愿望之海中,有人在为他祈祷。
  因为漫长黑暗的浓雾后面,有人披荆斩棘、拼尽全力向他奔来。
  他会踏着漫天璀璨流火,穿过漫山遍野的花开,跨越生死与时空的界限,在下一刻拥他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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