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碰我。”
怕他伤害自己,柏泽摁住付宇生的手臂去夺他手里的刀,身体突然震颤了一下。
沈亭州看着水果刀尖端没入柏泽的左肩,很快血迹洇透了布料,显露出鲜红的颜色。
付宇生面色惶然,比柏泽这个受害者还抖得厉害。
几秒钟后,付宇生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赶忙用手捂住了柏泽的肩膀,颠三倒四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小菱,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他眼眶很红,声音颤抖,“疼不疼?”
柏泽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面色平静地问他,“你以为是谁?”
付宇生瑟缩了一下,眼睛空洞迷茫,“我……我不知道。”
柏泽盯着付宇生,对方的表情异常不安,张着嘴,似乎想要跟柏泽说话,但又很害怕面无表情的他。
“我没事。”柏泽恢复了温柔,“我去外面处理一下伤。”
付宇生呆滞地点点头。
柏泽拿走了带血的水果刀,转头那刻面色一片冰寒。
他看了一眼沈亭州,似乎不觉得沈亭州具有危险性,所以只是扫了眼就离开了。
看着柏泽的背影,付宇生那双泛红的眼睛变得没有温度。
那种冷漠的情绪只是一瞬间,但被沈亭州清楚地捕捉到。
付宇生眼睛一转,见沈亭州一直盯着他,嘴角慢慢抿出一个弧度。
确定柏泽是真的离开了,沈亭州没有绕弯子,“所以,你真的是故意割腕的?”
付宇生垂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沈亭州的问题,反而问,“你知道pua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沈亭州没说话。
付宇生自问自答,“第一步服从性筛选。”
沈亭州静了几秒,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对柏泽做了服从性测试?”
付宇生没有否认,看着被褥上的血迹,他轻声说,“我本来是想放过他的。”
柏泽骗了他,他捅了柏泽一刀,他俩算是两清了。
但是柏泽不肯,那就不能怨他了。
第85章
付宇生以为沈亭州听完后会指责他, 但对方没有,只是问了一句:“这么做值吗?”
值吗?
跟柏泽这样的人纠缠下去,不仅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还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这种报复值得他付出一切吗?
付宇生不知道值不值,他只知道狼狈地从国外逃回来后,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脖颈仿佛套了一条无形的绞绳, 深夜常常被窒息感惊醒。
直到柏泽出现在他面前。
付宇生虽然抵触柏泽,厌恶柏泽, 但等所有负面情绪达到临界点的时候, 他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
那一刻,付宇生忽然从抑郁的泥潭中脱身。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 垂着眼眸, 声音很轻,“或许是不值的。”
付宇生慢慢看向沈亭州, 那双平静的眼眸搅动出疯狂的波涛, 他说——
“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要这么做。”
付宇生的语调很平静, 以至于沈亭州出现幻觉, 以为他说的是,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不要这么做。
沈亭州的唇动了一下,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包扎好伤口的柏泽走了进来。
柏泽没看沈亭州径直朝付宇生走去, 自然也错过了沈亭州脸上的复杂。
付宇生又恢复了受害者的模样, 柏泽安抚他的情绪。
沈亭州这个时候总算明白, 付宇生刚才说的服从性测试是什么。
服从性是从小事开始进行筛选的, 初期阶段的测试内容一般很容易达成。
从见柏泽第一面开始,付宇生就无意识地施行了自己的计划, 女装或许就是测试的一种。
前面付宇生可能是无意识的,后面就像苏俞说的七分演,三分真。
柏泽的阈值在付宇生反复地折腾中,变得越来越高,现在付宇生捅他一刀,他都能擦干血回来继续安抚付宇生的情绪。
按照一般pua的套路,最后柏泽会彻底迷失自己。
严重一点,在付宇生不断的暗示下,他可能对自己性别产生错误认知,觉得自己不女装了,就会得不到付宇生的关爱。
这就是pua的可怕之处,在层层的话术下,精神被对方完全操控。
但这只是一般套路。
柏泽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以前装病骗过付宇生,智商可想而知有多高。
付宇生是在与虎谋皮,但他明显不介意,反而享受这种博弈。
沈亭州看了几秒,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
隔天下午付宇生办了出院手续,他给沈亭州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是让沈亭州帮他向秦司转达谢意,感谢秦司给他介绍工作。
第二条是要沈亭州不用担心他,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沈亭州看着这两条信息,删删减减好半天,最后只回了一条:【好,我知道了。】
回复完付宇生,沈亭州把手机收进口袋,继续擦玻璃。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管家组织他们进行大扫除,沈亭州负责擦玻璃,而许殉被安排修剪前院的草坪。
修剪着修剪着,许殉就拿了一块抹布蹭了过来。
看着自己刚擦干净的玻璃,被许殉的旧抹布蹭了一道黑印,沈亭州:……
大概也知道自己反向帮忙了,许殉拿过沈亭州手里的抹布,默默擦干净。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问他,“草坪搞好了?”
许殉嗯了一声,肩膀挨近沈亭州,“我帮你干。”
话音刚落,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到许殉后脑勺。
沈亭州惊了一下,管家站在他俩身后,仿佛每个学校里都有的教务主任。
“某些人别腻腻歪歪的,总想着拉对象钻小树林。”
许殉不满地皱起眉,“我干着活呢。”
管家质问,“你自己的活干完了?”
沈亭州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看到狗啃一般的草坪,心里凉半截,忙对管家说,“一会儿我跟他一块重新剪。”
管家啧了一声。
怕他俩吵起来,沈亭州赶紧指挥许殉继续擦玻璃。
沈亭州跟许殉并肩一块擦时,因为许殉老是故意跟沈亭州搭话,后脑勺挨了管家好几个粉笔头。
沈亭州无奈,只好让他出去擦,自己在屋内擦。
他俩一内一外擦着同一块玻璃,许殉突然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在白雾上写下了沈亭州的名字。
下一秒,许殉的后脑勺又被粉笔头砸了。
沈亭州憋着笑,用手势比划让他好好干活。
许殉眼睫耷拉下,默默在玻璃上写下一行小字:不喜欢管家。
毫不意外,千军万马的粉笔头飞了过来,搞完卫生之后,许殉后脑勺的头发都白了。
沈亭州笑着用湿巾给许殉擦干净,许殉拉着脸不说话。
看他不高兴,沈亭州没话找话,“疼吗?”
许殉说,“疼。”
沈亭州:……就没有小许说不疼的时候,果然是豆腐王子。
沈亭州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生管家的气了,他也是想我们尽快打扫完家里,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
许殉没有说话。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控诉管家的恶行,沈亭州不禁有些奇怪,低头看了他一眼,对方正好也看着他。
许殉直勾勾望向沈亭州,低声问,“你要在这儿跨年吗?”
沈亭州每年都是在傅芸芸家过,今年他也会回去,“你今年不去傅先生家?”
许殉眼睫扇动了一下,“你要是留下来,我就不去了。”
沈亭州静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好。”
许殉嘴角软下,握住沈亭州的手,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这时一个粉笔头飞过来,跟许殉的脑袋再次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沈亭州跟许殉看过去,管家收回手,淡然道:“习惯了。”
沈亭州:……
许殉:……
管家,你是懂得怎么欺负我们小许的。
-
晚一点的时候,沈亭州接到高中同学杨垒的电话。
杨垒开场第一句,就带着浓浓的个人特色,“爸爸。”
在高中的时候,沈亭州没少接济月末吃不上饭的杨垒,因此没少当他的爸爸。
上次同学聚会,杨垒对沈亭州称呼从爸爸变成了小沈,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聚会末尾又开始叫他爸爸。
杨垒哭嚎:“班长、亲爹,你救我一命吧。”
这一声情真意切的班长、爸爸,换回了沈亭州年少的记忆。
他习惯性应了一句,“怎么了?”
杨垒反而支吾起来,“这……”
沈亭州圣父光环普照,“没事,你说吧。”
这样和蔼靠谱的沈亭州,让杨垒大胆开麦,“班长,你是不是认识周子探?我公司有一个项目想跟他哥合作,你能帮我牵一下线吗?”
沈亭州纠正,“现在他叫贺子探。”
杨垒:?
沈亭州问,“是贺延庭吗?”
杨垒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认识他吗?”
沈亭州:“认识,不过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顶多是帮你约他见一面。”
杨垒:“能见贺总一面已经非常好了。”
沈亭州给杨垒打预防针,“我不能保证一定能约得上。”
杨垒:“班长你能帮我打这个电话,我非常非常感激。”
沈亭州没兜大弯子,挂了杨垒的电话之后,直接给贺延庭打了一通电话。
确定贺延庭现在不忙,沈亭州把杨垒的公司大致跟贺延庭介绍了一下,问他有时间能不能见见他这个老同学。
杨垒公司的项目对贺延庭来说是很小的一件事,“我可以帮这个忙,但有一件事我也需要请你帮忙。”
霸总本霸的贺延庭,居然用了“请”这个字。
沈亭州下意识以为贺延庭要他做说客,帮忙说服江寄什么的。
出乎意料居然是贺子探的事。
贺延庭:“沈医生,你应该了解子探,他不是同性恋,所以我不希望他跟虞居容搅合到一块。”
沈亭州没有否认贺延庭有关贺子探形象的判断。
他问,“贺总,你是想我跟子探谈一谈?”
贺延庭说,“不是,我想带他出国历练一下,你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去。”
沈亭州一愣,“出国历练?”
贺延庭嗯了一声,“国外分公司要扩张,我大概会在那边待两年。”
依照贺子探的性格,别说是国外的分公司,就算贺延庭蹲监狱,他都会毫不犹豫陪着贺延庭。
似乎知道沈亭州的想法,贺延庭说,“我想知道他什么想法。”
贺延庭的话贺子探一定会听,哪怕这不是他本身的意愿。
贺延庭很清楚这点,所以告诉沈亭州国外的公司要扩张,叫贺子探过去不单纯是放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要历练他。
这意味着贺子探不再只吃干股,他可以进入贺家公司工作。
贺子探很爱玩,叫他干实事,他未必乐意,因此需要沈亭州问一问他的想法。
上次他们吃饭的时候,沈亭州就感觉贺延庭变了。
少了几分强势的压迫感,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从一个霸总进化成公司合格的掌舵人。
这种变化不是一蹴而就的。
贺延庭恢复记忆开始,他就慢慢在改变,不像过去那么强势,直到现在他竟然学会尊重别人了。
现在的贺延庭正逐渐向贺子探心目中的好哥哥靠拢,开始关心他,在乎他,为他的以后着想。
沈亭州莫名为贺子探感到欣慰。
贺子探一直期望的愿望有实现的苗头了。
-
第二天早上,沈亭州受贺延庭的所托,开车去了贺子探家。
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虞居容,只不过沈亭州是乘电梯要上去,而虞居容是坐电梯下来。
电梯门一打开,两个人直直来了一个照面。
第86章
看到电梯外的沈亭州, 虞居容眼角挑了一下,“来找子探?”
听着他亲昵的语气,沈亭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虞居容从电梯走出来, 经过沈亭州时说,“他昨天没睡好,沈医生你要是找他谈事, 还是长话短说的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沈亭州感觉虞居容不是在提醒他,更像是……
像是什么沈亭州说不出来, 虞居容对贺子探的态度他一直没搞懂。
沈亭州乘电梯上楼, 摁响了贺子探家的门铃。
等了足足两分钟,房门才被人拉开, 贺子探满脸不耐烦, “又干什么……”
看到门口的人是沈亭州,他的面色瞬间缓和, 有些惊讶, “沈医生?”
贺子探睡衣领口豪放地敞开, 头发凌乱, 明显是刚从床上下来的架势。
想起虞居容暗示性十足的话,沈亭州心情复杂, “我找你有点事, 现在方便聊吗?”
“方便。”贺子探侧身让沈亭州进来, “你找我随时方便, 喝东西吗?”
沈亭州谨慎地走进去, “不用, 谈完我就走。”
幸好里面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沈亭州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贺子探瞄过来, 惊道:“那里不能坐!”
116/123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