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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忧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他不敢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卦象上，因为一旦失望，他怕自己会承受不起。
“姜灵，九曜青莲盏裂了。”
“什么？！”
见对面一向冷静的蒙眼青年出现震惊的神色，月离忧伸指拂过胸口，一朵散发着淡淡清辉的玉莲花从他心脏处浮现，盛开的花瓣上，赫然有一片出现了裂纹。
姜灵不可置信道：“怎会？！这可是鄠玉仙尊留下的神器！”
月离忧沉默片刻，不知是喜是悲地说了一句：“是我辜负师尊。”
当初他还年少，身为他师尊的鄠玉仙尊找姜灵算了一卦，测出他命中有一死劫，于是将神器九曜青莲盏放入他心口，以助他渡过劫难。
所谓九曜青莲盏，是天地间至纯的净化法器，不仅可以去除宿主身上的杂质，使其仙根通透，还有净化心神，淡薄七情的作用。
这也是月离忧没有修无情道，却让人以为他修了无情道的原因。
在九曜青莲盏的影响下，他一生大喜大悲都很难有，永远保持冷静自持。
爱意与恨意都微不足道。
可是，在从魔域回来的时候，月离忧发现，九曜青莲盏竟然裂开了一丝。
这件事他没有和别人说起过，因为他答应了仙逝的师尊不告诉任何人九曜青莲盏的事，但姜灵早就知情，所以不必瞒他。
姜灵心神震颤：“是因为……飞卿真人吗？”
他知道月离忧对洛飞卿有好感，但没想到这感情比他想象的深，竟然影响到了九曜青莲盏。
“我不知道。”月离忧挥手散去莲盏的虚影，道，“我去了魔域，寻找转生之法。”
第34章 宗主秘辛
“什么？魔域？”
姜灵蹙眉，简直不知该怎么说月离忧好，“魔族的转生之法终究是邪道，数万年来未曾听闻有谁成功过，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何况颠倒生死本就逆天而行，天道岂能容得下……”
不得被追着劈到魂飞魄散为止？
“宗主，你真是太胡来了。”
姜灵难得严肃了面容，
“就算你想复活飞卿真人，也不能沾染魔道。”
“我知道。”月离忧自嘲道，“只是还抱有一丝希望，不肯死心。”
姜灵深深一叹：“您与飞卿真人缘分未尽，不必如此悲观。”
“嗯。”
月离忧抚上胸口，心里的悲痛与悔恨都似乎被九曜青莲盏净化，只剩下空洞，和无尽的落寞。
他突然掐诀，抬手在一片风雪中，升起一棵棵梨树。奔涌的好像流水般的灵力将严寒驱走，宫殿霎时变得春意暖融，梨树上长出嫩绿的枝叶，开出一朵朵纯白的梨花，好像顷刻从三九寒天，走到了芳菲四月。
姜灵感受到周围环境变化，不由一愣。
“飞卿昔日常与我提起碧云宗，总是梨花似雪。”
月离忧看着自己用灵力催生出的梨花，伸手接住飞落的花瓣，
“如今梨花开了，他何时会回来？”
月离忧不知道要等多久，不知道百年后的卦象是否始终如一，但他知道，等到梨花落的那刻，他要等的人就回来了。
如果那人不回，就让这梨花永远盛开，永远守着他的冰棺。和月离忧一起，与这天地，这时间，化为永恒。
姜灵心中震惊，对洛飞卿在月离忧心里的地位又高看了一点。他突然很庆幸自己今日来找了月离忧，给了他一丝希望，让他不至于永远把自己束缚在洛飞卿之死里。
等待总好过无望。
姜灵告退，留下月离忧从此闭关寒渡峰，与一宫梨花相伴。
直到百年之后，寒渡峰的梨花一瞬开谢，月离忧出关，收了洛非清为弟子，重新催生出一片梨花来。
他要等的人回来了，却不是原来的他。
月离忧想自己应该是沉痛的，可在九曜青莲盏的净化下，连那沉痛也很快被消失。
他的心不会再疼了。
除了那天莲盏裂开的时候，那片刻涌进来的疼痛，比这漫长的孤独还要难熬。
外面风雪凄清，宫里梨花深重，月离忧从回忆里抽身，又走向冰棺的方向。
洛非清回到屋后，拔出清雪，正在修习。
剑修最重要的就是本命剑，洛非清如今迈入金丹，可以尝试把清雪与自己融为一体，将剑与自己神识相连，人剑合一。
因为金丹辟谷，他不会再感到饥饿，于是在房中一待就是两个月。
清雪还没有完全融入识海，不过能受他心神感应，用起来更顺手了。
推开门，洛非清带上宗主令牌，打算去红雀楼的书阁查阅古籍，了解一下他体内那块天水真精的问题。
他从未听说天水真精会主动钻进人的身体，一般来讲，天水真精是需要修士主动吸收的，哪有被动吸收的道理？要不是吞天鼠给他找来了平复灵气的丹药，他恐怕会被冲破经脉，变成一个废人。
红雀楼六层，有元婴弟子守在那里，见洛非清出现，蹙眉打量了一下他：“书阁禁止弟子进入。”
洛非清拿出宗主令牌：“我奉宗主之命，前来查阅。”
弟子愣了愣，仔细看了看令牌：“竟然真的是……”
“好吧，你进去吧。”
他神情古怪地打量一眼洛非清，摇摇头坐回位置。
洛非清无视他的目光，走进书阁，在浩瀚的典籍里，寻找自己需要的答案。
“在找什么？或许我能解答一二。”
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洛非清转头一看，见姜灵站在门口。
“姜长老。”
姜灵走到他身旁，手指拂过书架上的竹简：“这些都是记载五行灵精的书，你想找五行灵精？”
洛非清摇头：“那不是我能肖想的，只是有些好奇。长老知道天水真精吗？”
找起来太麻烦，既然姜灵看起来很了解的样子，不如直接问他。
“天水真精？我确实有所了解。隶属五行灵精，极为难得。不过它虽然对水灵根修士修为增益很大，但以你目前的修为，恐怕还不能吸收。”
姜灵弯起唇角，将其中一本书递给他。
洛非清接过，打开一看赫然是关于天水真精的记载。
“多谢长老。”
“不用谢，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灵看起来颇为悠闲，说话不快不慢，令人如沐春风。
洛非清翻开书，状似随意地问：“天水真精会主动依附修士，进入修士的身体吗？”
姜灵扬眉，想了想，道：“不无可能。”
见洛非清似有疑惑，姜灵解释道：“天水真精毕竟是灵物而非死物，在特殊情况下，便会随机钻进人的身体里，化为灵气。”
“不过更有可能，还是有人主动炼化了真精。炼化后虽然还保持着原先的模样，但有人靠近，就会被吸收。”
“原来如此。”洛非清心里已经懂了，看来地宫那块，就是被人炼化过。
“多谢长老解惑。”
“不必客气，只是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二。”
姜灵唇边浅笑，说出真实目的。
他本就想找时间和洛非清见一面，没想到在书阁遇见，真是缘分。
洛非清道：“这是自然，长老有什么想问的？若我知道，必定知无不答。”
姜灵笑了起来：“你能这么说就最好了。”
他悠悠开口，蒙着白布的眼睛却直直看向了洛非清双眼，突然问道：“你是飞卿真人么？”
洛非清一顿，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语气流露出一丝异讶：“飞卿真人？”
姜灵似有叹息：“不是么？”
“晚辈愚钝，不知姜长老说的飞卿真人，可是师尊的道侣？”
“是他。”姜灵弯起唇角，“你知道关于他的事？”
“来时听苏铭心师兄提过一点。”洛非清不解道，
“为何姜长老会认为我是飞卿真人？难道晚辈与飞卿真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第35章 问剑大会
姜灵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没有，是我唐突，希望你不要介怀。”
“姜长老客气了，晚辈还有事，就先告辞。”洛非清行礼打算离开，姜灵忽然又叫住他。
“哎。”
“长老？”
“我们宗主他……年少失师，七情淡薄，对人并不那么体贴周到，你……尽量担待些，不要怨他。”姜灵说的欲言又止，意味深长。
洛非清微微拧眉：“师尊名满天下，晚辈孺慕不已，何来怨怼之说？”
“担待二字，更是愧不敢当。姜长老这话，是不是晚辈做错了什么，竟让长老认为晚辈在埋怨师尊。”
姜灵心中一叹：“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失言。”
“长老若无其他的事，晚辈就告退了。”
洛非清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有些翻江倒海，不知姜灵是不是已经看出他的身份。
这番话实在不像对他一个弟子所说，更像对前世的他所言。
离开书阁，洛非清御剑打算回寒渡峰，半空迎面来了几个同样御剑的人，
“嘿，洛师弟！”
这懒洋洋的声音一听就是木蒹葭，洛非清朝他点头：“木师兄。”
“听说你宗门历练得了第一，真是恭喜了！”
木蒹葭眯眼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且你修为似乎又有精进，不错，我们峰上正在举行问剑大会，洛师弟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问剑大会？”
木蒹葭解释道：“这是我们问剑峰的传统，每三年举办一次，峰上的弟子都可参加，是谈剑论道的大会！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问剑峰内部打擂台，赢的人不仅有灵石，炼剑材料，还能当问剑峰大师兄！”
木蒹葭朝他眨眨眼，会心一笑。
洛非清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了想：“多谢师兄邀请，那我打扰了。”
他平时一个人在寒渡峰修炼，都没什么对手，除了那次和月离忧过招，就没跟其他剑修对打过。
适当切磋也是提高实力的一种方法，木蒹葭除了邀请他去看热闹，大概也是想让他见识见识问剑峰弟子的本领。
想到此处，洛非清御剑的方向一转，和木蒹葭及其他弟子一起往问剑峰飞去。
问剑峰峭壁林立，刚到那里，就听见一声厉喝，
“古松颜，我今天非的让你输的亵裤都看不见，看剑！”
随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金戈铁鸣之声，那个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变的凄惨，
“啊——我的宝贝紫鸾剑！古松颜你这个混蛋！”
短短两句，已经把问剑大会的风格暴露无遗。
洛非清和木蒹葭降落在峰顶的擂台旁，上面刚好打完一场，火速换了下一场：
“古师兄，请赐教！”
很快下一个挑战者上去，两道剑光在擂台上来回穿梭。
洛非清本来只是在旁观，突然台上弟子的剑被弹飞，朝他射来。
洛非清当即拔出清雪，刷啦一声挡住了剑，绕着剑尖旋转两圈，化解剑势后给它挑回了台上！
那重新接到剑的弟子一愣：“多谢！”
洛非清抿唇不语，静静看着台上。虽然拿回了剑，但那弟子终究不是对面之人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就在解决完这个弟子后，那台上的紫衣青年朝洛非清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前一亮：“你的剑不错，要上来比试比试吗？”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古松颜这句话转到洛非清身上，第一时间却是看的他的剑。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响起：
“剑身通透，灵光散发，果然是好剑！
“这至少是中品灵器吧！”
“笨啊你，这怎么看都是上品！”
认得出清雪的是少数，这里都是些年轻弟子，自然没几个认出来，只是本能地被剑吸引。
洛非清嘴角微微颤抖，该说不愧是剑修吗，第一眼先注意到的果然是剑。
吐槽完，洛非清飞身跃到擂台上，轻巧地挽了个剑花：“那就请赐教了。”
见他没有拒绝，古松颜快意地笑起来：“就喜欢你这种干脆利落的！”
他抬手一剑冲过去，与洛非清缠斗起来。
洛非清剑招会的不多，一是飞花踏雪，二是明开无神，在飞花踏雪被挡下来后，他一记明开无神便斩了过去！
古松颜眼睛睁大，竟然没有挡住，被他逼退到擂台边，惊讶地看着他。
洛非清拉近距离又朝他攻了过来，古松颜连忙抬起剑抵挡，却见清雪剑身如月，一丝剑意自剑上生出，顷刻间威力增大了一倍不止，与古松颜手里的剑撞在一起！
好强！
古松颜眼中出现浓烈的战意，把全身灵力都逼到了极致。洛非清也一样，谁也不肯落下风地僵持着。
两人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汹涌的灵力冲的烈烈翻飞，古松颜近距离看着洛非清刘海飞散下清冷凌厉的眼，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气。
率先坚持不住的不是古松颜的灵力，而是他的玉拢剑。
在两人修为旗鼓相当的情况下，剑的等级就突显了出来，玉拢显然比不过清雪，剑身哀鸣，仿佛即将绷断的弦。
古松颜连忙后退——他这一退，就从擂台边跳到了台下，已经输了。
顾不上比试结果，古松颜翻来覆去看了看自己的宝贝玉拢剑，见剑身没出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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