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欺欺人,不肯面对自己身体最诚实的欲望,就连想念都是偷偷的,喜欢和不舍都不肯表现出来,他对自己都不诚实。
彭超阳为什么会让人直接去找江声,与此同时,闫续的脑子还不停思索着这个问题,照理说,他和江声的关系并不应该有很多人知道,而且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来往过了,整这一出,目的是什么。
而且,这个消息是猴子放出来的,这件事直接越过了猴子来办,闫续知道的时候,那边的人已经在江声家蹲了一段时间了。
还好江声机灵,也幸亏是之前江声舅舅的纠缠让他提高了警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干什么?”
他合上门,走廊静得吓人,电话那头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彭超阳缓缓开口,他脸色阴郁,回想起电脑上的监控显示闫续转移数据的画面,“一个月,破解后的后端代码能给我吗?”
当初定六个月已经是闫续比较极限的时间了,现在突然缩减到一个月,基本没有完成的可能性。
“不可能。”闫续直接说,“而且,你没有完成我的条件,反而变本加厉,我们的合作大可到此为止。”
彭超阳压低了声音:“闫续,你从我这拿了什么东西走,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指望你还回来了,但我总得需要一些保障,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你要是动了别的念头,我没法保证你身边的人会不会因为你受到什么影响。”
“够了。”闫续打断他,强行压住了怒火,“我能做什么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压得我寸步难行,还提防我兴风作浪,你未免也太抬举我了。”
“我不怕你威胁,我只做我能做的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彭超阳直接挂掉了电话。
闫续的目光变得冷冽,又拨了个电话:“抓到了吗,我马上到。”
猴子吹了声口哨,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副手,生拉硬拽地拖着一个长脖子的男人。
闫续给猴子递烟,自己没抽:“我有两个问题,姓彭的为什么没找你办这件事,以及你为什么要帮我?”
“比起给上头做事,我对你更感兴趣。我跟他本来就是合作,没有交情,拿钱办事。”猴子笑了笑,衔上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大片烟雾,“你会是个很好的头儿,有脑子,还能打,为什么不愿走这条路?”
闫续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别绕弯子,你想要什么?”
“替我出个场。”猴子的眼珠子一转,“彭超阳那里压了我一笔款。”
“在平台?”闫续道,“难怪你之前来给他当说客。”
“他说只要你把东西给他,他就会把钱给我。”
要么猴子是真的对彭超阳不抱希望了,要么就扮演唱白脸的角色。闫续不好分辨,他蹲下去,掐过那个长脖子男人,一只手就施力扼住了他的咽喉,男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哀鸣,闫续这才注意到他嘴里塞了东西,说不成话,也咬不了舌头。
闫续一直没有松手,直到男人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翻起白眼,他才轻微松了松劲儿,让他不至于昏死过去。
“你之前打过了?”闫续问。
“没啊,这不等你来吗。”猴子懒洋洋地答。
“没打过,这么孬?”闫续把男人的脸按在靠近垃圾箱的地上,水泥地上布满了干了后的黑色黏腻液体,不明物质散发着恶臭。
他松了手,男人撑着头强行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要回击,但又被闫续一把按回地上,他声线冷得似要结冰:“谁让你去的?”
他好像不知道男人说不了话似的,又问了一遍:“谁让你去的?”
不过这一遍的语气,不像是诘问,反倒是震慑,意思是他不关心是谁。
长脖子男人动弹不得,闫续忽然被他的样子惹恼了,骂道:“真他妈谁的人都敢惹。”
猴子在一旁也蹲着看,他把烟吐到那人脸上,问道:“你不下手?不下手长得了记性吗,我处理就行。”
闫续摇摇头,他不想再看见血了,他的手再度掐上男人的咽部:“再有一次,没人给你收尸。”
江声已经适应了早上起来看不到闫续,闫续在第二天上午给他发消息:“晚上放学我去接你。”
“不用了。”江声回。
“特殊时期,送你回去我就走。”
“那你晚一个小时来吧。”
江声准备回去拿点东西,常用的衣物和资料都放在家里,如果搬去闫续那边,肯定得拿上。他暂时没和周凯提这个事,于是周凯照例陪着江声一起往出租屋走,考虑到昨天的情况,多个人也多份安全。
江声说:“你跟我一起上去一趟吧。”
“啊?”周凯也是一愣,忙不迭地说,“哦哦,好。”
他们俩一前一后上了楼,到了门口,江声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钥匙刚插进门锁,突然卡住了,他抽动了几下,门锁整个松动脱落,周凯原本还在好奇地打量四周:“你就住这啊?”
一句“会不会有点不安全”还只说了一半,他们俩眼睁睁看着门和门框错了位,大剌剌的敞开了。
江声下意识退了一步,周凯上前把门推开。屋子里没有人,仿佛遭受了一场浩劫,所有的衣物、家具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靠。”周凯情不自禁地说。
江声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闫续昨晚说这个人是冲他来的,想要利用江声威胁他,但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场……入室盗窃?
第八十四章 误会
【我们分不开的。】
周凯先走进去:“你检查一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他们一起把凌乱的衣服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抽屉归位,江声一个男生独居,本来东西也不算太多,他先是去检查了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而后就叹了口气:“所有的现金都没有了,还有一块手表,不太值钱。”
“他单纯是为了钱来的。”江声说,其他东西都没少,他的存款有一部分在卡里,随身带着,损失不大。
“可以调监控吗?”周凯火冒三丈,拧着眉头检查被损坏的门锁。
江声找上了住宿的老板娘,胖墩墩的妇人表示他们这里没有监控,接着随他们一同去房间检查,一看见门对不齐也关不紧的样子就伸出手指指点点,让他赔偿换锁的钱,江声心说他还没让他们赔损失的财物呢,倒先被反咬一口。
周凯看老板娘帮不上忙,率先拨通了电话:“报警吧,我怀疑大概率是你舅舅。”
警方来得倒是很快,但看见他们穿着校服的样子,多少有点没放在眼里的意思:“让你们监护人来处理。”
“没有监护人,房子是我个人租住的。”江声答。
房间收拾得七七八八了,现场也破坏得差不多,他们不情愿地采集了脚印和指纹,带两个人去所里做笔录。
虽然住宿处没有监控,但正对老楼的路口有天网,他们顺着时间一路快进看下来,果然在凌晨四点左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凯激动地让技术员暂停,嚷道:“就是他!我敢肯定!”
江声也盯着屏幕,只有他知道,他的房间短短一夜竟然来了两拨人,还错开了,虽然不知道意图,但他继续住下去确实有点危险。
他指指显示屏,给他们解释:“江明峰,个头一米八左右,瘦,酗酒,这段时间就在二中附近游荡。”
“你们认识?”民警问,“是熟人作案?家庭纠纷吗?”
“不,不太熟的亲戚。事先说明,我拒绝和解,希望你们可以追究其责任。”
周凯不确定地问:“这个监控可以证实他入室盗窃吗?”
“不行,这是路口的录像,不仅无法证明他进了房间偷了东西,甚至都无法证明他进入了这栋楼,他有可能只是路过。”
江声问:“那比对证物和指纹有用吗?”
“后续我们找到他的话会进行审问,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工作人员让他在一张纸上签了两个字,就让他们走了。
江声放下笔:“他大概率赌博,可以重点关注一下附近的棋牌店。”
两人往回走,周凯安慰江声:“没关系的,他肯定跑不掉了。”
他忧心忡忡地说:“那你今晚怎么办,那个地方肯定住不了了。”
“没事,我去我朋友那里住。”江声囫囵地说,一带而过这个话题。
“什么朋友?”周凯却揪着不放,“上次那个人吗,你们还有联系?”
江声莫名有点烦躁,可能是今晚的失窃事件发生得太突然了,使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又被周凯这么逼问,语气也冷淡起来:“你不用管。”
周凯忽地拉住了江声的手,争执道:“我怎么能不管,你可以去我家住,我爸妈都不在,房间也有多。你缺钱吗?”
“江声,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再和他来往了,那男的,我看得出来,就是一个社会人士,整天游手好闲,你也不知道他的背景由来,谁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你不应该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我……”
“行了,别说了。”江声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愿听见别人这样评价闫续,即使他知道周凯是好心。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表情和缓下来,试图好好跟他说:“周凯,你想错了。”
“为什么,江声。”
没料周凯猝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他很心疼,心疼江声在遭遇了这些难堪的苦难后,还能保持冷静和清醒,无比独立地去解决这些烂摊子,他手上的伤都还没好。
周凯拥着他,喃喃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我,就因为我比他小吗?他有那么多年的阅历,可他能给你什么?我到他那个年纪的时候,肯定会比他更有地位,你等等我。”
“不是因为这个,你很好,有一天你会遇到真正喜欢你的人。”江声轻轻拍了拍周凯的后背,无论周凯在他面前强行表现得多么成熟,但底色还是天真的,带着稚气和一厢情愿,他被保护的太好,有自信和骄傲的资本,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想象不到世上有一类人到底是怎么活着的。
他不能理解江声为什么租住在这样的小房子里,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舅舅会为了一点点钱不惜对亲人大打出手。
江声轻声道:“周凯,我跟他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分不开的。”
半晌,周凯松开了他:“江声,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早点回去吧,你今天帮了我很多了。”
远处的黑色轿车停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到周凯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响起点火启动的声音。
江声望着重新亮起的车灯,闫续看了多久呢,他看到了多少,又会想些什么。
男人没有下车和他打招呼,江声主动走过去开门上车,一路很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
江声在这样的沉默当中,诡异地觉察到了闫续的情绪——他心情应该很不好。
等他们回到家,江声进了门,闫续还是一声不吭,放下车钥匙就往外走。
“你去哪?”他只好先说话,“如果是躲我的话,没必要。”
“不是。”闫续他开门的动作一顿,立刻说,“我出去有点事。”
“哦,那就好。”江声没多问。
闫续脚步停下来:“你和他……你们在交往吗?”
他都看到了,从他们并肩向校门口走来,他就看到了。闫续光是一想到年轻的男孩去牵江声的手,又把他搂进怀中,就感觉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烧,从嗓子眼到心口都好似被塞了一块酸软膨大的海绵,实在堵得慌。
江声想,闫续到底还是问了。
“你很在意吗?”江声反问。
“我现在是单身,跟谁交往都可以。”江声说,“我想说,其实你也不用躲我。”
“反正,”他的话音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砸在闫续心上重过千斤,“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把闫续后面想说的所有都压死了、堵住了,他的情感也像被一块木塞堵住,堵在心口,怎么都流不出来。
他有什么立场在意江声和谁交往,有什么身份阻止别人接过江声的爱。
原来悔恨不是一瞬间的苦涩滋味,而且一场漫长的看不见血的凌迟——在望见本该属于他的幸福的每一刻下刀,捅进内心最深的地方。
明明是他把江声推开的,江声说想忘了他,他就说不再打扰;江声说不再联系,他就真的退到江声看不到的地方。
闫续考虑到了一切,唯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心,经不经得住这样的折磨。
他逃也似的出了门。
第八十五章 吐诉
【为什么到我这里,爱还是想占有他。】
“你这段时间怎么一到晚上就往我这跑。”章群家有地暖,光着脚走过来给他开门,“过会儿沈方听要来,我就不继续给单身狗做陪聊了。”
闫续换了鞋,没搭理他,兀然问:“有烟吗?”
章群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去茶几上给他拿烟:“你穷得烟都抽不起了?”
“戒了。”
“喝的呢。”闫续坐在地毯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自从江声回来,他就一支都没再抽过了,但这段时间已经形成了习惯,蠢蠢欲动的瘾念勾得他心痒,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抚慰,他闭上眼睛,放松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别告诉我只有啤的。”
“爱喝不喝。”章群丢给他一听罐装百威。
“北城那边的人在威胁我,你最近也注意点,别受我牵连了。”
33/40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