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江不羡那没用的记忆片段,就跟疯了似的哐哐朝外窜。
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江渊折磨人不眨眼的手段,甚至都感觉已经听见了哀嚎声。
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连气都不敢喘。
大柱国下朝回来听闻了公子在酒楼中的闹腾,一直沉着脸让全府的人都跪着,但凡有个跪不住的……
有个刚入府不久的下人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威压,吓得哆嗦了半天仿似是犯了病,直喘粗气。
江不羡迈开脚还没张嘴询问半个字,从边上瞬时冲出来两名铁胄军,直接将那下人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饶命!主子饶命啊!公子饶命——!”
就在江不羡眼前,扯着两条胳膊,扑腾着两条腿。
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并不明显的挣扎痕迹。
“……不,不是拖走杀了吧……”
动静刚消匿下去,江不羡的身旁就伫立了另一名铁胄军,黑漆漆的铁甲在午时光线下晃着有点刺目的寒光。
面无表情的在他面前行了个礼,音量没有半分感情。
“大柱国在内院等公子。”
第9章 另类便宜爹
江不羡一步一步朝着内院迈,头回觉得自己好像在奔着死路走。
估计江渊已经知道自己今日大闹珍馐阁,不会觉得自己给他惹了祸,怒气上头给自己打死吧!
估摸着也不能真打死。
是亲儿子。
打个半死还是有可能。
这要是原本的江不羡,挨顿揍也就挨顿揍了,大不了半月下不来床窝拉窝尿。
他边缓慢的朝前挪,边低头看了看现在这副病殃殃鸡崽子似的身子骨,一口气喘不匀都能气死的主。
深提了口气加快了步伐,揣着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奔着刑场就去了。
又在视线中撞入那迫人气势的背影时,一口气没憋住差点没呛死,真是从骨头缝里开始冒怂劲儿。
那个吓人的背影就是江渊,景朝第一权臣,也是世人眼中扳不倒的大奸臣。
要钱有钱,要势有势。
光那一身玄色窄袖蟒袍,上头嵌着银线的四爪凶兽神气斐然。
哪个朝臣能穿蟒袍。
江渊名正言顺。
先帝驾崩前江渊掌握朝纲,可以说如果江渊当时要谋权篡位,整个朝廷加起来也拦挡不住。
单单就是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先帝咽气之前为了能让皇室子孙不受胁迫,下了道让人闻之色变的圣旨。
赐封功臣江渊大柱国名号。
为景朝扶持江山,地位堪比异姓并肩王,蟒袍加身可对佞臣先斩后奏。
斩佞臣。
江渊就是整个景朝最大的佞臣。
得了先帝赐封,手中攥着铁胄军令,江渊在皆泱殿跺一跺脚,整个朝廷都得跟着震上三震。
这么一个从疆场浴血半生,又权力滔天的人,凭空就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让即便是在道上摸爬滚打混了那么多年的江不羡都止不住惧怕。
离得十来步都快被冷气森森的气势给吓得连大气不敢出,走道都腿软,一不留神跑偏绊了边上盆栽一脚。
自己差点摔个趔趄,花盆也跟着摔的四分五裂。
碎的就像江不羡此时内心尖叫起来的高音分贝,啊啊啊啊卧槽卧槽他转过来了他转——!!!
正盯着名贵花草走神的大奸臣听见动静,一抖蟒袍袖子拧着眉转过身。
那副脸色,江不羡都感觉是想把他当场生吞活剥——!
猝不及防江渊见到踉跄在地站不直的怂包儿子,眉心蹙起的褶皱蓦地一松,捋胳膊提袖子,抻起蟒袍下摆,着急忙慌的就朝前奔。
在江不羡惊悚瞪大的眼神注视下,瞬间来了个形象360度大翻转。
“儿砸!欸我儿砸怎么走路还摔——!”
到了近前抬了抬手没抻江不羡,先是将已经碎裂的大花盆搬了起来,朝旁边狠命一砸。
“哐当——!”
本来就悲惨的花盆瞬间成了更碎的碎片,连带着里头的名贵植物都完蛋。
“敢绊我儿!摔烂!全都摔烂!”
“来人给我将这些盆全砸烂!”
江不羡都傻了。
什么玩意。
目瞪口呆的被个活阎王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江不羡脑子都他妈待机了,谁能来说说怎么他爹居然是个这种德行?!
说好的大奸臣呢?
说好的一言不合就拧断脖子呢?
我的妈他是个……他是个儿子奴啊。
江渊是个彻彻底底的儿子奴,虽然他权势滔天名声也不咋地,但对自己早逝的糟糠妻也是人尽皆知的念念不忘。
世人相传江夫人是个温柔江南女子,是江渊年轻时剿匪从匪乱中救下。
直接以身相许,就成了江渊之妻。
当时江渊只是个带兵风餐露宿的统领,待他戎马七年凯旋归城,荣耀还未待加身,妻早早身殒。
没过一日好时日。
那些愧意全都被他一股脑落在了独子身上,甚至儿子吵嚷着不要后母,便十多年也没再续弦。
江不羡就那么浑浑噩噩在震惊中,被江渊领到了观景的凉亭里。
看着整个内院里跑进来数不清的下人,对满院子无辜的花盆“叮咣”“叮咣”凿个不停,属实是肉疼。
“别……这不都银子买的……多浪费……”
“什么?!”
江渊一嗓子将他给吓回了神,而后就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一番对话。
“你缺银子??我儿子缺银子?”
“啊……不是……”
“那些下人手都白长了!”
“啊……”
“长手不提银子还长什么手!”
“……不是我不缺银子。”
“今个我儿是不是在酒楼没吃饱!来人去把珍馐阁也给砸了!”
“……”
雷厉风行还半点不心软的土匪德行,护犊子护到不辩黑白,啊不他自己就是个别人眼里的坏人。
任江不羡是死不要脸混着长大的,也在他这便宜爹的完全不讲理面前,自愧不如。
“别砸啊别砸——!爹啊砸了没地方吃饭了!爹!爹!”
江渊滔天的怒火被他儿子几声爹喊得,顷刻熄灭。
连个烟儿都不升,立马换了慈祥和蔼,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美滋滋的摆手阻住了下人。
“成!我儿还得吃饭!”
“那就不砸了!”
江不羡跟着笑,心说有个好大爹也不赖,虽然看着是有点什么大病。
提着的心刚往下落,他爹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朝下人温和交代。
“去买下来。”
江不羡:……??
直至他都回了自己卧房,还震惊在他爹竟然随随便便把酒楼买下来了,扭头就去亲自去审讯那意图下毒谋害他宝贝儿子的凶手。
让他现在从一个百嘛不是的败家子,瞬间有了个新的身份。
————败家子酒楼东家。
发了半晌呆,江不羡闭上了无意识张着的嘴,抬手擦了擦没什么痕迹的哈喇子。
“妖妖灵。”
他发了多久愣,系统就跟他一块犯了多久傻,这会儿听见江不羡说话,竟然对自己宿主如今这种牛逼到无懈可击的身份感到了畏惧。
虽然他也畏惧不着,他就是个系统。
但架不住系统没经验,系统是个小懵逼。
“……少爷,妖妖灵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
“有点……有点不好听。”
江不羡反应过来。
嗷,嗨!
“不是我给你取名儿,是我想要报警,你懂吗我怕死的时候……我想报警。”
第10章 我去说句对不起
谁懂啊,原先好几回差点因为打架被请进警局的人。
他穿过来头一天,满脑子都是我要报警。
“那我给你取个……取个好听的。”
江不羡仰起头眼神满屋子乱窜,从房梁开始看,看了房顶看窗户,看完了窗户看桌子,看完了桌子看自己光着的脚趾头。
盯着脚趾头自己抓挠了抓挠,奈何文化水平到头了,他根本想不出个有涵养又好听的名字。
又揣着小心思不想让系统看出来他文盲。
装模作样的试探性问道。
“那你跟我姓,姓江行吗?”
系统说 “行。”
完了之后江不羡一拍大腿,斩钉截铁的胡说八道。
“叫江一,欸好听又好写,就叫江一。”
系统:…………好……好吧。
好歹他是从电话号码变成了1,多少也算有点进步。
随后江不羡就闲的没事儿跟他的系统侃大山,得知他的系统也是个刚出来溜达的系统,也是第一次带宿主。
而江不羡对“系统”这种东西更是一知半解,不过好歹也是个现代人,总还听说过。
“系统是不是要做什么任务来?”
江一好像琢磨了阵, 沉默会儿才慢吞吞的应了。
“是的,少爷。”
怎么这系统还出了消极怠工情绪,江不羡只能接着追问,任务完不成回不去没事,反正在这活着也挺好。
就怕要是完不成任务,万一还有什么惩罚呢?
“那我有什么任务?”
江一 “别死。”
江不羡 “……啊?”
多离谱啊,闭眼睁眼穿了个越,身上挂个系统他还是个新手,至今为止给了他唯一一个重大任务。
……活到死。
原本江不羡还以为系统开玩笑呢,自己好不容易成了个纨绔,欸家财万贯还有个护犊子的爹。
没事谁想不开去死啊?!
后来系统说。
“少爷,你是个病秧子。”
“不会功夫。”
“你们父子俩的仇人加起来能绕这景州城三圈,别人杀不动你爹,他不就来捅你了吗?”
“所以你,当心点,指不定哪会儿被人噶了。”
……
难怪出门马车周围都跟一大圈打手,江不羡还以为只是用来耀武扬威来着,闹半天是为了苟住自己这条小命。
换句话说,只要还在这景城里,江不羡他有个好爹横着走,当街劈叉都没人敢乐出声。
多少人斗不过江渊都盯上了败家子,江不羡可是江渊的独子,能扳倒大奸臣的最快途径。
就是让他断子绝孙。
想到这句话江不羡突然胯下一凉,连忙连捂带夹腿,我靠断子绝孙可不一定要宰了老子。
万一掐了爷的命根,那也跟要命没啥区别了!
提起命根,江不羡瞬间就想起了今日那脸长挺好看的太监,卧槽踏马这么俊的人他就成了个太监啊!
要说仇家陆砚辞可是江不羡得罪最狠的仇家了,保不准哪会儿趁黢黑给自己掐死。
“不行我得去。”
江一 “你干嘛去少爷?”
江不羡 “我觉着我今个有点不讲理,我去给陆掌监说句对不起。”
江一 “……???”
冲动起来他提靴子就要走,走到门口感觉差了点什么,他上上下下抬起袖子看了半天,身上衣衫齐整没有半点不对劲,最后看了看手心。
嗨!道歉哪有空手去的!
得拎点东西。
送礼不难啊,江府照江不羡自己说那是富得流油,眼神随便一瞟哪哪都是值钱的东西,他摸摸索索选了半天,突然想起来陆砚辞他是个宦官啊。
电视剧里权势滔天的大太监哪个没点家底,自己要是随便搜罗两样东西带过去,指不定得被对方认为是搪塞。
不行不行,不能拿这些。
“我得拿出我自己的诚意。”
当系统眼睁睁的看见江不羡说的诚意是个啥,差点两眼一黑当场死机。
这是天选的宿主,还是砸脸的馅饼,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这宿主大哥就能认为,亲手缝个裤衩能送出诚意。
啊啊啊啊他给个太监送裤衩啊!他!给!太!监!送!裤!裤衩。
“少爷,这是不是不太……不太好。”
江不羡在好几个女工大娘教导后的瞪眼注视下,提拉起那小小的三角形的布头欣赏了欣赏,挺不要脸的还夸了自己一句。
“我靠我真是个天才,这不得卖二十块钱一条啊。”
“哪不好??你说说它哪不好??我缝的多好!”
……
“不是你缝的不好……”
一听这话江不羡更是乐的见牙不见眼,扯着裤衩原地化身销售冠军,当场给在场的女工大娘即兴表演。
“欸看看这质量!看看这小弹力,你看中间我给他加厚了!指定不卡屁股!”
“是吧!你等着瞧的那不给他感动到……哈哈再跟我要两条换着穿。”
反正江一看着他是把那个看着都磕碜的三角裤衩还装了个挺值钱的盒,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包的跟传国玉玺似的,拎着就冲出了府。
咱也不知道,究竟他是被仇人捅死,还是被陆砚辞碾碎。
至少陆砚辞完全没料到,江府没出息的败家子竟然真找上了门,禀报的下人称是来告罪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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