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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十年(近代现代)——久陆

时间:2024-04-30 08:16:30  作者:久陆
  桑奕明被方言突然又自然的那一声称呼叫得后背一麻,从尾椎骨升起一阵酥麻,顺着脊背头顶攀爬。
  方言很少这么叫他,更准确地说,平时在生活里方言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但在最开始,他们婚后第三年的那个醉酒夜之后,方言在床上总这么叫他,贴着他耳边,舌头往耳朵里钻着说,有时候贴着他唇边说。
  热情的,沙哑的,潮湿的……
  但这几年,方言在床上也没这么叫过了,一直都是奕明,或者奕明哥,规规矩矩方方正正。
  桑奕明有瞬间的失神,没听清方言跟Alex说了什么,回神后就看到方言举着酒杯,在跟Alex碰杯。
  等酒杯送到嘴边,方言才闻出来,他手里端的是酒杯,不是他的果汁,他刚刚一着急拿错了,拿的是栖南的那杯酒,他吃了头孢不能喝酒。
  就在方言假装仰头抿着杯口时,桑奕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吃药了,别喝酒。”
  “不喝。”
  “你刚刚喝了?”
  “没喝。”
  -
  -
  江米乐喝多了,栖南结了账,跟舒承带着醉倒的江米乐先走了,既然桑奕明在这,方言也不用他们管。
  法国男人不会说中文,方言不会说法语,一张卡座三个人,桑奕明除了一开始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之外,全程沉默喝酒,也不给他们翻译。
  方言跟Alex各说各的,两只手都用上了,连猜带比划,方言一点儿都没从法国男人身上看到追求有夫之夫被对方爱人撞到的窘迫,两个人竟然聊得很和谐。
  他又不得不感慨一声,这个男人心理素质也是绝了,喜欢了就上,现在貌似又对桑奕明无感了,因为Alex最后一句话方言听懂了,Alex说他明晚的飞机回法国,还祝他跟桑奕明幸福。
  方言跟他说了谢,祝他一路顺风。
  从酒吧出来,方言还是问了桑奕明:“你从我哥工作室出来后,就跟他来喝酒了?”
  “没有,只是在酒吧里碰巧遇见了,Alex说他今晚的计划是在酒吧里带走一个男人过夜,看起来他的计划并不顺利,被我们耽误了。”
  方言大笑两声:“我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的。”
  桑奕明不知道方言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总之他没发现哪里有意思,所以没发表意见。
  “那你晚上,是准备一个人来喝酒的?”
  桑奕明也没说话,打开手机叫了代驾,带着方言回了家。
  桑奕明洗澡的时候就把方言拽进了浴室,脱了他衣服,把他反压在冰凉的墙壁上。
  水流汹涌,方言眼前一片空白,不断上扬着脖子也无法呼吸,砸在脚背上的水珠破碎声清晰可闻。
  他又想起了江米乐晚上说的话,性是感情的润滑剂,亲密关系需要性的滋养,但时间长了,琐碎的生活会让你变得麻木,性也会麻木。
  说好听些,两个人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不需要通过做爱来表达。但说白了,其实就是时间长了,腻了,然后你再自欺欺人,自己给枯燥平淡味同嚼蜡的婚姻跟感情包装了一层华丽的外壳,你一旦有勇气把那一层外壳给撕下来,就能看见里面早就枯败凋落发黑,还散着阵阵腐烂味道的内核。
  但他跟桑奕明不算在这一类里,方言也无法给他们归类总结。
  他们的关系也有外壳吗?
  如果撕下来,里面是华丽的还是不堪的?
  方言不想再想这些,因为今晚的桑奕明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像个凶狠的豹子。
 
 
第18章 是你自己有离婚的念头
  方言很累,但一直没睡着。
  虽然他们洗过澡,被子床单枕头也换了新的,浴室地板也已经被桑奕明擦的没有水珠,但方言还是能闻到桑奕明身上若有若无的黏腻气味,像被大水淹过,哪怕洪水退了,痕迹都还在。
  方言攥着桑奕明空空的无名指玩儿,从指腹捏到指根,摸摸他的手指骨节,再用力握住。
  现在的气氛太好,方言借着房间里残留的热度问桑奕明:“你为什么不戴我们的婚戒?”
  桑奕明并不是一开始就不戴戒指,婚礼上两个人交换了对戒,那天之后两个人始终都戴着。
  桑奕明是在后来的某一天突然摘掉的,方言回忆了一下,那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五年,因为桑奕明突然摘戒指是在他出车祸之前,所以他印象深刻。
  最开始桑奕明摘戒指的那几天,方言以为他还会再戴回去,但桑奕明没有。
  等方言想开口问了,又不小心出了车祸,在医院里的那段灰暗时间,方言也顾不得想别的,整天满身药水味进行康复训练,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身体跟状况,更不会再开口问桑奕明为什么摘戒指,那一拖就又拖了这么多年。
  方言的戒指是上个月改圈口才摘的,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介意桑奕明摘掉婚戒,要不然也不会在戒指圈口改好之后也没戴回去,他感觉桑奕明好像完全不在意他戴不戴,从来没问过。
  方言还在捏桑奕明手指,桑奕明没有正面回答方言的问题,只说:“我明天早上戴上。”
  方言一听,没等明天早上,直接掀开被子爬起来,把床头柜里的戒指盒拿出来,像婚礼那天一样,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戴了戒指。
  方言一直把桑奕明手指上冰凉的戒圈搓热了才说:“以后别摘了。”
  桑奕明说:“好,不摘了,睡觉吧。”
  方言心满意足,闭上眼拱进桑奕明怀里,在他下巴上亲了下:“晚安。”
  -
  -
  拍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方言早上睡到自然醒,桑奕明已经做好了早饭,穿戴整齐坐在餐桌旁边等着方言。
  “你要出门吗?”
  “待会儿回家一趟,我妈妈生日。”
  “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
  方言一拍脑门儿,放下筷子回了卧室,找出抽屉里的礼物盒。
  桑奕明妈妈的生日礼物他早就准备好了,两个月前他陪小姨逛街,在商场看中一条珍珠项链,桑奕明妈妈喜欢珍珠,他就直接买了一条,想着等桑奕明妈妈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这个是送给阿姨的,”方言把礼物盒推到桑奕明手边,“一条珍珠项链,你帮我带过去吧,祝阿姨生日快乐。”
  桑奕明“嗯”了一声,又说:“今天晚上我住在家里。”
  “好,你多陪陪叔叔阿姨,要是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嗯。”
  方言安静吃饭,等着桑奕明能再说点儿什么,比如你拍完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之类的,但桑奕明什么都没说。
  方言知道,桑奕明家里就算真有事儿,可能也不会跟他说。
  对于双方家庭,他们还保持跟之前一样的相处模式,桑奕明会跟着方言回大院儿,但方言不会跟着桑奕明回他爸妈家。
  方言这些年还是管桑奕明爸妈叫叔叔阿姨,不是方言不懂事儿不改口,而是桑奕明妈妈不让他叫。
  当年他们结婚,桑奕明爸妈强烈反对,最后会出席他们的婚礼,完全是不想让亲朋好友跟商业伙伴看笑话,但是刻意省略了中间给父母敬茶改口的环节。
  他们不认可方言,不让方言叫爸妈,所以方言也从来都没改过口,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跟桑奕明一起回过家,一直叔叔阿姨这么叫着。
  但是长辈生日,方言还是会准备礼物,想着或许以后的某一天,他爸妈总是能认可他们的。
  桑奕明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跟他爸妈也不怎么亲近,方言小时候在大院儿里就见过桑奕明爸妈几次,也听到过桑奕明爸妈跟桑奕明吵架。
  桑奕明爸妈埋怨桑奕明大学毕业后不听家里的安排,对自己父母也冷冷淡淡,埋怨他太自我太冷血,后来他们突然宣布要结婚,方言也听说桑奕明爸妈跟他闹得厉害。
  方言在大院儿里住了那么多年,只有桑奕明爸妈来的时候,那个安安静静住着爷孙俩的房子里才会闹出点儿动静,还都是争吵声。
  每次桑奕明爸妈来大院儿,最后都是桑爷爷把桑奕明爸妈赶走的。
  方言心里也明白,桑奕明这些年对父母更多的是责任,现在桑奕明爸妈上了年纪,他们的关系才缓和不少。
  所以在桑奕明爸妈是否认可他这件事上,方言也并不强求,他就做好一个小辈该做的事,其他的不勉强,一切顺其自然。
  跟他结婚的是桑奕明,又不是他爸妈,在这一点上,方言更在意的是桑奕明的态度,所以看得很开。
  桑奕明出门前没拿餐桌上方言准备的礼物盒,方言趿拉着拖鞋追到楼梯口送了过去。
  电梯没到,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
  “你下午去拍?”
  “下午过去。”
  “好,别忘了吃药。”
  “嗯,路上慢点儿开车。”
  谈起拍摄的问题,桑奕明的态度明显比昨晚缓和了不少,没再说反对的话,方言明白,这是桑奕明向他妥协了,不再干涉。
  -
  -
  桑奕明一走,方言就给舒承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下午拍摄前他还要准备些什么。
  电话快挂断舒承才接,嗓子哑得话都说不清。
  “言哥,今天我不行了,昨晚我们带着米乐哥回来,我们仨又喝了半宿,南哥跟米乐哥还没醒呢,我实在起不来了,头疼,第一次喝这么多。”
  说着说着电话那头“呕”了一声,听着是舒承爬起又要去吐。
  方言把话筒拿远了一些,开了免提。
  “你们这是喝了多少,昨晚在哪儿睡的?把地址发我一下,我给你们送饭过去。”
  舒承说了他们的位置,那是栖南在工作室附近的公寓,栖南偶尔会在那边过夜,方言也在那边睡过几次。
  方言买了不少吃的,门锁密码他知道,自己一打开门,先被满屋刺鼻的酒味儿熏了一大跟头,手扶着门框,往后仰着身体站了半天才进去。
  客厅里满地的空啤酒罐,垃圾桶也被踹翻了,方言捂着鼻子踩着干净的地方往里走,鞋也没换。
  两个卧室门都大敞着,江米乐躺在主卧床尾,两条腿耷拉在床沿边,次卧床上没睡人,舒承直接躺在地板上,栖南穿着衣服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的毯子有一大半都拖在地上,几个人的呼噜声一声接一声。
  方言进来一会儿就受不了,先打开客厅窗户通风透气,又找出扫帚跟垃圾袋开始打扫。
  他边扫地边嫌弃,扫帚越过栖南身边,方言往他小腿上踢了踢,让他抬抬腿,栖南嘟囔了两声翻了个身,腿抬起来,方言快速扫完栖南腿边的垃圾。
  方言嘀嘀咕咕半天,都是吐槽的话,没一会儿自己就笑了,以前他上大学的时候,跟宿舍里的人喝多了也这样,六个人把宿舍造得像猪圈,比现在还脏还乱,那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跟桑奕明生活久了,真看不惯这么乱的家,果然,糙爷们儿真让人受不了。
  他又禁不住想,桑奕明以前看他们,是不是也这么嫌弃?
  方言下楼扔了三次垃圾,窗户开了半天,屋子里终于没那么难闻了。
  他又烧了两壶热水,那三个糙老爷们儿终于醒了,轮着去浴室洗了洗,出来拆开方言带来的饭狼吞虎咽。
  江米乐喝的最多,吃了几口又去卫生间吐了一次。
  栖南吃饱了,仰头歪在沙发上,捏着酸胀的额头问方言:“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好几个小时了。”
  “桑奕明呢?”
  “他妈生日,他回家了。”
  舒承一听,很过意不去:“言哥你早说,我们可以把拍摄时间往后挪,耽误你事儿了。”
  “不耽误。”方言说,他没解释自己不用跟着桑奕明回家。
  三个人吃完饭还想继续睡,栖南拍了拍沙发边,让方言困了随便躺。
  方言实在受不了,看他们都没事儿,自己先走了。
  他不想回家,一个人在街上慢慢走,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给桑奕明发信息,问他吃饭了没。
  桑奕明很快给他发了一张家里餐桌的照片,照片上有十几个菜,方言能认出一半菜都是桑奕明做的。
  方言给他发:“我想吃你做的油闷虾了。”
  桑奕明回:“回去给你做。”
  看完桑奕明的回信,方言捂着手机笑了半天,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
  桑奕明爸妈家就在隔壁市,不算太远,坐高铁半个小时就能到,他现在很想见桑奕明。
  方言下高铁的时候天已经擦了黑,他又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拎着上了出租车,直接报了桑奕明爸妈家地址。
  方言手里的东西很多很沉,有点儿勒手,走得很快,老远就看见楼下停着桑奕明的车。
  他加快脚步从桑奕明车前绕过去想上楼时停了脚,微微一侧身,往桑奕明车边走了几步,趴在玻璃窗往里看。
  他准备的珍珠项链礼物盒还放在前面的中控台上,桑奕明没带上去。
  方言多敏感,很快就能想明白,早上桑奕明是故意没带礼物,不是落下了,应该是他妈妈不要他带的东西,所以桑奕明干脆就不带上去,但又怕说出来他难受,所以什么都没跟他说。
  方言低头瞅瞅自己手里拎的礼品盒苦笑一声,有些后悔自己一个冲动就来了,他现在没吱声突然上门,这样挺讨人嫌的。
  方言转身想走,假装自己没来过。
  刚刚他太想见桑奕明,考虑得不周了。
  -
  -
  方言刚迈了一步,听到身后有下楼梯的脚步声,同时听出了桑奕明妈妈的声音。
  “不是说好今天晚上住下吗?怎么这么着急就走?”
  “方言那边还有事,等我有空再来。”
  方言不想讨人嫌,立刻往旁边退了退,闪到一辆高大的越野车后退到昏暗的墙角,躲在一棵都是雪的老槐树后边。
  桑奕明妈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桑奕明:“这里面是香肠,你带回去跟方言一起吃。”
  桑奕明把香肠袋子放进车里,桑奕明妈妈站在车边跟他说话:“对了,你跟方言最近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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