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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自己来？”
周可嘉像是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渊左右为难。
里面是昏睡的穆橙，外面是仿佛被夺了魂的周可嘉，他谁都管不了。
但想着周可嘉应该是轻伤，钟渊起身，倒一碗刚刚煮好的药给穆橙送过去。
穆橙半躺着，躺椅挺高的，喂药的角度合适。
钟渊不懂什么温柔，捏着她的鼻子，把药灌下去。
“噗~”“咳咳……”
穆橙被呛醒了。
她大口喘着，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钟渊，“你……
？”
钟渊说：“周可嘉摔了，在门口坐着呢，她情绪有点不对，你快点去看看吧。”
穆橙回神，擦干嘴角跑出去。
西装挂在臂弯上，跟着她晃荡。
到门口，穆橙却没看到周可嘉，只有放置在凳子上的棉签和碘酒。
地上还有血迹。
穆橙的心，慌了慌。
她强忍着不适追出去。
停在那儿的车子已经启动了。
穆橙追过去，拍打车窗。
“周可嘉。”
里面的人没理她。
穆橙本来就不舒服，这么一动，胸口泛起恶心，扶着车，弯下腰就吐了。
车身的震动停止，世界仿佛都安静几分。
片刻，车门打开。
周可嘉走了下来。
穆橙抬头看她。
在路灯下，周可嘉身上的黑色西装颜色更深，指尖还滴着血，膝盖是破的，看不清里面如何。
穆橙勉强直起腰。
“伤口处理了吗？”
周可嘉不语，就看着她。
眼底透着寒。
在这样的夜晚，将一切都透的凉薄。
穆橙深呼吸着，想去拉她。
“跟我把伤口处理了。”
周可嘉躲开她的手，“喝酒了？”
穆橙摇头。
“没喝，俞诠在我身边喝酒，可能是闻到味道才头疼的。”
她确实没喝。
到嘴边就后悔了，不想用失忆来让自己做决定。
周可嘉讽刺的笑了，“可是你动了再次忘记我的心思。”
穆橙明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她有多难过。
穆橙不否认。
“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的一切都被你掌控着，周可嘉，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故意隐瞒我，为的是什么？我在你的书里就是一个推进男女主感情线，制造反派黑化的工具人不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穆橙，怀疑我喜欢另一个世界的周可嘉，可还是一直跟我谈恋爱，你觉得我是对‘周可嘉’这三个字入魔还是对你这张脸？”
“还是我就是你笔下的一个傀儡？”
她越说越激动。
周可嘉看着她，笑出了眼泪。
“你就这么想我？”
穆橙对着她的目光，“我不想再跟着你的故事情节走了，我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想自己做一次选择。”
“所以之前和我谈恋爱，和我求婚，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周可嘉眼眶红的委屈，“是我逼你为我做那些事的吗？”
穆橙不敢看。
“你呢？我在后台给你发消息，你早就知道那是我了对吧？你明知道我在找书的作者，你还跟我去孤儿院，告诉我后门有我的名字，你说我是来救你的，却对你是作者这件事绝口不提！”
“你担心我喜欢的不是你，不就是因为那是你强加给我的设定吗？”
周可嘉被斥责的胸口发堵，“所以你觉得，你不是真的喜欢我，而只是因为我的设定，对吗？”
穆橙眉头一紧，投去视线，“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瞒着我？”
周可嘉冷笑，“你不是也不敢答吗？”
两人陷入僵持。
直到穆橙看到她指尖抽动的红。
穆橙心软，“不，我是真的喜欢你，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时候，也狠狠心动了。”
周可嘉听得怅然若失，更难受。
“那你在生气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穆橙闭眼，“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我不喜欢对别人臣服，后来你凭借着对我的了解，一点一点驯服我，我不是傻子，我能感受到，可是我喜欢你，所以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弯腰，也可以为你低头，但我不喜欢被人骗着，你甚至让我觉得我两世的人生，都在你手里控制着。”
可即便如此，酒水送到唇边，她想到有可能再次忘掉周可嘉的时候，还是没敢。
她不想让周可嘉难过。
她爱周可嘉爱到可以放弃自我。
她现在只是要一句实话而已。
周可嘉扯开嘴角。
“好，我告诉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写到故事里的你被五马分尸之后大哭一场才走难过里走出来的，但那只是一部分，俞婳告诉你了吧，哭完之后，我盛装出席了学校的活动，那场活动，投资方是我的父亲。”
“我恨他对妈妈和爷爷的不闻不问，也恨他的无能，所以在那天，我设计了他，让周家从此开始走下坡路，我表面上顾及着爷爷的心血，可实际上，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说喜欢看我干干净净的样子，但在你还没出现的时候，脏的，恶的，我都做过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穆橙怔住，眼底透着惊。
周可嘉走向她，手指上的戒指顺着鲜血脱落，被交还给穆橙。
“你不是觉得我操控了你的人生吗？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第135章 不再忘记她
梁欣忙完工作，已经是深夜。
她从公司下来，疲倦的伸伸懒腰，动作舒展到一半，就看到一身狼狈的周可嘉倚靠在车身上，低着头弯着腰，眼神无光。
她小跑过去，“怎么了？摔了？”
周可嘉不说话，红着眼抬头看她。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梁欣很容易猜到，“和穆橙吵架了？”
周可嘉依然沉默。
“算了，你俩的事情不用跟我解释，你自己做打算，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周可嘉身上的伤口已经凝结了，梁欣牵着她到附近的诊所，但碘酒已经卖完了，只剩酒精。
那玩意擦伤口怪疼的，梁欣犹豫着，想着要不带周可嘉回去处理。
周可嘉出声：“就酒精吧。”
疼点，也没什么。
比不上心里的痛。
梁欣无奈，拿了棉签和酒精在她腿边蹲下。
“今天穆橙来找我，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抓着一本书的作者不放，重名而已，又不是多新鲜的事，你俩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吵架吧？”
周可嘉不语，眨眨眼睛，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梁欣慌忙抬手，“弄疼你了吗？”
周可嘉点头。
她裤腿被撩着，膝盖的伤看起来挺严重的。
但她平日里不是这种怕疼的人。
梁欣知道她心里难受，哄着说：“想哭就哭会儿吧。”
周可嘉眼泪掉的更厉害。
等梁欣帮她处理完伤口要站起来，她抓住梁欣的衣袖。
声音很低：“阿橙她可能……
不要我了……”
梁欣心头一沉。
她起身，抱住周可嘉，让她靠着自己哭。
周可嘉连哭都是无声的，小心翼翼。
梁欣顺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不会的，穆橙她不是那种人。”
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梁欣能感受到，穆橙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她明明那么喜欢周可嘉。
周可嘉哭了很久。
哭完了，擦干眼泪，给季若烟发消息。
然后起身上车。
梁欣跟着她，“我送你吧。”
周可嘉摇头。
“不用了，你也累一天了，谢谢你陪我，回去休息吧。”
梁欣实在担心她，“那你是回公寓还是……
？”
周可嘉沉默半响，说：“暂时不回帝都了。”
她连难过的时间，都不多。
梁欣看着她。
“可嘉，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要因为难过就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同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周可嘉缓缓抬眼，眼神里的情绪都被黑夜覆盖。
“你也觉得，我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吗？”
－一早，穆橙被季若烟的敲门声吵醒。
她本就没怎么睡，天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一会儿，被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什么理智。
打开门，她烦躁的扫了季若烟一眼。
“你不是回家了吗？干嘛？”
季若烟风尘仆仆的，“昨天半夜，周可嘉让我回来的，正好家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来处理一下你。”
她取出文件，拍在桌上。
“周家的股份，周可嘉要跟你收购，你可以高价卖给她，但她的意思是，一支都不能给你留。”
穆橙清醒了。
她抬眼扫过去，看到文件旁边的纯金戒指。
昨晚，周可嘉还给她的。
穆橙头疼。
“你走吧。”
季若烟不动，“那不行，周可嘉的能力我清楚，她要东山再起，那我也是有意愿入股的，现在股份都在你手里，我先帮她买回来，再向她买。”
穆橙：“……”
平复了很长时间的情绪，穆橙才扭头看她，“你是谁的朋友？”
季若烟一脸的刚正不阿。
“跟你是朋友，跟她也是，这半年她挺照顾我的，做人得知恩图报，你快点的吧。”
穆橙双手握拳，“你都不问一句为什么吗？”
季若烟看她，很认真，“那肯定是你的错，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这人挺浪的，哼，果然。”
穆橙：“……”
她无心为自己解释，当场打开电脑，重新拟了合同。
房间里就有打印机，打出两份文件，穆橙麻溜签字。
“这是转赠合同，我一分不要，都还给她。”
季若烟皱着眉接过，“这价格可不低，你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周可嘉的事？你这人怎么这样？她等你半年不说，今早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声音都是哑的，一听就知道是哭了一晚。”
穆橙不想和她谈论。
“你走吧。”
季若烟偏要追问，“既然你拿我当朋友，跟我聊两句不过分吧？你到底怎么了？最近为什么还和俞诠混在一起？他带坏你的吗？”
穆橙深吸气，“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明白，是她没给我机会，直接就把求婚戒指还给我了，我没想过分手！”
她很少有这样大声发作的时候。
昨晚和周可嘉吵架一次，今天又一次。
如果要分手，她会亲自和周可嘉说清楚，而不是这样不接电话，把自己藏着。
她只是接受不了，她在周可嘉笔下是个不被爱的工具人。
她早该想到的。
看她也这样难过，季若烟知道自己是问错了人，不该斥责。
“对不起啊，只是第一次见周可嘉那样……
你俩互相在意干嘛要分手呢？”
穆橙脱力般在床尾坐下，双手捂着脸。
想把情绪藏起来。
“如果不是她就好了。”
季若烟听不懂，“什么？”
穆橙不看她，“你把合同送给周可嘉吧，帮我看一下她现在的状态，不过不用劝她，就告诉她，帝都有个做奢侈品的牌子，现在正对外谈贸易，她可以去谈合作，分一杯羹。”
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工作。
季若烟叹气，答应了。
“我会跟周可嘉说清楚的，公司的事也不用担心。
你看起来不太好，注意休息。”
走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房间里浓重的中药味，到门口，她回头问：“你最近在喝什么药？”
穆橙掀开被子躺进去，背对着季若烟。
她眼眶红红的，有一点被水润过的痕迹，她埋头藏进枕头里，稳住自己的呼吸。
声音很虚，“能让我……
不再忘记她的药。”
第136章 分寸
穆橙睡了一会儿，没睡着，翻来覆去的时候，电话来了。
又是秦杨。
穆橙闭上眼，接通。
那边的声音先来了：“你考虑好了没有？”
穆橙不想说话。
要不是关高琳还在秦杨的剧组，她连电话都不想接。
秦杨催的很紧，“另外的演员我已经在找了，你真的很合适，手头的拍摄，我会立马开始新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穆橙头疼。
“我女朋友没兴趣，而且……”
“就你一个也行。”
秦杨话里话外都是急的，“另外两个演员好找，就那角色，我没见过长相性格比你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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