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观抬起头,眼尾发红:“我们扯平了。我陪你做了三年的爱,你给了三年的赏赐给我,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谢南观,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吗?”时薄琛狠戾掐着他的下巴,冲动地俯身下去咬住他仰起的脖颈。
谢南观咬出下唇,没有吭声,明明牙齿深入皮肉带来的刺痛深入骨髓,可他仍然没有□□一声。
就在谢南观以为自己又要被脱掉衣服,手腕要被捆起来进行陪睡的时候,书房里传来刺耳的手机铃声。
声音在沉寂的房子里非常突兀,却让谢南观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这个铃声,是时薄琛的工作电话。平时只要这个手机上的号码一响起,时薄琛就会立刻丢下他,开车去公司处理事务,或者拿出笔记本开会议。
哪怕是他们正在进入前戏,时薄琛都会这样。
他太了解时薄琛了,永远将公司放在第一位。至于在时薄琛的心里,他的分量到底是怎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最不重要的就是他了吧。
谢南观苦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时薄琛看了他一眼后,收了手,低声在他耳边威胁了句“别想跑”就走进了书房。
谢南观一直看着他,直到时薄琛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里,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
钥匙还是没找到。
趁着时薄琛打电话的功夫,谢南观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没有找到反锁住门的那把钥匙。
他迫切地想要出去。
被关着的这几天里,他的手机被拿走,联系不到任何人。平白无故消失了这么多天,楠瑶肯定会担心。上班的那里,如果这么多天不去也不请假,肯定会被当成旷工。
况且,欠债的那里他也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打钱过去,他很担心那些人会不会找到楠瑶。
时薄琛因为自己的固执,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还让他别走?
真是好笑。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趁着这段时间,谢南观已经找遍了所有地方,累得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给时薄琛一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可他没有打人的习惯,况且,就算打了也没用,也不能让时薄琛把钥匙吐出来。
等时薄琛听许默汇报完订婚宴的时候出来,就看到谢南观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像是在生闷气,又像是在发呆。
很可爱的表情,每次他因为忙而没时间理谢南观的时候,谢南观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乖顺看多了,就会觉得这样的表情很生动,很可爱。
他走过去,捧住谢南观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南观,宝贝,我现在要出去,可能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你在等着我,好不好?”
谢南观撇过头,躲开了。
根本就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他有没有钥匙的问题。
时薄琛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选择的余地。
时薄琛对谢南观的拒绝倒是不生气,只是再次温柔地捧住他的脸,强硬地吻了吻才作罢。
“我走了,等我回来,嗯?”
像是对宠物一样的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轻佻和逗弄。
谢南观没理他,闭上了眼睛。
这次,时薄琛却强硬地将他的脸板正过来,粗鲁地撬开他的唇,将舌头探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接吻让谢南观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才发现,时薄琛是故意的。
那双眼睛狡黠地盯着他,像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谢南观挣扎不得,气得在心里骂了好几句。
时薄琛这才放开他,又不舍地吻了吻他的唇,这才开门离开。
门“咔哒”一声被反锁,快到谢南观来不及走过去把门推开。
太糟糕了。
谢南观用手臂遮住眼睛,另一只手狠狠地擦拭刚才时薄琛吻过的地方。
直到擦到嘴唇都在隐隐作痛,这才停了手。
-
谢南观一觉醒来,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开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
已经是“明天晚上”了,可是时薄琛没有回来。
和之前一样,时薄琛仍然没有做到承诺过的时间。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反正被关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何况,时薄琛不回来,他还落得轻松,不用被迫上|床,还能好好地睡一场觉。
联系不上任何人,他也不用工作,这个屋子说白了就是专门用来和时薄琛见面做|爱的地方,也没有多少他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只能用睡觉来耗费时间。
肚子饿了,他走去客厅,发现桌上已经放着被保鲜膜盖得好好的饭菜。
这两天,有专门阿姨上门来打扫和做饭,但都缄默不言,不论他问什么说什么,阿姨都自顾自地做完,之后离开锁门。
他想求救都没用,时薄琛打算一直关着他。
再怎么说,也不能和肚子置气,谢南观将饭菜温了一下后,端去客厅,顺手打开了电视。
这所房子里的电子产品都被收走,但留了电视。
谢南观也很少打开来看,只是今天晚上醒来,总觉得屋子空空的有些害怕,所以打开电视想听个声。
电视的声音一下就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
“本台记者报道,现在进行的,正是时氏未来家主时薄琛和沈家小姐沈允黎的订婚宴——”
第23章
“现在是晚上九点,时家未来家主时薄琛和沈家小姐沈允黎的订婚宴正在进行——”
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猝然放大,像席卷而来的波浪,把空间挤压得透不过气。
时薄琛和沈允黎拿着高脚杯酒,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在新闻里短暂地停留了五秒。
五秒,谢南观从来都没有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以至于能让他看清时薄琛脸上温柔有礼的笑容。
那是面对着他时,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虔诚的微笑。
遥控器从手里跌落,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电视屏幕闪过一道银光,画面陷入一片黑色。
客厅重新陷入可怕的沉寂。
谢南观定了定神,看了看地上的遥控器,缓了很久后才俯下身子去捡。因为没注意,在直起腰时,后脑勺“哐”地一声撞在茶几上。
他捂住心脏,觉得心在抽痛。
撞得好疼啊,疼得他的心脏都在抽动。
可是为什么明明撞的是后脑勺,心脏却在抽痛?被针密密麻麻扎了一样,被重物敲击一样,被挖了一块一样。
太疼了,疼得他蜷缩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沾湿了布艺沙发。他将头埋在沙发上,他和时薄琛曾经缱绻纠缠过的地方,泪如雨下。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提了分手,就能够放下一切。他本以为,时薄琛不放他走,只是因为还怀着旧念想要重新开始。
到头来,仍然只是他以为。
现实再次举起利刃,毫无怜悯极其直白地告诉他——
“谢南观,别傻了,时薄琛只是舍不得你一只乖顺的金丝雀。”
“你看,时薄琛的正妻就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而你——只是一个被养着,永远被藏着的地下情人。”
“任人宰割,任人□□,这和去卖有什么区别?”
原来时薄琛不让他走,只是因为想继续玩一玩他啊。既不耽误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又能够和情人云雨天地,多好的打算啊。
明明都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好痛?
谢南观使劲闭上眼睛,再狠狠地睁开眼。
可面前的事物仍然没有变,房子的装修仍然是时薄琛喜欢的黑白调,电视旁放着的摆件仍然是时薄琛高价从拍卖会买回来玩玩的东西。
这个房子里,没有他喜欢的值得留念任何东西。
他多希望一睁眼就能回到C小区里,和妹妹一起的温暖的家。
那个家里,永远都会有一束漂亮的花,他和妹妹喜欢的黄色地毯,还有简陋却很舒服的蓝色沙发。
可越是希望,就越是绝望。
他不可能离开这里。
他只能数着时间,等着时薄琛什么时候结束订婚宴,再回到这里,再和他这个情人上|床。
他太累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谢南观累得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只猫一样抱紧自己,一动不动。
脸颊旁的碎发掠过干涸的泪痕,柔软地垂着。暖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破碎的镜子,割伤了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南观终于摇摇晃晃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等他再睁开那双深色的眸子时,向来柔情的情绪,被冷漠和薄冰所充斥。
明明眼底一片赤红,却像是浸了冰水,一片凉意。
他起身,脚步缓慢,靠近那台电视后盯了好一会儿,才又动了动。
他沉默地抬起头,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把电视推倒在地上,看着电视屏幕分崩离析。
屏幕的锋利碎片散落在地上,谢南观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赤脚踩了过去,脚底传来刺痛,但他没管,径直向放在电视旁的一对价值几十万的摆件走去。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抬起手,直接拿起摆件砸在地上,发出好大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谢南观面无表情地踢开四分五裂的摆件,径直朝着时薄琛的书房走去。
那是时薄琛专门办公的地方,因为里边的文件都很重要,一份文件就会涉及一个上亿的项目,如果文件被弄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从来都没被允许进去过。
没想到第一次进去,就要把里面的东西砸个干净
谢南观冷冷地笑了一声,推门进去。
门没关,时薄琛觉得太过信任他的乖顺,竟然没有锁门。
谢南观拿起桌上的一份装订好的文件,看都没看就把它撕了个粉碎。紧接着是第二份、第三份......
后来撕累了,谢南观就去搬了个不易燃的盆进来,拿了个打火机,直接点燃了扔盆里。
看着价值上亿的项目化成灰飘散在空中,他突然觉得很疯狂很畅快。
一直把公司视为命的时薄琛看到这幅场面,一定会疯掉的吧,会立刻把他摁在地上,撕碎咬碎,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至于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很重要吗?
他用过去三年百依百顺的陪睡服务,换时薄琛这一屋子比命还珍贵的东西,值了。
除了书桌上的文件,谢南观把书架也推得一干二净,杂乱的书铺满了整个地板。
看着满屋子混乱和灰屑,他痛快地笑了笑,眼里一片赤红。
书房砸完,他绕过一地狼藉,重新回到客厅,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被划伤的脚底还在流血,把白色的沙发染了一片红。
他没有多看一眼,任凭血迹留在昂贵的沙发上。
这个沙发据说是高定沙发,价值十几万。当时听说价格的时候,把他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打扫卫生时也会小心擦拭,生怕力气重点几万就没了。
只有在时薄琛哄骗他要在这个沙发上做|爱时,他才会有些不管不顾。
他没有把卧室砸掉,心想着今天砸累了应该可以睡个好觉,到时候睡觉也不至于连个躺着的地方都没有。
便宜时薄琛了。
谢南观缓缓阖上眼睛,没去理脚底钻心的疼。
都说脚底连着心,看来是假的,他的心就已经不会再疼了。
-
当许默打开门,看到满地狼藉的时候,向来平静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皱着眉绕过那些支离破碎的东西,走到沙发前,看着谢南观。
过了很久,谢南观才动了动指尖,意识到有人遮住了头顶上的灯光后,他“唰”地一下抬起头,眼底满是寒霜。
看到不是时薄琛后,谢南观反而愣了愣,眼里冰冷的情绪很快褪去,但意识到许默是时薄琛的人后,立刻又警惕起来。
“时薄琛让你来的?”谢南观语气冰冷,冷嗤一声,“时总真有闲情,和别人订着婚呢,还有空派你来盯着我。”
许默回答简洁:“是沈小姐派我来的。”
出乎意料的回答,谢南观显然不信他:“你一个时薄琛身边的人,沈允黎能派得动你?”
“能。”许默没有把真实原因告诉他,只是简洁回答,“沈小姐让我来邀请您,参加订婚宴。”
说完,递过去一张红色的邀请函,面上绣着粉色的牡丹。
粉红的牡丹太刺眼,谢南观不耐烦地打掉那张邀请函:“凭什么她说让我去我就去。”
许默似乎是料到了这样的反应,并不在意这种粗鲁的举动。
“沈小姐说,她是站在您这一边的,您自己考虑,这是您彻底放下时总的机会。”许默将两张机票放在桌上,“这是沈小姐为您和楠瑶小姐准备的机票。”
彻底放下?
谢南观轻笑。
是要他亲手把自己心里那一块最难过的东西连皮带肉剜出来,然后彻底消失吗?
真是要笑死了。
谢南观抓过那两张机票,毫不犹豫撕了个粉碎。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支持,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他要走,也会靠他自己走。
谢南观站起身,踩着一地粉碎,往门口走去。
-
C市酒店。
谢南观来到酒店门口,第一次产生愉悦感和放松感,过去他都是在时薄琛的威逼利诱之下来的酒店。
这次,他主动来了,心情却畅快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刚把时薄琛上亿的身家砸了吧。
大概是因为酒店里订婚宴正进行得欢快,酒店门口没有任何人阻拦他,谢南观不费一点力气就进去了。
他目不斜视,朝着许默告诉他的地方走去。
离订婚宴的地方越近,他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放松,像是从云端落下,迎着疾风,重新回到地面。
是该结束了,也该结束了。
17/57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