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黎说得没错,这是他彻底放下时薄琛的一个机会。
亲眼看到他订婚,然后彻底放弃,爱恨放下,从此两不相见。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迎着宴会厅刺眼的光,谢南观看到了时薄琛。
时薄琛和沈允黎正站在宴会厅的高台,暖色的聚光灯照在他们身上,台下陷入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带着祝福的目光,屏息敛神地注视着两个人。
他们在等二人宣布婚约。
谢南观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可真的看到后,心情却毫无波澜。
这次,真的放下了吧。
谢南观轻笑了一声,紧接着他就看到,时薄琛,像是有预知一样,突然侧过脸,目光穿过黑压压的人海,精准地找到了他。
他看到,时薄琛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表情明显变了变,却没有放下被沈允黎搭着的手臂。
很快,时薄琛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但仍然看着他。
谢南观笑了笑,从身旁的桌上端起一杯酒,朝着时薄琛举了举示意,继而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第24章 (倒v开始)
时薄琛定定地看着门口。
从谢南观的身影出现在宴厅大门的那一刻,时薄琛就看到了他。
哪怕台下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他都一眼就捕捉到了那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修长身影。
他的眼里闪过错愕,但碍于到场的人都是时家和沈家的重要长辈,还有媒体跟着,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突兀的情绪,也没有走过去。
没有任何事情因为谢南观的突然出现而有所改变。
时薄琛仍然保持着平和的笑容,看似耐心地回应着在场的所有人和镜头。
他甚至没有松开被沈允黎搭着的手腕,也丝毫没有避讳和躲避谢南观目光的意思。
只是那双深绿色的眸子,闪过不易察觉的烦躁和质问。
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谢南观,本应被他关在那间房子里的谢南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又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在时家人和沈家人的道贺声中,他看着谢南观释然一笑,拿起旁边的酒杯,朝这边示意着举了举,紧接着一饮而尽。
像是在祝贺,像是在诀别。
时薄琛的目光暗了暗,内心的不安和焦躁瞬间涌了上来,像浪潮一样一股接一股。
很快,他就看到谢南观放下酒杯,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时薄琛没有理会那些道贺的声音,紧盯着谢南观的一举一动,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的戾气也浮现了一瞬。
很不对劲。
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从一开始,谢南观就笑得太决绝了,决绝到让他产生错觉,如果他不追上去,继续关着谢南观,从此就再也见不到谢南观了。
如果谢南观离开他的身边,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朝着谢南观转身离去的方向,时薄琛动了动站得僵硬的身体,似乎想要追过去。然而宴会厅的灯光却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唰”地一声再度亮起。
厅里顿时如白昼,时薄琛的眼睛被刺眼的灯光亮得闭了一下,等适应了亮光再度睁开,谢南观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后。
而此时早在一旁候着的媒体蜂拥上前,把时薄琛和沈允黎围得水泄不通。
等应付完缠人的媒体,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时薄琛忍着戾气,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等回到C小区里的房子,一切不安都得到了印证。
地上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的电视和满地的摆件碎片触目惊心。走进书房,已经成了碎纸的文件一半被扔在桌上,一半被丢在地上。
愤怒和绝望的痕迹无处不在,所有东西都在无声哭诉着谢南观曾经的痛苦。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时薄琛发疯似地找遍所有房间,可到处都没有谢南观的身影。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到处都找不到谢南观。
时薄琛双眼赤红,踩过碎片发出“咔嚓”声,玻璃刺穿他上万的手工皮鞋的鞋底,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肉里。
走过的每一处,都留下一片殷红的血迹。
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痛,他只觉得好着急好着急,迫切地希望看到谢南观突然从卧室或者最喜欢的阳台走出来,笑着和他说,他在玩捉迷藏呢。
可他等了好久,也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谢南观。
谢南观不见了。
谢南观被他弄丢了。
他站在一片狼藉之间,又焦急地搜寻谢南观留下的痕迹。
终于,他在布艺的白色沙发上看到了那一片早已干涸的深红色血迹。
时薄琛走到沙发面前,眼底一片殷红,不发一言。
是谢南观的血。
谢南观最怕疼了,被他操疼了都会哭着求饶。留了这么多血,一定疼得哭了很久。
他单膝跪下,朝着那片血迹俯身下去。
终于,虔诚地吻了吻。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南观,我的南观......”
我一定要把你抓回来。
-
用最快的时间,谢南观买好了两张去往A市的单程火车票。
从宴会厅离开后,他直接打车回了C小区,和谢楠瑶一起把必要的证件收拾好后,直奔火车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谢楠瑶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已经和哥哥谢南观一起坐在了火车上。
车厢很狭窄,大多乘客都怀里抱着包,头一点点地在瞌睡。
谢楠瑶也抱着小小的背包,局部地坐在座位。
他们只带了换洗的衣服和证件,一个背包装得绰绰有余。除此之外,全部东西都留在了那个租房里。
就像当初包裹轻轻来到C市,现在也包裹轻轻没有任何眷恋地离开C市。
谢楠瑶惴惴不安地坐着,又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看谢南观。
谢南观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得宛若死水。
谢楠瑶紧了紧手里的东西,小声喊他:“哥......”
谢南观循声侧过脸,苍白的脸上露出和往常一样温和的笑容:“怎么了?”
“哥......”谢楠瑶的声音在人潮中几乎听不见,“时......他是不是伤害你了?”
哥哥消失的那一天,时薄琛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说哥哥被公司派遣去了外地,因为工作的性质被收了手机,让他来转告她。
她信以为真,因为哥哥的工作属于娱乐圈内,保护机密也是再正常不过,之前就有好几次哥哥突然消失,她急得差点要报警,结果哥哥又突然联系她说是因为突然被收了手机没来得及联系。
可今天哥哥回来的时候,脚底一片红,染红了白色的袜子,而且手里还拿着两张火车票,说是要离开C市,到A市重新找住的地方。
她没多问,帮哥哥处理完伤口后就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匆匆跟着一起来了火车站。
虽然一路上哥哥什么也没说,但她隐约察觉到,哥哥脚上的伤和突然的搬家,都和时薄琛有关。
谢南观那双深色的眸子里满是疲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歉:“抱歉楠瑶,让你突然跟着我一起离开这里。”
他不放心让谢楠瑶一个人留在C市,担心时薄琛会突然发疯去伤害楠瑶。
时薄琛知道他们在C市的住处,一旦找不到他,肯定会先去C小区。他不能让楠瑶一个人留在那里,去面对一个会囚禁人的疯子。
“没事的哥,”谢楠瑶笑了笑,笑容单纯又美好,“哥哥在哪,我就在哪。只要有你在,其他都不重要。”
说完,又故作轻松地站起来,指了指车里的饮水机:“哥,一路上都没有喝水走得又急,我帮你打点水喝,你休息一下。”
谢南观点点头:“小心点。”
看着谢楠瑶离去的身影,谢南观的心隐隐抽痛。
他知道,谢楠瑶很担心他,也在故作乐观。
从一座城市搬到另一座城市,谈何容易。当初他们兄妹二人在C市稳定下来,都花了不少的时间。
一切都要在一夜之间重新开始,换作是谁都没法一下子就接受。可是楠瑶什么也没问,他说走就走。
想到什么都为他着想的妹妹,谢南观原先满是冷意的目光渐渐温和下来。
突然,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铃声。
谢南观的目光一下就僵住。
手机是他在那间房子里找到的,被时薄琛锁在了抽屉里,他用椅子把抽屉砸开才拿了回来。
很少有人会打电话给他,苏辰铎他们和他联系,一般只会用社交软件。而如果是工作,同事也不会打电话给他,只会在工作大群里和他说。
只有时薄琛会直接打电话给他。
他没有立刻去看,犹豫了许久,任凭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有不少在闭目养神的人大概是被吵醒了,半阖着眼睛表情不悦。
谢南观站起身,拿出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薄琛”。
看到这两个字,都让他生理性反胃。
他直接挂断电话,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没过多久,又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
谢南观直接挂断,对面再打,他直接挂断,拉进了黑名单。
电话静了一阵,很快,又重新响起,谢南观看了看,发现是许默。
之前许默经常会转达时薄琛对他的安排,为了方便,也就存了联系方式。他不明白这个时候许默打过来做什么。
犹豫之间,他按了接听。
时薄琛冰冷的声音猝不及防从电话那端闯了出来:“谢南观,回来。”
高高大上的,高人一等,颐指气使的语气。
谢南观冷笑一声:“回去?我凭什么回去?”
“回去继续当你的床伴,乖乖地给你操吗?”
那边的呼吸滞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狠戾:“就算你不自己回来,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把你抓回来,关在房间里。”
谢南观差点没笑出声。
说实话,跟了时薄琛的这三年里,这种威胁的话他听了无数次,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况且,就算是只手遮天的时氏,也不可能去犯罪继续明目张胆实施囚禁。
谢南观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尽管来。刚才我已经把你非法囚禁的事情和照片匿名发到了网上,你就等着时氏陪着你上热搜吧。”
说完,谢南观“啪”地一声挂断电话,取出手机卡“咔”地折断,随手扔进了车里的垃圾桶里。
第25章
许默打开门,黑暗顿时如潮水一般从屋里边倾泻出来,以门为界限,铺满了门前的一小块地方。
看着满地狼藉无法下脚的屋子,他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了面上的平静,走进去阖上门,打开灯。
躺在沙发上的人像是被刺眼的灯光吵醒了一样,不耐烦抬起手臂遮住双眼。
“时总,”许默走到他的面前,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汇报机器,“网上关于您非法囚禁情人的舆论,公关已经全力压了下去,时氏集团的股票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跌。”
“只是董事长让我转告您,让您尽快回去,不然后果您自己知道。”
其实时继源的原话更狠,直接把时薄琛骂成了废物,但许默觉得这样有失汇报的客观性,所以没有原话复述。
闻言,时薄琛的指尖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没听到一样。
许默已经习惯了这种反应,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屋子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三天前谢南观离开时是怎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四分五裂的电视仍然摔在地上,几十万一对的装饰摆件也仍然像垃圾一样碎在了地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能看得出原先的面貌。
客厅里剩下的最完整的东西,可能就是时薄琛躺着的沙发了。
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沙边两端被刀子戳了两个黑漆漆的大洞。
看来心里那股怨气被积压了很久。
一屋子几十万的东西就此成为了破铜烂铁。
许默扶了扶眼镜。
还以为温和的谢南观,在彻底放下后,只会安安静静地离开,做好情人最后的本分。
但没想到,这个乖顺的金丝雀在离开之前,竟然敢把时薄琛的屋子全给砸了。
而且还匿名把自己被囚禁的事情发到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本身这件事倒是小事,公司买个热搜把事情压下去就可以了,只是对家公司趁机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故意爆出很多时氏不存在的黑料,导致时氏股票有所跌宕,时继源更是勃然大怒。
看来时薄琛之前养了一个不算听话的情人在身边。
不过,这就不是他许默该多说的事情了。
“时总,需要找人打扫吗?”许默面无表情询问,“您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了。”
从谢南观离开后,时薄琛就已经在这个糟糕的屋子里待了整整三天,身上十几万的手工西装皱得像烂布,胡子拉碴也没有整理。
三天,肃冷倨傲的时家未来家主,就变成了荒唐的颓废模样。
就因为一个跑掉的情人。
不过当然,他是不会当面对给他工资的老板说这句话的。
而沉默半晌的时薄琛终于也有所反应,喑哑着声音说:“不用。”
他放下手臂,指尖暧昧地划过沙发上那道早已干涸的血迹,手背上的筋络暴起。
这些都是谢南观留下来的东西,他必须原封不动地留着,哪怕已经破碎不堪,也必须保持原样。
只有这样,等谢南观回来后,他才能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私自出逃的猫,他必须好好地惩罚。所以证据,必须得留着。
他要在这里,等谢南观回来。
他疲倦地又阖上乌青的双眼。
可是,三天了,三天了,谢南观还是没有回来。他以为,只要一直待在这间房子,谢南观就一定会回来。
这里可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啊。
18/57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