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最心爱的东西......”
时薄琛蹲下身来一点一点捡起那些碎片,像捧着珍宝似地捧在手心里。
可怜巴巴的,模样极其惹人怜爱。
谢南观的目光更加冰冷。
余早念终于被那种绿茶的发言弄得心态全崩,大声嚎道:“对不起行了吧!是我低贱!我不配!你爱人送的杯子最尊贵了!”
声音不断回荡在整个片场,甚至还有“尊贵”的回音。
时薄琛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始终还是很伤心的模样。
终于在对方第n次道歉,就快要口干舌燥之后,这人才不情不愿点点头,好像全是因为给了谢南观面子。
余早念大喘气,恶狠狠地盯着时薄琛这个罪魁祸首。
但在两个人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刚才还可怜兮兮红了眼眶的时薄琛,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一个极其得意的笑容。
!!
这人刚才绝对是装的!绿茶!比他还绿茶!
绿茶!!
-
休息间里。
时薄琛将杯子碎片放在桌上,垂眸沉默地看着碎掉的狗狗,定定地站了会儿后,才转过身去行李铁箱子那儿找胶纸。
等找到了胶纸,时薄琛又定定地看着那个小狗图案,想起刚才那个蠢货的话,眼神瞬间狠戾无比。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在门被推开的前一刻,时薄琛瞬间敛了身上的戾气。
而门外的人似乎在犹豫,一会儿后门才被推开,谢南观走了进来。
时薄琛是背对着门口的,他只能看到对方高大的背。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人现在像只沮丧的大狗。
就跟那个碎掉的小狗杯子一样。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要是放在之前,时薄琛肯定会立刻转过身来,像只大狗一样凑到他的面前,眼神兴奋地要凑到他的面前。
但或许是因为现在太过伤心,时薄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沉默半晌,谢南观才主动开口:“为什么不还口?”
他看到,时薄琛的肩膀立刻耷拉了下去,连带着身后那条不存在的尾巴,也一起沮丧。
“我不想还口。”
“为什么?”
时薄琛不说话了。
谢南观走到他的面前,看着那双深绿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时此刻正微微发红,深处却是不甘和嫉妒的情绪。
他一直都觉得,这双眼睛,像是打磨细致的上好祖母绿宝石,一旦被这双眼睛盯上了,就会毫不犹豫地陷入这双眸子虚伪的深情之中。
三年前,他从来都没看到过这双眼睛流露出像现在这样,像是要寻求疼爱的情绪。
老实说,当初谢南观就是被这双眸子给蛊惑的,从此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放到现在再次对视,他仍然有心跳漏拍的感觉。
他有些讨厌这种无法控制心跳的失控感。
时薄琛终于说:“我不想让你更加讨厌我。”
“为什么?”
时薄琛垂下眸子,“因为你曾经说过,不喜欢随便打人的人。”
谢南观怔住。
他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当时他看到时薄琛不有分手揍了苏云清,气冲冲地说了很多话。
他没有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总是冲动的时薄琛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谢南观沉默了半晌,心情微微动摇。
但不可以。
面前的人不值得。
他看了一眼那个碎掉的杯子:“就和他说的一样,这个杯子那么廉价,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碎了就碎了吧,重新买一个。”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时薄琛“唰”地抬起头,唇角紧紧抿住,眼尾泛红。
“不廉价。”他的声音颤抖,似乎是在忍住哭泣,“这是你亲手做了送给我的,为什么要说他廉价......”
在看到时薄琛表情的那一刹那,谢南观动摇了,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当初不是你觉得一点用都没有,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吗?”谢南观看着他,神情淡然,“既然三年前觉得不重要,那现在也没必要好好珍惜。”
时薄琛的眼眶更红了:“南观我......”
再次提到三年前,他的整个身体都无比僵硬。
他知道,三年前的那段感情对于谢南观来说,是多么痛苦的回忆。
而这一切,本来只要他好好珍惜,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还有。”谢南观淡淡瞥了他一眼,“演戏演得太过了。”
气氛立刻僵住。
时薄琛浑身僵硬,扯扯嘴角想要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卸了力气:“南观你怎么知道......”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收敛自己暴怒的情绪了,按道理来说没人能够看出来才对。
那个蠢货,竟然摔碎了他的杯子,那可是他平时捧在手心里都要小心翼翼的宝贝。
那可是......谢南观亲手为他做的。
谢南观淡然瞥了他一眼,“你忘了吗,我爱了你三年。”
确切地说,是十三年,但他觉得,没有说这个的必要。
时薄琛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一瞬,继而猛地抬头,眼眶湿润。
“你喜欢什么,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什么天气会头疼,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青年说,“你生气的样子,在我面前发脾气的样子,我都见过很多很多次。”
他已经了解时薄琛到,仅看对方的眼睛,就能猜到对方是在想什么。
很奇怪吧,和时薄琛分开的这三年里,他明明已经这么讨厌这个人了,一些存在记忆中无法磨灭的东西,却始终折磨着他。
以至于现在时薄琛再次找到他,他努力想要摆脱时薄琛,都不行。
刻在记忆中的习惯,一再地提醒他自己,三年前的那段感情中,他是多么地爱时薄琛。
十三年前穿过盛夏的那双眸子,是多么地虔诚,让他足以撑过整段少年时光。
但时薄琛不知道。
他只能将自己停留谢南观爱他的那三年中,苦苦自责,折磨自己。
是啊,整整三年,谢南观一心一意毫无保留地爱他。而他在做什么呢?不断地以工作忙碌的理由搪塞那双深色的眸子中,将要溢出来的爱意。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捧着一个碎掉的杯子,说很重要?
“对不起......”时薄琛爱得痛苦爱得窒息,他就要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抓住最后一根绳子,央求着问,“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都是一个剧组的人,之后还要一起工作,谢南观没有为难他的必要。
“我没说过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他说,“我不会食言。”
话音刚落,时薄琛的眼睛就亮了亮。他欣喜地说:“谢谢。”
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顿了顿又说:“我爱你,南观。”
这次,谢南观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心跳也无法控制地随之加快。
他做不到,再次面对这三个字的时候,无动于衷。
他只能做到不理不睬,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糟糕的心跳。
“算了吧。”他掩饰性地板住脸,“朋友之间不会说这三个字。”
说完,谢南观绕过他,在经过时薄琛身旁,看到对方手里拿着胶卷的时候,顿了顿。但很快,他就快速绕过时薄琛,推门而去。
门再次阖上。
时薄琛再次拿起胶卷,打算把碎掉的杯子重新粘和好。
虽然南观说这个杯子一点都不重要,但是他就是要好好珍惜,这可是南观曾经给过他的爱啊。
人真的好奇怪,当时不懂得珍惜,现在回过首来,才会觉得那段往事如此珍贵,再翻出藏着那段往事记忆的旧物品,沉默缅怀。
但当时薄琛再次看向桌面上那个碎杯子时,彻底怔在了原地。
他看到,碎掉的小狗杯子旁,放着一只新的杯子,杯子的上边,是一只哭得稀里哗啦很丑的小狗图案。
第54章
临近春末,突然来了场春寒,气温短暂地迅速降了下来。
剧组里边正在拍夏天外景的戏份,把每个穿着短袖的演员都冻得不轻。
导演那边刚喊“卡”,时薄琛就迅速抱着大衣跑向谢南观,把人罩了个厚厚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愣是一点风都没多灌进去。
其他人都羡慕得很,裹着单薄的外套可怜兮兮看向导演丹尼尔。
“导演,什么时候也给我们每一个人分配一个帅哥,在降温的时候给我们送送衣服?只有南观有不公平诶!”
丹尼尔满头黑线,看那年黏在一起的两个人,看得眼睛都快喷火了。
“没有。”他努力保持温和的微笑,“除非你们把时摄影抢走。”
抢吧抢吧,把这个黏着南观的狗男人给我抢走!
让他离开南观!
但众人只是哀叹,开玩笑地说了句:“那可不行,时摄影一看就是只喜欢南观吧,我们横刀夺爱那就太不厚道了!”
说完,都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真恶心。”
声音很小,在响亮的笑声中并不明显。
说这话的余早念沉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儿,又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去死”“恶心”之类的话后,才转身离开人群。
-
时薄琛把谢南观裹得软乎乎的,把人拉到一旁坐着休息,这才跑去临近的咖啡店买咖啡。
咖啡店是开放式的篷车,车旁放着两三组桌子算是休息的地方。
去买咖啡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顾北站在车旁等咖啡。
时薄琛走过去,淡漠点头向人示意后,才往窗口点了杯桂花拿铁。
“桂花拿铁?”自来熟的顾北听到了,往这边探头,“这不是南观喜欢喝的口味吗?”
时薄琛淡漠地点点头,但是没有应答他。
一旦离开了谢南观身边,他的态度就会立刻变得生硬,恢复之前的冷漠和自傲。
顾北性子大大咧咧,压根就没留意到,一张嘴仍然说个不停。
“一般来说,摄影会主动帮演员跑腿买咖啡吗?别说摄影了,我的助理都嫌我麻烦,让我自己过来买,”顾北嘟起了嘴,娃娃脸做出苦恼的表情,又看向时薄琛,“难道剧组的哥哥姐姐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和南观在交往?”
顾北是剧组里边最小的,人又长得可爱天真,其他演员把他当小孩儿看待,聊天说八卦时从来不避着他。
因此,他知道得不少。
反正顾北这么纯真,肯定不会把话到处乱说的。但他们估计也不会想到,天真的顾北说倒不会到处说,就是直接跑人正主面前问去了。
不过这句话好像挺让时薄琛欢喜的,男人的表情迅速柔和下来,“为什么说在交往?”
交往,意思不就是南观接受了他吗?虽然他知道,南观目前还是没有真正接受他,但他还是爱听这种和未来大差不差的话。
南观现在拒绝他只是暂时的。他要不断地用大把大把的爱砸向南观,让南观重新爱上他。
因为他的南观啊,始终心里有他的,不是吗?
他想起了杯子上那只丑呼呼的,哭得稀里哗啦的狗,不自觉勾唇笑了笑。
顾北被时薄琛的笑容晃得愣了神。
不得不说,帅哥的笑容果然超级有魅力!帅哥和帅哥在一起,也果然很养眼!
顾北看得愣了愣神,脑袋里边已经脑补了一场感情大戏,一转眼,注意到了时薄琛身上的衣服。
“因为,你身上的羊毛大衣,是南观买的啊。”
时薄琛怔了一下。
身上这件衣服,是当时他没有厚实的衣服,暂时给他穿的那件。之后他也一直以没有外套为由,擅自霸占着这件衣服。
不过谢南观后来也没再要回去。
这件衣服有南观的味道,他舍不得放开。
每当穿上这件衣服,就好像得到了谢南观的拥抱一样。他近乎变态该地想。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非常合他尺寸,反而谢南观穿会比较松垮的衣服,会是为他买的。
“这件衣服,好像是著名设计师阿曼达设计的,两年前南观一眼就在模特秀上看上了这件衣服,花好大的价钱买了下来呢。”顾北回想了一下。
“不过当时量尺寸定制的时候,南观报了几个不是他尺寸的数字。我还奇怪地问他呢,好奇这件衣服是给谁买的。”
当时谢南观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呢?
顾北仍然记得。
谢南观垂下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这件衣服,眸子间满是哀伤。
谢南观说:“这件衣服是给一个爱人买的。只不过,大概送不出去了吧。”
-
小公园里。
谢南观拿着台词本在看,当看到“我恨你,正如我爱你”那一句时,指尖顿了顿。
他所饰演的疯子明明爱着那个男人,可是又恨极了对方。这种矛盾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始终若即若离,那个疯子甚至开始囚禁对方。
在拍摄的过程中,一向入戏的谢南观走了神,想到了时薄琛。
他们两个的关系,或许也是这样吧。
谢南观翻过那一页,抬起头放松,余光却瞥见拿着咖啡回来的时薄琛,不由得怔了怔。
这个人出去的时候还满心欢喜的,像只大狗一样,怎么买个咖啡回来,表情就这么颓丧。
他站起来打算走过去,但时薄琛已经三两步走到他的跟前,轻轻摁住他的肩膀又让他坐下,“你别动,待会坐暖了又灌风了。”
尾音都是往下撇的,听着满委屈的。
“你怎么了?”谢南观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时薄琛的情绪变化了。
不过这个人三年前情绪变化就很大,上一秒还在温柔对他笑,下一秒就可能黑着脸把他摁在床上,威胁说要把他永远关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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