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章立马闭上嘴巴。
再次沉默的喝了一口后,秦宸章索性伸手一揽,把青黎手中的碗夺回来,将剩下的那点一饮而尽。
她把空碗递给一旁的郑意,然后对青黎说:“你喂得太慢了。”
青黎的神情没有因为她指责的话而有丝毫变化,只嗯一声。
“今天就先放了你,”秦宸章左手揉了揉右手刚刚被按过的地方,“下次你要是再敢这么放肆,绝不轻饶。”
青黎又嗯一声。
秦宸章看了她一眼,随后掀开被子下床,对郑意说:“下午去宫里会见到袁果儿,今天穿红的。”
郑意听出她的隐意,不禁笑了下,“是。”
外面逐渐有侍女进来,捧了一些洗漱的物什。
青黎适时在旁请辞:“我回去了。”
秦宸章伸着手让人给她穿衣,懒洋洋地说:“嗯,回吧。”
青黎走到院外,应小禾正老老实实地待着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她位卑言轻胆子小,小半个月了,一来到内院就像只鹌鹑,谨遵其他人给她灌输的不听不看不说话原则,唯有看见青黎,才敢冲出来。
她帮青黎拿医箱,又忍不住小声问:“今天好久哦,公主没事吧?”
青黎摇摇头,“没事。”
应小禾松了口气:“那就好。”
也确实一天都没事,直到晚上夜深,圆月高挂。
内院派人喊门。
“公主要见你。”
第111章 古代宫廷11
秦宸章在宫里吃了冷酒。
郑意给她吃了良附丸, 又喝糖水,还弄了汤媪放被子里,可她还是难受。她一难受, 所有人都不得闲,折腾到半夜, 一直睡不着,便让人把青黎薅了过去。
青黎到了跟前, 提议:“若当真受不住, 我便给你做针灸缓解,可好?”
“啊?”秦宸章抱着肚子, “要扎针?有必要扎针吗?”
青黎说:“原本是没必要的,可是——”
“那就不扎了。”秦宸章立马道。
青黎认真道:“殿下不必担心, 既然疼的厉害,用针灸之术——”
“我说不用针灸。”秦宸章打断她的话。
青黎微微一默。
秦宸章抿唇, 半晌后把手伸出来,说:“这会儿没那么疼, 你给我按按就行了。”
青黎不再说话, 伸手去拉她的手, 两相一碰,秦宸章就把手缩了回去, 皱眉:“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为什么?
夜深, 风大, 她被骤然叫醒, 都来不及找件厚点的衣裳,只能披上白天脱下的外衫, 随后在夜风中走了近十分钟。
何止是手凉。
秦宸章自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看着坐在床边的青黎, 烛光穿过一层纱帐,光线有些朦胧,倒显得对方身形极为单薄。
她想了想,伸手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汤媪,扔到青黎怀里,用一种施恩的语气道:“给你暖手。”
汤媪落到怀里有些重,但热感也十分明显。
青黎停了一下,才自怀里拿起放在手上,汤媪外覆了一层兔绒,摸起来又热很软。
屋子内外逐渐静下来,几个守夜的侍女站在外间,等待着秦宸章随时有可能下发的命令。
里间窗户关的很严,旁有瑞兽麒麟炉内膛焚香,口吐薄薄祥云。
“好了没啊?”没一会儿,秦宸章打破了沉寂。
青黎点点头,“好了。”
秦宸章刚要伸手,便看对方微侧身,手指径直揭开她的被子,将汤媪放进去。
藏了无数热气的被褥里迎来了一瞬间的凉意,但很快又被盖上。
秦宸章倚靠着枕头,垂目看着青黎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又落到金花锦衾上,沿着锦缎被面向上摸索,最后抓到自己的手。
她不由得去看青黎的眼睛。
青黎神情平静,像白日那样按揉她手上的合谷穴。
秦宸章收回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蓦地,开口:“你手上有伤……”
她没说完。
“嗯,”青黎等了一息,随即接下去,说:“偶尔会碰到,都是些小伤。”
纸张的边缘,烛台的火星,药材上的木刺……再如何小心,终归是看不见,用手指去摸索时免不了被伤到。
“那你别在医所待了,我再给你几个丫鬟伺候,以后有什么事你吩咐她们就行了。”秦宸章说,“你若是想做事,可以找个别的听书吹笛的事干,用不着做大夫那么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她说得随意,但又因其身份而显得认真。
青黎闻言不禁笑了下。
她平日脸上表情不多,如今在这芙蓉帐内蓦地一笑,清冷褪去不少,倒有种冰雪初融的惊艳感。
秦宸章不由得一愣。
“多谢你的好意,”青黎抬眼“看”着她,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学医,而且在这儿比在清阳观已经好太多了,有官职有俸禄,还有应小禾照顾我起居。”
青黎说:“已经很好很好了。”
秦宸章慢半拍地哦了声。
秦宸章又问:“应小禾是谁?”
青黎说:“府上指派给我的丫鬟。”
秦宸章问:“就一个吗?”
“一个就够了。”青黎说,“我就一个人,要那么多人照顾干什么。”
秦宸章不说话,片刻后,质问:“你刚刚是不是在含沙射影,想说照顾我的人太多了?”
“嗯?”青黎声音有些无奈,“当然没有。”
秦宸章盯着她,半信半疑。
青黎问:“可是外人说你什么了?”
或许是太子秦元良那群人,青黎心里想,秦宸章开府,按宗室历来规矩,除却仆役之外,还可以有近百数的侍卫,但如今她的府邸扩了一倍,其侍卫数量自然也要往上增,若命运没有改变,秦宸章最后朝皇帝要了三百名额。
三百侍卫,相当于三百私兵,燕朝这几代帝王都尚文抑武,京城内能得首肯养这么多侍卫的只寥寥几位年迈亲王,旁人看她一个公主有此待遇,自然是要眼红。
秦宸章却冷哼,嗤道:“谁敢?”
那就是有了。
两人说话这会儿,青黎手上已经停止按揉,秦宸章也没在意,反而继续抓着青黎的手,摸她指尖上的伤口。
秦宸章嘴巴上哼完了,又去挑青黎:“你怎么总你啊我啊的,在我面前也就算了,若是到外面,小心治你个大不敬。”
青黎闻言轻笑,语气温顺:“好,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秦宸章看着她柔和的面容,心中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软,又有些涩。
“你要是从前也这么……”她小声嘀咕,尾音却含在舌下没溢出来。
青黎眨了下眼睛。
秦宸章没说话,半晌,打出个哈欠。
青黎不禁感叹出声:“终于要睡了。”
秦宸章一听就瞪她:“喂!”
青黎说:“别生气,小心瞌睡被你气跑。”
秦宸章瞪圆了眼睛看她,一边觉得她可真是胆大包天,一边又觉得她说话很好笑。
青黎像是完全不在乎她会不会发脾气,捏了捏她的手指,催促:“快睡觉,你睡了我才能走。”
秦宸章瞬间咬牙:“你早想走了吧?”
“休想!我睡了你也别想走!”秦宸章一边说,一边摔摔打打的躺下,动作大到被子里的热气都被扇出来了,“你今天就换蓿瑛,不准走!”
青黎嗯了一声,给她往上拉了拉被子。
“我说认真的!”秦宸章一字一顿。
青黎又嗯一声。
很快有侍女听到动静,进来吹了蜡烛,只外间的灯还没灭,影影绰绰地照过来。
秦宸章撑着眼皮又盯了青黎一会儿,后面一波波困意袭上来,她才慢慢睡去。
青黎自然没有留下,听着她的气息变得平和绵长,便起身往外走。
隔了两日再去请脉,秦宸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挑她的毛病,但所幸都是些口头上的交锋,对青黎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是那些贴身伺候公主的侍从们对青黎越发客气。
如此过了一月,天气慢慢变热,三日一次的请脉却还在坚持。
五月底,原柱国大将军周筑的遗孀章娴安过五十六岁的寿辰,虽不是整寿,但秦宸章却极为认真地备下贺礼,当日一早就上门,还带了青黎。
大将军府早已经不见往日荣光,府前空空荡荡,连那威武的石狮都似黯淡无光。偏偏秦宸章的公主依仗摆得极大,随从侍卫浩浩荡荡,只从正阳街一过,便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章娴安亲自在府前迎接,可即使携全府上下,连杂役都算在内,也不过寥寥数十人。
往日一朝国柱,落到如今这幅光景,如何不令人唏嘘。
青黎倒没有其他人那般感慨,她今日来,只是因为曾经有过几年陪伴周佑荣的经历,除了她,还有寻竹等人,秦宸章带她们去看望章娴安,不过是给老人家见见女儿曾经的故人,浅浅聊以慰藉罢了。
至于秦宸章,她摆开依仗,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老人家过寿,更重要的,是为了见见她老人家名下的那十几个义子。
往日柱国大将军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可除却这个独女,他还在军中认了十八个干儿子。
回溯旧往,周家因其后人凋零,原本不应该为帝王所忌惮,可偏偏周筑不甘膝下寂寞,陆续几年功夫,便在外认了十八个干儿子。
初始,他这些个干儿子都还只是亲兵小将,后来虽也偶有提拔,但尚不足以为惧,甚至还真的给周筑在军中迎来了许多军心,景贞帝当年能登位,追本溯源,也有几分他们的功劳。
等又过几年,这些认了干亲、抱了大腿的干儿子们逐渐在军中担任了中高层的官位,周筑又为其指婚联姻,促使十八家同气连枝,也因此,其威望在顷刻之间达到了顶峰,军中一时无人能及。
景贞帝这才怕了,而后才有两次废后。
周筑当年“病逝”,实则是被迫自裁,他死之后,军中大洗牌,他手底下那些个干儿子中,位高的几个都被冠以各种罪名下狱砍头,其他那些也各自分编,被打发到各个军帐。
秦宸章今日备重礼前来,便是借章娴安“义母”的名头召见这些个“义舅舅”们。
青黎的身份并不足以让她直接参加寿宴,一上午,她都与寻竹等人在后院陪老夫人聊天,而后一直等到下午申时末,前面喧嚣的宴会才逐渐散去。
日落西山时,秦宸章随众人拜别章娴安,带一身酒气上了马车。
半路,青黎也被郑意叫上车,给秦宸章按摩头部穴位解酒。
秦宸章显然喝了不少,发丝之间都是热气,潮乎乎的,手指触碰的脸颊和脖子都带着灼热。
皇家制造的马车平稳,车帘轻轻合着,空间里的酒气都散不出去,越发熏香。
“旁人都说我姥爷是重情之人,一生洁身自好,即便妻子只为其生一女、没有儿子宁愿认干儿子也不纳妾,”秦宸章声音有些含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青黎,我告诉你哦,其实……”
秦宸章突然笑得更大声了些,说:“其实是因为他年轻时练武受了伤,不能人道,哈哈!”
第112章 古代宫廷12
秦宸章躺在青黎膝上, 说完后,抬眼去看她的反应。
青黎的表情却只是平静,既没有为这男人的辛秘感到惊讶, 也没有露出羞窘。
秦宸章便继续,不怀好意地问她:“青黎, 男的不能人道,你能治吗?”
青黎说:“要分情况。”
秦宸章问:“都有什么情况?”
青黎说:“有因肝肾亏虚、血瘀气滞引起的阳/痿早/泄, 有肾阳不足、虚寒阴冷导致的阳/痿不育。或者血行不畅, 行房时勃/起困难。有时候心理作用,受到恐吓, 胆小自卑,也会影响人事。还有肝热太过, 脾阴不及,痛风, 根蒂受损,都可能造成不/举。”
青黎说了一大堆, 秦宸章也不喊停, 甚至听得兴致勃勃。
青黎倒没觉得不对, 少年人对异性的身体好奇实属常事,尽管对方好奇的点有些奇怪。
“具体能不能治, 要看其病因病理, 不能一概而论。”青黎说。
秦宸章听完了, 嘁一声:“男的那玩意怎么这么脆弱。”
92/121 首页 上一页 90 91 92 93 94 9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