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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密旨(出书版)——晏齐

时间:2024-05-03 06:10:20  作者:晏齐
  花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整了整长发。
  邓不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挪动了几步,正好让出了从窗户进来的位置。
  “嘿,晦天真的来了越州,还抓了你徒弟。”老盲客笑着说道。
  花姑看了看老盲客的身后,又探头往窗外狠狠地看了几眼。
  “不是让你待在元化寺里吗?”老盲客无奈地说道。
  花姑并不作答,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一下邓不漏的小腿。
  两人在这一刻变得很有默契,邓不漏一下子便领会到了这个丫头的意思,问道:“那臭小子呢?”
  “不在我手上。”老盲客摊开双手,笑着回答道。
  看邓不漏的表情和眼神,如果此刻非要用一种动物去形容他,那只有变色龙这样的物种可以与之产生关联:只见邓不漏怒目圆睁,眼眶里充满血丝,一副要吃人的凶相;一会儿又一副使出全力控制自己情绪的样子,忌惮,担忧,摇摆不定;又一会儿,甚至发出了“呵呵呵”的冷笑,说不清是讥笑,还是愠怒,总之非常奇怪。如果说每一种情绪都是一种调味料,那把这世间所有的调味料混合在一起,就是此刻这个老头的心头滋味了吧。
  “嗡嗡嗡……”一连串不轻不重的震颤声从床下传来,邓不漏紧握的拳头也同样颤抖着。
  “你就不问问我救没救下那小子?”老盲客见邓不漏如此激动,打岔道。
  邓不漏惊愤、恐惧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床底下时重时轻、时缓时急的“嗡嗡”声跟他的神情一样,从癫狂、颤抖、不停地变幻,渐渐变得平和、安静,最后归于无声,震颤停止。
  “那小子你肯定救了。我刚才想到晦天就在越州,一时激动罢了。”邓不漏紧握着的拳头松缓了许多,眼神中只有疲惫和对安静的渴求,“唉……我老了,也废了,这仇报得无趣,债也讨得吃力,不如继续当我的卖伞翁,安安静静的,还能有个善终。”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救那小子?我素来不爱管闲事。”
  “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但是我不答应。”邓不漏坐下,拿起另一把砂茶壶,悠悠地嘬了一口黄酒。
  “让你徒弟替你报仇,又有什么不好?”老盲客问道。
  “晦天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废人出现在这里。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也无行踪泄露之患。他来此地,肯定另有阴毒的谋划。现在满城风雨,人人自危,你让一个残废的愣头小子去找晦天寻仇?”邓不漏反问道。
  “局势凶险,世事难料,更应该练就一身自保的本事。这小子现在任人宰割的样子,才更加凶险。”
  “不学你的道,不入阴诡局,哪里来的凶险?我本准备带着他换个地方做买卖……”
  “你徒儿准备随隔壁那丫头私奔了……如此狼心狗肺的徒弟,不如让与我?”老盲客嘿嘿发笑。
  “他没什么资质,眼睛又瞧不见了,哪有资格当你的徒弟?”
  “他最大的资质就是他是瞎子。我也是瞎子,我可以让他看见光明,看见这世上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老盲客有些亢奋。
  “小废物给老废物养老送终再合适不过。废物就该过废物该有的安生日子。”
  “歪理一套一套的,我看你不用卖伞,当说书先生多好。”老盲客凑近邓不漏,说话间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滚,老子的徒弟,老子说了算!”邓不漏也失去耐心,怒吼道。
  一时间,两个岁过半百、土埋半截、灰丝苍苍的老人当着花姑的面,面红耳赤地争吵起来。
  一时间,花姑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见过爷爷如此失态,也怕情绪不稳的邓不漏胸疾复发。
  最后老盲客干脆耍起了无赖:“老不死的,你知道你徒弟在哪儿吗?等我让他看见这世上的五颜六色,你看他还认不认你这个师傅?”
  老盲客说完转身离开,一边对花姑说道:“孙女,你就留下看好这老杂毛吧。在这儿也安逸些,爷爷去跟那小子待上几日光景。”
  邓不漏几步走到门口,拦住了老盲客的去路,摆出半步也不会退让的架势。“喂……把徒弟还给我。”
  震颤声再次从床底传来。
  老盲客目露兴奋,往前一踏,一股气劲迎面撞向了邓不漏。
  铁锈宝剑不再震颤,邓不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没……没收住,对不住了!花姑,好好照顾他。”杜阴阳离开,灰白的双目中满是歉意。
  邓不漏剧烈地咳嗽起来,并不去擦拭从嘴角渗出的鲜血。过了半晌,他长叹出一口浊气:“罢了……罢了……”
  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老盲客突然一个错步,躲过了一小坨从上空袭来的鸽子屎。他撇撇嘴,今日也懒得跟一只不通人性的飞禽计较了。他下蹲之后高高跃起,掠过高空的鸽子,惊得它扑腾了几下翅膀慌乱飞走。
  一只羽毛有些纷乱的鸽子落在了节帅府里。它脑袋四处打转,从眼神看来很是惊慌。
  薛兼训很苦恼,应该说是苦恼到了极点。“瑞儿……他在田悦手中。”
  “什么?”李自良没控制住情绪,不自觉地将手中的茶盏捏得粉碎。
  “大哥怎么会在田悦手里啊?”薛安平也惊讶道。
  “鱼继典的飞鸽传书。”
  “会不会有诈?”
  “可能性不大。鱼继典此人八面玲珑,他是想在局势混乱之时四处卖好,浑水摸鱼捞些好处。”薛兼训分析道。
  “父亲,其实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好消息。”
  “平儿,此话怎讲?”
  “东瀛杀人恶鬼绑架了大哥,此时魏博田悦又出兵南下,这让人很难相信魏博与东瀛没有勾结。”
  “既然如此,魏博之意,难道是要以瑞儿为筹码,逼我浙东道就范?这还不算天大的坏消息?”李自良愤愤道。
  “自良叔,父亲,既然可以基本确定魏博早就与东瀛有勾结,东瀛杀手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大哥绑出城去,那么也说明在田悦抵达越州之前,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大哥的安危。”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要做好应对。如若魏博绑了瑞儿——浙东道的下任节度使人选,仅凭这一点,所图如何能小?”薛兼训愁眉苦脸,拿着不离身的布帕抹了抹额头。
  此时,节帅府乃至整个越州城这艘大船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漩涡,大船上的掌舵者务必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船只行驶的方向,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同时,薛兼训又必须在危难中做出最快的反应,时局变化诡异莫测,暗流涌动朝不保夕,身负重担的节帅府又该如何抉择?
  李自良已经没了主意,他只能等这个老友做出判断。他不可能为了两个徒弟而将万千将士和全城的百姓置于危难中。
  “魏博大军即将兵临城下,神策军的行军地点依旧没有消息,现如今一边是两个小侄的性命,一边是整个越州的安危。自良兄,你觉得我这个浙东道节度使应当如何?”
  “节帅,不如联合岭南道、剑南道,一同将田悦的大军困住?”
  “父亲早已修书求援,但始终没有收到答复。两道许是与魏博达成了什么协议……”
  “暂时切断与两道相邻各州的来往,我们经不住再多一个威胁了。”
  李自良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薛安平朝薛兼训和李自良一拜:“鱼继典手上捏着两位杨校尉,田悦手里捏着大哥,但我节帅府也并未完全陷入被动。这其中的变数,就是鱼继典。按照他唯利是图的性子,如果我们能成功救出两位杨大哥,再许以补偿,他应该不会有过多的追究。届时,自良叔配合双杨校尉的枪阵,在魏博大军到来前诛杀晦天,那么鱼继典很有可能会倒向我们这一方。如若监军院能跟节帅府精诚合作,那么守住城门拖至神策军到来亦不是难事。”
  “那如果强闯之后还救不回我两个徒儿呢?”
  薛安平瞥了一眼一旁不语的薛兼训,又说道:“自良叔,越州万千将士、百姓的性命若得以保全,两位杨校尉自当首功!”
  李自良听出薛安平话中意思,如若真的走到了最后一步,只有牺牲两位徒儿的性命了。
  “平儿,此举会不会有些冒险?毕竟越州的局势还不算太……”薛兼训犹豫道。
  “父亲,大哥被绑,魏博大军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只守住现状,不寻找险中求胜的法子,那九日之后等待我们的将是难以挽回的遍地狼烟……”
  薛兼训张了张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只觉得小儿子说的话占尽了道理。
  “自良兄,如果能找到昨夜搅局的那个老盲客,或于我节帅府有大用处。”
  “容我再想想……”李自良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自良离开后,薛兼训叹了口气:“平儿,你估算的九日,有些多了吧?情势紧迫,多一日便多出无尽的变数和冷箭。”
  薛兼训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未决定时瞻前顾后,一旦决定了又想尽快完成计划,恐夜长梦多徒生变数。
  “父亲,我估算这九日,不仅仅是为两位杨校尉。父亲是否想过大哥的安危?”
  薛兼训眼神飘忽:“魏博挟持你大哥一定会与我讨价还价,在这之前,你大哥应该不会有危险。”
  “可是,如果自良叔的营救计划失败,晦天在城内大开杀戒,魏博大军不顾一切地开战,大哥凶多吉少……”
  “这九日你准备行动?”
  “留出这九日是为了把计划安排得万无一失,也为了稳住自良叔那个急性子,万一他兵行险招,我浙东真的只有听天由命了。所以,”薛安平继续说道,“要在这九日内将鱼继典拉拢过来。”
  薛安平单膝跪下,恳求道:“父亲,这是救出大哥唯一的机会。自大哥失踪后,大娘便病重,未曾起过床。”
  “你先退去,此事再容我思量几番。”薛兼训心烦意乱地说道。
  薛安平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薛兼训的表情,无奈地退离了议事堂。
  天际已经发白,薛兼训无意合眼,看着摇曳的蜡烛怔怔出神。
  监军院的地牢内,鱼继典悠闲地跷着二郎腿,手中端着茶盏,一边吹着滚烫的热茶,一边随意地说:“两位校尉,我就不信薛节帅和李将军没打过赋税和军费的主意。”
  被关在牢房中的杨冲盛怒,激动地一头撞在木牢柱上,瞪着在牢门外安坐的鱼继典喝道:“鱼贼,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让你在油锅里滚上三滚。”
  鱼继典不在意地笑了笑,阴损地说道:“节帅府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你们的节帅明里是在查办杀人恶鬼,实则是借机剪除监军院羽翼,最终害死了史环!”
  杨冲继续叫骂着,杨于坐在牢房角落一言不发。
  “嘿,两个油盐不进的阶下囚……过几日待你们给史环叩头谢罪之后,到时放不放、杀不杀,都由我说了算。”
  史环的祭奠仪式由监军院操办,定于三日后举行,届时,整个越州的权贵都要来祭奠一番。
  祭奠仪式的主掌,自然是由鱼继典担任。
  早膳后,李自良又来到节帅府。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不速之客。
  “薛帅,几日未见,可否安好?”冷惊作揖行礼。
  “冷大人何意?”薛兼训淡淡说道。
  “听闻薛帅的两名高手护卫折在了监军院,下官特来问候。”
  “冷大人消息灵通。”
  “昨晚,我差点就死在了一个人手里。”说着,冷惊拉开前胸的衣物,露出左胸口一块大大的淤青。
  李自良脸色拉下几分:“什么人将冷兄伤成这样?”
  薛兼训神色吃惊。
  冷惊拿出一块已经扭曲了的银质四方腰牌,中间一个圆形凹痕几乎贯穿这块一寸厚的令牌。
  “昨晚若是没有这块腰牌,两位就要替我收尸了。”
  “既然越州如此危险,冷大人还是快快回长安吧。”薛兼训道。
  “将我伤成这样的人,想必薛帅也见到了,一个魏博来的枯瘦老头。”“晦天……冷兄与他交手了几个回合?”李自良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一个回合。”
  “什么?”李自良惊叹道。
  “薛帅可听说过天师府?”冷惊继续道。
  “可是皇祖所设,专收江湖奇人异士的那个天师府?”
  “现在的天师府里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没想到居然来了一个真把式,只不过这个老盲客连圣上的旨意都当耳旁风。”
  听到“老盲客”三字,薛兼训与李自良对视一眼。
  “如若我能请动老盲客除掉那魏博高手,你把当年玄宗先皇留下的密旨给我,怎么样?”
  “冷大人想看密旨上的盖印?”
  冷惊眼神闪烁,没想到薛兼训一下就猜到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如此高手在城内,届时魏博大军一到,里应外合之下,薛帅可有自信保住越州吗?”
  “看来冷大人是想打探陌刀队的下落了?”薛兼训眯着眼看着冷惊,试探地说道。
  冷惊以沉默回应。
  “父亲,给他吧!”薛安平突然跨步进来。
  “安平,你……”
  “父亲,当年玄宗先皇留下陌刀队,本就是为了朝廷安危而筹谋。如若一纸密诏盖印可救越州黎民百姓于水火,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陌刀队早就散落各地,下落不明,就算有盖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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