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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回音(近代现代)——纪伊

时间:2024-05-04 07:46:38  作者:纪伊
  “悠月姐。”
  “别催啦。”她将瓜子壳丢甩到地上,光是说着头也不回,“几分钟之前老爹就打发人来问过一遍了,那老太太要是不嫌鸡肉硬,就赶快找人把这一锅都给她端过去吧,反正又不是给我吃。”
  朱祐辉与永琏对视一眼,再说:“你看谁来了。”
  朱悠月终于扭过头。她看到永琏时,脸上的烦闷瞬间便不见踪影。
  “永琏呀!来来来,这里暖和!”她兴高采烈地冲永琏招手,将另一张矮凳上的瓜子挪开了。朱祐辉没过去,只是倚在门边看着他们。
  坐在灶台前,热烘烘的空气顿时将他包裹。
  “格兰南方最近老是发生暴乱,悠月姐回来得还顺利吧?”
  “顺利顺利,我回来得及时,过境时没耽搁。”朱悠月拍拍手,将粘在衣裙上的壳全部抖到地上
  “你是刚发现暴乱的苗头就走的?”
  “不如说,多亏惠比森郡发生了暴乱,那份工作我九月的时候就不想干了!”朱悠月的声音骤然增大不少,“你是不知道,那研究所乌烟瘴气的,天天都有糟心事。二三十个人里竟然有四五个党派,每派都想抢首席的位置和资金的大头。我就算是去储物间取份干燥剂,或者找隔壁小组借个研磨棒他们都要呛我好几句!”
  “都是研究所了,不应该安心做研究吗?”
  “就是说呀!所以我就想,既然这些家伙爱吵架就随他们吵去,我就不奉陪了——结果!”朱悠月激动地一拍手,“我到家那天晚上都还没铺好床,老爹就冲进来把我臭骂一顿!”
  “也不算骂吧。”朱祐辉更正道,“只是多说了几句。”
  朱悠月板起脸有模有样地学道:“‘你怎么跟院子里的鹅卵石似的油盐不进’,‘我看你的书袋底下是有个大窟窿,装进去多少就掉出来多少’,这还不算骂?”
  “可是格兰的局势那么乱,就算是安全起见也该回璃光啊。”永琏说。
  “老爹的意思就是我目光太短浅啦,不应该辞职应该请假,等风波平息了再回去。那所研究所的名字带王族,照他说这可是让履历更入眼的好招牌呢,哪怕他根本没问我究竟想不想做药炼师。”
  她恹恹地捡起一根细细的干柴,将其折成两半扔回柴火堆里。
  “我们那个老爹就是希望子女们能照他的规划活着,所以诗音姐成为了他构想之中的治疗师,二哥就当上了他一手培养的优秀继承人——我就没那么争气了……”本以为朱悠月要唉声叹气起来,她却话锋一转,瞪圆了眼睛,“但老爹呢?今天这场宴会本来就不该有的,祐辉和我一周前就跟他商量过不大操大办,他当时都答应了,结果居然把吉月氏和瑶津的那帮人全都请来了!”
  “原来是临时改的主意啊。”
  “是啊,前天二哥才告诉我们要设宴,那时请帖全都发出去了。要热闹又不是不行,可是你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永琏在,少说两句。”朱祐辉严声道。
  “屋子里那群人还说不得了?”朱悠月连忙扭脸,冲他高高挑着眉毛,“于情于理你都是最该指责老爹的那个!吉月氏那家子除了舅舅,哪个不是两面三刀当着一套背着一套?至于瑶津那伙人,更是没脸没皮!”她响亮地冷哼一声,“自己主动要来,却不愿意出路费住宿费,吃席就吃席吧,上午九点就过来敲门,普天之下哪有这么做客的?还有朱明生那小子,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装瞎,明知道下午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突然吵着要射箭。诗音姐都还开口没答应,他倒指使起佣人去仓库取了。仿佛银鸥路28号如今是他们这些瑶津来的做主似的,真是一群大混账教出的几个小混账!”
  她抬手重重地将杂志丢毡子上,继而烦躁地折着细木柴,听得永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朱祐辉直了直身子,环起手臂,看着矮墙外针叶蓬着薄雪的松树安静地说:“父亲也是迫不得已。常往来的姻亲不是说翻脸就能翻脸的,更别提大家氏族。吉月氏一向和璃光的几位大政客关系亲密,不好回绝也不能得罪,何况今天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报纸是如何拐弯抹角指责父亲的,悠月姐回来这一个月也看到了吧。吉月氏通知将于今天造访在先,父亲和二哥才不得不补发请帖筹备席宴。至于瑶津的那些人,老家生意越难做,他们就越想以逸待劳,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来璃光从父亲这里谋好处。这几个月父亲光是应付议会的反对者就耗费了不少精力,瑶津的人偏要来凑热闹也只能随其心意,眼下唯有祈祷他们不要去吉月氏面前惹是生非。说到底,要怪也只能怪我,偏偏在这样敏感的时间点过生日,给了他们设宴的托词。”
  他轻描淡写地结束了发言。砖灶里燃烧的木柴咔咔作响,灶上的石锅汩汩地冒着气泡,朱祐辉身后的房门更关不住佣人们的招呼声。
  “你、你这是什么话——谁能决定自己几时几刻出生?”朱悠月大惊失色,又瞟了瞟默不作声的永琏,“有些话你私下跟我说就行了,永琏还坐在这儿呢……”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他不分场合地讲些正儿八经又大煞风景的话了。”永琏盯着燃烧的灶火说道。
  朱祐辉也笑起来,“悠月姐似乎对两家客人的行为做派尤其不解,我就只好提供点自己的揣测。”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朱悠月不太痛快地叹了道气,“三哥今天确定要来吗?”
  “是,他说要来便一定会来。”
  “但愿他能早点儿,要是太晚了父亲怕不是又要念叨——诶,说来永琏是不是没见过三哥?”
  “见过一次,六年前的国庆假期。”朱祐辉说,“那天三哥很快就走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当时三哥和父亲为退学的事大吵了一架——”
  朱悠月匆匆闭上嘴,永琏却愣愣的。
  “我怎么没印象?”
  “那天你和我在院子里抓锹甲虫。”
  “你记得可真够清楚的啊。”
  “我记忆一向很好,你难道才知道吗?”
  永琏无来由地生出几分恼火,并非是一旁的朱悠月正努力憋笑的缘故。
  屋檐外的天空和树影暗成浓厚的一片,敲门声结束了这段轻松的说笑。一名仆人走进后院,他朝三人鞠了一躬,带来朱议长要找朱祐辉的消息。
  “你先去吧,我带永琏去会客厅。”朱悠月起身道。
  朱祐辉点头,转身便快步离开了,朱悠月叫住传话的仆人,吩咐其看好灶上的汤。收拾完一切后,她带永琏离开了后院。厨房没之前那么繁忙了,佣人少了许多,厨师们都在准备甜点。
  “永琏,你是不是有点生气?”朱悠月陡然一问。
  “啊?我气什么?”
  “当然是气我们家这么多糟心事,祐辉还强拉着你来呀。”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永琏看着走廊前方说,“虽然那些人和事确实有些出人意,但只要他邀请我肯定会来。”
  朱悠月诧异地看着永琏,蓦地笑出了声,“你们的关系还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上次你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你们俩闹矛盾了呢。”
  “我能和他闹什么矛盾……”
  “这可说不准,毕竟祐辉性子冷,不好亲近嘛。要是有矛盾,肯定是他莫名其妙不搭理你了。”
  先前是听过类似的说法,永琏却没想到就连朱祐辉的家人也是同样的主张,更别提还是朱悠月亲口所说。小时候朱悠月还在术师学院上学时,经常带着两人出门玩,三人明明要好,可永琏实在是想不起来朱祐辉什么时候性格淡漠到难以接近了。
  没时间追问,两人已经快走到了会客厅。门内人声鼎沸,朱诗音正站在门口刚指引一名戴着华丽蕾丝帽的妇人进门。看到朱悠月,她慌忙走来将其按住。
  “诶,你怎么还没去换衣服?”
  “我这身衣服不是挺好的吗?”说着朱悠月拍拍外套袖口蹭上的灰,“大不了直接把外面这件脱了。”
  “你就这么进去吉月的客人指不定怎么取笑你呢。”
  “爱怎么取笑就怎么取笑,我就算戴着冠冕拿着权杖驾着马车进去她们都看不顺眼。”
  永琏别过脸去以防被朱诗音注意到自己在偷笑,朱家的长女疲惫地摇摇头,“这些都是次要的,父亲向来好面子,更别说是今晚这场合,难不成散席后你还想被父亲教训二三十分钟?到时候我可不会再来帮你说话了。”
  “我——这——”
  “赶紧回房间换衣服吧。”
  朱悠月不服气地甩着手朝楼梯间走去。
  “唉,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但凡有祐辉一半懂事呢。”朱诗音自言自语着将永琏带进会客厅。
  酒红色的厚缎窗帘已经垂下,华贵的枝形吊灯被完全点亮,厅中每人都身着光鲜精致的正装,却无一不是陌生的面孔。为给客人留出了自由取餐的宽敞空间,铺有烫金花纹桌布的餐桌全部摆放在靠窗一侧,另一侧的自助餐台上放满了多样精心烹饪的食点,与室内所有考究的陈设共同融入通明的金光中。
  “你就坐那个位置,和我们坐一起。”朱诗音指向大厅中侧一张紧邻陶瓷花瓶的空桌,“先去吧,没关系,父亲和祐辉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老实说永琏并不想进去。厅内的客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立,或说或笑,粗略一瞧算得上其乐融融,但稍加观察便会发现事实并不简单——居中的空桌是一道分水岭。左侧的客人围在酒柜附近,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服装样式要简约些但面料更显质感。那几位端坐的妇人面色和气,举杯时却锐利地扫视起聚在右侧壁炉前的人群。那里时不时就传来笑声与呼喊,色彩鲜艳的礼服凑在一起自然而然会更加扎眼。
  永琏脱下外套,递给仆人,随后慢慢走向那张空桌。他走得很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只穿了身普通的衬衫和毛背心,但或许是太过寻常无奇,所以才没人盯着他不放。
  很快,他在自助餐台前看到了先前与朱知浩说话的老大爷。后者身旁站着位矮胖的老太太,棕黄色的头发,耷拉着嘴,活像一只狮子狗。永琏无意听他俩的对话,可老太太的抱怨声实在太大。
  “照这么说,他们是不乐意帮忙咯?”她粗声粗气地问。
  “二侄子说了啊,改天去郊外的草药园给建志找份工作。”老大爷厌烦地回。
  老太太干瘪地笑了两声,听上去像是在咳痰,“他的意思是咱们建志只适合看门护院?把谁当狗使唤呢!”
  “人家说了,进公司的要求高——”
  “那当然啦,如今你这三弟是璃光的大老板了!谁不知道他们马上就和加梅里亚那个什么天纬能源开发公司做生意,你这三弟的客户都是响当当的名流啊,不是卖凝晶石的大商人,就是市议会的大人,哪里有时间管我们的死活!”
  “小声点,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走向壁炉前的沙发,该处坐着几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老太太走过去才说两句话不到,那些妇女便立即疾言厉色起来,似是在一同声讨什么。永琏心里生出一阵嫌恶,他收回目光,一转身差点撞上了人。
  “非常抱歉!”永琏实在太紧张了,还未完全站稳便匆匆欠身道,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
  面前是位穿深紫色长裙的女人,妆容精致,一脸漠然。她抚着胸口,显然也被永琏吓了一跳。
  “不碍事。”她冰冷地打量着永琏的模样,“你看着面生,是哪家的孩子?”
  永琏猜测她是吉月氏的客人,不免犹豫了两秒才回:“我是朱祐辉的朋友,璃光本地人。”
  妇人这才咧嘴笑道:“原来是祐辉的朋友啊,我还以为你也是瑶津来的呢。毕竟朱先生的亲戚家家户户都人丁兴旺,我可记不清他们的名字面貌。你应该见过他们了吧?”
  “只是见过了……”
  “似乎没请富勒夫人来。”妇人张望起大厅右侧的人群,“我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几位如她那般风趣的人物,反正瑶津的人基本都到了,怎么不顺便叫上她呢,不过是多一张椅子的事。当年富勒夫人喝醉酒了,离开时在大门口撒泼打滚哭哭啼啼,别提多好笑了。”
  “还、还有这回事啊……”永琏勉强地陪笑道。
  妇人转过头又看了看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到场了吗?”
  直接公开父亲的身份显然是不理智的,可是永琏正被妇人死死盯住,一时想不出开脱的由头,“我——”
  “夕村夫人。”
  恍然间,朱祐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一手搭着永琏的右肩,面向妇人谦谦笑着,“还没来得及向您介绍我的朋友,实在疏忽。”
  妇人的笑容更加热烈了些,倒显得有几分虚假,“哪里呀,都说了直接叫我姨妈就好,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讲礼貌。”朱祐辉只是继续笑,没打断她,“差点忘了,你还没见过我女儿吧。来,莉雨——莉雨!”
  在她的招呼下,一个麦色头发的少女走来,永琏认出是朱诗音接待过的那位姨外祖母的孙女。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朱隆诚姨夫的小儿子。”妇人对她的女儿讲道。后者乖巧地点头,随后看向朱祐辉先是一愣,再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妇女再问朱祐辉,“你应该是1970年出生的?”
  “是1969年。”朱祐辉平静地回。
  妇人有些欣喜,“哎呀,这不就只比莉雨大两岁吗!”她转向自己的女儿,“你这孩子快叫人呀。”
  行礼之后少女便双眼不眨地望着朱祐辉,母亲突然提醒脸颊顿时浮上两抹微红,她轻声细语道:“祐辉哥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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