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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回音(近代现代)——纪伊

时间:2024-05-04 07:46:38  作者:纪伊
  片刻揣摩后我回道:“永琏的确悟性高。”
  朱章裕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无花果上挂着的彩灯又抽了口烟,“你那剑术,我从前只以为是你胡乱舞的一套,去了白迦一趟才知道原来都是有说法的。我可不记得小时候父亲给你请过剑术老师。”
  “就当我是误打误撞编出来的戏法吧。”
  “还有你这徒弟,真是仗义啊。我跟他说了几句老爹的过去和你的情况,他反倒教训起我,说我身为你的兄长不该背地说贬低你的话。说来还是星间司铎的儿子,哪有见到朋友家人第一面就当面指责起对方兄长的?”
  “永琏向来心直口快,看在他比我都小的份上,请三哥别太生气了。”
  朱章裕继续吞云吐雾着说:“他岂止是心直口快,主人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他都敢当着几十人的面替你教训朱明生那嘴不干净的欠抽玩意。老爹说他莽撞,但要我说,在场谁人能做到这般有情有义呐。”
  “我竟然没听出来三哥原来是赏识永琏。要不明天再回家一趟,和他多聊聊怎样?”
  朱章裕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转身面向我,“你是当你三哥我眼睛瞎了还是脑子碎成豆渣了?”
  “哪里的话,三哥不论眼神还是思维都是相当清晰明了的,我绝对没有反讽的意思。”
  “那你一味避重就轻地搪塞什么?你是觉得当下形势复杂,和星间家往来太密切回给家里招致麻烦?”
  朱章裕见我沉默,便闷头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烟,将烟蒂丢进近旁的雪里才发话。
  “你趁早处理一下吧。”
  “你指处理什么?”
  朱章裕冷笑起来,“我听悠月说你最擅长干净利落地拒绝别人。反正你没打算动那心思,早点一拍两散、个走个路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很享受他成天绕着你转的感觉?”
  “没想到三哥竟然也会这样刻薄又兜兜绕绕地讽刺他人。”
  朱章裕笑中多了几分满意,“这证明我说得没错。”
  我收起了笑容,没有回应他,径直离开了。
  显然,这些话是朱章裕故意说与我听的,但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说更像是鼓动。或许我正如他所说,满足并享受着永琏对我的好感,可有一点朱章裕还是说错了,那就是我本就没打算拒绝。
  因为每当与永琏对视,我几乎都差点克制不住旧夜那晚烟花升起时燃灼于内心的冲动。他总是真诚地注视我,但不论他眼中的我看上去有多么痴心,此刻的我根本没有说某些话、做某些事的资格。
  “还是先睡觉吧,明天再说。”那晚我将《翠河古城考察笔记》从他手中抽走后说。
  永琏晃过神,疑惑地看着我,“说话别只说一半啊。”
  “是很重要的话题,没必要现在谈。”
  在解决那个问题前,我有必要和永琏好好谈谈,因为我有许多应当告诉他的事,比如我为何降生于世,比如我身负何种无法推脱的职责,比如我将投身一场怎样凶险且古老的计划。坦白这一切后,我将尊重永琏的选择。如果我还能有千万分之一的好运,如果永琏仍会对我说出他原本打算在旧夜那晚准备说的话,那么我一定不会拒绝或辜负,我一定会好好回应他的感情。只要完成女神交付给我的任务,余下的人生便能由自己支配。毕竟当初她便是这般地对待苍霭剑士列云,列云遵照她的命令斩除了不愿归顺她的候补者,仪式结束后她便再未呼唤过列云,任由他在白迦西之国的山野中沦没。若是如此,未来我便可以和永琏去任何地方,比如萨姆莱德,比如尼哈尔克斯,卢森也好白迦也好,再或者别的某处隐秘之地。只要永琏愿意珍视我,那我必定会护惜他,直到朱祐辉的生命终结,直到我再度回归那片银海沙滩。但那并非真正的结束。我不禁想着,当我渡过银海,我仍能与永琏在那片金色的幽谷再会。想来,那时我的灵魂的模样将不会是朱祐辉的模样。希望永琏能认得出我,当然,我也绝不会忘记他。
  啊,我又开始遐想扑朔迷离的未来了。
  如此可悲,又如此可笑,如同自娱自乐般地考虑起虚无缥缈之事,竟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未来本就不应当存在。
  次日清晨,我吃完早餐回到房间,看见永琏闹梦魇似地在床上挣扎着艰难喘息。我急忙唤醒他,让他喝下镇静药后,他告诉了我他做的梦。
  “我觉得不是噩梦,但是很怪。有一个纯白色的地方,地面是平整的,没有边际,也看不见任何建筑。”
  “没有方位参考,我也不知道我在往哪个方向走。然后……我感觉有一群人在追我,可我看不见他们。他们紧跟在我身后,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没时间往后看,我感觉他们差点逮住了我。直到——我看见了你。你帮我拦住了他们,我继续往前跑。很快,我看到了一道门。”
  “也有可能是墙,总之非常宽广,但我认为那应该是一道门。门上好像有个巨大的阵法?我记不太清了,然后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催着我把那扇门打开——”
  为什么会这样?
  我觉得这不是神明的玩笑,如果是神明的玩笑,那便意味着女神已然知道永琏的身份,而那正是我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但如果不是神明的玩笑,又该为何解释此般巧合?
  永琏问我那是什么地方、这个梦意味着什么,我无法告诉他事实,我也根本没有勇气告诉他事实。
  后来我总是不止一次地想,倘若那天清晨我醒来便直接将他唤醒,一切是不是都不会改变?倘若我没有追问他的梦境,我是否还能继续沉沦于这场空想?
  可他到底还是被卷进去了。
  明明他的人生应当是安泰的、幸福的、光明的。深陷诡计阴谋无法脱身。血影刀光常伴左右,这些明明是我这般生前缔造过无可挽回的罪孽的人才该获得的报应。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降临在永琏身上?
  谁能解答我的疑惑,谁又能拯救永琏——
  为什么永琏会去往白璧之里?
  为什么永琏也是境界之键之一?
 
 
第34章 晦·双星(上)
  “这梦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你今晚会睡个好觉。”
  “除此以外呢?”
  “说明将来你若碰上危险我一定会来帮你。”
  “比如昨晚那样的?”
  “哪怕比昨晚更紧急。”
  恐怕我不止是在安慰他,更是在劝慰我自己。
  此时的情境不算最糟糕的,至少我是第一个知道永琏已接触到白璧之里的人。这层与境界的联系要反映至天象上——准确说直到某些势力通过天象得知这层联系,应该还需要些时日。
  之后永琏收拾好下楼用餐,我到餐厅时他与朱诗音聊得正好,故而停在门外听着。
  “大约是章裕离开家那年画的。”朱诗音正介绍挂在餐厅墙上的油画,其中画着一头飞翔于群山月夜中的龙,“父亲问是哪里来的,知浩只说是某个画廊老板赠送的礼物,要是让父亲知道真正的作者,肯定老早把这画扔出去了。”
  “可是画得真的很好啊。”永琏望着油画感叹说,“不论是氛围,还有星空和月光的技法处理……”
  “可别因为我说是章裕画的你就一个劲地夸了。”朱诗音笑道。
  “没有没有,我是就画论画。小时候我也学过画画,五岁左右的时候,虽然只学了一两个月。”
  “我也记得你从前来我们家经常带着速写本来着,说起来后来为什么不继续学了呢?”
  “因为学剑去了。”
  “永琏这么早就喜欢剑术了呀。”
  “老实讲我还是更喜欢画画。但画画只用一个人,学剑必须要两个人。”
  他轻快地说,听不出半分低落或困扰。我很快便下定决心。
  此时还有补救的余地。不,我必须做出有效的弥补。
  上午,趁永琏看书时我找到朱诗音,问起加梅里亚首都哪里有出售星位图的星象坊。那时她在自己的房间中收拾行李,听到我的提问后纳罕得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扭头看我。
  “你怎么忽然对占卜有了兴趣?这种东西要是想找近十年的还算容易,但动不动就被开高价。”
  “我检查下学期的考察计划表,忽然想到从前的工匠常根据星空方位测算决定营建宫殿的位置,所以打算收集几张星位图作为参考资料。”
  她一开始不信,不过晚上还是给了我一个地址。朱诗音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先谈好价格再付账,但与我而言价格是其次,最要紧的是内容是否准确。次日我便去了那家星象坊,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是因为我必须拜托一人帮我查看这张星位图中的隐秘。
  1月11日的下午,雪已经停了,但空气像被冻住一般的冷,星见寺的香客也仅有零星几人。我很快就找到了星间司铎,他正站在前堂的檐下与一位手持扫帚的门院交待事务,我向他走去时门院恰好离开。
  “来找永琏的吧。”星间司铎转头看见我走上青石台阶,露出温和的笑容,拢了拢身上的鹿皮裘衣揣起手,“他在别院的厢房呢,估计正犯困瞌睡着。”
  “我稍后就去,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想请教星间先生,不知是否方便。”
  “我现在没什么可忙的,有问题你直说便是。”星间司铎相当热情地说,坐至近旁的石栏杆。
  于是我将拿在手中的一卷羊皮纸递给了他,“听说星间司铎深谙星宿之道,我这里有一张星位图,向麻烦星间司铎帮忙看看其中是否有怪异。”
  “星位图啊,没问题。”
  星间司铎应得爽利,可就在他接过那卷羊皮纸将其展开看了没多久,笑容很快便黯淡下去,眉头蹙成一道峰。他喃喃自语着几个发音繁琐的词汇,偏过头看向羊皮纸右侧的批注。
  “‘新历1969年1月9日晚七时一刻……’”
  “是我的生日。”
  星间司铎微微点头,闷声不语阅览了片刻,最后抬头反复打量起我,“为什么突然想到让我解读星位?”
  “自然是因为无常世事让人焦心劳思,只好从星辰中寻找出路了。”
  “现状已经复杂到连你的父亲都束手无策的程度了吗?”
  “不,我是为自己的意志而来,无关其他任何人。”
  星间司铎低头不言。
  “您是不是在这张星位图中发现了什么异常?”
  星间司铎再度检查起星位图,“这里面有非常罕见的象。虽然罕见,却并非前所未有。”他沉下声音,“我见过一张恐怕能与之遥相呼应的星图,但稳妥起见,我需要再确认几处关键星位。”
  “你所见的与其类似的星位图出自何时?”
  “大概十多年前。”
  “那张星位图的记录日期是1971年4月4日凌晨吗?”
  星间司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我的眼神充满困惑,“你究竟为何而来,朱家五郎?”
  “倘若您问的是我为何今日来星见寺,我是为见永琏而来;倘若您问的是我为何将这份星位图献给您,我同样是为了永琏。”
  星间司铎沉思了片刻,卷起羊皮纸和声道:“明天你要是有时间来趟我们家吧,我们到时细谈。”
  于是我遵守约定1月12日的上午去了永琏家。午饭后回到房间我帮永琏改作业,他刚开始誊抄修改后的论文,星间司铎便敲响了房门让我去书房说话。
  “我爸为什么突然来找你?”
  星间司铎先一步下楼后,我正准备从桌前起身时永琏发问。他没有停下笔,但却皱着眉。
  “兴许是叫我去下棋吧。”我假装平淡地说。
  “那你岂不是又要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了?”永琏瞥了我一眼,稍作停顿后才继续书写。
  “我尽量下快点。”
  “再快能有多快啊。”
  “你抄完说不定我就回来了。”
  永琏没有说话。
  “要不改天我教你下棋?”
  “你教我什么都行,除了下棋。”永琏疾书着说,“赶紧去书房吧。”
  来到书房时门敞开着,星间司铎正在卷轴架前翻找。
  “你先坐。”听到我走进门后星间司铎说道。
  我便坐进书桌前的藤椅,桌上堆放着许多卷宗和星相学著作,唯一一片空当上放着我提供的那张星象图。很快星间司铎从卷轴架前离开,将房间门锁上,才回到书桌前。我见他旋上锁钮后一道白色的薄光从门锁处向四周扩散,迅速遍布整间书房再迅速消退。
  “那是隔音的结界吗?”
  “我认为我们的谈话不应该被永琏听见,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多此一举。”
  “自然不会。”
  星间司铎坐到书桌背后,指指我面前的星位图,“这是你出生那日的星位。”随后取出另一张羊皮纸,摆在那张星位图旁,“这是永琏出生那日的星位。”
  我坐近了些,比对着观察两张星位图,两张图上都有相同数目的金色墨水圈标。
  “我对占星学了解不多,您是想告诉我这几处星位存在特殊的预示吗?”
  “这个问题恐怕应该由你为我解答。”星间司铎伏在桌后,端量着我道,“永琏出生时我就对那时的天象有很大的疑问,繁星散布在极其罕见的位置,呈现出非福非祸亦吉亦凶之兆,可我却算不出究竟预示着什么。这些年我翻查过诸多案卷都没有找到能与其一致的,除了这里——”他拿起我的星位图,声音更加低沉,“你绝不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才给我那张星位图。”
  “是,我这里有个答案兴许能解开您的疑虑。不知您是否听说,曾言中过百鬼异变发生日期的谢格拉默斯曾作出过一道名为境界之键的预言?”
  “‘境界之键’?”星间司铎疑惑地重复道,“此预言是什么时候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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