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颜大人断气了
“陛下。”
议政殿的门被轻轻叩响。
裴谞眉心微蹙:“何事?”
陈任推开殿门走到裴谞面前揖礼道:“启禀陛下,颜大人他...断气了。”
笔尖微滑在奏章上染成一道短线。
“死了?”
“回陛下,太医看过,已经断气有一个时辰。”
“现下人在何处?”裴谞放下奏章起身绕过书案。
陈任埋首回道:“回陛下,仍在偏殿。”
皇驾从议政殿浩浩荡荡移到寝宫偏殿,踏进门,太医未敢离去,也无人敢处置尸体。
见到裴谞,众人跪俯在地上,恨不能将脑袋扎进地毯中。
“朕记得让你保他四个月的命。”
裴谞径直走到床榻边,未看太医一眼,太医却更加心惊胆颤。
“微臣失职,求陛下宽宥,求陛下宽宥。”
“太医院医术最好的是你吧?看来这太医院该换批人了。”
“陛..陛下...”太医吓得喉咙卡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急得满头是汗却一个字都难再说出来。
裴谞贴着床边坐下。
床榻上的人安安静静,眼睛轻轻闭着将眸中星月遮盖,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若不去在意比平日更加苍白的面色和唇瓣,只会觉得这人是睡着了。
裴谞抬起手,指尖轻触到那双无论何时都美得令人神往的眼睛,而后又慢慢移到脸颊,是柔软的,却异常冰凉。
他的视线在整个殿内游走一圈幽幽道:“是谁负责领炭火?”
一位宫女颤抖地从人堆里爬出来磕头道:“回,回陛下,是是,是奴婢。”
“嗯,拖出去砍了。”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很快宫女的嘴被堵上,两个侍卫利落地将人拖走。
刀起刀落,鲜血就溅在殿门外,所有人吓得汗毛竖起遍体生寒,连陈任都低下头不敢说话。
“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死得倒是突然。”
太医敲敲喉咙,将眼前的汗水抹开,深吸好几口气提起勇气回道:“回陛下,许是气..气候不适宜,再,再加心情郁结,就...就..”
“气候不适宜?”裴谞闻言看向太医笑了下,“难不成朕养的是一株花?”
太医吓得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回,回陛下!微臣,微臣说错了话,请陛下责罚。”
裴谞收回视线,指尖沿着榻上人的脖子划出一道红痕。
“好生奇怪,朕怎么有点儿舍不得你死了呢。”
他站起身退开几步,目光从颜煜身上移开。
“陈任。”
“奴才在。”
“把他搬到朕的寝殿去。”
陈任着实懵了一刹,话没过脑子就下意识问了出来:“陛下,您要把尸体搬到自己寝殿?”
话问出口,陈任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而裴谞破天荒地没动怒,反倒好心解释一番。
“这张脸朕还没看够呢,再看两日扔了不迟。”
“是,奴才这就将颜大人送到寝殿。”陈任庆幸之余,再不敢耽搁,急忙让人将颜煜抬出去往寝殿去。
裴谞没了看奏章的心,便也回到寝殿。
皇帝的心思没有落在他人身上,偏殿跪着的众人,尤其是太医,颇有种暂时捡回一条命的感觉,一个个瘫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寝殿中,尸体被安置在矮塌上,裴谞盯着人看了许久,久到案几上的线香燃过一半。
他走到自己的床边,俯身将床底掩藏的锦盒取出,里面是一幅保存极好的画卷。
卷轴打开,画上女子眉眼似远山春水,浅笑嫣然,栩栩如生。
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女子鬓间的蝴蝶步遥。
一触即离,谨慎又紧张,很怕破坏到一点封层就影响保存的时长。
“阿月,我好想再看看你。”
裴谞转身望向矮塌上的人,良久,他缓缓勾起嘴角。
“来人!”
不多时,与画上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饰步遥换到了早已冰凉的尸身上。
苍白的嘴唇涂上口脂,竟似起死回生。
宫人离开,裴谞走过去只一眼便神经大震,将人抱起放置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画中人的面容,一颦一笑岁岁年年刻入脑海,甚至不用拿起画去比对,他便知道有多相似。
那是画中的人走到了他眼前。
可以真实地触碰到那只蝴蝶和与他心上人一样的脸颊。
他忍不住笑了,是高兴的笑,是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的高兴。
“阿月..我见到你了,我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第二十九章 起死回生
离算定的时辰过去许久,眼看快到晌午,也没见寝宫那边运尸体出来。
徐怀澈左等右等,心里开始着急。
直至过了午时仍未见动静,他实在坐不住跑到寝宫附近张望。
正巧遇到相熟的侍卫从寝宫中出来,忙将人拉到一侧角落询问。
“颜大人不是死了吗,为何尸体没有拉出啊?”
“你怎么知道颜大人死了?”
“额..”徐怀澈着急起来忘了这茬,“听说的呗,我这不是好奇吗,听说颜大人颇受陛下赏识,我好奇他身死后会被以何礼相葬。”
侍卫摇摇头:“暂时葬不了喽。”
徐怀澈神经瞬间绷紧:“什么意思?”
那侍卫左右看看,凑到徐怀澈耳边小声道:“听说啊,陛下觉得颜大人的脸赏心悦目,将尸体搬到寝殿,要再看两日才送走呢。”
“什么?!看尸体??””徐怀澈大惊失色,差点儿蹦起来。
“嘘!”那侍卫被他吓了一跳,拉着他往角落避了避。
“你快小声些,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可千万别外传,被陛下知道,要掉脑袋的。”
那侍卫又嘱咐一堆继续巡视去了。
徐怀澈则如被雷劈,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宫里宫外,一切安排妥当。
可他任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们的陛下是个变态啊!
夜幕降临,漫漫难度。
清醒之人心急如焚,辗转反侧。
美梦未醒之人仍沉寂在无限的期望中。
颜煜一个人走了许久,才从黑暗走到有光亮的地方。
在黑暗中他看到他的亲人一个个消失在眼前,他想在黑暗中与父皇、母后、芸娘留在一处。
可远方那有微弱光亮的地方,有一个人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很好奇是谁,他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两腿发酸,终于触碰到那一点点光亮。
他努力睁大眼睛看清了那个人,是徐怀澈。
少年穿着初见时的绯色劲装,手里拎着酒罐,脸上挂着笑朝他挥手。
而少年身后是一座灯火通明,鲛绡绸缎围绕,耀人眼球的酒楼,楼中欢笑不断,丝竹悦耳。
“走啊小颜大人,说好带你去西月楼,就一定带你去。”
颜煜眼中映出灯火唇边扬起期待的笑,朝光亮最足的地方跑过去。
白光诧然一闪,紧闭的眼睛睁开。
颜煜抬手挡了下光亮,眼前的帐帘陌生又熟悉。
他微微转过头,嘴角残留的笑意消失殆尽,眼中光亮瞬间黯然,彻底陷入漆黑,陷入无边地狱。
“你竟然...起死回生?”
裴谞的脸上鲜少地露出震惊的表情:“来人!传太医!”
失败了?为什么?怎么会呢?颜煜眼中酸涩忍不住泛起水汽。
他不敢相信地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可眼前的面孔仍是他最厌恶的那张。
原来希望落空比生不如死还要折磨。
颜煜沉沉合目,泪滴从眼角滑落。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那他....认命了。
太医很快赶过来,见到颜煜又喘气了,差点儿把自己吓背过气去。
战战兢兢诊过脉,发现确实是个活人更害怕了。
“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太医低着头,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大圈,愣是没想到该怎么回。
起死回生玄之又玄,绝对不可能,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时判定不出。
若是说自己误诊,项上人头必然不保。
可若不说实话,欺君,要灭九族。
“说话。”
进来没到半盏茶的功夫,汗水已经从官服透出去。
太医冥思苦想,壮起胆子道:“回陛下,是假死。”
颜煜身体僵住,睫毛颤动心也跟着慌了。
“假死?”
“是。”太医继续道:“颜大人先天有心疾,气血两虚,身体孱弱多病。”
“长光城近来天寒,微臣晨时去看颜大人,偏殿被薄,无炭火取暖,饮水皆是冷水,身体长时间忍受寒冷,直到极限便可能陷入假死状态。”
假死是这么个假死,颜煜听了算是松一口气,床榻下太医朝裴谞重重磕了个响头。
“陛下,这种情况微臣只在医书中见过,未曾得到证实,当时颜大人脉搏心跳全部消失,与死人无异,微臣不敢胡言,才误以为颜大人是死了。”
裴谞沉默少顷,靴子向前挪动抵在太医的头顶。
“太医院都如你一般是庸医?”
太医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求饶不敢狡辩,只能在心中期待死他一人便罢。
“重光哥哥...”
颜煜捏住裴谞袖子的一角,轻轻扯了扯。
“重光哥哥,我渴...我..可以喝水吗?”
漂亮的眼睛沾染水汽更惹人怜爱,裴谞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心情大好。
嵌着金丝的黑靴抬起踹在太医肩头,中年人被踹得翻了个身。
“你,滚。”
裴谞抬手道:“陈任,倒水来。”
第三十章 裴重光,陷进来吧
喝过水,颜煜干涸的喉咙舒服一些。
陈任退出去,屋内剩下他和裴谞两个人。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刚刚太医的话,他明明已经被确诊死亡,但为何尸体不仅没有被运出宫,反而到了裴谞的寝殿?
徐怀澈那边不明情况,应该很着急吧。
长夜度过大半,人死了又活了,与太医和宫人相比,裴谞显得很是淡定,仿若死而复生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宽衣解带要安寝了。
颜煜虽是吃药假死,但安生躺了许久反倒提起些精气神,只是眼下情形不知该如何应付。
他坐起身,裴谞是从不允许他在这张床上过夜的,算着服药的时辰,此刻应至寅时,估计天都快亮了。
远处的案几上堆放着不少奏折,裴谞定然是将奏折搬到寝殿刚刚看完。
而他....准确的说是他的尸体就在龙榻上放到现在?
若是如此,有床睡,谁还睡矮塌?又硬又挤。
反正逃不出去,先提高提高生活质量,大不了一死,反正凌迟车裂或是以色相取乐都无所谓。
下定决定,裴谞一坐到床榻上,颜煜就凑过去抱住对方。
“重光哥哥,我可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呀?”
怕对方不答应,颜煜挤到对方怀里,有种逼着对方抱他的感觉。
“求你了重光哥哥...”
“好。”
答应得这么利落,颜煜愣了愣,不知怎地,他觉得裴谞这会儿十分古怪,甚至前所未有地温柔许多。
真真见了鬼,颜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觉得恶心。
裴谞躺到枕上撑着头一眼不眨地注视他,将他揽入怀中,手指沿着他的眉眼细细描摹,嘴角的笑容让颜煜寒毛一遍一遍竖起。
“再唤一声。”
“什么?”颜煜稍稍反应后道:“重光哥哥?”
裴谞笑意更浓:“继续。”
“重光哥哥..”
“重光哥哥。”
对方的眼神还是没有让他停的意思。
“重光哥哥。”
这是什么犯病的嗜好?
“重!”
裴谞突然坐起来托住他腋下,把他举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被迫跨坐到对方身上的颜煜吓了一跳。
“把裙子撩起来。”
裙子?颜煜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被换了女子的襦裙。
变态。
除了这两个字,颜煜一时想不到其他可以形容裴谞的词。
趁他死了为他换女装,是不是还要再鞭尸,让他活着死了都受尽屈辱才行?
心中恨不得将眼前人刺上一千刀,可脸上却只能保持温顺的笑。
他很是听话地将裙摆掀起抱在腰间。
“不许弄乱发饰,不许弄脏裙子。”
颜煜本没听明白这话,直到看见裴谞解开寝衣的裤带。
“重光哥哥..这样,这样..我做不到...我没力气,我不能...”
“坐上来就行。”裴谞捏住他的后颈往前一勾,那双异瞳便近在咫尺。
“用不着你动,抱好裙子,扶好步遥,散开一样,朕饶不了你。”
凭什么?
颜煜当即松开裙子,抱住对方的脖颈,咬咬牙以对方的肩膀为支撑,起身坐了上去。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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