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爷的话,小人是奉刺史大人的命来帮顾夫人更衣的。”
说着颜煜还将手中的舞衣展示了下。
“进去吧,麻利点别耽搁久了。”
“是。”
颜煜走进房内将门关严,快步走到里屋。
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支簪子。
“你是谁?”
颜煜摘下面纱比了个嘘的姿势,走过去把衣服放到一边,小声道:“顾夫人别怕,我是奉钦差大人之命来救你的,顾夫人可识得离府的路?”
林秀清点点头。
“太好了。”
他把斗篷脱下来连同面纱一起放到林秀清手中。
“一会顾夫人便穿上斗篷带上面纱,装作是我离开,遇到人问就说是府上请的舞姬,受伤跳不了了,被管事的赶回去了。”
“那你怎么办?”林秀清端详他一番,“钦差大人怎么派了姑娘你来?姑娘容色太出众,那孟元里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你在这儿替我,要如何脱身?”
颜煜笑笑:“顾夫人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离开的。”
“而且我不是姑娘,我是男的,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这话说出来颜煜莫名有些没底气。
总不能人人都和裴谞一样变态吧?
“男的?”林秀清眼睛慢慢睁大,颇为震惊。
“是啊,就...真的是男的。”颜煜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他也不想长成这个样子。
林秀清也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公子,我不是有意认错。”
“没事,要是轻易被看出来,我也不能进到这儿了,幸亏有这张脸和这副身体,不然怎么能救夫人你呢。”
林秀清颔首笑了笑,旋即又担心起来。
“可是....”
“真的没事。”他把袖子里藏的匕首露出道:“如果有危险,我会把那个刺史骗到房间里杀了他。”
如果有什么差错,宴席散了他还没出去,陈任就会派人救他。
而这个匕首,是他准备的后路,他一旦暴露男子身份必定会被杀,所以不能暴露。
但若刺史对装作女子的他心生不轨,实在无法逃走,他就把那人杀掉。
反正....裴谞就算动怒处罚他也不会太重。
毕竟他可是挨几板子就会死的人。
“顾夫人快离开吧,外面有人接应,耽搁太久守卫该起疑了。”
“好吧。”林秀清福身行礼,“多谢公子相助,今日的恩情妾身日后一定报答。”
“好好,你快穿好走吧。”
颜煜很是着急送林秀清离开,看她顺利走出屋子没有被守卫拦住他也放下了心。
为不引起怀疑他换上他带来的舞衣。
他准备装作晕倒,留出顾夫人能离开刺史府的时间,等彻底安全再跟守卫说顾夫人敲晕自己与她更换衣服后逃跑。
这样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是顾夫人自己逃了,而不是有人救顾夫人,他也可以顺利离开。
换好衣服,他便开始计算时间。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林秀清刚离开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
颜煜愣住,这个时间顾夫人估计还没出府,如果按自己想好的说辞,顾夫人一定会被抓回来。
他急忙戴上与舞衣一起的面纱,现下只能装作是顾夫人,幸好顾夫人比其他女子高些,与他相差不多。
“呦呵,还挺上心。”进来的人看到他这副打扮不仅不疑惑,还觉得很新鲜。
“刺史大人有请,顾夫人,还不动动身赶紧着吧。”
颜煜怕被看出,微低着头跟上了来者的脚步。
屋外光亮不足没有人细看他的相貌,一行人往宴席处走还算顺利。
颜煜一路盘算着对策。
黑夜刚刚开始。
千里之外的都城尚不知雍州的暗潮正隐隐涌动。
长街的另一边,裴谞和韩让仍被关在署衙地牢中。
“公子,我们要一直待在这儿吗?”
裴谞合闭双目安稳坐在韩让的外袍上打坐。
“公子?”
“怎么?这点苦都受不了?”
韩让连忙否认:“属下不怕吃苦受罪,属下是担心您,公子您是万金之体,这地牢脏乱又潮湿,您怎么能常居于此呢?”
“不常居,只留一晚。”裴谞打坐许久心情平复,竟好心情地解释起来。
“明日装作受不了再使些银钱离开,为免打草惊蛇,对顾夫人说的钦差之言暂时还不能被孟元里知晓。”
“是,公子远虑。”韩让也坐下来在一旁为裴谞驱赶时不时钻出来的虫子。
空荡的监牢中突然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个狱卒打扮的人走到他们的监牢前停下,声音压得极低。
“公子,陈任传信回来了。”
韩让走过去将信筒接过来,那人揖手一拜不多逗留便离开。
“公子。”韩让把信筒打开,取出里面的信递到裴谞手中。
裴谞睁开眼睛,慢条斯理地展开信纸。
平静的瞳孔在看过信纸上的字后骤然缩紧,波澜四起。
“荒唐!”
裴谞站起身险些将信纸攥烂。
“开门!”
韩让一怔揖手道:“是。”
韩让走到监牢门口,拎起手腕粗的铁链将锁头绷紧,抬脚稳准地踹在锁头上,锁链和锁头哗啦一声落地。
监牢的门大敞开,韩让颔首请道:“公子请。”
信纸掉落在地,竟是已经烂了。
裴谞怒火难抑,脚步越来越快,韩让紧紧跟在后面。
“你们怎么回事??”
“哥几个来活了。”
“来人!有人越狱!”
刚走到地牢临近门口处,碰到几个官兵在喝酒,看到他们越狱,几个官兵把酒碗一摔接连拔出刀来。
“杀。”
“是,公子。”
韩让看到自己被收走的刀,踹倒几人,取回兵刃不到几息便将几官兵抹了脖子。
两个一路走出地牢。
署衙的官兵看到他们,一窝蜂围上来,其中就有领头的那个官兵。
“好小子,你们还敢越狱,都上!给老子抓起来狠狠揍!”
裴谞微微侧过头看向韩让,声音冷如冰窟:“一个不留。”
“是。”
一群人冲上来,韩让和隐藏在署衙的狱卒一前一后为裴谞开路,裴谞负手前行仿若身处无人之路。
送至署衙门口,裴谞单独离开。
韩让将大门拴紧不屑地笑了下,扔开刀柄彻底放开手脚。
先前出言不逊的领头官兵,韩让特地照顾,挑断手筋脚筋,割了舌头,一刀一刀与凌迟无异地杀死。
只一刻钟,署衙中便再无人幸免。
第五十六章 喝了这杯酒本官一定好好疼你
“大人,林秀清带到。”
“好。”
应声的是一个看着三十六七的中年男人,留着矢状的小八字胡,油光满面,坐在主位,颜煜想此人应该就是雍州刺史孟元里了。
“顾太守的夫人怎么自己在这?不见顾太守?”
听到有人闲谈,孟元里哈哈笑了两声。
“各位有所不知啊,顾长明贪污赈灾粮饷,已经被本官查明逮捕。”
“胡说。”颜煜反驳完立刻又低下头。
顾太守突破层层阻碍才将雍州蝗灾的真相传到都城,怎么可能贪污粮饷,定是孟元里是颠倒黑白栽赃顾太守。
一来赈灾粮饷的消失有去处解释,二来除掉眼中钉,一箭双雕。
只不过....他多余插这一句嘴,可千万不要被发现。
“人证物证具在,何来胡说一言?”孟元里没有再深究,笑着饮了口酒,“听说顾夫人善音律,还不来为大家助助兴?大家心情好,本官说不定能帮你求求情。”
席面上的人非但不觉得无礼,还一个劲儿的起哄,一个比一个叫得欢。
“顾夫人,麻利点。”身后的人在他腰上抵了一把匕首做威胁。
颜煜心有愤怒却怕暴露身份,想再为林秀清争取更多的时间,确保绝对安全。
“妾身可抚琴一曲,为各位助兴。”
“好啊。”孟元里一拍大腿笑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大笑。
表演队伍中刚坐下的琴师被清退到一侧。
颜煜坐到那个位置上,手指搭在琴弦上抬眼快速扫了圈宴席上的人。
一个个兔头麞脑、大腹便便,绫罗绸缎、金银配饰围满一身,不像正经经商之人,更像是暴发户。
他拨动琴弦试了下音,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给一群粗鄙不堪之人抚琴。
琴声响起果然无人赏乐,一双双眼睛盯在琴弦上白皙纤弱的手指上。
酒盏碰撞和杂乱的笑声将琴音盖了个严实。
颜煜也不怎么认真,随意弹弹,算时间没有人来禀报孟元里,顾夫人应该已经安全离开。
酒过三巡,孟元里举着酒盏起身往颜煜这边走来,斟得满满的酒,滴滴答答撒了一路。
走到琴边,孟元里一屁股坐到颜煜身边,酒又洒出一些落在颜煜衣服上。
乐声戛然而止。
嗅到恶臭的酒气,颜煜不自觉蹙眉往旁边躲了躲。
沾着酒的手慢慢伸到琴弦上,颜煜飞快抽回手没有让对方碰到自己丝毫。
孟元里未恼,诱之以利道:“顾长明翻不了身了,你难道要陪他一起死?”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年华,不如跟着本官,保你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顾长明不知道好多少倍,那小子穷酸的样,连给自己娘子买个首饰都买不起,有什么好的。”
颜煜心底泛起恶心,还好听到这些话的是他,若是顾夫人只怕当场就得吐出来。
“不说话?那本官可当你同意了。”孟元里猥琐地笑着伸手就要搂颜煜。
颜煜猛地站起身躲开,觉得自己这辈子行动都没这么快过。
孟元里大怒站起来把酒盏递到颜煜面前:“喝。”
“我不会喝酒。”颜煜摇头拒绝。
泛着油光的脸上猥琐的笑容彻底褪去:“老子警告你,乖乖把这杯酒喝了,免得受罪。”
颜煜仍然摇头,默默握紧袖口中藏的匕首。
“哈哈哈哈哈,我说刺史大人,人家小娘子看着是不稀罕你府上的酒呢。”
“一杯酒都不喝,当自己多大排场。”
“太驳刺史大人的面子了吧。”
“就是。”
听得酒席上三言两语打趣的话,孟元里面上挂不住,气到有些狰狞。
“臭娘们,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孟元里伸手去抓颜煜,颜煜后退去躲,那只要抓衣服的手刚好抓住他的面纱。
面纱落下,颜煜大惊别开头却还是被对方认出并非是顾夫人。
“你不是林秀清!你到底是什么人!转过头!”
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过来,几十双盯在身上,颜煜脑子飞快转动却实在想不出说辞。
之前想的办法前提条件是当着守卫说,乱起来就没有人去关注他到底是不是舞姬。
而眼下表演队伍都在这儿,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自己是歌姬或舞姬一定会被戳穿。
他转回头,眼眸微微抬起望着孟元里,轻轻撇了下嘴唇,极尽矫揉造作。
“大人~我比不上顾夫人吗?”
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孟元里手中的杯盏滑落,席面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是长在颜煜身上一样。
“都该干什么干什么,这小美人儿你们可没有份!”
众人听得此言难掩失望,一边喝酒一边往那边瞟。
更加猥琐地笑容重新蔓延在中年人的脸上,将什么夫人都忘在了脑后。
“美人儿,你从哪来,该不会是天上吧,啊?哈哈哈哈...”
颜煜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差点儿恶心地吐出来。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下下策,至少不会追问他顾夫人的下落。
“来来来。”孟元里俯身去捡酒盏,刚弯下腰眸子一动将酒盏踢到一边。
“来人呐!去再倒杯酒来,本官要好好敬美人儿一杯。”
孟元里的目光从颜煜的头发丝游走到鞋子。
那道目光猥琐恶心至极,颜煜缩缩脚起了身鸡皮疙瘩。
忽然,中年男人前倾连着嗅了几鼻子颜煜身边的空气,而后露出兴奋地眼神大笑起来。
颜煜将匕首攥得更紧了,眼前的人竟是比裴谞还让他厌恶数千倍。
他的视线停在对方的胸口上,但凡这个人敢碰他一下,他就会用匕首狠狠刺上去。
婢女很快将两个酒盏送过来,孟元里接过来笑得更加下流。
“来,小美人儿,喝了这杯酒本官一定好好疼你。”
孟元里把手中下了猛药的那杯送到颜煜面前。
颜煜后退摇头:“大人,我不会喝酒。”
“大人让你喝,你就得喝。”孟元里的视线中满是色|欲,在颜煜身上上下游移,像是现在就想把人脱光一样。
“你再不喝,本官可就亲自喂你了。”
颜煜坚决不喝,右手慢慢抬起已经做好了对方有所动作就动手的准备。
他绝对不允许每个人都如裴谞一样对他。
“看来小美人儿是想让本官喂呀。”孟元里看到这等姿色耐心多了许多。
酒盏一点一点凑近,直到凑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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