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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塌之前(玄幻灵异)——77不吃辣

时间:2024-05-07 09:32:44  作者:77不吃辣
黑鸢尾花的花瓣有点儿打蔫,它们看上去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过没人会责怪它们,毕竟它们已经清醒着度过了完整的春夏,而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没有风吹过时,它们便垂着脑袋一动不动,那些耷拉着的花瓣像是沉睡的黑蝴蝶,不知道会在哪个不为人知的夜晚里悄悄醒来,慢悠悠地飞到泥土中去。
 
代达罗斯没回来。
 
伊卡洛斯赶路回来一共用了两个礼拜,他数着星星为日子计数,而代达罗斯走着去雅黎各森林至少要用三十天左右—踏过那些光秃秃的沙石和坎坷偏僻的窄路,约莫要一个月的光景。这些日子也许足够漫长,足够伊利亚河变冷,足够黑鸢尾花全都枯萎。
 
他从黑夜走到黄昏,拖着疲累的身躯推开被灰尘和蛛网占领的木门。
 
木门发出苍老而嘶哑的低吟,墙壁前木柜上惨白的雕塑张开惨白的翅膀迎接它们的客人。
 
伊卡洛斯回来时路过伊利亚河,顺便在河里冲了个澡,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水鬼,用又湿又冷的骨头缠住他的脚踝,那些冷水冰得他放声大笑,现在,他站在惨白的雕塑前,摸看嘴边金色的胡茬打了个喷嚏。
 
他用手刮了几下鼻子,把肋骨、雕塑、还有那袋牛皮酒囊都从腰间拿出来,一个一个地放在了桌子上,埃德蒙塞给他的小药包因为他没能一下全部拿住而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
 
伊卡洛斯叹了口气,又笑几声,扶着桌子蹲下身,左手将它们一个一个地拿起来,一个一个地放在右手的掌心。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托住它们,直到左手再不能在落满了灰尘的地面上摸到什么能拿起来的东西。
 
哦,不对,哪怕只是灰尘,那么细小,轻过片羽,也还是可以拿起来的。
 
他让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白色小药包倾倒在桌子上,在桌前的石椅上坐下来,夕阳的颜色不过瞬息的光景就变得灿烂而黯淡,伊卡洛斯坐在那儿,伸手推开窗子让风灌入房中,他眯着眼睛,像是随着那些黑鸢尾一同困倦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夕阳消失不见,直到他觉得自己终于能从到达终点的倦怠中脱身出来。
 
伊卡洛斯起身,熟门熟路地走到工具匣前,弯着腰在里面翻出了几根又白又粗的蜡烛。
 
他捏着大理石比羽毛更加轻盈的残屑在黑乎乎的火石上划出短暂而明亮地火花,烛芯被点燃,他的影子被照亮,随着动作在灰扑扑的地面上水银一般怪异地蠕行。
 
喉咙有些发痒,他偏过头避开燃烧的烛焰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伸手拉过积满了烛泪的灰色烛台将白蜡烛放在了上面。
 
秋天的夜里温度更低,风也蓄积着入骨的涼意,伊卡洛斯坐看吹了会儿夜风,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觉得冷,便微微探身将窗子拉上了。
 
他将铜镜立在桌子上,捏着刻刀刮下巴上的胡子。蜡烛的火焰生动而渺小,一点儿微弱的吐息便能让它像橘红色的飞蛾,一样扑打燃烧的翅膀。
 
看着那跳跃的火焰,伊卡洛斯回想起橘红色的长廊,法伯迭安在橡木门前抱着白猫哼唱的古调依稀响在他的耳边。
 
听着像是走调的老钢琴曲,只有音乐盒里上了发条的小人儿才会跟着这乐声跳个不停。
 
伊卡洛斯看了一眼手肘边惨白细长肋骨,放下了刻刀,将刮下来的胡子和雕刻时削下的大理石碎屑放在一起,金色的和惨白的,像童话里城堡破碎后化成的属于愚者的须发和从白鸽身上拔下来的羽毛。
 
有一瞬间他想着,或许在自己老了以后能把法伯迭安的肋骨当拐杖用,可下一个瞬间他又记起来,自己没有那么矮。
 
伊卡洛斯觉得有点冷,他发觉自己好像有挺久没吃过东西了,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有点儿发热,他想着,这大概是洗了冷水澡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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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58-
 
他在桌子前面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跳跃的火焰,迷迷糊糊地就想回到他曾和阿撒兹勒住过的那个老房子里看看。
 
秋夜太冷了,伊卡洛斯没摸索到能穿的厚衣物,他的影子因此在地面上凝固了好一会儿。
 
在推开木门时,他听见夜风微弱的哭声,紧紧将法伯选安的那根肋骨抱在怀里。
 
他走在短暂的路途上,微凉的鼻尖嗅到夜风携来的鸢尾花香,站在流动的气流之中,周遭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空旷,伊卡洛斯仰起头看向天上,那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他想着,如果现在还是夏天,便不会有这样漆黑而寂静的夜晚,哪怕黑漆漆的天空遍布看不见的阴云,会有萤火虫替代消匿的繁星照亮前路,会有清脆的蝉鸣从草丛里溢出来,流淌到无人踏足的小路上。
 
吉普赛人的玫瑰早已枯萎,伊卡洛斯把它的花瓣咽进肚子里,让那些干巴巴的刺划破自己的喉咙,现在,他的声音也许已经和那些讲故事的老人一样沙哑粗砺。
 
所幸,大概没有人会来找他说话了。
 
伊卡洛斯也许能将吉普赛人的话永远记在心里,就像记住那些倒映在水坑里的彩虹还有那些大雨中站在树梢上盼着天睛的大鸟;
 
他现在觉得自己心脏的跳动轻快了许多,他也许能随时随地放声大笑,就想他以往那样。
 
那扇门很轻易就被推开了,像是有幽灵在此一声不吭地寄宿,它们也许认为这里只是个荒废的栖居地,除了无穷无尽的灰尘和黑暗,也会欢迎它们这些比流浪狗还要疲累的亡魂。
 
伊卡洛斯没找蜡烛,他早就记不清那些东西都被放在什么地方了,高热让他的头脑发昏,迷迷糊糊地,他看见阿撒兹勒黑色的的长衣,就搭在一个瘦削深沉的椅子上。
 
也许灰尘都被黑暗遮覆了。
 
伊卡洛斯揣着肋骨,将那长衣披在身上,慢悠悠地爬上了又冷又硬的床板。
 
他将那长衣当做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抱着一根冰冷坚硬的肋骨,毫不顾忌地嗅闻长衣上面的鸢尾花香。
 
伊卡洛斯因此而讨厌他,可是讨厌他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像是溺入软而浅的水里,像身上驼负着干斤的巨石,只能在孤自一人的悲哀中窒息。
 
后来,他明白了自己感到窒息的因由,一切只因自己妄图压抑对阿撒兹勒的爱意。
 
他不愿再纠结着去压抑那些情感了,就像吉普赛人所说的那样,已经十年过去,他不愿让心脏继续艰难地跳动。
 
十年以来,日日夜夜,那个瘦削的影子都不曾淡去。
 
“不,我爱他。”
 
于是伊卡洛斯抚摸着手中惨白的肋骨,轻声回应那梦境中的声音。
 
海浪里的先知站在梦中的月光里,他一动不动,海风把他破破烂烂的衣袖从白骨上掀起,月亮漂浮在海浪上,那些淡黄或皎白的若隐若现的坑疤刻印在发光的表面,像无数只稚子的眼眸。
 
那个孤零零的人形面无表情,再没说一句话。
 
就像一座悲哀的尖碑,一座矮瘦的钟塔。
 
凉风不知从哪里灌进屋内,伊卡洛斯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被风吹开的窗户,缩在阿撒兹勒的长衣下面一动不动,脑袋里想着要喝一口温水。
 
头顶被烧得发胀,他感觉自己成了个块要被热气撑得裂开的厚火炉,把手摁在胸口上,让骨头听见那些扑通扑通的心跳,伊卡洛斯又闭上眼睛,他不想动,可他的喉咙似乎快要冒烟了。
 
有时候,他感觉自己远远没有到达人们口中“长大”的那一步,可有时,他又觉得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幼稚,天真。
 
就像现在,仅仅是被鸢尾花香包裹着身躯,他便在迷糊的脑袋里感受到心满意足,就像婴孩被裹在襁褓里,睁着眼睛,或是闭上,风中颤动的花瓣和飞舞的蝴蝶或许没什么两样,他们从不想太多,发呆之余便一心一意地哭泣。
 
伊卡洛斯太渴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如果再不喝水就会死掉的错觉。
 
于是他慢悠悠地坐起来,动作比患了骨病的老人还要慢,像一个常年食用桉树叶而深度中毒的树懒。
 
可是去哪里弄水来呢?
 
要走出门去,要用力拉着井口挂着的绳子把打水的木桶拉上来……
 
一想到这些,伊卡洛斯又生无可恋地倒了回去。
 
还是不喝了。
 
他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觉—就这样一直睡,等那些高热褪去再醒来。
 
可至少要把被风吹开的窗子关上。
 
伊卡洛斯盯着窗子,他感觉属于鱼的眼球嵌在自己的眼眶里,黏腻而滞塞,眨眼的时候挤压着凝固的泪水。
 
他裹着阿撒兹勒的长衣下了床,像个老巫师一样佝偻着腰背,慢悠悠地伸出手推上颤抖的窗缝。
 
似乎只是一晃神,推上窗子的一瞬间,伊卡洛斯从那道缝隙里看见了一个扭曲而模糊的黑影,它就像是失去了重力的液体,一侧融化时另一侧又凝结,像是个无措的幽灵,悲哀地徘徊在即将逝去的夏季。
 
伊卡洛斯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睁大眼睛,甚至有点儿兴奋,把刚刚被推上的窗子又拉开,那幽灵没有消失,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嘿!”伊卡洛斯向那个幽灵招手。
 
幽灵拾起一只手,一只黑乎乎的手,瘦削又细长,手臂也同样如此,那长而尖的指甲像蛇的毒牙,像捕食者的利爪。
 
它指向门外的那口井,又指向伊卡洛斯的身后,伊卡洛斯转过身,迷迷糊糊地顺着幽灵的指向摸索,在床尾的木柜上看见了一杯水。
 
他感到惊喜,扶着窗边的桌子笑起来,幽灵放下手臂,隔着一扇窗立在伊卡洛斯对面。
 
“谢谢你回来,”伊卡洛斯压着自己跳动着的心脏,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有向下坠落的悲哀,有从灾难中幸存的庆幸,还有一点儿迷迷糊糊的气愤和喜悦,“我看见法伯迭安的尸体,还以为你已经踏过约旦河去往轮回了。”
 
幽灵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隐藏身份的意思,哪怕看不清面孔,浅淡的鸢尾花香还有在黑暗中流淌的深蓝色眼眸已代替他道出自己的名字。
 
“我很想你,阿撒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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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59-
 
阿撒兹勒不说话,他似乎没有用来说话的嘴,他太黑了,甚至没成具体的人形。
 
伊卡洛斯抱住他,感觉像抱住一片凝固的影子,一团柔软的云。
 
伊卡洛斯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攥着阿撒兹勒冷冰冰的手指躺在床上,仰着头看他:“阿撒兹勒,可以抱着我吗?”
 
过了好一会儿,那立在床边的黑乎乎的一团似乎点了点头,紧接着便一点一点地融化成黑乎乎的液体,缓慢地流淌,轻轻地覆在伊卡洛斯身上。
 
伊卡洛斯不太习惯他这幅模样,便伸手把阿撒兹勒从身上剥下来,摸着他用手轻轻地推揉了一下,让他摊在自己的身边。
 
“你原来是这幅模样。”
 
伊卡洛斯抱着他笑,阿撒兹勒蠕动了几下,幻化成最开始那样贴近人形的样子,手指抬起来,轻轻地落在伊卡洛斯腰间。
 
指尖太凉了,伊卡洛斯颤了一下,阿撒兹勒要把手缩回去,却被一下拉住:“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在克林姆德宫里弄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不小心。”
 
好多只眼睛都蔫巴巴地垂下去,像敛了翅膀的蓝蝴蝶。
 
伊卡洛斯笑了几声,用指尖轻轻地扒拉他的“躯体”,他数着阿撒兹勒的眼睛,像睡不着的人数着幻想中的绵羊。
 
阿撒兹勒的眼睛里依然什么也没有,伊卡洛斯想着,也许是他的眼睛太多了,分走了本该只聚集在两只眼睛里的波动与心绪。
 
就像杯子里加了太多水,尝不出糖的味道了。
 
阿撒兹勒有十三只眼睛,他曾将它们分给瞎掉的乞丐,分给流浪的猫,现在,乞丐和猫都死了,那些眼睛又重新回到自己这儿来了。
 
“阿撒兹勒……”伊卡洛斯强撑着睁开眼睛,“你的嘴在哪儿?我要吻你。”
 
阿撒兹勒愣住了,他看起来像是一瞬间就凝固起来,融化的停止融化,流动的无声滞塞,那些眼睛像落在死尸身上的花瓣,像停在腐木上的蓝蝴蝶。
 
“……你爱我吗?”
 
这声音在伊卡洛斯的脑袋里面响起来,脑浆化成白色的海洋,而这声音便是海浪间翻涌的潮声。
 
伊卡洛斯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阿撒兹勒在和他说话。
 
他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咳出声响,手掌挨着阿撒兹勒突然变得硬邦邦的“躯壳”颤抖,他没回答,当然,他脑海中的思想已经替他作出了的回答。
 
黑漆漆的幽灵缠住他,指尖从他的后面把滑下去的长衣勾上来,幽灵捧住他的脸,贴着他滚烫的额头,纯白的长发像断开后坠落的蛛网,有几丝轻轻地点在他的脸上,伊卡洛斯眯着眼睛,在黑暗中陷进那双深蓝色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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