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是——?”
依琸这才上下打量盛名扬,又看向在盛名扬怀里不躲不避的阮玉,愤怒与不可置信在脸上来回切换,深吸一口气,问道:
“哥哥,他……是谁?”
“他……是我师哥,”萧烨抬头看向依琸,随即又立即垂下眼眸,鸦羽般的长睫上下扇动,“如今是十一兵团驻沪军代表中尉——许弋。”
“小……”
盛名扬捏了捏萧烨的肩膀,萧烨立即改口。
“洛明煦,”
接触到盛明扬给的信号,萧烨语气磕磕巴巴,眼神始终不敢看依琸,
“我.......我们……分手吧,我,我——”
即使不看依琸,萧烨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头顶的那道视线,灼热、喷恨、不可置信。
“阿玉不好意思说,我来说,”盛明扬忽然将手移向萧烨的腰侧,随后用力收紧。
这场戏导演本就没有给台词剧本,就是完全想靠演员自我发挥。
萧烨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依琸,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又看向盛名扬。
却在这时,盛名扬忽的低头,毫无预料的在萧烨额头落下一吻,嘴角挑衅的朝依琸翘起:
“如你所见,阿玉现在是我的,所以——”
他将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尖碾灭,凌厉的声音透着愉悦,
“你可以滚了。”
萧烨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看着依琸,又看向盛名扬,最后将目光定回依琸身上。
心跳如雷,脸上的表情复杂难以形容,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反应。
不过,也不用他反应。
因为下一秒,依琸便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一拳朝盛名扬轰了过去。
凌冽的拳风,暴怒的表情,依琸紧咬着腮帮子,颈侧青筋暴起,手背上的血管根根鼓胀。
盛名扬立即惊恐着后退,忙高声喊了声“停!”。
“怎么回事?”导演从镜头后站起身。
“导演,他打人!”盛名扬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依琸,活像个上学时期朝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噗——”萧烨没控制住一下笑出声。
现场看着这一幕的工作人员,也都一个个憋着笑。
盛名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说什么,就听依琸慢悠悠开口了:
“不是吧,盛老师,”依琸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大家都是演员,而且我也没用真力打,假动作而已,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挑挑眼尾,轻蔑的表情似透着嘲讽,“何况,我根本没挨上你。”
“你!你明明——”盛名扬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青红白来回变换,像是活了的调色板。
无意识摸摸脸,好像确实没挨上。
“…若不是我躲的快,拳头肯定就上来了。”盛名扬梗着脖子,“万一青了,后面还怎么拍?我也是为后期着想。”
他才不会承认,方才他只是被依琸的表情吓到了。
那边,副导演看了摄像机回放,扯了扯冯导,低声道:“确实没碰上。”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屏幕。
冯导低头瞟了一眼,没好气的哼一声:“2分钟后,再来一次。”
语落,各自的助理都迎上前,递水的递水,补妆的补妆,全当刚才的事不曾发生。
萧烨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暗暗朝依琸竖了个大拇指。
见状,依琸嘴角几不可察的翘了翘,只是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又冷下来,不经意间瞥向盛名扬的一眼,像是淬了冰、浴了火,叫人心底发寒。
——
晚间,萧烨刚从卫生间出来,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依琸的电话便来了。
“过来!”
电话里,又是简短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强意。
“我今天——”萧烨边擦头发,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神情放松。
“过来!”
不等他的话说完,耳朵里又响起这两个不容忽视的字,这次补了一句,
“不然,我过去,明天可就不走了。”
萧烨:.................
“你等我——”
“我数十下,否则——”
“我还——”
萧烨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开始数数了。
“一,二,..................”
萧烨彻底无语。
匆匆套了件T恤,抓着房卡便出了门。
“开门。”萧烨做贼似的四处看看。
不知道依琸是不是故意,等萧烨又小声催促了一句“快点。”
依琸才慢吞吞打开了门。
门把手扭开的一瞬,萧烨便立即侧身进去,又立即将门关严实,活像个偷东西的小贼。
依琸看他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哥哥,这么急,是想我了么?”
他从背后箍住萧烨的腰,头埋进萧烨脖颈用力嗅了一把,
“哥哥好香,哥哥这么用心准备,是为了我吗?”
“…哪有?”热气喷洒在耳侧,萧烨打了颤,“你先松开.......”
萧烨动动肩膀,想甩开背后的人,却被依琸一把按到了墙上。
“哥哥,迟到了两个数。”
依琸伸出舌头在萧烨颈侧舔了一把,忽的,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牙齿不轻不重的碾磨,萧烨起了一身颤栗。
“是你半天才开门,这…不能怪我……啊——”
在一起这么久,依琸清楚萧烨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忽然的一下,萧烨忍不住惊了一声。
“他今天吻你了。”
依琸的声音酸溜溜的,下巴抵在萧烨肩头,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过萧烨的耳垂,
“所以,你今天要补偿我。”
萧烨:............
萧烨满头黑线。
“我又不知道他会,再说你不是出气了嘛?……而且——”
萧烨忽然想到,问出口,
“若是他没躲,你会真的打上去吧?”
“呵~”依琸颇为不正经的哼笑一声。
低醇的嗓音擦过耳膜,直达心脏,说出一句一本正经的话,
“我打不死他!”
萧烨一下笑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依琸为他吃醋,心里一阵暖暖的。
像是被一根毛茸茸、软绵绵的猫尾巴搔过,心在这一刻软成了一摊水,心尖都开始发颤发痒。
“还疼吗?”
依琸的手顺着萧烨的裤腰摸进去,点了点,声音轻柔又认真,像是在问一件很郑重的事,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面红心热,
“今天你来,还是我来?”
话是这样说,可手指却不闲着。
萧烨:...............
萧烨无言以对。
【你丫,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让我选择的啊!】
“你!”萧烨撵着牙,哼着吐出一个让依琸心花怒放的字。
◇ 第二十九章 洛明煦的谎言
冒着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到面前,澄澈的色泽,几颗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中,滴几滴香油,还未入口,已然唇齿留香。
洛明煦深吸了一口,却没有立即动筷子。
“哥哥——”洛明煦欲言又止。
这几日,对于‘一起离开的事’,阮玉没有再提。
或许是心照不宣,或许是逃避,洛明煦也没再提。
但这件事不说清楚,迟早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战将临、还是抓紧最后的晚餐,这几日的阮玉格外缠人。
恨不得把这一生的ai都做完。
于床事上更是放纵磨人,似要将人融入骨髓都不罢休。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阮玉看向洛明煦,支着腮的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
昨天他又碰到了洛振华,准确的说是洛振华来找他。
记忆在脑中展开:
【“阮老板,时间怕是不多了,我怀疑上头已经开始怀疑到煦儿了,”
洛振华的神色即使在暗夜里,也是掩藏不住的焦急,
“最近刊报上登的几篇文章,用词大胆、言辞犀利,颇有鼓动人心之嫌疑,而且笔锋直指上头不作为,我怀疑那风格似是煦儿所为——”
洛振华的神情变得凝重,本就沟壑的眉头打成一个死结,
“……阮老板,”他语重心长,“现在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无济于事……”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犟驴…”
阮玉没答话,清淡的眉眼覆着无奈。
心里暗叹:【我又何止没劝过?】
自从那日‘学生游街’事件后,阮玉便开始关注每日的报刊。
有个笔名叫【烟花炸响】的作者确实发表了几篇言论,以小故事切入,言词通俗易懂,却叫人看的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知为何,阮玉一眼便觉得那人是洛明煦,尽管没人查到那人的真实姓名。
洛振华见阮玉没答话,接触几次,也大抵了解了阮玉的性子,继续道:
“近日有大量士兵涌入沪城,各大交通已然成了实时运兵车,看来上次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阮老板——”
洛振华忽然一把抓住阮玉,恳切的言语加上近乎哀求的神色,叫人难免揪心动容。
“我了解我儿子,他是真心爱你,我为我上次的态度向你道歉,只要你能劝动煦儿离开沪城,我…便不再阻拦你们在一起,如何?”
“…洛会长,”阮玉的声音干巴巴的,心底却掀起惊涛巨浪,“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强行将他带走,为何还要——?”
“你以为我不想——?”洛振华重重叹息一声,
“我又何尝没想过,但是以这头倔驴的脾气,只怕我当天将他带走,他第二天就能又跑回来,甚至跑去上前线。”
洛振华说着抓着阮玉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他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又岂能明知而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他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啊,尽管后来,因他母亲的事跟我起了隔阂,可我始终最疼的是他啊……”
这一刻,洛振华不是什么洛氏商行的会长,只是个担忧儿子安危的老父亲。
这一刻,阮玉仿佛在洛振华身上看到了他师父许有声的样子。
当年他的师父去世时也是握着他的手,嘱咐他跟许弋要好好的。
“我……尽力——”阮玉的声音干涩的不像话。
“不,你必须要劝动他离开!”洛振华掷地有声,坚定的话语像一根钉子扎进阮玉心口,
“阿玉,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洛振华显出几分局促,“只要他愿意离开,其余的我来想办法,你们…一定要离开。”
“好!”阮玉终是应了下来。】
可应是应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思绪在脑中疯长,长成藤蔓,攀上大树,最后又横七纵八的绞在一起,阮玉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炸了。
原本按他的打算,既然洛明煦不愿意离开,不愿意放弃,那他便也陪着他。
他从小就生在沪城,长在沪城,按老一辈的话‘离开就相当于大树断了根’,他又何尝想离开沪城?
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让这件事成为洛明煦的遗憾,更不愿意让这件事成为他跟洛明煦之间的隔阂。
可如今看来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哥哥?”
“哥哥?” 洛明煦见阮玉又在走神,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
“怎么了?”阮玉抬起头,这才发现洛明煦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他身边,“是不是面凉了?”
“我去热热,马上就好。”
阮玉说着便站起身,却被洛明煦一把拉坐到了腿上。
“哥哥,”洛明煦拉着阮玉的手,拇指在阮玉手背上来回摩挲,整理了下语言,终于说道,
“哥哥,我知道你这几日想什么?不是我不愿意随你离开,而是如今的情势不允。”
“如今家国有难,理应匹夫有责,我们身为中华儿郎,应当在此时为国家出一份力,奉献自己的微薄力量.......”
“可我不能没有你…”阮玉打断,低轻的声音糯糯的,低垂着眼睫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洛明煦心底一紧。
“宝贝,你听我跟你说,”洛明煦像掬一片云一样捧起阮玉的脸颊。
这是他除‘哥哥’以外第二个对阮玉的亲昵称呼,他是真的爱惨了他。
“宝贝,现在各地烽烟四起,你知道我每天在报社收到各种最新战况的心情吗?”
“你知道我每天看到那些从前线拍回来的民众废墟有多感触痛心吗?”
“他们流离失所,日日生活在水生火热,就算在战争中侥幸活下来,可还要提心吊胆遭受敌军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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