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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千里送(古代架空)——大生生

时间:2024-05-10 06:34:42  作者:大生生
  他想要冷静,可醉意席卷全身,控制了自己的意念,侵占了他的理智。
  直到宴席散去,他叫冷风一吹,才陡然想起一事。
  他还没找章圆礼说清楚。
  这份念想,竟叫他从昏沉混沌中挣扎出清明,那被仆从搀扶的脊梁陡然直了起来,他道:“都退下,我要走走。”
  左右仆从迟疑地对视了一眼。
  徐偈冷声道:“我竟不知我是节度使关押的嫌犯,寸步不离监守!”
  仆从当即吓得伏在地上,连声道:“王爷恕罪!小的不敢!”
  “退下!”
  仆从慌忙躬身而退。
  徐偈吐出胸中浊气,略一忖思,便重回到了主院。
  一婢女正行色匆匆地来到朱邪鹏面前。
  “启禀王爷!侯爷上树了!”
  朱邪鹏瞠目道:“那淘猫脚都瘸了也能上树?”
  “侯爷轻功卓绝,上是能上去,可就是下不来了!”
  朱邪鹏豁然起了身,“走!”
  章圆礼所住之处有一株高树,林荫如盖,有数丈之高,傲视于朱邪鹏宅邸栋宇间,远远就能一眼望见。平日里群鸟相候,百啭千回,满树清啼,是章圆礼最爱之处,便堂而皇之成了章圆礼每次来访的下榻之地。
  朱邪鹏赶到那时,一群婢女正围在院中树下,举目仰望,满口惊呼。
  因是夜晚,树上黑漆漆的,甚么也不分明,只看到高树乌压压的阴影中一盏孤灯,随着起伏的风来回晃动。
  “小圆!你在上面吗!”朱邪鹏喊道。
  “表哥你终于来了!我下不去了!”树顶传来章圆礼遥遥的声音。
  “你上去干什么!”
  “你们宴请的歌舞声都传到我这儿了,我上来看看!”
  朱邪鹏气得噎了一下,才道:“还值当你上树?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你快上来把我弄下去!”
  朱邪鹏刚要提气,便见一道黑影忽自远处荡来,紧接着就是章圆礼一声惊呼,浓密的枝叶一阵晃动,那道黑影裹挟着那盏惊得左右乱晃的孤灯向远处飞去。
  朱邪鹏当即飞身而起。
  那盏灯笼若一团火球,向着朱邪鹏扑来。
  他侧身一避,再抬头,四下漆黑,哪还有他们的身影?
  倒是章圆礼还有点良心,遥遥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表哥!是徐偈!”
 
 
第18章 
  徐偈带着章圆礼停到了朱邪鹏宅邸一处密林的假山旁。
  章圆礼脚痛得厉害,徐偈一松手,他就将背靠到了假山上。
  “你干嘛拽我!你弄疼我了!”章圆礼脚不能动,手却没废,两只手连推带搡,好不忙活。
  徐偈却聋了一般,只将他两只手在背后一剪,面无表情笼罩过来。
  这动作可谓十分无礼了。
  可当章圆礼不忿抬头,正准备骂,却撞上徐偈一双黑涔涔的目,在黑暗中涌动着晦暗的光。他满嘴的指责霎时一个瑟缩,声音不自觉带了怯,“你、你喝酒了?”
  徐偈胸口起伏着,浓重的酒气扑到章圆礼近在咫尺的面上,激得章圆礼细嫩的皮肤起了战栗,章圆礼突然升起一股紧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个登——”
  徐偈突然俯身,堵上了那张作乱的口。
  章圆礼瞪大双目,吓傻了。
  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反抗。
  可双手叫那人钳着,愈挣桎梏地愈紧,章圆礼急得冒汗,只得抬起那只受伤的脚,照着徐偈的腿踹去。
  刚一碰上,自己倒先痛呼一声,眼中霎时激出泪花。
  徐偈将他一把扶住,“你怎么了?”
  章圆礼的唇总算得了自由,“你有病吧!”
  “你受伤了?”
  “你滚开!”
  徐偈不由分说,在他的腿弯处一揽,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徐偈旋即将他放到一旁一块平缓的青石上,而后在章圆礼满嘴的“你别碰我!”“王八蛋!”芬芳之中,蹲下身去,握上了章圆礼的白袜,轻轻卷了下来。
  章圆礼霎时哑了火,小声道:“嘶,轻点。”
  徐偈掌中的脚面纤白柔嫩,而徐偈的视线却落在章圆礼红肿的脚踝,“赵怀远伤的?”
  “……嗯。”
  “像伤了筋骨,朱邪鹏怎么不给你固定?”
  “一碰就疼,就……没让。”
  徐偈也未料是这个答案,顿了顿,才道:“一会儿我给你固定。”
  “别!我不动就是了。”
  章圆礼望着自己落入徐偈掌中的足,方才那人混账的行径没由来钻入脑中,他脚趾蜷缩了一下,小声道:“你别抓我脚。”
  徐偈叹了口气,将他脚轻轻放下,坐到章圆礼身侧。
  章圆礼连忙往旁边一躲。
  “你——”两人同时开了口。
  章圆礼低下头,发了会儿怔,眼圈渐渐红了。
  徐偈轻轻握上章圆礼的手。
  章圆礼背一僵,睫羽轻颤,胸膛起伏起来。
  “别哭了,对不起。
  “是我蠢,伤了你的心。
  “我不知,你就是晋国的小侯爷。”
  章圆礼怔忪片刻,忽而抬起头,一双兔儿般的红目望了过来。
  还不等主人反映,两颗晶莹的水珠从滚圆的目中滚落。
  徐偈在心底叹息一声,将手插、入他的发丝,再次吻了上去。
  徐偈吻得很温柔。
  章圆礼的泪汹涌起来,滑至两片触碰的唇,钻进彼此的舌尖,霎时蔓延至四肢百骸。
  徐偈慌忙离开了他的唇,望着愈发用汹涌的泪,捧上他的脸颊,“圆礼,我错了,你、哭什么?”
  “你——”章圆礼将他狠狠一推,似有话要说,又无论如何开不了口,人又急又气又委屈,只起伏着胸膛用噙了泪的眼死死瞪着他。
  徐偈的心剧烈跳了起来。
  福至心灵只在一瞬。
  “我不退婚了!”
  章圆礼整个人一颤。
  “你是小侯爷,我前几日才知你是小侯爷,我不退婚了!”
  章圆礼原本是要哭的,可是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笑。
  他赶忙憋住,“你、你、你——”章圆礼狠狠一吸气,仿佛下定决心,“你欺负我!”
  徐偈连忙捉住他的手,“对不起。”
  “你不先说清楚!就、就——”
  “我说,我现在说。”
  “可是你已经说了!”
  “那——”
  章圆礼一抹眼泪,抬脚就想踹他。
  徐偈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握住那只作乱的脚,“别把这只脚也伤了。”
  “你以后说清楚再——”
  “再什么?”
  章圆礼将脚从他手中抽出,“没什么!”
  “再胡作非为?”
  章圆礼刚要骂,却见徐偈面上带笑,竟似从未见过的温柔,章圆礼的话一塞,心突突跳了起来。
  “我可以,再胡作非为一次吗?”
  章圆礼呼吸若细线,又急,又不敢。
  一双眼倒亮亮的,闪着光。
  “你同意了。”
  “我哪同意了?”
  徐偈吻上章圆礼颤动的眼睑。
  “这里同意了。”
  徐偈带着些许酒意的唇,温柔又迫切地,啄上了章圆礼微张的柔软唇瓣。
  仅唇瓣上的流连,就叫章圆礼软了身。
  徐偈白牡丹清苦的茶香以浓烈的气息霎时将周遭吞噬,章圆礼腕间的手串再也挡不住,叫羞怯的梅香一丝一缕钻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身、躯怎么就贴紧的。
  口、腔被占满,心也好似被那人填满,酸胀从章圆礼的心口一路到四肢百骸,呼吸的急促他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连指尖都痉、挛起来。
  待徐偈和他分开,章圆礼才惊觉,自己的胳膊早环到徐偈的脖颈上了。
  徐偈和他额头相贴,传来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章圆礼人也坐不直,手也环不住,一面往他身上倒,一面还想笑。
  刚滚到徐偈身上,就咕咕笑了起来。
  不算大声,他也不怎么好意思大声,但是实在是高兴,忍不了,也算笑了个畅快。
  笑完了,章圆礼一拂面前的发,露出双目盈盈,“你抱我回去吧。”
  “不再呆会?”
  “不呆了,累。”
  作者有话说:
  是时候占领评论区,在无人区尽情撒欢蹦迪了!
 
 
第19章 
  “抱紧了。”话未落,徐偈将他拦腰一抱,飞入茫茫夜中。
  事发突然,饶是章圆礼胆大,亦不免吓了一跳。他惊呼一声,倏地把徐偈的脖子环紧,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劲风呼啸,衣衫猎猎,天幕是斗转星移,景致是风驰电掣,章圆礼仰躺在徐偈的怀中,任长发在风中倾斜,其间畅快,竟觉世间少有。
  连徐偈也弯起了嘴角。
  仅几个鹘落,徐偈就带着他落到了章圆礼的院中。
  甫一站定,章圆礼单着脚歪在徐偈怀中,两人对视一眼,俱笑弯了眼。
  结果一抬头,正撞上寒着一张脸的朱邪鹏。
  那表情着实骇人,连徐偈都不免心中一突,章圆礼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从徐偈怀里支棱出个头,笑嘻嘻道:“表哥。”
  朱邪鹏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去哪了?”
  “就坐了坐。”
  “坐了坐跑那么远!?”朱邪鹏咆哮。
  章圆礼满不在乎地冲朱邪鹏犟了犟鼻。
  倒是徐偈将他护进怀中,冲朱邪鹏道:“先前与侯爷有些许误会,现已解开,并未——”徐偈微妙地一顿,“有逾矩之处。”
  朱邪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徐偈道:“不知节度使半个时辰后可方便,在下有事相求。”
  章圆礼忙道:“你跟他客气什么!”
  朱邪鹏狠狠瞪向章圆礼。
  章圆礼眼睛都不在朱邪鹏身上,他问徐偈:“那你接下来要干嘛?”
  徐偈亦低头看向他,“给你上药。”
  章圆礼连忙一缩,“我不上。”
  “白天也不上!晚上也不上!你那脚还要不要好!”竟是朱邪鹏吼了过来。
  章圆礼撇了撇嘴。
  朱邪鹏这一夜担惊受怕,怕章圆礼再受情伤,更怕徐偈那混小子哄骗欺负了章圆礼去,结果却叫他看到章圆礼这般混不吝的模样。
  眼看朱邪鹏要炸了,徐偈连忙将章圆礼拦腰抱起,冲朱邪鹏道:“节度使放心,有我在,定让他敷药。”说罢当先抱他进屋了。
  徒留朱邪鹏目眦欲裂,再回首,哪还有他二人的身影!
  章圆礼就着徐偈的搀扶躺回床上,嘴上兀自念叨着:“我不是不肯上药,是今下午肿得太高了,没法上。”
  徐偈才不揭穿他,只含笑褪了他的鞋袜,“那现在能上了吗?”
  “你看看消肿没。”
  “我看行。”
  章圆礼咬了咬牙,“那上吧!”见徐偈起身,他又一把拉住徐偈的手,“轻一点。”
  徐偈从婢女手中接过药,沿着床边而坐,将章圆礼的小腿轻轻放到了自己的膝上。
  章圆礼脚踝青紫一片,肿出二指来高,显得触目惊心。
  徐偈并未直接碰脚踝,而是在踝上一掌的小腿处轻轻一捏。
  “哎!疼!”
  徐偈又往上一寸,“这里呢?”
  “疼疼疼疼!”
  “怎么伤成这样了?”
  “那不是赵怀远溃散的真气嘛,对了,当时顾不上你,你受伤没?”
  徐偈看了他一眼,“没有。”
  章圆礼放心下来,徐偈却突然出手,在章圆礼腿根处连点数下,手之重,章圆礼当场叫了出来。
  腿间轰然一麻,再然后,章圆礼就感觉不到那根受伤的腿了。
  章圆礼试着抬了抬那只腿,讶然道:“你这是给我点穴了?”
  “嗯,在军营,若是腿上中箭,以此法可减轻疼痛。”说罢,他挖了点药膏,轻轻地抹在踝间。
  “疼吗?”
  “还真不疼。”章圆礼奇道,“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点穴之法?”
  “我也是入了军才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若腿部中箭,军营那些老油条皆用此法,否则,疼也能把人活活疼死。”
  章圆礼听罢,将腮支在腕上,轻轻叹了口气。
  “我小时候,晋国多战,男丁家家户户要出征,可将士们浴血奋战,以死报国,却伤不及医,死不及殓。我少时读诗,觉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便是人间惨事,可后来才知道,竟是泰半回不来的。”
  徐偈覆上章圆礼的手。
  “徐偈,你领兵千万,怕过吗?”
  “怕什么?”
  “怕一念之差,害浮血漂橹,尸横遍野;也怕……”
  “也怕自己也成了那河边骨?”
  “……嗯。”
  “前者,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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