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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万字平戎策(古代架空)——森木666

时间:2024-05-11 21:13:27  作者:森木666
  “他不是赵律白的人吗,赵律白怎会关他?”司不忧道,“这样的话你也信?”
  柳柒道:“师父您误会了,晚章他——”
  “你刚醒来,内息尚不稳,且自行调理一番。”司不忧打断他的话,说罢便离开了车舱,与陈小果同坐车辕之上。
  柳柒轻轻抚摸肚皮,眉宇间溢满了忧虑。
  晚章能否明白那句诗的暗示?
  马车沿官道而行,不出半日便抵达了应天府。
  “停下。”入城之前,司不忧忙扣住陈小果的手臂,道,“应天府守城森严,凡出入的马车必需接受排检。这些守城的兵吏大多是从汴京调过来的,他们应该认识砚书。”
  陈小果张大了嘴,问道:“那该怎么办?”
  司不忧道:“你把马车停至隐蔽处,我去附近的成衣铺瞧瞧,咱们三人都得伪装一番。”
  陈小果依言将马车停到一处僻静的废院外,半柱香后,司不忧买来两套崭新的衣物分别递给柳柒和陈小果,吩咐道:“你二人把衣服换上,暂且扮作夫妻,我给你们驾车,如此才能掩人耳目。”
  柳柒拿到的是一套湖色衣裙,他的肚子已经藏不住了,扮作女子倒也不失为上上之策,只是陈小果面红耳赤,显得有些犹豫:“贫道……贫道乃出家人,岂能……岂能……”
  司不忧淡淡地道:“收起你的心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陈小果挠挠头,道:“哦……”
  柳柒更换了衣裙,并将长发梳成妇人的发髻样,再以面帘做遮掩,甫一瞧去,竟真像是谁家的夫人,温婉贤淑、貌美如花。
  陈小果身穿俗家锦衣、头戴方巾帽,嘴唇上方贴了两片胡须,看起来颇有几分富贵老爷的风范。
  他忐忑不安地钻进马车坐到柳柒身旁,嘴里念念有词:“贫道所作所为皆是积攒功德,万望道祖明察,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尊……”
  司不忧戴上斗笠,立刻驾着马车往城内驶去。
  有了这层伪装,三人入城和出城都甚是顺利,司不忧顺道儿在城内的糕点铺买了不少干粮随身携带,以免柳柒和腹中的胎儿在途中挨饿。
  今天已是九月初八,虽还未到月中,但柳柒已经有了蛊发的征兆,好在柳逢将压制蛊毒的药放在了行李中,他当即倒一枚服下,用以缓解不适。
  放回药瓶时,余光瞥见了藏在包裹里面的物什,他掀开一瞧,竟是那对木雕的人偶,狐狸与皮影俱都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他取出那只酷肖云时卿的木偶把玩着,嘴角不自禁勾出一抹笑。
  赶了四天的路,终于在九月十二晌午抵达了徐州城。
  孟大夫从汴京出发,早在几日之前就已抵达徐州,只是徐州如此之大,不知该去何处寻他,心念转动之下,陈小果换回道衣,在最繁华的街口上摆摊算卦。
  两个时辰后,孟大夫总算露了面,他依照陈小果的指示去了东街的悦来客栈与柳柒会和。
  临近月中,胎儿和昆山玉碎蛊亟需阳气的滋养,柳柒承受不住这份折磨,每日需服下一枚药丸方可压下蛊气。
  孟大夫替他号了脉,蹙眉道:“脉象无异,公子和胎儿俱都安好。只是公子的内息有些紊乱,想是蛊毒淤积太多所致,若长此下去,恐怕十分不利啊。”
  柳柒这些天接连不断地服药,五脏六腑内的蛊毒积攒得愈来愈多,蛛网样淤青已然凝集到锁骨处。
  微顿半晌,柳柒道:“劳烦孟大夫替我用银针封住身体的几处筋脉,或可延缓蛊毒侵入脑髓。”
  封住筋脉之后便不能运功动武了,一旦强行运功,便会倒行逆施、走火入魔。司不忧担忧地看了他几眼,终是没有阻止。
  孟大夫依照他的指示施针锁住了几处筋脉,几人在客栈休息一宿,翌日天明时继续赶路。
  徐州至楚州有四百余里,需六七日方可抵达,柳柒每日服药之后便倚在车内沉睡,精神全无。
  又往南行了两日,途径某县时,众人发现此处有不少逃难的百姓,司不忧几经打听,方才知道这些人是从楚州、海州两地逃亡而来。
  “砚书,”司不忧掀开车帘,对柳柒道,“楚州和海州最近有大批海寇做乱,不甚太平,许多百姓都已举家迁离,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柳柒眼底闪过一抹忧色:“海寇做乱?怎会如此?”
  司不忧道:“这批海寇来自万里之外的倭岛,抵达楚、海两州不过几日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地方军镇压不住,已奏请朝廷出兵支援,恐怕不久之后便会有大批军马赶往楚州。砚书,你在京中待了十年,人人都认得你,你若留在楚州,必会让赵律白知晓你假死之事,届时恐将惹出大乱子。”
  柳柒已经见识过赵律白的疯劲儿,实在不愿再被他纠缠上,却又放心不下云时卿,便道:“可是离开了楚州我又能去哪儿?晚章若是寻我,也只会往楚州来,一旦我走了,他……他就找不到我了。”
  司不忧目光一沉,说道:“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柳柒握着一只木偶,坚定地点了点头:“昆山玉碎蛊消减寿数,我与他相守的日子屈指可数,不想再错过彼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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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乱世若逢生
  楚州境内有大批自海上而来的倭寇, 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甚至明目张胆地在各处水源投了毒,人畜皆受其害。
  依据楚州军所言, 此番过海而来的倭寇足有数十万人, 除楚州、海州之外, 扬州、苏州等沿海地区亦有倭国武士的身影, 传闻这群海寇善忍术,各州军力奈何不得,无法与他们正面交锋, 只能竭力护住百姓, 暂避锋芒。
  云时卿购置的那所宅子临海, 想必早已被海寇践踏,南下回扬州也非上上之策, 思来想去,几人只能往北而行。
  ——离京越远, 认识柳柒的人就越少,如此才能摆脱赵律白, 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司不忧见他愁眉不展,遂宽慰道:“我给你师兄送了封密信,将我们的行程告知于他,他若收到了消息, 定会往北寻来。”
  柳柒道:“赵律白并不知道我假死之事, 我担心他会迁怒晚章, 倘若晚章因此而入狱, 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他。”
  司不忧道:“新帝登基, 朝中官吏大换血, 正当用人之际, 赵律白权欲熏心,自然会以利益为先,不会轻易降罪你师兄的。”
  陈小果也笑呵呵地道:“放心放心,云大人的面相富贵着咧,除了在感情上吃些亏,旁的都挺好,嘿嘿,都挺好。”
  冷不防,柳柒想起曾经在成都时,他让这位小道长看过云时卿的八字——
  玄武当格,一气顺生,得财、得官、得权,又逢库相助,贵不可言。
  然曾遇凶年刑冲,无贵人帮扶。
  后来在雅州雪屋时,陈小果又拉开他的掌心,说了一句“以血饲佛,三为止”。
  思及此,柳柒不禁问道:“道长曾言云相以血饲佛,此话何解?”
  “我说过这个吗?”陈小果挠了挠头,似是陷入了深思。
  等了许久未等到下文,柳柒便吃了几块糕点果腹,而后倚着车壁缓缓沉睡过去。
  司不忧循着舆图的指示驾车往北行去,官道上时时可见逃亡的流民,男女老幼,不胜枚举。
  朝廷的兵估摸着很快就能抵达楚州了,也不知能否平定海寇之乱。
  酉时刚至,天色便暗淡下来,马车驶入一座小镇,几人决定在此处歇歇脚。
  然而因海寇做乱之故,小镇上灯影稀疏,大多店铺都已关门打烊,或举家迁离。举目四顾,萧条无比。
  马车缓缓路过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并未掌灯,门扉也轻掩着,但客栈老板却从门缝中扒拉着脸瞅向他们,显然是想拉客营业。
  司不忧勒停了马,跳下车辕往这边走来,老板战战兢兢地问道:“汝是大邺人否?”
  司不忧抱拳道:“我家老爷和夫人北上探亲,途径此处天色已晚,欲借贵地暂住一宿,不知老板可否行个方便?”
  老板听他操着一口官话,顿时卸下心防,遂将门打开半面,热情地招呼道:“赶紧请你家老爷和夫人进来罢!”
  孟大夫撑着车辕下了马车,陈小果掀开帘栊,扶着柳柒小心翼翼走将下来,红着耳根叮嘱道:“娘、娘子仔细脚下。”
  客栈老板瞥见马车内走出一位大肚子的夫人,心里不由一咯噔,忙问向司不忧:“你家夫人几个月了?瞧着快要临盆了,怎还出门探亲啊?身边连个侍女也不带的么?如今这世道乱得很,若是不慎磕了碰了,那可是——”
  话未落,便对上了司不忧凌厉的眼神,老板赶忙闭了嘴。
  司不忧道:“我家夫人临盆还有一段时间,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老板笑盈盈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家客栈规模不大,客房也屈指可数,老板给他们指了两间上房,把人安顿下来后又亲自去厨房为他们准备晚膳。
  陈小果放下行李,对柳柒道:“那个……贫道今晚在门外守着,柳相您安心入睡便是,贫道绝不叨扰。”
  柳柒道:“窗旁有张罗汉榻,道长就在此处歇息罢,既是出家人,就无需有诸多避讳。”
  他既这般坦然,陈小果也不扭捏了,遂脱掉皂靴爬上罗汉榻,闭了眼开始打坐。
  客栈老板特意交代过,夜里莫要点灯,早些入睡即可,若是不慎招来附近的海寇,恐将惹上大麻烦。
  他们用过晚膳便回房歇息了,司不忧和孟大夫就歇在隔壁房间内,彼此离得近,也能有个照应。
  习武之人对危险格外敏感,约莫四更时分,陈小果听见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异动,他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屏息来到窗前,透过窗缝往外瞧去,十几道黑影在街道上徘徊,嘴里念叨着外邦言语,他一句也听不明白。
  回头时,发现柳柒业已醒来,正端坐在床沿,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小声说道:“外面那群人好像是海寇。”
  柳柒道:“不要轻举妄动。”
  夜色沉寂,便显得那群海寇的动静格外明显,好在他们没有进入客栈,而是径自往前走去了。
  陈小果暗松口气,又折回罗汉榻上,拉过被褥继续入睡。
  “啊——”
  他刚合上眼,就听见了一道尖利的惨叫声,足以划破夜空。
  柳柒立马趿着鞋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叶往声源处瞧去,奈何夜色太浓,彼此相距甚远,他无法看清发生了何事,只听见一个女人在嘶嚎哭喊,甚是凄惨。
  他想起了一些传闻,据说渡海而来的倭寇以虐杀为乐,尤其是老幼妇孺之辈,死状极其凄惨,几乎没个全尸。
  若是遇见了貌美的妇人,他们则会轮流将其奸-污,而后杀之。
  这女子的处境,恐将不妙。
  陈小果咬牙道:“这群海王八,简直是欺人太甚!出家人不可见死不救,柳相,贫道要去为民除害了!”
  柳柒道:“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忍术傍身,你一人恐难对付。”
  陈小果道:“可也不能放纵他们如此欺凌一个女人啊!”
  柳柒道:“我去叫师父。”
  刚一打开房门,便见司不忧站在门口,沉声说道:“你们安心待在这里,我一人足以解决。陈小果,你保护好砚书和孟大夫。”
  司不忧握着剑离开了客栈,不多时就传来了一阵拼杀之声。
  孟大夫被陈小果接了过来,三人静静地坐在屋内,耳畔只余兵器相交的声响。
  少顷,孟大夫道:“这儿可是楚州边界,再往西几十里就是徐州了,竟不想海寇已经侵略至此。”
  陈小果道:“倭人残忍,若放任他们继续做乱,必定民不聊生,也不知朝廷的兵马何时会到。”
  孟大夫道:“倭人做乱已非罕事,沿海一带时常有三五成群的倭寇滋扰百姓,可是像这样大规模的,却是少见。”
  就在这时,柳柒说道:“孟大夫,劳烦你替我施针解掉筋脉的禁制。”
  孟大夫讶异地道:“公子这是做甚?你体内的蛊毒未得疏解,如今愈积愈多,唯有封住筋脉方能阻止其蔓延,若在此时解了禁制,蛊气灌脑,九死一生啊!”
  筋脉的禁制要么倚仗疏解后自行冲破,要么施针解除。
  一旦施针解掉,蛊气便会迅速蔓延。
  很明显,后者绝非明智之举。
  柳柒道:“这一路都不会太平,若是被筋脉受阻,我恐怕没有余力自保。”
  “不需要你自保,贫道和司先生定会护你平安的。”陈小果道,“毕竟柳相可是助贫道渡过生死劫的贵人,贫道怎会让柳相轻易出事?”
  司不忧武功高强,解决十几个倭寇不在话下,可他没想到那些倭人阴险狡诈,竟在临死之前拉了响竹,用以通知周围的同伙。
  司不忧当即返回客栈,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罢,这附近也不知藏有多少海寇,若教他们寻到此处,恐怕会很麻烦。”
  几人当即收拾好行李,匆忙离开了客栈。
  今晚的夜风格外萧瑟,马车亦比往日快了不少,柳柒的肚皮虽紧绷得难受,但好在胎儿与他共命,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群倭寇被响笛引到镇上,不出一个时辰便循着他们的踪迹追了过来。
  眼下天已露白,小道两侧的竹林内杀机四伏,那群会忍术的武士宛如鬼魅般出现在竹梢上,转瞬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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