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都没认出照片里的人是自己和柳应白。
怎么说呢,太女了。
梁星灼回忆自己拍片的时候那些动作表情,他也没刻意扮女,没想到拍出来会有这样的效果。
柳应白:[好看吧,现在知道自己长得多漂亮了吗?跟我同框,不被我颜值压下去的,你是第一个]
[明晚这组写真发新作品绝对破百万赞]
梁星灼想了想,回复:[我觉得是你团队后期太厉害了]
柳应白大概忙别的去了,没有回他。
梁星灼自己又把柳应白发过来的照片点开看了一遍。
太有新奇感了,原来他在镜头里还有这样的一面。
梁星灼看得专注,周归与在外面叫他洗澡都没听见。
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周归与以为梁星灼睡着了,擦了擦头发,从卫生间走到梁星灼房间。
门没关,周归与推开门往里瞧。
梁星灼坐在地上,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周围很乱,各种盒子。
“你在做什么?”周归与一边走近,一边问。
梁星灼听到周归与的声音,慌乱地退出微信后台,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如果被周归与看见这些女装写真,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梁星灼转过头,正准备回答“在拆礼物”,视线落在周归与手上拿的飞机杯时,笑意僵住,如遭雷劈。
第45章
梁星灼感觉自己肉身还在尘世, 其实已经死了好一会儿了。
社死的。
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让两个人足足一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梁星灼更沉不住气,坐起来, 硬生生把飞机杯从周归与手里抽走,接着二话不说扔进空纸箱里。
飞机杯自身有重量, 被梁星灼带着情绪扔在空纸箱里,撞击发出一声闷响, 还带着空纸箱滑移了几十厘米。
这会儿功夫,梁星灼已经紧张出一手汗,他在裤腿上搓了搓, 硬着头皮开口解释:“我、那什么, 同学送的生日礼物, 我拆开看看…就恶趣味,男生之间的恶趣味, 你懂的, 你懂的吧?你肯定懂!”
周归与感觉梁星灼快碎了。
他“嗯”了一声,顺应梁星灼的说辞:“我懂。”
“……”
不知道为什么, 梁星灼感觉更尴尬了。
他闷头开始收拾这一地的成人用品, 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红。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拿起来直接往纸箱里扔, 手法粗暴,全然不顾物品死活。
周归与本想搭把手,怕梁星灼更尴尬, 忍住了。
这一地的成人用品固然令人吃惊,但是周归与更在意的不是这些, 而是余光瞥见的梁星灼之前看得专注的照片。
只是余光一瞥,没有看得特别仔细,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女生的照片,写真那种。
不管是女生发给梁星灼看的,还是梁星灼从女生的朋友圈看到的,光是专注这个结果已经让周归与很难不多想。
怀疑的种子早就埋好了,从他第一次看见梁星灼跟双马尾同框起,之后每发现一次梁星灼的异样,种子就生根发芽一点。
这个种子迟早会长成一棵树,长得比他还高,高到他再也无法无视其存在。
梁星灼把最后一个兔耳朵扔进纸箱,折回纸箱封口,将其他礼物包装垒在上面,一并踢到墙边角落。
家里暖气足,这堆破玩意儿又让他臊得慌,这么几分钟,给梁星灼热出一头汗。
正好借此逃离社死现场。
梁星灼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充电,背对着周归与说:“那个,我也洗澡去了,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周归与回了一声好。
对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在这里结束,梁星灼的尴尬就到此为止。
周归与理智上明白,可是眼看梁星灼快走出房间,受感性趋势,还是出声叫住了他,问了一个在此刻会让梁星灼尴尬度直线飙升的问题。
“星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梁星灼愣在原地。
回过头看周归与的时候,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快从树上掉下来了。
“我没谈!”
梁星灼简直羞愤欲死,慌忙解释:“你真误会了,哥,那些东西不是我买的,真的是我同学送我的,我没那些心思……”
周归与第一时间感到了后悔,怕因此给梁星灼留下心理阴影,立刻转移重点:“别紧张,星星,这不是需要羞耻的事情,人都有欲望。”
梁星灼尴尬得想死,哪里听得进道理,只是执拗地自证:“你还是不信我,这样,我马上给我同学打电话,让他跟你说!”
说着,他走回去要拿床头柜的手机。
周归与见他情绪实在激动,走上去拦住他,温声道:“哥没不信,哥信,你冷静一下。”
梁星灼这才泄了劲儿,怔怔地看向周归与:“真的吗?”
“真的。”
周归与一脸认真地跟他说:“生理发育自然伴随生理欲望,不必为此感到羞耻,这跟食欲一样正常,知道吗?”
梁星灼轻“嗯”一声,小声说:“我就是太尴尬了……”
“是哥不好,该敲门的。”
“没……我自己反应过度了……”
周归与揉揉梁星灼的头:“没事,洗澡去吧,明天不上学也别熬夜。”
梁星灼点点头,跟他道了晚安,去卫生间洗澡了。
周归与回了自己房间,吹干头发,关灯躺下。
迟迟没有睡意。
问梁星灼是不是谈恋爱那句,只是给梁星灼增加了尴尬,与他而言没有任何改变。
种子没有被拔除。
周归与翻了个身,有些悲哀地想,就算被拔除了又如何,或早或晚还会有新的种子出现。
次日。
梁星灼请宋嘉航和柳应白吃饭,在外面玩了一天。
周归与放假前忙得脚不沾地,梁星灼自己在家学习,也趁这个时间,去柳应白工作室拍了两次写真,赚点钱。
大年二十九,周归与上完年前最后一天班,次日天不亮,起了个大早,带着梁星灼开车回老家过年。
返程高峰,平时八个小时的车程,堵车走走停停,硬是开了快十三个小时。
周家这几年过年都在老两口名下那套城郊度假别墅,地方大,宽敞,大人孩子都玩得开,晚上喝多了,十几个房间也能安置不少人。
因为是城郊,烟花也能放,孩子们喜欢,每年都各家都会买一些。
早上出发的时候天没亮,晚上七点多到别墅,天也黑透了。的
年夜饭早就摆上了桌,亲戚们都到了好一会儿,全家都在等他们两个人开饭。
周归与是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而周忠惟和杨佩书又是家里资产最丰厚的,就连不是自家孩子的梁星灼也比同龄人优秀,他们这一脉在整个家族里随便拎个人出来都是人物,逢年过年聚在一起,话题也基本绕着他们家里人展开。
周忠惟和杨佩书现在上了年纪了,基本处于退休状态,家里生意都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亲戚们无非关心关心他们身体,话题重心还是在年轻一辈身上,也就是周归与的事业和梁星灼的学业。
客厅的大电视放着春晚,热场的歌舞节目结束,第一个相声节目开始的时候,年夜饭的话题从周归与身上转移到了梁星灼这里。
先是有人问起梁星灼期末考试的成绩。
梁星灼报了个7开头的分数。
饭桌上大家大吸一口凉气,有个舅公率先打破沉默:“好小子,跟你哥一样厉害,我记得归与当年高考也是差不多的分数吧?拿了当年的理科状元。”
周归与不紧不慢地开口,替梁星灼回答:“比我高六分。”
梁星灼知道周归与有意给自己脸上增光,还是谦虚道:“期末考试的题没有你当年高考那么难。”
周归与没跟他争论,只是对着亲戚们说:“这孩子脸皮薄,大家别这么夸他了。”
舅公跟杨佩书是亲姐弟,两家关系一向亲近,梁星灼勉强也算自家孩子,下面晚辈争气,上面做长辈的脸上也有光。
舅公大笑道:“好就是好,成绩好就得挨夸,星星,支棱点儿!”
梁星灼笑得腼腆:“谢谢舅公。”
不忘借机讨好:“我能安心学习,都是托周爷爷、杨奶奶还有归与的福,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年的照顾和关心,我的人生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一番话听得周忠惟和杨佩书眉开眼笑,老两口嘴上嗔怪梁星灼说客气话,脸上的笑容又间接表明,这些客套话他们是很受用的。
梁星灼趁热打铁,往自己的空酒杯里倒了白酒,刚拿起来就被周归与按住手。
“你做什么?”周归与把装饮料的杯子推过去,“喝这个。”
周归与说话声音压得低,近乎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
而梁星灼一开口,声音有意提高,让全桌人都听见。
他无辜地看着周归与:“哥,我都十八岁了,大过年的喝点酒敬长辈们应该没事吧。”
周归与一瞬不瞬盯着他,像一种无声的施压。
梁星灼承认自己有借别人的势来跟周归与的好意做对抗的意思,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借的势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舅公豪爽地劝周归与:“就是,星星都成年人了,归与你可不兴还这么护着啊,男人哪能不会喝酒。”
在哪都有的酒桌文化也开始发挥作用,其他亲戚们也纷纷开口,鼓励梁星灼喝两杯。
周归与倒不是没有可以与之反驳的话,只是这会儿功夫,梁星灼都用白酒把周忠惟和杨佩书敬了一轮了,他那些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梁星灼自己想这么喝,他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大家见周归与都不反对,舅公更是热情地拿出自己酿的酒,亲自给梁星灼倒了一杯,请他品尝。
梁星灼当然领情,就着这杯酒和一堆吉利话把舅公哄得直乐。
一桌子都是长辈,梁星灼明白不可厚此薄彼的道理,挨个敬了一圈,亲戚们也轮番夸他好酒量,会来事儿,以后在社会上肯定吃得开,夸他们家的孩子个顶个的有出息。
敬到最后只剩下周归与。
梁星灼倒酒的时候手已经有点晃了,刚端起酒杯要敬周归与,周归与就用手按在了杯口上,不让他敬。
桌上其他人聊别的聊开了,没人注意他们哥俩这点小插曲。
梁星灼不明白周归与为什么这么做,委委屈屈叫了声哥。
周归与拿起梁星灼的酒杯,仰头把里面的酒喝了,至于酒杯,顺手放在了自己这边,不让梁星灼再碰。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周归与盯着梁星灼,声音很沉。
梁星灼听出周归与言语间的微愠,佯作不知,装傻,嬉皮笑脸地说:“我哪里不知道了,我知道呀。”
说完还想伸手去够自己的酒杯,还想倒酒敬他,还想喝。
周归与半点没惯着他,冷着脸,抬手朝他手背就是一掌。
拍得不重,架不住梁星灼皮肤白,又嫩,一掌下去,手背就起了个红印。
梁星灼憋憋嘴,看起来要哭。
他把手收回来,自己揉手背上的红印,嘟囔:“哥好凶,还打人。”
周归与睨他一眼,淡声问:“还敬吗?”
梁星灼知道周归与是真的生他气了,哪里还敢造次,老实巴交地回答:“不敬了,我喝饮料。”
“饮料也没得喝了。”
梁星灼“啊”了一声,想说什么,被周归与的眼神吓了回去。
他哥生气的时候好可怕。
冷冰冰的,跟最开始认识时不喜欢他那副样子一模一样。
周归与去厨房拿了个新杯子,拿勺子挖了点蜂蜜,现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出来放在梁星灼面前。
“喝这个。”周归与把勺子拿出来搁在一旁,免得梁星灼喝起来不方便,戳眼睛。
梁星灼脑子越来越晕,周归与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双手握着杯子,先抿了一口,唱着甜甜的,他笑起来,冲周归与傻乐:“好喝,甜的,星星喜欢。”
梁星灼喝酒上脸,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被酒气熏得通红,眼睛却亮,跟嘴唇一样,水灵灵的。
周归与的喉结滚动两下,撇开眼,拿过旁边的常温饮料喝了一大口,眼神晦暗不明。
梁星灼在旁边浑然不觉,捧着蜂蜜水喝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冒出两句傻话,撒娇似的,听得周归与耳朵痒,心更痒。
年夜饭吃到了十点多,大人打牌,小孩儿们扎堆去院子里放烟花玩。
周家的孩子王是周归与那两个堂弟,跟梁星灼差不多大,也读高三了。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读书的料,成天在学校惹是生非被请家长,跟梁星灼简直两个极端。
因为老被长辈们当作梁星灼的对照组比来比去,这俩堂弟一直不待见梁星灼,在长辈们面前还装一下,一离了长辈的眼,话都不跟梁星灼说一句,更被提带着梁星灼一起玩了。
退回去好几年前过年吧,梁星灼才十一二岁的样子,那年过年不是在这栋别墅过的,是在城区的一家酒店。
晚上年夜饭吃完,大人们去茶楼打牌,一帮孩子,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要去看电影,梁星灼也被带着去。
可是那部电影实在太无聊了,大家看得哈欠连天的,两个堂弟率先溜出观影厅,去外面玩投币游戏机。
梁星灼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没跟着去,继续在观影厅看无聊电影,看着看着困意上头,睡着了。
最后他是被清场打扫卫生的阿姨叫醒的。
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起来的那帮人不知道去哪了。
梁星灼跟阿姨道了声谢,自己离开观影厅,在电影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人。
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被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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