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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解(近代现代)——黄河口在逃刀鱼

时间:2024-05-19 08:31:32  作者:黄河口在逃刀鱼
  梁季澄绷直身子,他大概有预感,程灵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挺喜欢你的,从杨教授那儿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她笑了笑,“一见钟情,算是吧。”
  梁季澄穿着T恤,在晚风的照拂下,他的后背还是渗出了薄薄一层汗。这样正式的告白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对他有好感的女生,要么碍于他的冰山性格,没走到告白那一步就放弃了,要么缺乏勇气只敢写信表达,程灵…算是头一份了。
  梁季澄实在不知作何回应,主要是没经验,只能给她一个同志般亲切而正式的答复:“嗯,好的,谢谢。”
  “不过现在不喜欢了,”说完这句程灵如释重负般,笑容比刚才更加明媚,语气也变得轻快,“我相信你,将来会越来越好的,祝你开心。”
 
 
第48章 
  梁季澄轻手轻脚地开门,虽然现在还不到九点,但架不住他心里存了一份愧疚的心思,关门的时候都没敢发出太大动静。
  客厅里没人,整个屋子都是黑的,一眼看去,只有卧室的门缝下面透出一丝亮光。
  这么早就睡了了,不会吧。
  梁季澄提着蛋糕往前走,有点奇怪,他想,他现在就像因为加班晚归的丈夫,小心翼翼带着礼物回家,只为求得妻子原谅。
  等走到门口,他把这个神奇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拧开了卧室门。
  江冉正抱膝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盯着自己的脚,看上去小小一只有些可怜,甚至连梁季澄进来都没察觉,过了几秒才转头看向他。
  “呃,”被他一盯着,梁季澄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总不能这么站着僵持一晚上,他只好开口,“你晚上吃的什么,我给你带了蛋糕,来吃点吧。”
  江冉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没动,梁季澄注意到他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外衣外裤就上了床。
  “你和谁去吃的饭,”江冉问,“下午那个女生吗?”
  果然问起来了,还好梁季澄早有准备,他沿着床边坐下,“你不都知道吗,程灵也在项目组里,因为之前欠她一顿饭…”
  “之前?”江冉敏感地抓住了这个字眼,“你还跟她出去过?”
  完全预想之外的问题,梁季澄张了张嘴,组织说辞的时候他只顾及解释他和程灵的关系,没想到江冉会另辟蹊径…这就触及到他的盲区了。
  “之前和她一起当志愿者,”梁季澄只能实话实说,“有个论坛活动。”
  他说的很笼统,可江冉听出来了,如果是学校的集体活动,怎么会涉及到谁欠谁一顿饭,必定又是俩人单独去的。
  算是这次,是第三回了…
  而他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江冉用手死死抓着裤腿,抓住又松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气昏了头,想说话,竟然先一步笑了出来。
  梁季澄;“…”
  他有点吓到了,江冉从前再生气也只是脸色难看,最多不过朝他吼几句,从来没有这般诡异的状态。
  “你别误会,”梁季澄握住江冉的手,说不上是安慰还是怕他突然暴起给自己一巴掌,毕竟他现在的精神状况能干出什么谁也预料不到,“我和她就是普通同学,一起吃了两顿饭,别的什么也没有。”
  江冉抿着嘴,一点点把手从梁季澄那里挣脱出来。
  “暑假那次,你喝醉了,我过去的时候,看见她挽着你的胳膊。”
  梁季澄感觉自己被堵进了死胡同,无论再往哪个方向解释都是此路不通,他总不能说因为那时候人家还暗恋我,所以上手了,现在她知道咱俩关系,就知难而退了。
  他只好说,“我当时喝了太多酒,真的记不清了…而且后来你也没跟我说什么,我以为没有事的。”
  江冉轻呵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说的晚了,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
  梁季澄觉得他头皮都要炸了。
  他不明白到底哪一步做错了,开会,讨论,吃饭,参加活动,明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怎么到了江冉嘴里,一切就变的下流不堪起来,合着他之前解释那么多,全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既然这么不相信自己,还天天守着那水果店干嘛,怎么不干脆在身上安个监控,一天24小时监视着。
  梁季澄站起来,不再是刚刚和缓的语气,“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大晚上把程灵叫过来,让她亲口告诉你,我们俩没事,还是让我退出项目组,再也不跟她见面,这就合你心意了?”
  江冉把头埋起来,过了一会儿小声说,“你就不能换个搭档吗?”
  听听,多天真的想法,梁季澄快被他气笑了,“你懂什么,你以为这是上街买菜呢,你说换就换,你怎么不让我换个学校重新从大一开始读。”
  “是,我什么都不懂!”江冉突然跳下床,狰狞着冲梁季澄喊,“我没读过书我没上过大学,我不像你人见人爱,我当然什么都不懂!我就是你一个可有可无的老乡,你当然不用在乎我怎么想的!”
  身为天之骄子的梁季澄何时被人这么凶过,别说是一向纵容他的江冉,愤怒自五脏六腑而起,连同今晚受的所有气,很快将理智烧成了灰烬,他不顾一切吼了回去,“你有病吧江冉,你他妈神经病吧,你上不了大学关我什么事啊,是我不让你高考的?当初是谁拉着你给你补课的,你现在后悔了?晚了我告诉你,就你这条件你还想上学,能守着那堆烂果子你就偷着乐吧!”
  人在怒火中烧的时候是没有底线可言的,满脑子想的怎么把对方扎得鲜血淋漓,越亲近的人扎的就越疼。江冉听他说完这一通混账话,先是不可思议的定住了,他浑身上下如同被贴了符咒,只有嘴唇在微微翕动,然后,他的眼圈渐渐红了。
  “还有,别以为自己身上就干净了,”盛怒之下梁季澄继续补刀,“你和那个开药店的女的不也是不清不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江冉大脑一片混乱。梁季澄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他努力想要屏蔽这些声音,但没有用。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是锋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地割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望着梁季澄,那双熟悉的眼睛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他没办法相信,阿澄虽然性格骄纵,虽然有时讲话尖酸,但他到底是爱自己的,这样伤人的话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还是他的阿澄吗?
  江冉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陌生。
  他终于哭了出来。
  没等第一滴眼泪滑落脸颊,江冉推开眼前的人夺门而出,连鞋都没换,匆匆逃离了这个家。
  又是一场漫长的冷战。
  江冉连着一个多月没回家,住在水果店里,两人虽在一个城市,但完全活成了两地分居的样子。中间有几次他回来拿生活用品——当然是避着梁季澄的,只有一回差点撞上,他回来时梁季澄刚好从楼道里出来,江冉赶忙躲到一旁的灌木丛后面,直到他逐渐走远,才慢慢直起腰身。
  看到那个明显消瘦了的背影,江冉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他没有追上去。他实在不想没完没了的迁就梁季澄了,自从上大学以来,他们之间的争吵比过去那些年加起来还要多,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就像江冉说过的,他很累了,不想再低头了。
  他们都坚定的认为错在对方身上,梁季澄觉得江冉无理取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柔可亲的男朋友,江冉则觉得梁季澄喜新厌旧,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两个人任由矛盾持续发酵着,至于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谁也不清楚。
  梁季澄每天泡在学校,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项目上,把家当成了临时旅店,通常是忙到半夜才拖着满身疲惫回来。就这样,他依然不肯放弃日常的清洁任务,没吵架之前,屋子卫生大部分是江冉负责,现在到了梁季澄手上,碍于自己洁癖的好习惯,尽管天天到家已经累得半死,他还是坚持把边边角角全都擦拭一遍才休息。
  多方高强度的压榨下,梁季澄不负重望的病倒了。
  他四肢蜷缩着躲在被窝里,哪怕已经把所有能找到的被子都盖在身上,可还是冷得打颤,头疼的像在脑子里安了个定时炸弹,梁季澄抖着手对着温度计盯了半天,才对齐眼前的刻度,38.7℃。
  烧成这样肯定没法出门了,梁季澄哑着嗓子给杨教授打电话请了假,又胡乱找了包感冒冲剂,家里没有热水,他也没力气烧,只能将就着用温水泡了喝。从厨房到卧室短短几步路,他扶着墙歇了三次,最后一步,险些膝盖失灵趴在地上。
  病魔面前,人人平等。
  事实证明,用温水送服的感冒药效果并不好,梁季澄在床上捂了一天,到傍晚温度一点没降下去,各项症状反而愈演愈烈。
  喉咙好痛,好想喝水…
  胃饿的难受,想喝粥…
  嘴巴发苦,要是有冰冰甜甜的水果就好了,顺便往他脑门上放一块…
  高热中,他甚至稀里糊涂地想到,要是自己真的病死在这,会不会像社会新闻上那些孤苦无依的老年人,直到腐烂了才被人发现,尸体还被猫啃了半个身子…
  不对,他没养猫,应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要是江冉在这就好了…这是他晕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醒过来,屋外已是一片漆黑。
  一股巨大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全身醒目的酸痛更是在提醒他,他被全世界抛弃了。
  黑暗里,梁季澄怔怔盯着天花板上吸顶灯留下的那一点虚幻的残影,不知怎的,他想起初中时候,他和江冉被山猫的小弟们围攻的那个晚上。江冉受了很重的伤,他就那么背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那时的江冉,是不是也这么疼呢。
  门外传来一点窸窣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上楼,手里还提了袋子,塑料摩擦嘶嘶地响。
  是江冉来了吗?
  这个想法给梁季澄烧成浆糊的大脑灌入一丝清醒的神志,他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来到客厅,把耳朵贴在门上。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很舒服,梁季澄没忍住,又轮流把脑门和另一只耳朵贴了上去。
  要是江冉开门看见他这幅样子,会不会以为他被脏东西附体了。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未等走到一墙之隔的地方便停住了,随后是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楼下那层。
  原来不是来找他的啊…梁季澄闭上眼想,也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心有灵犀的事。
  冬天本就是流感高发的季节,梁季澄这场病来的凶猛,烧虽然退了,支气管炎又反反复复找上门,等全都好利索了,也到了年底。眼瞅着身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倒下,梁季澄倒是因祸得福获得了抗体,健健康康准备迎接期末。
  这天他正在图书馆复习,手机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他没有接不认识号码的习惯,第一反应摁了挂断,谁知那头又锲而不舍打了过来,一连打了三遍。
  就算是骚扰电话也不会这么有耐心,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他只好来到洗手间,接通后对方问道,“请问是梁喜妹的家属吗?”
  梁季澄愣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认识的姓梁的,除了他本人和他死去的亲爹,就只剩下梁老太了。
  梁喜妹,好像是他奶奶的名字。
  梁季澄赶紧道,“我是,怎么了?”
  “这是你外婆还是你奶奶啊,她摔倒了脑出血,现在我们医院,总之你快来一趟吧。”
 
 
第49章 
  梁季澄赶到医院的时候,梁老太已经从抢救室出来,转进了ICU。
  “病人总体情况还是不稳定,这次多亏送来的及时,不然会更危险,这两天还得住院观察观察,你先去交钱吧。”
  梁季澄低着头,艰难的消化着这些话,等到人要走了,他才一下抓住医生的胳膊,“那,要多久才能康复。”
  医生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出他的家境,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说,“病人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出院,也很难自由行走了,要做好长期瘫痪的准备。”
  医院每天进进出出的病人何其多,可怜人也不止他一个,医生又简单交代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剩下梁季澄一个人呆呆站在走廊上,愣了许久。
  从省城到老家这四百多里路,他全程是懵着过来的,直到看见病床上插着呼吸管一动不动的老人,他才如梦初醒般惊觉。
  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能要离他而去了。
  梁老太身子骨一直硬朗,在梁季澄的记忆里,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双手叉腰在菜市场连骂一个钟头不带歇的生龙活虎的形象,虽然前几年跌了一跤让她的下楼次数大大减少,但上次摔的是腿,这次不一样,是脑袋。
  梁季澄靠墙慢慢蹲下,缓缓呼出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恐慌的心情盖过了一切。
  他不怕梁老太瘫痪在床,如果真是那样,大不了他辛苦一点两地多跑跑,反正马上就要大四实习了,不用上课时间多的是,等他有了工作再请个护工,他怕的是医生没有说出口的那种情况。
  他更怕因为自己没钱,从第一种活活拖成第二种,毕竟医院这种地方,金钱就代表着生命。
  待到时钟上的指针走过一圈,梁季澄才慢慢站起来,用手搓了把脸,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哪怕再崩溃,也要担起应付的责任。
  他迅速在心里把要做的事理清一遍,先去把抢救费加上后面几天的住院钱交了,又给辅导员打电话说明了家里的情况。还好辅导员没有过多询问,让他安心在家陪护,等期末考试的时候再回来就行。
  缴费处很多人在排队,梁季澄左边那列有个男人一直在小声打着电话,开始是央求,后来变成了哭泣,最后他挂了电话,一声不响离开了队伍。
  所有人都冷静而麻木地注视这一切,目送他带着醒目油漆点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处。
  梁季澄看了看手中的单据,一共是13508.9,他折了三折,塞进口袋里。
  江冉是第二天早上赶来的。
  他带着满身风尘仆仆的寒气,一见面就紧紧抱住了梁季澄。
  “阿澄,对不起,”他不停抚摸着梁季澄,感受着他嶙峋的后背在掌心颤动,“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梁季澄在他的拥抱中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胳膊,缓缓回应了这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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