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坦诚,边榆也没觉得苏珉沅会是主谋。
苏珉沅:“那个人我应该知道是谁,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可能跟我有关系,这件事我应该跟你道歉。”
“苏珉弢?”边榆想了想又觉得不准确,“还是苏珉岢?”
苏珉岢是苏家的老大,这些年把控着集团绝大多数话语权,虽然整个苏家的产业还在苏老爷子的手里,老大明面上只是个执行人,但是基本上所有人都默认下一任的当家人会是苏珉岢,不仅仅因为他是原配的大儿子,还因为他多年经营时磨练出的手腕和积累下的人脉。
苏珉沅也不确定是谁,没办法给边榆一个明确的答案,说到底他不希望边榆掺和到苏家的事情里来,即便他是被牵连的受害者。
“苏家的事……”
“我不管,我知道,你自己有打算。”边榆直接将苏珉沅没说完的话说尽,“我不管你们家怎么斗,也不想知道你什么打算,但是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再对我有任何影响。”
“好。”苏珉沅应下。
他没问是谁给边榆的消息,两人心照不宣不多做打探,也不会深入了解,没有一般情侣会有的无话不谈。
毕竟他们并不是情侣。
然而当天晚上边榆在家睡觉睡了一半,就接到一通电话——文睢出车祸在医院抢救。
文睢的车祸来得太突然,边榆根本没多想换了衣服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到了隔壁市公立医院。
到的时候文睢还在手术室里,经纪人捂着脸坐在冰冷的铁凳上,听见脚步声稍一抬头,冲着边榆摆出一个烂到家得笑容。
不等边榆开口,经纪人说:“渣土车刹车失灵闯红灯,文睢他们坐的保姆车一半没了,助理也在抢救,但是情况不太好。”
边榆站在手术室前看着上面亮着的“手术中”的灯牌,问:“跟下午见我有关?”
车祸来的这么巧,到底真的是意外还是人为,谁也拿不准。
经纪人摇摇头:“上次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文睢就有些奇怪,不只是因为没找到你人,他不肯说,我也不好多问。”
走廊很快归于安静,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直到中午大夫才从里面出来,说人暂时就过来了,脾和肺部都有损伤,左臂骨折,身体里还有出血点,得在ICU观察,还处于危险期。
助理看上去凶险,反倒比文睢的情况一点,提前一步进了ICU。
人暂时保下来了,经纪人多少松了口气,边榆伸了个懒腰打算离开,经纪人叫住他:“边少,一起吃个饭?”
文睢的经纪人叫申义,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模样中规中矩,一米七五的个子在边榆面前显得有点娇小。
从最初文睢出道就是申义跟在身边,他很清楚边榆和文睢的关系,深知文睢这一路走来心里一直惦念的是什么。
对于边榆,申义一方面感谢他给了文睢资源,一方面又有点埋怨他的冷漠不近人情,毕竟站在申义的角度,文睢的深情在娱乐圈里比大熊猫还要难得。
经过一夜磋磨,申义看上去老了五六岁,头发油了一半,他走到边榆身边:“这附近有一家四星级酒店,等会儿我给边少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吧?”
早些年文睢还没火的时候,文睢衣食住行全都要申义一人打理,如今火了有了助理,申义才得以不再管这些杂事。
边榆点头应了,二人是先去酒店洗漱了一番才出来吃饭,就在那家四星级酒店里面。
大中午酒店人不多,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菜是申义安排的,都是些好消化的简单小菜,通宵之后谁都没胃口。
等菜的功夫,申义笑笑:“说来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文睢这几次找你我都在外地出差,昨天接他也没能和边少打招呼。”
申义当时停车等在外面,边榆则在里间,二人并没有打照面。
“有……快十年没见了吧。”申义算了算。
“快了吧。”边榆笑笑,摩挲着手指很想来一根烟。
“当年我刚跟文睢的时候只觉得这小孩儿长得真不错,嗓子也好,是个好苗子,但是娱乐圈从来不缺这种苗子,没有资本捧根本没用,我当初没想着他能大红大紫,可后来资源片约不断,还有人为他造势,我还想这小孩儿深藏不露啊。”申义低笑着摇摇头,“我当初也听说过边少不少传闻,所以乍然听文睢说给他资源的是您时吓了我一跳,别怪我说话直啊,当初您给别人的印象除了能玩,不像是能干事的样子。”
有些资源不是有背景就能拿到,边榆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文睢死里逃生让你开始回忆过往了?申先生才多大,早了点。”边榆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文睢这边您费心盯着,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给我打电话,不用告诉他我来过,原因你明白。”
文睢对边榆一直念念不忘,这件事申义比边榆还要清楚。
申义点点头,一句话他就明白边榆对文睢并没有心思:“谢谢边少。”
谢什么,谢边榆放过文睢,不打算玩弄够了再扔?
边榆嗤笑。
见边榆不以为意,申义却很真心实意地说:“不管怎么样,文睢的事情上都是边少一力相帮,这么多年没有人敢动文睢,也是因为边少早年出手,让很多人忌惮,对于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文睢来说却让他这一路走得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顺畅。”
阿谀奉承的话边榆没兴趣,他摆摆手:“是文睢自己争气。”
这话不假,文睢自己也争气。
绕来绕去,其实申义也是在试探边榆对文睢还有没有意思,见边榆这个态度,申义点点头:“既然边少干脆,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文睢之后的路还很长,这次死里逃生之后我想让他趁机沉淀一下,接一些公益类的宣传广告,尤其是世界级的组织,以此往国外发展试试。”
人还没有从ICU里出来,申义就已经开始为文睢下一步做打算了。
边榆对于这些兴趣不大,但也没有打断申义的滔滔不绝。
“他现在工作虽足够饱和,可都是从前接触习惯的圈子,难保不会多想很多多余事情,让他出去走走也能醒醒脑子。”
作为“多余事情”之一的边榆点点头:“是好事。”
申义说:“边少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边少的圈子实在不是他这种出身的人能介入的,即便他在努力也顶多踏入半只脚,我不希望他因此陷入低谷,也不希望成为斗争下的牺牲品,边少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可真是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啊,申义就差把“边少您行行好换个人祸害”这几个字贴脑门上了。
边榆本来也不打算跟文睢发生什么,申义明白这点,才敢明目张胆地跟边榆说这些。
申义说:“作为交换,我可以给边少提供一些消息,但也仅限于提供,出了这个门,边少就算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承认的。”
说罢申义眨眨眼,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做出一副调皮样,跟可爱肯定是全然不沾边。
边榆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申义尴尬地咳嗽两声,说:“文睢车祸的事情我会去查,这事儿我觉得边少最好也上点心。当初您被绑架那天曾有人找上文睢,这事儿文睢没说,但是我有我的渠道。”他弯腰起身,贴着边榆的耳朵说了一个名字。
“这事儿我没办法参与,所以文睢的车祸我只会查那个司机,至于后面还有没有别人,这就不是我该查的东西了,我只需要保证文睢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意外。”
这也是为什么申义要将文睢的事业重点放在国外,一个是因为文睢这么多年都一个人,最近却将精力过多地放在边榆身上,一个是这次意外,申义想让文睢出去避避风头。
“虽然不知道边少所行之事究竟为何,但现在看来已经被一些人盯上了,既然这样,边少要么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些问题,要么迂回战略,总不好将周围的人牵连进来。”
申义的话到这终于接近尾声,边榆笑笑:“也亏得有你替文睢打算,他当年倒是没看错人。”
当年边榆曾经想给文睢找个有经验人脉的经纪人,但文睢觉得自己身份地位不足以驾驭那些老手,文睢又不是一个能全然听人安排的主,最后是文睢将申义留了下来。
这事儿申义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才更加对文睢掏心掏肺,也算是知遇之恩了。
这时饭菜陆陆续续上来,两人动了筷子,话题才转向轻松。
申义说:“说起来,当年苏家老二曾经看上文睢,想包养他,但是被文睢一口否决了,这事儿我还怪文睢处理的太过激进,但是文睢说他要是拖沓下去,怕有些人误会。”
这个有些人是谁不言而喻。
边榆正夹着一根油麦菜到自己碗里,头也不抬地说:“食不言寝不语,快吃吧。”
申义这才闭嘴。
可惜闭了没两分钟,申义突然说:“我记得当初苏家老二就是被渣土车压死的吧,直接挤成肉饼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这么说来文睢还算是命好的。”
到底是命好还是别的很难评价,文睢现在还躺在ICU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下个病危通知,申义已经打算好了,让文睢躺两天稳定稳定情况就转到私立医院去。
下午边榆回酒店睡了一觉,晚上开车回了宁淮市。
到宁淮市时天早就已经黑透了,路上他接到唐元驹的电话,让他没事儿就去办公室跟着一起开会。
这段时间唐家陆陆续续租了四五间办公室,并且注册了个小规模企业。
公司内几个是从欧洲抽调过来的人,还有些在当地临时招的,能看出来唐家想要回国的决心。
边榆来的时候已经10点多,几间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有人带着电脑从最里间出来,一身疲惫,路过边榆时打招呼都打得有气无力。
边榆点头回应,敲响最里面的门,推门进去看见唐元驹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抬头看了眼进来的边榆,紧接着将经历又放回到电脑上,将那一页文件看完了这才说:“最近项目进行出现了点问题,苏珉沅那边因为并购案没空理咱们这边,有些事情还得自己做才行。”
这个项目对于苏珉沅来说,或许只是众多项目中的一个,可对于唐家来说确实至关重要的跳板,将这个项目拿下来后基本上就是打开了国内市场的一个角,只要有突破口,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所以唐元驹比苏珉沅更紧张这个项目。
唐元驹的办公室不大,边榆坐在侧边的沙发上正打算玩手机,唐元驹却在这时突然叫住他:“让你过来一起看看,别在那边偷懒。”
边榆不过一个编外人员,顺利的时候跟着走个过场,真出了问题哪里帮得上忙。但边榆没有多嘴,乖乖拉了把椅子坐在唐元驹旁边,看着满屏文字的电脑,这才反应过来唐元驹估计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中国字了,一时有点头晕眼花。
扫了几眼发现这都是相关审核材料,边榆试探道:“批文出现了问题?哪一步环节卡了?”
从开始规划到施工动工再到房产销售,一系列每一步都需要zf许可,这其中各处关系自然不是个新企业所能快速搞定的,这些就需要苏家出面,也就是说需要苏珉沅来办。
边榆不理解唐元驹埋头在这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唐元驹说:“原本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是前几天突然指出来了几个需要整改的地方,话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好多反驳,可是改来改去对方都不满意。”
唐元驹摘了眼镜揉着眉心,“外公岁数大了,脑子不如年轻人灵活,你帮外公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故意找茬啊。
这事儿边榆能明白,唐元驹不可能不明白,可唐元驹却还是要在这加班加点的去改,边榆一时想不明白他究竟为了什么。
边榆拉着椅子凑过来看着上面的字,只看了一行就觉得一脑袋浆糊。
唐元驹也不打算继续为难边榆:“看来这事儿还得麻烦苏家。”
边榆乐了,他刚进来的时候唐元驹说的可是“有些事情还得自己做才行”。
“您有话就直说,跟我还绕弯。”边榆随即靠坐回去,“所以您是需要我去跟苏珉沅说一声这件事?我觉得未必是苏珉沅的问题。”
“肯定不是珉沅的问题,我这么大岁数了,因为这点小问题去找珉沅多少有点开不了口。”唐元驹温柔地笑了笑。
边榆扣着手指,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妥协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去找苏珉沅。”
唐元驹一乐,拿起公司内线给助理打了个电话:“通知各部门,下班。”
边榆嘴角抽搐,原来在这等着呢。
外面陆陆续续传来声响,唐元驹说:“别怪外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跟了这么长时间的项目,能明白很多事情靠的不只是实力,人脉更重要。”
这点小事唐元驹都要去找苏珉沅,多少显得唐家太没能耐,但是话说回来,这原本就是苏珉沅应该办好的事情,其中是不是有另外变故唐元驹也不好多打探,但是边榆去问就不一样了。
这些边榆自然明白,但是唐元驹这个弯绕的着实没什么道理。
“外公知道当年你和苏珉沅之间的事情,也知道这事儿你委屈,如今看着你们的关系还算好,外公是欣慰的,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能学会放下,很好。”唐元驹很欣慰地拍了拍边榆的肩膀。
边榆不太想要这种欣慰,但是也确实想问问苏珉沅别的事情。
边榆跟着站了起来,唐元驹原本想叫他一起去吃夜宵,边榆拒绝了:“昨晚去了趟外地没怎么睡觉,我还是先回家睡觉去吧,外公您岁数大了,晚上也少吃点,不好消化。”
唐元驹笑着点了点边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放他走了。
边榆和唐元驹不亲,也就面上看着还算和气,不然今天的事情唐元驹大可以直接开口让边榆去问,可仔细想想,若真的关系好,唐元驹就不会让边榆再跟苏珉沅有联系。
正是因为唐元驹没那么疼边榆,才会觉得这些事情无关紧要。
边榆不困,只是不想和唐元驹一起去吃饭,他本想回隆裕佳苑先睡一觉再说,可是车开了一半却在红绿灯处掉了头,直奔玉兰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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