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榆不知道边博义从哪里看出来他没吃好没睡好,但因为有警察来了,边榆将最后的话别到心里,“嗯”了一声走了。
从派出所出来,边榆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几朵云挂在树梢上,不远处的房头聚集了许多麻雀,叽叽喳喳地纷飞散开又落了回来。
夏日的阳光并不刺眼,但是几分钟后就会晒出一层薄汗。
边榆点了根烟没急着上车,这时一个人站到了身边,是吴乾。
吴乾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他倒是敬业,自己老板出了事也不知道赶紧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还有闲心来管他这个少爷。
吴乾说:“其实边总也曾真心实意地为您未来打算过。”
这个“曾经”用的很精髓,边榆笑了笑,问吴乾:“抽烟吗?”
吴乾摇摇头。
他之前压力大的时候抽过,后来又戒了。
之后边榆便走了,他不想听吴乾的感情牌,也不想知道吴乾的话是不是为了让他心软出手,倒是另外一点很有意思,他们为什么觉得只要自己出手,就能立刻解决这个问题?
多少有些匪夷所思,边榆咬着烟上了路。
风乱着边榆的头发,他最近很久没去段东恒的酒吧了。
下班的时间路上有些堵车,饶是边榆的车再好也没了发挥的机会,等他到酒吧时已经七点。
边博义的嘱咐倒也不是全然空穴来风,酒吧今天有富二代组局,没叫边榆,所以当边榆出现在酒吧时那些人多少有些尴尬。
其中有人想来和边榆打招呼,却被另外一拨人压了下来。
边榆坐在吧台前让调酒师随意调,自己则是看着上面的DJ打碟。
这个时间驻场已经下班,每个时间段的节目不一样,这会儿正热闹。
边榆刚来没多会儿段东恒便出来了,他刚从楼梯上下来就看见边榆一个人坐着多少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即便边博义的事情现在没有板上钉钉,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会规避风险,怕跟边榆走得太近被牵连,尤其是现在还有另外一个传言正在悄悄蔓延着。
边榆身边很少有这样冷清的时候,段东恒叹了口气刚要走过去,却发现一个人先一步坐到了边榆身边。
是一个陌生身影,带着鸭舌帽看不出模样。
段东恒有些不放心匆匆想要过去,却见边榆似乎毫无意外地跟那个人笑了笑。
如此段东恒的脚步停了,随便找了个散台放着屁股,很识趣地没再过去,但也时刻关注着边榆那边的动静。
“边少,先生让我给您带句话,情况不明朗,可能暂时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
边榆手里端着酒杯小喝了一口,听那人说完后不紧不慢地将酒杯放下,半转身子看着来人。
这人是个生面孔,但也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来传话。
边缘笑道:“没关系,你让你们先生慢慢考虑。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们先生一句,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好人待时间长了也会病,若是真病了那以后不管怎么样,他想要的东西都跟他没关系。”
那人似有犹豫,但最后还是没有多问,点了个头走了。
边榆的提醒已经很明白。
吧台周围这会儿上了不少人,大多是一个人喝酒的。
边榆身后就有个外国人,穿着连帽衫,有了岁月痕迹的手被昏黄的灯光照得更加老了几分,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掌,也半遮住了他曲起敲着酒杯的手指。
边榆重新坐正慢条斯理地喝起了酒,段东恒这时坐到了方才那人坐过的位置。
“来了也不说一声。”
“喝一杯就走,我现在可是走哪都不招待见。”边榆笑得浑不在意,全然没有不招待见的觉悟。
段东恒跟着笑:“胡诌把你扔出去。”
“你看,我就说我不招待见吧,你都要把我扔出去了。”
“卖惨上瘾是吧,没够是吧?”段东恒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
一阵香味飘散而过,边榆身后的外国人走了,位置再次空了下来。
段东恒斜了一眼,那人很快走远,段东恒说:“你们有钱人可真会玩。”
“当然会玩,让你白看一场大戏,不比狗血电视剧有意思?”边榆一动不动,专注品鉴着他那杯酒,最后说,“虽然你没什么出息,但是你这位调酒师还不错。”
没什么出息的段东恒吔了边榆一眼。
边榆本以为今天之后,下一步就该苏珉弢动静了,结果第二天还是风平浪静,边榆有些怀疑苏珉弢是不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结果一大早却接到来自国外的电话。
是来自唐林所在的疗养院,当初唐林住院的时候边榆正好被困在法国,基本上每天都会去疗养院坐坐。
边榆小时候没感受到母爱,那时候又正逢情绪低落,多少有将情绪寄托在唐林身上的意思,但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基本上只是去坐坐,每天带一束花,希望能让唐林心情好一些。
可惜唐林只会对着那些花发呆,再后来情绪也不太好了,边榆坐的时间便更短了。
疗养院没有别的事情,只说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唐小姐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收拾。
如今都过了一年多,这疗养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打扫得不够彻底,竟然现在才发现唐林还有东西没有带走。
不管是什么东西,边榆都不打算要了,很平静地说:“扔了吧。”
对方可能新来的,没想到边榆会这么冷淡,毕竟是自己亲妈生前的东西,边榆竟然连什么东西都没问就直接让扔了。
估计还想再争取一下,也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回头再找疗养院的麻烦,所以对方又劝了几句:“边先生要不还是来看看吧,是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看着很精致,怕是很重要的东西。”
边榆是真的不打算要,在他第二次表示可以扔了后,那边依旧不依不饶,最后边榆烦了,说:“那就放着,我空了去拿。”
“还望先生您尽快来取吧,我们这边事多东西杂,怕弄丢了给您增添麻烦。”
是有多怕麻烦,扔又不愿扔,留也不愿留。
边榆敷衍着应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一早的困意消失的一干二净,边榆抓了抓头发从卧室出来洗漱完后,习惯性地坐在餐桌前吃着谢之临给他准备的早餐。
另一只手随便翻着手机里的未读消息,虽然边家现在的局势不太妙,但也还是会有人虚情假意地来问一通,翻着翻着,边榆意外地看到一个人名。
顾蒙:【兄弟,我快回国了,想我吗?】
顾蒙这段时间所有消息全断,骤然出现就是要回国。
边榆知道顾蒙会回国,但没想到这么快,他正打算给顾蒙回消息问什么时候,结果一通电话打断了他打了一半的字。
看着来电号码,边榆皱了皱眉头,嘴里还吃着面包,“唔”了一声接通电话:“项目有问题找项目组,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我不过是个摆设。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以后都不再联系了。”
“边榆,边博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手里现在持有多少股份,若是出事的话你能有多少把握全盘接收,股东里现在有多少是你们边家的人?”苏珉沅另一只手挪着鼠标,看着从邮箱里挪出来的文件。
是几个G的文件,其中文字图片一应俱全,来自何处暂且不说,但若是爆出去绝对是重磅消息。
边榆还在跟面包奋斗,不知道苏珉沅这一大早是抽什么风。
“怎么了,边博义明天就执行死刑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
边榆少有正经地说:“有点难,不,是很难。毕竟就算我拿了边博义所有的股份,也不足以以一人之力左右股东大会的决定,即便其中有几个人顾念边家的轻易,想要走到50以上也很难,毕竟以我现在的能力也很难服众,所以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如果我站在你身后,再加上个唐家……”
“那都是外力,根本不能说服那些老狐狸,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边榆放下手里的面包,眼神忽而变得深沉,“更何况,你凭什么站在我身后。”
第62章
边博义这几天心脏突然不舒服, 人突然晕倒进了医院,之后本应该取保候审,暂时回家回家待着,只要不出宁淮就好, 可边博义还没来得及从医院出来, 另一个雷就落到了头上。
雷很大, 在此之前边博义见了一个人。很私密,一个人都没惊动, 是苏元莆。
两人手里互有把柄,本应该相互合作的一件事,谈话最初也是和谐的,可是到了后来苏元莆接到一条消息, 不多时就面色不快地走了。
苏元莆这辈子很少被人捏着,苏家是几辈子的产业, 并不是到苏元莆这一代才发扬光大,苏家的生意虽然依旧辉煌,可惜苏元莆只做到了稳, 没做到进。
苏元莆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消息里是一份检验报告,来自一份未吃尽的早点, 而那早点苏元莆太熟悉了, 今天早上他刚吃过。
报告之下写着:【你知道边博义的老婆唐林是怎么疯的吗?】
这份报告出处不明,早餐模样相同,这些都不能证明苏元莆吃过的东西有问题,也不能证明是边博义下的手。
可苏元莆性格如此, 或许是因为几代勾心斗角留下的疑心病,只要有苗头, 苏元莆就会打足十二分精神来处理,绝对不会留下隐患给敌人递刀。
是的,只要算计到了自己头上,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那都是敌人。
苏元莆可以容忍边博义和自己的儿子勾结,可以容忍儿子们互相算计,但是他不能容忍这些算计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只是这样,也不会让苏元莆的脸色这么难看,更让他在意的是,今天早上刚吃过的东西,怎么就被外人全部知晓了?什么人把手伸到了他的身边,这样悄无声息,甚至到现在苏元莆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苏元莆走的时候边博义还不太明白出了什么事,他想叫吴乾去查一下,可惜病房里悄无声息,外面同样没什么动静。
边博义以为是苏元莆支走的人还没回来,便也没有多着急。
半天过后,边博义都没能见到吴乾,却迎来了几位警察。
原本惬意地躺着,只等着两天后就能回家的边博义蒙了。
并没有跟边博义说什么,知道再次回到那个小屋,见到了律师,边博义才知道他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起诉人竟然是许久没有交集的唐家。
这事儿多少有些猝不及防,边博义瞳孔剧震,甚至没听见律师接下来的话。
*
唐家出手出的很突然,边榆都不知道事情竟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事情起初是在一个社交平台上,一个上了年纪的法国人一边展现着自己的浪漫,一边表示对过去女朋友的怀念,并说两个人因种种磨难不得已分开,如今阴阳相隔再无见面的机会。
这种生离死别的伤感总能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再加上那个法国人模样很好看,吸引了一大批粉丝。
这些年网络红人层出不穷,带着故事的更容易走进大众视野,这个账号做了不过半年,粉丝就有几十万。
人越来越多,总有好事人去扒过往,直到有一天,一条评论出现在视屏下方,写着:【这位已故女士不会就是桦旌的总裁夫人吧?】
“总裁”这个词这几年多少沾了些神话,起初没人在意,就算看见了也当空口造谣。
原本这种评论无人问津后很快就会被压下去,可是不知从哪开始下面的人突然骂了起来,一部分说这种造谣毁人清白的司马,一部分则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既然有人提不可能空穴来风,吵了几轮之后两拨人马一致要求层主出证据,可层主说完那句话后就隐身了,为此让那些说造谣的人兴奋了,觉得层主怕了。
轰轰烈烈的骂战眼看着就要偃旗息鼓,却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位法国人一不小心露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一个中国人一个法国人,两人相拥笑得肆意,透过照片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爱。
那照片出现之后,评论区再次炸锅,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照片中的女人,和桦旌老板早年出席活动时所带的夫人一模一样。
舆论见高,没多久,那法国人发了一段话,或者是一封信,写给曾经深爱的女人。
字里行间都是爱而不得的悲痛,没有一个字说两个人如何分开,却说尽了分开后的折磨,而信的最后,是他见到的最后一面,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一个本应该春意盎然却变得零落的四月,他看着她如落花般摔到了地上。
此言一处,风向不言而喻,但还属于小部分人知道,并没有彻底到大众眼前,后来让更多人知道还是因为唐家公开发布的律师函,还有抵到边博义面前的诉状,边博义和唐林的事情彻底走到了公众面前。
唐家出手自然是有明确的证据,想要将边博义摁死在牢里。
唐家的态度就像是证实了那个法国人说过的话,也变相证实了一切都是边博义的阴谋,再然后就是唐林意外死亡。
罪名这种事从来不怕多,从前和边博义沾边的不沾边的,疑似的可能的都被挖了出来,非要扣在边博义的头上,顺带着边榆这个儿子也遭到连坐。
边榆的纨绔、花心、胡作非为,等等都一并被扒到了公众面前,还有他是个gay却想跟苏家千金订婚这事儿。
边榆被骂得很惨,几乎可以和边博义媲美,顺便得了个“老鼠儿子会打洞”得美名。
边家的事情太热闹,边榆不太好出门,倒是收到不少人的消息,边榆一概没理,只告诉程宗崇和段东恒没事不用担心。
边榆还在家拿着手机津津乐道地吃着瓜,这时苏珉沅找上了门。
意料之外,边榆没有将人拒之门外。
苏珉沅来的时候带着包,进门后将电脑和一堆文件放到了桌子上,边榆意外地挑着眉毛,没搞明辨苏珉沅究竟想干什么。
苏珉沅叹了口气:“你家的事情……”
“你是来安慰我还是来看我笑话的?”边榆毫不躲闪地看着苏珉沅,桃花眼里含着外面尚未落尽的夕阳,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都不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会站在你身后,帮你拿到边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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