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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的白月光(近代现代)——一纸银

时间:2024-06-01 08:04:03  作者:一纸银
  “你,”谈玉琢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凝重,“你不会为了睡/我,不择手段到如此吧?”
  梁颂年不亲他了,后退了一些,抬起手捏住他的鼻头,“玉琢,你是笨蛋吗?”
  谈玉琢被捏得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鼻子,“你不是说你没有感情吗?”
  梁颂年重新靠过去,“不是没有感情,我依然有产生感情的本能,只是难以接收到。”
  谈玉琢愣愣的,问出了很傻的问题:“那你现在接收到了吗?”
  “接收到了。”梁颂年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肩膀里,呼吸很轻很浅,像是怕把人吓跑了,动作都很小心翼翼,“只属于你的,从很早就开始。”
  谈玉琢眼神空空的,脸色很白,只有嘴唇是红的,“那我前几年,是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话呢?”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控诉,去质问,因为一开始,梁颂年就说得很清楚,是他不自量力,禁受不住诱惑,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之纠缠。
  即使他知道再如何纠缠下去,也无法拥有结果。
  他便日复一日地麻痹自己,从未去想过他们的以后。
  现在梁颂年却告诉他,他曾经想要的结果居然如此唾手可得。
  “你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考虑过我,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想?”谈玉琢仰头看着梁颂年,嘴角上扬,笑得很难看,“你怎么能这样呢?”
  梁颂年注视着他,低下头,认真地道歉:“对不起,谈谈。”
  谈玉琢不说话,梁颂年身上的温度和气味环绕着他,像一张密实的网。
  在沉默的间隙里,谈玉琢才有短暂的时间好好回想了一遍,才发现自从遇见梁颂年后,从他的外貌开始,到他的声音、他的身影,渐渐地在他面前完全,然后无孔不入。
  谈玉琢突然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他以为的两人第一次,不会为梁颂年所记得的见面,真的是他们见的第一面吗?
  梁颂年的手臂环抱着他,虽然现在没用什么力,但谈玉琢知道,他只要稍微用点力,自己就无法逃脱。
  “先去睡觉吧?”梁颂年把他颊边的碎发往后梳,“你的脸好热。”
  谈玉琢怀疑自己要发烧,他很少有那么不舒服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放在一张灼热的烤盘上。
  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神经末梢都感到刺痛般的灼热。
  梁颂年抱着他进了房间,给他盖上被子后,调整了灯光的亮度,不至于让他感觉太难受。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无比安静的沉默中,只有窗外不断飞驰而过的汽车行驶声,拨扰着谈玉琢的心绪。
  他没有困,反倒回想了很多。
  医务室、输液室、书房、电影院、街头,每一个他们曾经到过的地点,他只要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梁颂年的脸。
  他曾经想过许多遍,为什么梁颂年会有情感障碍呢?
  他明明什么都不缺,他明明那么好。
  终于,梁颂年为他长出了一颗心脏,只为他跳动,谈玉琢却只觉得无尽的疲惫。
  但他也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人类情感的残忍性。
  梁颂年是他最刻骨铭心的一环,他流再多的泪,还是无法将他完全地抹去。
  梁颂年拉上窗帘,又打开空调调好温度,躺在他身边。
  谈玉琢侧躺着面对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梁颂年应了,谈玉琢沉默半晌,才慢吞吞地问:“为什么你……表白也那么冷静?”
  “你对我表白了,是吧?”
  谈玉琢努力把眼睛睁大,梁颂年压制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回答说:“没有冷静。”
  “我手还在抖。”梁颂年在被子下摸了摸,摸到谈玉琢的手,握住了,“感觉到了吗?”
  谈玉琢摊开手心,梁颂年的指尖在他手心处微微颤/抖,从没有过的感觉。
  “我现在很难受。”梁颂年说,“玉琢,之前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也是那么难受的吗?”
  谈玉琢想了一下,他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具体感受了。
  而且当时他年龄也太小,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也足够让他焦虑痛苦。
  “我不记得了。”谈玉琢诚实地说,“可能和我考试总分比上一次少一百分那种感觉差不多吧。”
  梁颂年摸摸他的耳朵,“那真的好难受。”
  谈玉琢躺了一会,觉得有点热,想把被子拉下去,梁颂年不肯。
  他只能换个姿势平躺下来,企图用更大的面积散点热量掉。
  “颂年,你见我第一面是什么时候?”谈玉琢转头问。
  梁颂年看了眼时间,很晚了,他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谈玉琢的胸膛,“很早。”
  谈玉琢以为再早,早不过他高中入学,没想到梁颂年说:“你那时候可能才十岁。”
  “什么?”谈玉琢叫出声。
  “我就知道,你全忘记了。”梁颂年轻笑,“我还抱过你,你坐我腿上,却不跟我说话,坏蛋小孩。”
  谈玉琢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骗我的吧?”
  梁颂年幽幽说:“你还打了我一巴掌。”
  谈玉琢真的疑心梁颂年在诓骗他,梁颂年撑起上半身,垂着头看他,“打在我左脸上。”
  “你现在打我一下,可能会记起来。”
  谈玉琢看看自己的手,表情很呆,“真的吗?”
  “试一下。”梁颂年凑近他。
  谈玉琢看看他的脸,又看看自己的手,犹豫踌躇许久,鼓起勇气,扇了梁颂年一巴掌。
  他没用多少力,梁颂年头都没有偏,脸颊上却渐渐浮现出红色的指痕。
  “啊,红了。”谈玉琢用指腹碰了碰。
  梁颂年冷淡的五官配上红色的指痕,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谈玉琢小.腹很不争气地.一.紧。
  “开心点了吗?”梁颂年问。
  “什么?”谈玉琢手指从他的脸侧滑下,在即将要滑落的时候,被握住了。
  梁颂年捏住他的手,移到自己的嘴唇下,一下一下地亲吻,“打过我,有没有感觉好受点?”
  谈玉琢皱眉,缩回手,“梁颂年,你神经病啊。”
  他扯过被子,翻过身子,用背对着梁颂年。
  梁颂年从背后抱住他,不算逾矩,两人之间还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想去看看池岩。”谈玉琢声音闷在被子里,听不出情绪。
  大概五分钟后,梁颂年无奈地妥协,“过几天,好不好?”
  谈玉琢把脸更深地埋进被子里,空调运作的声音和车行驶声让他无法入眠。
  但更深层次的让他无法入眠的东西,他不愿意细想。
  “颂年。”谈玉琢紧紧捏住被子,他的心又变得空空的,“我们还是算了。”
  “我们相差太多,走不到一起的。”
  梁颂年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翻过来,面对着自己,“这不是需要你考虑的问题。”
  “你只需要考虑,你想不想。”梁颂年用手指摁了摁谈玉琢发肿的眼皮,嘴唇贴近亲了亲,“以后不要再把自己看得那么低,你很好,又聪明又勤奋又漂亮,是最好的。”
  谈玉琢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口,难以抑制地迷茫,“你给我一点时间。”
  梁颂年说“好”,“等多久都可以。”
 
 
第74章 冰箱
  周四早上,池岩照旧哪里都去不了,醒来对着崭新的房间发了会呆,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新的小区还没有多少人搬进来,周围很安静,往常比这早半小时,池岩就会被大街上的车声吵醒。
  池岩打开阳台的玻璃隔断门,单手撑在阳台栏杆上,手指从上握住啤酒罐上半部,轻轻地晃动。
  阳台的面积很大,角落里还放了一颗绿植,池岩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叶片奇大,这几天都是他在浇水。
  五月的天昼夜温差还很大,空气潮湿微凉,天边浮着几片很薄的云,远处一条河道横穿小城,正值雨季,河水丰沛,水鸟从北方飞回,在滩涂水草上起起落落。
  池岩喝了口啤酒,工业灌装的啤酒,没有多少味道,食之无味。
  池岩的手机被人收走了,待在这里的几天他过上了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能够解闷的只有客厅的一台联网电视机还有健身房里的器材。
  晚上,他在偌大的房子里走来走去,想起谈玉琢埋进被子里的半张脸,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被限制自由,金屋藏娇的人变成了自己。
  池岩想着,忍不住“靠”了一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剩下的半罐啤酒放在栏杆上,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
  这时,他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池岩不耐烦地回头,却看见了谈玉琢的脸。
  谈玉琢双手扶在门框上,半个身子被门阻拦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池岩。”
  池岩微微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是我。”谈玉琢松开手,走上阳台,“你没有看错也没有做梦。”
  池岩抬起眼,又垂下眼,把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个遍,谨慎地问:“你没事吧?”
  谈玉琢注意到放在栏杆上的啤酒罐,“你怎么一大早就喝冰的。”
  池岩没有回答,狐疑地看着他。
  早上的天气还有点凉,谈玉琢短袖外面还套了件薄外套,池岩看了会,突然伸手握住他的小臂,把袖子往上拉。
  “怎么了?”谈玉琢无知无觉地问。
  他手腕和小臂都干干净净的,只有几个被蚊子咬出的红包。
  旧小区久未翻新,地面坑坑洼洼的,一下雨就很容易积水,天气只要稍微热一点,就会有蚊子。
  谈玉琢特招蚊子喜欢,点多少电蚊香都没有用。
  池岩放下他的手,“你真没事?”
  谈玉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偏过头,没有看池岩,“真没有,他还是讲道理的。”
  池岩眯了眯眼,沉默了半晌,幽怨地说:“你屁股都被做烂了吧。”
  谈玉琢木着一张脸转过来,“你一定要说这句话吗?”
  池岩不做声,拿起栏杆上放着的啤酒掂了掂,啤酒罐壁上全是液化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手指,但里面装的啤酒已经不冰了,他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更加奇怪。
  “还有酒吗?”谈玉琢问,“我也想喝。”
  池岩打了个响指,伸手往前一指,叫谈玉琢跟上他。
  谈玉琢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池岩打开冰箱的保鲜层,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各式各类高低不一的酒。
  “应有尽有。”池岩拿下一罐啤酒,抛给谈玉琢。
  谈玉琢伸手接住,又从冰箱里挑出几款酒,酒精度数都比较高,池岩挑眉:“一大早喝那么烈。”
  “小意思。”谈玉琢关上冰箱,“我千杯不醉。”
  池岩感觉空喝酒太伤肠胃,去零食柜里拿了些零食,两人抱着酒,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谈玉琢脱了鞋,窝在沙发里,举着杯子的手臂上袖子往下滑,露出骨骼感分明的手腕骨。
  几杯酒下肚,他才有了些倾诉的欲望,双手握着酒杯,轻声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这次他会这么疯。”
  池岩往嘴里扔了片薯片,大度地说:“没事啦,我在这里又没什么损失,住的也好吃的也好。”
  “主要担心的还是你。”
  谈玉琢摇摇头,“我没事,他还是有分寸的。”
  池岩侧过身看谈玉琢的侧脸,杯子酒液里的冰块碰撞着杯壁,“他什么意思?”
  谈玉琢喝了两口酒,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又喝了一口,才含糊地说:“他想我跟他回去。”
  池岩“啊”了一声,眉头皱起,“还是想继续包你?”
  谈玉琢说“不是”,他把杯子送到嘴边,慢吞吞地咽下酒,表情有点迷惘,“他和我表白了。”
  池岩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心想原来这场畸形的恋爱里只有自己被强制了。
  池岩自我安慰了两分钟,继续耐心问:“你什么想法呢?”
  谈玉琢很没有主见地说:“我不太知道。”
  “你现在能来看我,不会是向他妥协了吧?”池岩忽然变得有点严肃,“你暂时不要考虑我,他不可能关我一辈子。”
  谈玉琢没了声音,池岩低头看他,他眼神游移。
  池岩瞪圆眼睛,歪头凑近他的脸,“你干什么不看我,做亏心事了?”
  谈玉琢眼神移回来,但也没落到池岩的脸上,只落在了他胸前的衣领前,“我没有啊。”
  他说得很轻松,池岩冷冷地问:“你答应他什么了?”
  “没有。”谈玉琢摸了摸鼻头,“我性子哪有那么软。”
  池岩“呵”了一声,“谈玉琢,你一说谎就摸自己鼻子。”
  谈玉琢顿住,移开手,低下头,许久后用轻到快要听不到的声音说:“也没什么,就是他回去之后我每天要和他打一个电话”
  “这混蛋。”池岩抱着手,脊背靠在沙发上,“他纯勾引你。”
  谈玉琢闭上嘴,老老实实地坐着,虽然他感觉池岩形容的很荒谬,但过往和池岩相处的经验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时候反驳对方。
  “那我等会,和你一起回去?”池岩问。
  谈玉琢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池岩脸垮下来,再次疑问,“所以,等会我们一起回去,是吧?”
  “对不起。”谈玉琢小小声,“他过几天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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