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菌株是关系到期末成绩的,杨大鹏他们几个现在都如丧考妣。也正因此,这学期培育的菌株一次都没有死亡的黎鸮,成了实验室里的锦鲤,每个人路过都要摸一把,蹭蹭好运。
杨大鹏已经向黎鸮问卦:“鸮哥,你给我句实话,你给我卜的卦象上,我这学期期末到底能不能挂科?”
黎鸮仔细端详三枚铜钱所在的位置,终于给杨大鹏吃了一颗定心丸:“是吉卦,你期末不会挂科的,你新培育的实验菌株很快就会成活。”
“真的嘛!我太爱你了鸮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自从见过那只黑猫精怪后,杨大鹏就对黎鸮的本领深信不疑,对着黎鸮连搂带抱的,就差对着黎鸮脸颊亲一口了。
黎鸮浑身抗拒,双手使劲地把他往外推。
“好吧,既然爸爸都开口了,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也照看照看吧!”
有一道很轻很模糊有点尖细的声音,突兀地在实验室隔间响起,听不太清说了什么,只感觉到应该是女孩子的声音,很甜。但即使根本听不清说什么,却也觉得很好听。
杨大鹏回头,看到了正巧路过他们实验室门口的梁颖学姐,他下意识问:“学姐,你说什么?”
梁颖学姐手里拿着药剂注射器,一脸茫然,摇头:“我没有说话啊。”
杨大鹏:“嗯?刚才不是学姐你说的吗?”
他看了看四周,此刻这个实验室隔间里,除了他抱着的黎鸮,旁边站着的安放,就只有门口的梁颖学姐了,没有别人。
梁颖学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就去了他们隔壁实验室。临进门前,她习惯性地问黎鸮:“鸮啊,我今天先迈哪只脚?”
黎鸮笑着说:“右脚。”
“OK!”梁颖高高兴兴地走进了隔壁实验室。
杨大鹏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是怪我,没有每天向你问吉凶!”
黎鸮懒得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推开他说:“你好好培育菌株吧,我先出去办事了。”
——
黎鸮今天是去接小谢崽的,把小谢崽从宠物医院接出来,送到宠物寄养中心暂时寄养。
他出门前,习惯性地给自己算了一卦,三枚铜钱呈现出的卦象让黎鸮微微一愣。
自从上次他给自己算出了“天降桃花”的卦象之后,黎鸮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特别的卦象了。
今日的卦象显示,出门必有一劫。
破这类卦象最好的办法,就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但是,黎鸮已经和宠物寄养中心约定了时间,明天又是周一满课,他只有今天有空去送小谢崽。
黎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门。
他路过学校花坛时,发现了一只非常眼熟的黑猫,又胖又肥又壮,富态的都要流油了。它的周围围了一圈女同学,爱心泛滥地给它投喂各种零食。
“这只小流浪猫太可怜了,来,咪咪,多吃点。”
“吃我这个吃我这个,我刚刚买的冻干。”
“这里还有猫粮,慢点吃别噎着。”
“喵~~”又肥又壮的黑猫,非常无耻地在卖萌,即使圆溜溜的猫眼睛和黎鸮四目相对了,也毫不心虚,继续骗吃骗喝。
黎鸮:“……”
黎鸮诧异,心里暗想:它不是应该陪在阮思思身边吗?怎么在这里装流浪猫骗吃骗喝了?都这么胖了还吃那么多?
然而,黎鸮没想到,黑猫竟然听到了他的心里话,暴躁地跳了起来,朝着黎鸮就一阵“喵喵喵”叫疯狂输出。
“思思去上周末选修课了,本喵在这里等她下课!本喵才没有装流浪猫,是这些愚蠢的人类自愿给本喵上供的!哼!本喵是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本喵胖?本喵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管不着!”
黎鸮于心不忍地拆穿它:“……你其实可以隐身等的。”
“喵!要你管!”大肥猫暴怒了。
黎鸮识时务地先行撤退。
被黑猫精怪这么一打岔,黎鸮这一路的心情都非常好。
他出了学校大门,沿着人行道朝着公交车站走去,忽然,一辆车停在了他身边。
黎鸮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却听到有一道女人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黎鸮。”
声音知性又温柔。
是黎鸮的亲生母亲孙颖琳。
黎鸮想到出门前的卦象,浑身戒备地望向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然而,还是晚了,黎鸮只注意到了正在下车的孙颖琳,没有注意到他背后早就埋伏好的人,趁此机会从他身后袭击过来,飞快地用一只湿漉漉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也不知道手帕上是什么成分,黎鸮吸入的瞬间,四肢就没了知觉,抡起的拳头也只是无力地砸在了那人身上,毫无作用。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感觉到身体被移到了车里,随后车子开始移动,耳边传来了孙颖琳哭哭啼啼的声音。
“鸮鸮,你别怪妈妈,妈妈也是没办法,妈妈对不起你!那边要求今天晚上举行婚礼仪式,选定吉时进行冲喜。可是越越胆子小,他从小是在妈妈身边长大的,妈妈不能让越越去,妈妈舍不得越越,所以只能把你送过去了,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黎鸮很想问:既然不曾爱过他,他们就不能像陌生人一样,互不打扰,彼此放过吗?现在又凭什么让他替钟一越去冲喜?
可是药效劲太大了,黎鸮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红伞伞,白杆杆
黎鸮不知被什么成分的药剂迷晕, 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房间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从普通的男大学生牛仔T恤, 被换成了他很少穿的西装——是银灰色的,肩宽明显很大,并不太合身。
西装的胸口别着一朵红玫瑰, 象征着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黎鸮冷笑, 钟家想让他替那位假少爷钟一越冲喜,却连一身合身的衣服都不舍得给他准备,他在他们钟家人的眼里, 到底是有多廉价?
他身上的药劲还没有完全褪去,身体依旧是使不上力气, 他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劲。
钟家人大概是真的怕他跑了, 下手狠辣,一下子就用了这么猛的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从背后捂住他的, 是他那位血缘上的亲大哥,钟一卓。
钟一卓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年轻有为,却不去洽谈重量级的合同,竟然陪着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做出绑人替嫁冲喜的事。估计这行为背后,钟爸爸也是默许的。
黎鸮出门卜的那一卦, 必有一劫, 这劫难应的还真快。
他现在四肢无力, 没办法从床上起身。他的衣服和背包都不见了,他惯用的铜钱在衣兜里, 此刻不在他的身边。
黎鸮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飞快地想对策。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还算淡定,毕竟今天早上的卦象只说有劫难,却没说他会英年早婚。而且,他的姻缘线是和谢成赢绑在一起的,暂时没有断。有这层保障在,除非发生“他要冲喜的老男人恰好是谢成赢”这种荒诞的巧合,否则这桩婚事根本成不了,黎鸮无须担心。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让身体恢复行动力,然后找到他的三枚铜钱,再去找钟家那一家子算账。
想拿他去替嫁冲喜,那就要承担被他报复的后果!
黎鸮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他的那三枚铜钱所在的位置,离他不远,在这间套房的外间。
他手里的那三枚旧铜钱,是他师父给他的,据说是东汉末年的旧物,存在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当初,师父还半真半假和他开玩笑,这三枚铜钱在世间存在这么久,或许哪天得了契机就能化成精怪了。当时,年纪小小的黎鸮还天真地想,如果这三只小家伙变成了精怪,他就有三个小伙伴了,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以后就有人陪了。
可惜,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被师父骗了,这三枚铜钱经历过这么久的岁月,身上确实是多出了一些灵气,但也仅有灵气,不会变成精怪,黎鸮不可能拥有陪在身边的小伙伴。
不过,也正是因为三枚铜钱身上散发的灵气,让黎鸮很快就能感应到它们所在的位置。只要能拿到铜钱,以铜钱方形之口替言,就能先解开他身上的药效,他也能出去找钟家人算账。
黎鸮又一次努力地动了动手指。
这时,他听到了从窗户外面传来的谈话声。
这里应该是个二楼,窗户开着。
从黎鸮躺在床上的角度,能隐约看到楼下搭起的棚子上挂着的红色灯笼和绸带,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还有人们忙来忙去的脚步声。
“今天是两家少爷结婚的大喜日子,怎么来的宾客这么少?”
“我听说,这俩家联姻是为了冲喜,好像是有一方快不行了。你没看到吗?大师都请来了,在厅堂那边摆了桌子点了香,好像是在做法。”
“啊?冲喜,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冲喜这么封建迷信的事?”
“谁知道呢?大概是老人家信呗!也可能是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我刚才还听小李说,今天只有一家请了宾客来,另外一家目前连个人影都没露,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那个大师不是说马上就要到算好的吉时了,人不来,怎么结婚啊?”
“听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其中一家为了高攀另外一家,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迫不及待想要促成好事!听说那位被拉来冲喜的少爷,现在还晕着呢,也不知道给喂了什么药。”
“真的吗?豪门内幕这么吓人?”
“都是听来的八卦,也不一定是真的,咱们手脚麻利点干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好好!”
·
作为那位被“拉来冲喜的少爷”,黎鸮在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八卦,这种感觉还是挺不舒服的。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大概又缓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回自己四肢的知觉,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非法用药。
这是一个罪名,等下报警时,一定要把这一项填上。
黎鸮用手掌死命地压着自己的额头,试图减轻头痛。他摇摇晃晃从床上起身,单手撑在一把椅背上,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门口,靠着自己体重压下门把手。
很好,门没开,套房里间的卧室门被锁了。
钟家人是有多害怕他跑掉了没办法去冲喜,攀不上对方的高枝?
黎鸮挑起一侧唇角,冷笑了一声,收回压着额头的那只手,双手一起,抡起房间里的那把椅子,用尽全力,对着门把手就砸了下去。
即使现在药劲还没过,黎鸮也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靠着体重和重力加速度,砸门锁还是能砸开的。
套房里面卧室的门锁只是普通门锁,被木头椅子连砸了几下,不堪重负,把手一歪,锁扣松了。
黎鸮放下裂开的椅子,扣下门锁,推开门,自嘲一笑:“我真天真,我还以为找到亲生父母后,就不用像在渣爹身边被锁在小黑屋里了。原来,他们都一样,没有不同。”
在砸门锁方面,黎鸮已经算是老手,他小时候被他那位养父反锁在厕所里时,也暴力砸过门锁。
那时候,他还很小,还没有门把手高,不得不砸开门锁自救。
也是从那次开始,他养成了铜钱不离身的习惯。
他不想再次被困在某个空间里无法出去,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黎鸮走到套间的客厅,很快凭借着铜钱的灵气,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和背包,他迅速地掏出三枚铜钱。
直到三枚铜钱贴在手心上,冰冷的触感真实地传递给他,黎鸮才真正地感觉到了心安。
很快,他单手持铜钱,念了个“解”字,困扰他的眩晕感终于彻底消失了,他的眼神清明了,四肢也迅速恢复正常。
黎鸮把自己衣服塞进书包里,特意检查了一下柯基小狗的钥匙扣。
确定柯基小狗完好无损,黎鸮触碰在上面的手指顿了一瞬。
他忽然觉得他刚才的行为有些可笑,明明谢成赢已经回魂了,以后也不会再用到这只柯基小狗。做工这么粗糙的钥匙扣,即使丢了,又能怎么样呢?
黎鸮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果断拿着铜钱,动用言灵能力,打开了紧锁的套间大门。
这里果然是二楼,从走廊的栏杆处,可以看到楼下的宴会厅。
这个宴会厅不大,到处都挂满了红色,显得喜气洋洋的。
然而,原本应该笑意盈盈参加冲喜婚宴的宾客们,此刻却各个身形狼狈,一个个像疯子似的,手舞足蹈,咧嘴傻笑,流着哈喇子齐声唱歌:
“红伞伞,白杆杆,婚宴一起躺板板;婚宴宴,躺板板,大家一起遭报应……红伞伞,白杆杆,婚宴一起躺板板;婚宴宴,躺板板,大家一起遭报应……”
这些发疯跳舞的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只会唱这么一句。
黎鸮看到平日里严肃威严的钟爸爸,此刻也像一个大傻子似的,手舞足蹈,口水流了一身也毫无所察。而一向知性体面的钟妈妈,更像是一只□□似的,以一种半弯着腰的高难度姿势,双腿站着,头和双手抵着地板,跟着歌曲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边,就是衣冠楚楚的大哥钟一卓,他的西装扣已经崩开,头发衣服凌乱,头和双手不停地摇晃,一脸痴傻。
就连那个站在香案前的老道长和他带来的几个小徒弟们,也没能幸免,此刻也已经没有了理智,边唱边跳,傻呵呵地乐着。
黎鸮粗略地扫了一遍宴会厅里人们的脸,疯掉的这些人,他大部分都有印象。当初他因为被抱错带回钟家时,这些人也曾借着宴会名义,来好奇围观过他这个不被钟家承认的孩子。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钟家的亲朋好友。
除了他们和服务生之外,黎鸮没见到另外一方的宾客。好像真的像服务生说的那样,需要冲喜的那家,根本没来人。
而来参加婚宴的人,还没用黎鸮出手,全都疯了。
黎鸮捏着铜钱,戒备着四周,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宴会厅里,有精怪的气息。
很快,黎鸮迅速捕捉到了异样,目光扫向宴会厅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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