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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训犬指南(近代现代)——海苔卷

时间:2024-06-06 07:23:41  作者:海苔卷
  “别几把装了,谁不知道你他妈咋回事儿。”付大成把剩下的芬达倒杯子里,空罐拿来掸烟灰,“你回来这边给内个,呃,叫啥来着,李,李莲英啊,问要不要把你换回来么。他说不用了,就让那个谁跟着得了。人不要你了,你说公司往哪儿安你?让你给戏子拎包儿,你能去?就你他妈乐意,我还嫌白瞎。”
  肖磊垂着脑袋,看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左手的无名指还戴着戒。
  “给明星当保镖,我不干。拉各斯,我也不回。”肖磊淡淡道,“公司要没地方安排我,我就辞职。”
  “不能让你搁拉各斯呆一辈子。呆个四五年回来,直接搁叼毛手底下干了就。到时候一个月十万你都不稀赚!拉各斯那苦谁受得了?谁特么都受不了。这财不好发,也不是谁都能发。叼毛从圆春整来内逼,他妈枪一响都拉裤兜子。”
  肖磊抹了把嘴,手肘搭着沙发背往外看。
  “别给我整死出!”付大成踢了他小腿一脚,“这财就你能发,你明白不?我他妈老了,快几把死了,横竖这辈子都这个B艹样儿了。这机会就是老天爷捧你跟前儿的。他妈你提溜个酱缸脑袋还不要上了,不要以后干啥去?你这学历以后能干啥去我问你!”
  “走一步看一步吧。”肖磊说道,“董玉明还没抓到,黎英睿我也放心不下。”
  “你个大老爷们儿,能别咸赖赖贱次次的!人他妈不要你了!”
  “不要我是他的事,不放下是我的事。”肖磊挑了下眉毛,眼圈红了,“不管他跟不跟我处,我都不会在他最难的时候走人。这是心的事,不是钱的事。”
  “那你家这俩逼崽子咋整?上大街要饭去?”
  “我去工地搬砖也能把他俩供出去。”肖磊看向付成,坚定地重复,“反正我不走。”
  付成一脚踹翻茶几,拿烟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学内叼毛是不?他他妈有个好爹!你有啥?”
  肖磊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着左手的戒指。
  付大成看他油盐不进,不再多说,穿鞋走人。
  “付叔!”肖磊忽然叫住他。
  付大成扭过头看过来:“干鸡毛?”
  “帮我问问丁总,他手里有没有董玉明的资料。上回段立轩给了我个地址,我没逮住这犊子。寻思过年他不得回老家,要不就回老丈人家。要有住址,我好去蹲点儿。”
  “我问你MLGB!”付大成骂完他,又回来拎走那兜熟食,“吃个几把吃!他妈的穷逼命,这辈子你都不带吃上四个菜!”
  【作者有话说】
  银拓骨干成员对老板的爱称:叼毛。
  (就是几把毛的意思,形容人很狗。)
  日更一周,我脑肠子又秃噜皮了。下周恢复原本更新节奏:周四到周日。mua。
  ◇ 第99章 
  雪停了,太阳也没出来,连着几天都阴呼呼的。窗外是咔哧咔哧的铲雪声,肖磊靠在炕梢,拄着脸看库裆上架的电脑。
  里面是一份老付发来的资料。丁凯复的确对董玉明做过调查,详细到可怕。别说什么家住哪儿,就去哪家医院割了痔疮都有写。
  肖磊一字一字地翻着这些零碎,试图找到董玉明下落的蛛丝马迹。看到在意的内容就标红,心想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瘪犊子薅出来,还黎英睿个清白。
  身体上的病,他无能为力。但外界的压力,能帮一点是一点。不然心里总压着事,病也没个好。
  肖磊认识黎英睿不到两年。也许称不上了如指掌,但多少也明白了他的个性——近乎变态般的表里不一。
  跟创始人谈话,要是言笑晏晏,那肯定没戏。可要是先礼后兵,甚至是咄咄逼人,基本就是准备投钱。
  吃饭也是。一大桌子菜,肯定先夹不爱吃的。肖磊观察他多少回了,第一口夹的,绝对是皱眉毛咽的。
  而肖磊跟他完全相反,属于近乎傻B般的表里如一。虽然生性腼腆,不太会说漂亮话。但要是喜欢谁,真是敞开了对人家好,半点不扭捏。
  所以一开始肖磊真是被黎英睿给伤惨了。那些口是心非、别扭傲娇他统统当真。等后来处上了,他才明白有些人是不能靠眼睛看、耳朵听的。而是要靠鼻子闻、甚至是要靠心来品的。
  这两天他开始思考,为什么黎英睿要如此着急地推开自己。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黎英睿现在非常艰难。
  睿信资本如今风评糟到谷底,可谓是风雨飘摇。不仅日日斡旋在警察和媒体之间,还要承受来自LP和创始人的压力。黎英睿纵使比一般人优秀,可也不过三十出头,还病成这幅样子。他早就捉襟见肘,以至于用这般激烈的虚张声势来维持体面。
  就好比一只伤虎,越是在草壳里凶狠地咆哮,就越是说明它伤得严重,怕得厉害。
  肖磊想明白后心疼不已,也立刻从消沉里清醒了。昨天偷跑去市医院打听,发现黎英睿果然在排肾源。他谎称自己是黎英睿的表弟,做了体检和肾源配型的检查。
  曾经肾脏移植需要同血型,但这几年技术进步了,跨血型也能做。AB型血可以接受其他任何血型的捐赠,如果基因HLA配型能合上30%,就可以移植。虽说肖磊和黎英睿非亲非故,没有捐肾的资格。但对他来说,就算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只要知道里面有钱也能踏实。
  配型结果要两周,他打算趁这时间把董玉明的藏身地圈出来。昨天给陈熙南打了个电话问,说是段立轩也没了这人的消息。
  肖磊想着,董玉明东窗事发前就把老婆孩子送出了国。自己却没跟着一起跑,而是孤身投靠段立轩。说明他不打算认输,甚至是想要翻盘。
  既然如此,那他不会离开D城太远。
  可无论是董玉明的老家,还是他老丈人家,都太远了。
  肖磊抱起手臂,仰头看着棚顶。撅着下嘴唇闷闷地思索,这犊子到底藏哪儿去了?
  正合计着,门咔哒一声开了。紧接着灌进来熟悉的童音:“肖磊!!!”
  肖磊一个激灵,从炕上跳下来。还没等穿拖鞋,黎思瑶已经扑到他怀里,小猫似的往上蹬着。肖磊架起她的咯吱窝,举到脸跟前问道:“你咋来了?你爸知不知道?”
  黎思瑶嘴巴子上还粘着巧克力,舔嘴巴舌地摇头:“爸爸不知道。姑姑知道。”
  肖莹这时也靠到了门口,手指比八地架着下巴,立功般得意洋洋道:“黎叔叔一三五都不能来接,我跟她姑姑说了。”
  肖磊皱眉问她:“为啥是一三五?”
  “姑姑说爸爸生病了,一三五要去打点滴。”
  肖磊反应了会儿,脸唰一下白了。把黎思瑶放到炕上,急急地从兜里掏手机:“你姑电话多少?”---任何东西,一旦刨除所有美学,只剩实用的时候,它就一定是死气沉沉的。
  比如肖磊眼前这两栋双层白楼。
  长方形的门,正方形的窗。没有任何款式,简单得像车间里的大塑料框。唯一的亮色,就是雨棚上立的红字。一边是‘血液透析’,一边是‘日间化疗’,各自披麻戴孝。
  市医院门口还是热火朝天的,走到这里忽然就像被按了静音。除了通往大门的路被扫出来细细一条,周围都是没被踏过的平整雪地。
  甫一进门,84混合着针头的金属味就呛进鼻腔。细长的走廊铺着淡蓝色PVC卷装地板,和胶鞋底摩擦着,发出吱吱的响。
  这里是D市最好的透析中心,为了增强采光全屋朝南,还在北墙开了长条窗。从走廊上过,房间内部一览无余。
  两排雪白的病床,用机器隔着。床上躺着形形色色的人,要么在睡觉,要么在玩手机。身上都接着两根胶管,连到床旁边的机器上。有的管子在手臂,有的在前胸,有的从被子底下伸出来。到处都很安静,安静到肖磊脚底下发出的每一声吱,都能在走廊荡起回音。
  他一张张地病床看过去,就像是浏览苦难的像。越看牙越酸,越看腿越软。胸中膨胀出一股压抑,把皮肤撑得精薄,透着热红的血肉色。
  他多害怕在这些活墓碑里看见黎英睿。可他又知道一定有黎英睿。
  一楼看了个遍,没找到人。刚要上楼,背后响起一声尖叫。
  靠窗的床上,女人的腿正在大幅度地抽筋。医护们一拥而上,其他床的病人也都抻脖子往那边看。
  肖磊瞬间大汗淋漓。抓着楼梯扶手蹲下身,两个膝盖不受控制地哆嗦。
  他鲜少害怕什么事。但他现在真是怕得要死。那啊啊的叫唤,好惨好惨,像把锯子,在他的心脏上来回剐蹭。
  坠机般猛烈的恐惧,让他恨不得给那个病号一枪,让她赶紧解脱算了。
  这样的活着。这么样的活着...人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可人想活着。愣是想活着。哪怕只能以这样一种有失体统的方式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四刀《弥天大谎》砍完。开始砍第五刀《人世完缺》。
  是不是砍起来以后也挺快的。这都第五刀了。
  说起来昨天我一个血透四年的朋友来我家撸猫,我问她透析疼不疼。
  她说针扎进去的时候会疼,透上了就不疼了。
  上周和一个卵巢癌化疗的老同事吃饭,我问她化疗是不是很痛苦。她说去年有点,今年换了药就好很多。
  我父亲是肾病走的,现在周围也有很多病人。我打心眼里对抗病的人怀有敬意,认为这是人类的一种壮举。
  所以写伤病的目的也不是要去悲情,而是为了表达一种勇敢。希望宝们别把它当虐,而是当做通往幸福的一点磨难。一对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情人,我相信再不会有风雨将他们分开。
  ◇ 第100章 
  “呵。真能装糊涂。江龙那块地的确不值钱,但他不就是看重了后面的批文?”黎英睿旋摁着蓝牙耳机,盯着膝盖上的电脑屏,“再者说只要他有技术,有本事造出特种钢。那别说银行不来催债,国家还得给他补上一大笔。”
  “不过咱们也不用着急。首次谈判既然提出了各自的报价,就算把谈价区间确定了。你先回来,就说老板不在做不了主,等过几天我跟他谈。”
  挂了手机,他又点开电脑的话筒:“抱歉,久等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增资扩股毕竟是损害原股东的权益,我不建议你在现阶段实行...”话说一半,他头有点晕,别开脸吸氧。这一别脸,猛住了。
  黎英睿因为要工作,安排的都是单间透析。面积不大,也就没在北墙上开窗,只在门上装了个圆形的观察窗。
  此刻圆窗后贴着一张熟悉的脸。无言无语,红着双潮湿的眼。
  黎英睿就这么跟肖磊对视,直到视频对面的创始人叫他,才如梦方醒。强压着情绪波动,把这个视频会议开完。屏幕闪退的刹那,门被推开了。
  肖磊从护士那边拿了口罩,做了简单的消毒。轻着步子进来,坐到床边的蓝色陪护椅上。
  “啥时候开始的?”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问出口,问过后又双双沉默了。
  肖磊盯着黎英睿的小臂。整条胳膊就关节最粗,肘内到手腕是大片的紫,紫甘蓝的那种紫。接着针头的两根血管粗得像火腿肠,在皮下狰狞着。手腕处一个被血流冲出来的包,一跳一跳。
  不到两年。肖磊想不明白,仅仅是不到两年,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瘦得像一捧流沙,顺着指缝哗哗溜走,怎么抓都抓不住。
  病得像一座孤坟,隔着一层岁月的土,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他拉下口罩,从床边柜抽了两张纸,堵着鼻子哼哼:“闺女中午来我家了。说你一三五打点滴,我给她姑打电话问的。”
  黎英睿看着已黑屏的电脑。黑得像一方石碑,映着他骷髅似的脸。
  “瑶瑶很喜欢你。”他凄清地微笑着,“不管咱们之间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偶尔可以看看她。”
  “这不用说。啥时候我都把她当自己闺女。”
  肖磊看着身旁的透析机,交错的管子里都是血。就这么把人身上的血抽出来滤一遍,很难想象得遭多大罪。
  “疼吗?”他问。
  “不疼。”黎英睿摇着头,缓缓眨着眼睛,“比原来强多了,除了不能出远门,跟正常人没差别。”
  “我刚才问了护士,说你一开始透析管子过敏,差点没了。”肖磊不敢再看泵血的管子,垂下脑袋。手肘拄着膝盖,手指重重地搓着脑门,“黎英睿,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着我先死,我挖也得给你挖出来。”
  黎英睿笑了:“挖出来干什么?”
  肖磊没抬头,从下瞪着一双决绝的眼睛:“挖出来埋我坟里。”
  黎英睿被这句狠话给震住了,半天没缓过神。幸好肖磊就疯了这么短暂的一瞬,下一瞬又变回了流泪狗狗头。又抽了两张纸捂住鼻子,噗哼噗哼地大力擤着。
  黎英睿有点看不过去了,肖磊这鼻涕擤得他都要耳鸣。
  “这样擤容易把细菌冲进耳道。你拿纸巾按住一侧鼻孔,另一侧用力。少量多次地擤。”
  肖磊试了试,半天也没整明白。索性也不擤了,吸溜一大口气咽了回去。
  黎英睿瞪大眼看他,那眼神就像是看到自家狗吃屎。
  肖磊踩开垃圾桶,把一大坨鼻涕纸扔里,发出夸嚓一声响。
  “就说你这病秧子,可真几把能磨人。”
  “以后还会更磨人,你放手吧。”黎英睿从枕头上别过脸,“再说我也结婚了。”
  “别演了。花两百块钱办个假证骗我,你也真是干得出。”
  黎英睿转过头,眯眼定定看了他会儿。
  “谁告诉你是假证?我就是没通知家里...”
  “得了吧。”肖磊站起来,拄着床沿抻他脸蛋皮,“骗你都不找个远点的,找吴嫂他闺女。合着我搁你心里别说老爷们儿,特么连人都不算,就一纯傻B是吧。”
  黎英睿打掉他的手,刚要说话,护士进来了。肖磊从床边让开,找了个不挡害的地方站着瞅。
  火柴棒子似的大针头,一前一后地从皮底抽出来。应当是很疼,拔一针,黎英睿的脸就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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