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上没有什么飞禽猛兽,也没有看一眼就腿软的悬崖峭壁,一个人待在这儿应该是舒心又惬意的,难怪解三秋总往这儿躲。
古原用胳膊肘碰碰陆长淮:“哥,那边的山上还有没有这种地方?咱俩也弄个秘密基地呗?”
“行,回头我们去找找,只要吵架了你不一个人往山上跑怎么着都行。”
“我不会,你放心,我哪忍心看你着急?”
陆长淮捏捏他的耳垂笑着没说话。
傍晚时分,三人一起下了山。正好到了饭点儿,他们放下东西就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胡缨和周年看到解三秋回来也凑了过来,吵吵闹闹地挤对他半天。陆长淮干脆让人开了个包厢,几个人热热闹闹坐一块儿吃晚餐。
解三秋大概是这几天饿急了,中午吃得不少,这会儿还挺有食欲,自己点了好几个菜。吃饱喝足才想起来问:“你们找我干什么?”
胡缨刚要说话,陆长淮看了她一眼先开了口:“你最近又招惹哪家的少爷千金了?赶紧交代吧,人家找人可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谁啊?谁找你了?”
“别管谁找我了,你先说你招了谁?”
“我想想啊”,解三秋端着杯饭后清茶,眯着眼睛吹着,“最近好像没谁吧?嗯,最近我白天睡不好晚上老犯困,真没招惹谁。上次跟人开玩笑还是那天跟古原说了一句抽空飞国外扯个证……”
他话没说完,陆长淮忽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撩起眼皮朝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挑眉问他:“你说什么?”
“欸你别来劲啊,那会儿你俩八字还没个点儿呢,而且我是开玩笑!”
胡缨翻了个白眼,指着解三秋说:“你这张破嘴我看是不能要了。”
“也就剩张嘴了”,陆长淮说。
解三秋这个人嘴上什么话都往外说,看着比谁都风流,可人家要真想拐他走的时候他又比谁都怂得快。
“再想想”,胡缨说。
“到底谁找我啊?你们给我个名儿啊倒是,干想我哪能想得出来?”
陆长淮坐直了:“不急,晚上坐酒吧慢慢想,想起来跟我说。”
解三秋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胡缨边吃水果边怼他,陆长淮跟古原说了一声起身出去上洗手间。
古原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刚才明显想说点儿什么的胡缨,随后抽了张湿巾擦手,看向旁边人畜无害的周年,音调不高地问他:“最近是不是挺忙?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嗯,最近忙,大家都加班呢我多少帮点忙。”
“客人好像没多少啊加什么班呢?”
周年刚想说什么又忽然笑了一声:“原哥你想问什么?”
古原挑眉反问:“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他这会儿侧坐着,身体完全朝向周年这边,脸上的表情跟平时都不太一样,甚至带了些压迫感。
“小白兔”毕竟还是个神童不是纯傻子,他虽然不知道古原的过去但看他当下的反应也知道他有了猜测。但陆长淮刚才明显不想让胡缨开口,不想让古原知道,所以他当然不能干涉。
他垂下目光想了想,意味不明地说:“原哥,陆哥一直是个挺靠谱的人,也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你心放肚子里。”
古原点点头,沉默半晌忽然说了一句:“我可能是有点儿大男子主义思想了,我什么都不想让他沾上。”
周年看着他,斟酌着说:“陆哥确实不容易,但我想他也并不需要谁替他扛什么,他没那么脆弱。”
“当然,他什么都能扛住”,古原苦笑一声,声音很低,“可问题是我不忍心让他扛,尤其是不忍心让他替我扛什么。”
他当下这副模样让周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自觉嘴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他对面的胡缨。
接到他求助的目光,胡缨看了过来。古原不是个城府多深的人,他的表情并不难猜。
刚才解三秋回忆了半天,实在没想起来自己最近招惹过谁。排除了其他可能性之后,他们当然也应该问问古原。可陆长淮不点头,胡缨不能擅自做主,所以当下她只能缓和气氛。
她叫了古原一声说:“你们今天走了以后大司马一天都不高兴,中午我去喂饭它连饭都不吃了,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挺有良心。”
古原笑笑:“大司马的良心时有时无,那天还把菜地刨了呢。”
……
陆长淮回来的时候桌上的氛围已经恢复正常,可他从门口走到桌边的这几步还是察觉到了古原的不对劲。走到古原旁边的时候他伸手碰了一下古原的额头,问他:“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了哥?”
陆长淮摇摇头坐下:“我以为你吹风着凉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胡缨,胡缨冲他轻轻点了下头。
他愣了一瞬,偏头看了古原一眼,没说什么。
那晚散场后没一会儿解三秋就发了消息过来:“来龙去脉我知道了。我最近确实没招惹谁,更谈不上有仇有恨,唯一得罪的就是那个大金戒指了。”
陆长淮回:“不是他,他最近没空折腾。”
“那你考虑吧,我的意见还是应该问问古原。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万一后面还有什么事儿冲他去了呢?”
陆长淮看着这条消息皱了眉,过了一会儿回了一句:“嗯,我知道,我再排除排除其他可能性。”
他当然会有保护欲,不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他不想跟古原说太多。古原情绪不好,告诉他他必然会多想。况且当下什么证据都没有,告诉他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过一点儿都不说也是不行的。古原生性敏感,明显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
晚上他俩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陆长淮捏着古原的手,状似随意地说:“你是不是想多了?最近民宿确实有点儿事儿,不过都是小事儿,三五天就解决了,需要我具体汇报汇报吗?”
古原笑着摇摇头,问他:“昨天开会叫你就是为这事儿吧?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的错”,陆长淮说,“我好像还没太适应自己古原男朋友的身份,习惯了能自己处理的事儿就不说,我尽量改行吗?”
古原偏了下头闭了闭眼,回头看着陆长淮:“哥,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儿是因我而起的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来处理,就当成全我,让我的愧疚少一点行吗?我真的舍不得看你这么……”
他说着说着喉咙一哽,忽然说不下去,陆长淮赶紧去抱他:“说哪儿去了?没你的事儿,真有什么事儿也是咱俩一起面对。”
古原“嗯”了一声。
陆长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悄悄叹了口气:“你别急着往自己身上揽,确实都是小事儿,我再查查看,真查不明白了我肯定跟你说行吗?”
“嗯。”
“其实前几年做生意我明里暗里也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哪天人家就找上门来了,你怕不怕?”
古原靠在他肩上笑了一声:“我是不是应该去学学散打?”
“到时候保护我吗?”
“嗯。”
“用不着吧,咱有威风凛凛的大司马。”
……
夜渐浓,院儿里的灯亮着。屋内的笑声传出来,大司马耳朵动了动,换个姿势接着睡了。
作者有话说:
飞国外扯证那段看得早的宝宝没有这段,是前段时间修文加的,在第十章 开头,我的页面是第二页。
第49章 要上楼吗?
不知胡缨用了什么方法,接下来一段时间民宿很消停,没再出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古原去过几次杜师傅那儿。杜师傅说他来年有扩张的计划,到时候大家再坐一块儿好好商量商量合伙的办法。在此之前古原可以先多学习学习相关知识,多了解了解这个行业。
古原挺认真,说学就真的开始啃专业书,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书看多了眼睛总不舒服,陆长淮时不时会进来给他按两下,叫他出去休息一会儿。
陆长淮的房子慢慢有了人气儿。客厅添置了几件家具,终于不那么空荡了。厨房多了一些一年用不上几次的小家电,杂物间安置了大柜子,摆满了大司马的吃的喝的用的,古原还让杜师傅那边定期送花过来。
今天送来了香雪兰,他一边修剪一边跟陆长淮背知识点:“香雪兰也叫小苍兰,多年生球根花卉,喜欢生长在阴凉湿润、光照充足的环境中,适宜的生长温度在15-20度之间,寓意纯洁淡雅、安宁幸福、美满惬意。”
陆长淮跟人发消息聊着事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坐个小墩儿,别坐地上,天凉了。”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冷,大司马终于不再固执地不进屋睡,这会儿正躺在古原旁边晒太阳。
“它靠着我呢,我还挺热的”,古原指了指自己的腿,“这块儿都是烫的。”
睡衣裤子被他撩到了膝盖往上,露着白晃晃的小腿。陆长淮看了一眼没说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剩下的事儿我就定不了了张总,你再跟胡缨聊聊,她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陆长淮发了一条语音,扔下手机朝古原走过来。他推走碍事儿的大司马,手从古原裤腿伸进去,去摸他刚才指过的位置。
“哎”,古原触电一般绷紧了神经,笑了起来,“别闹我长淮,花折了。”
陆长淮不由分说地按着他脖子咬他一口:“哪儿烫?凉的。”
古原“嘶”了一声:“凉的凉的,我错了哥,我坐小墩儿。”
爱人近在眼前,眼神和动作带着撩逗的味道,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黏腻浓稠。
古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求饶般看着陆长淮。
陆长淮垂头看了一眼,笑着问他:“要上楼吗?”
大白天的上什么楼?古原无奈地说:“这会儿要来个人咱俩尴不尴尬?”
“可能有点儿吧”,陆长淮笑着起身拿了个小墩儿过来,又捏着他的腰亲了一口才重新坐回沙发上。
古原歪歪头,剪了两枝花又蹭了下嘴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浑身不自在。
沙发上那位罪魁祸首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坐得四平八稳。
古原气得牙根儿痒痒。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的男朋友,忍着吧。
他俩最近虽然一直睡一个屋,正经事儿却一点儿没干,夜间活动仅限于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彼此好像都想把这个暧昧又纯情的阶段拉得长一点儿,毕竟他俩从相识到确定关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陆长淮一开始其实都没想跟古原住一个屋,怕他不适应也怕他害羞尴尬。可自从那晚古原开口让他陪,他看过了睡得不安稳的古原之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现在他每天抱着古原睡觉,每晚都跟他说晚安。古原有时候睡得很好,有时候半夜会惊醒、会悄悄起身到阳台抽根烟,也会因为怕吵到他,睡不着也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这些陆长淮都知道。他没有跟古原聊过,但默默做了一些事情。
他会有意识地带古原多散步,会督促他每天喝牛奶,会找一些白噪音放着,会在睡前帮他按一按助眠的穴位。
古原一开始总觉得愧疚,可陆长淮说:“没必要,两个人在一起总要互相照顾。今天是我照顾你多一些,明天可就未必了,难道我们要一直互相愧疚吗?”
古原一想,是这个道理。人生还长,与其常常在心里愧疚,不如常常用嘴巴表达感谢、表达爱。
他会在吃饭的时候说:“哥我最近都快忘了低血糖是什么感觉了,多亏你每天早上给我弄早餐,辛苦了。”
会在陆长淮帮他揉完穴位之后也帮他捏捏手指,边捏边说:“谢谢哥,我争取今晚一觉到天亮,不能白白让你手酸。”
会在睡前迷迷糊糊地说:“晚安哥,今天依然很爱你。”
也会在看书、修剪花的时候忽然叫一声“长淮”,等到陆长淮看过来,他便笑笑说:“没事儿,就想叫你一声,我爱你。”
一个从来不会表达委屈只会默默忍受的人,如今说起这些话倒是格外走心。陆长淮从来都认真对待他的话,每一句都会回,每一句都不会辜负。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古原耳后的伤口结痂又脱落,留下一个浅浅的月牙形的疤。
陆长淮有一天专门往市里跑了一趟,接了阳阳放学,两个人单独吃了顿饭。
饭后他挺正式地跟阳阳说:“虽然你还小,有些事情可能还不能完全理解,但爸爸觉得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所以不想因为你小就什么都不跟你说。”
阳阳坐直了一些,点了点头。
“以前妈妈跟你讲过‘爱情’对吗?我记得她说爱情是两个人从互生好感、互相吸引,到互相体谅、互相关心的过程。两个相爱的人会一起分享快乐,一起承担痛苦,互相扶持着走过后半生。”
阳阳说:“就像亲爸亲妈一样。”
“对,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都是相爱的。他们每天在一起生活,享受着对方的关心也忍耐着对方的坏习惯,有时候难免吵架拌嘴,但内心深处始终爱着彼此。
爸爸想跟你说的是,爱情不是只存在于异性之间的。爱就是爱,两个女人可以相爱,两个男人也可以相爱。同性之间也可以像异性一样,一起享受生活,一起经历痛苦,相守相伴到老。”
陆长淮说到这儿顿了顿,考虑怎么说才能让阳阳更好理解,没想到阳阳忽然说了一句:“就像爸爸和古原叔叔一样,对吗?”
陆长淮张了张嘴,点了下头:“对,爸爸和古原叔叔是相爱的。”
阳阳紧接着就说:“爸爸喜欢古原叔叔,我也喜欢古原叔叔,你们以后能在一起生活我很高兴,祝你们幸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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