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他都不明白自己是信,还是不信。
“你如果想验证,我有个办法。”林清观察付西元的表情,双眼黑得像凌晨时分,慢慢地道,“菲律宾有个酒店岛,股权大部分转让,正好你过生日,我买下来送给你。你可以去那儿待一两个月,试试看。”
“看看没有我,你会怎么做。”
“……”
付西元又愣了。他感觉自己反应力减退,或许是林清这人实在太过离谱,完全没法揣度。
他妈的,送岛?好像他从前是提过,只当玩笑,都忘了。但这种好事,跟下药一快儿讲?
他都不懂是该开心,还是怕了。
“我,你……”他卡了半天,“你还真送啊?……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药?”
“不信就去试试啊。”林清半笑不笑的,“连你老公都不信了,贱货。”
“……”
付西元像一叶扁舟,被海浪席卷,连思绪都没理清,就被逼着请了病假。他还算有点理智,只请了半个月,总觉得这事儿荒唐。
林清带他上岛,扔进房间,就走了。
不打个炮?付西元首先想,这么美的地方。
他一向喜欢海岛,毕竟从小在北京,海是颇为梦幻的风景。他时而静观大海,能想到许多浪漫剧情,再遨游其中,更有万千憧憬。
这次却不同以往。
话说回来,付西元突然意识到,自从跟林清搞上,他还没单独旅游过,跟朋友玩儿都少了些。这跟年纪也有关系,常言道成家立业。
这是个度假岛,并非节假日,游客不多,服务很好,给他专门配了个buggy接送,在岛上各处游玩。
付西元一开始还照常玩,很自来熟地找人搭讪组团,但来岛上都是家庭or情侣居多,没多大趣味。
更多时候,他在房间里睡觉喝酒,大床正面泻湖,玻璃般的蓝绿色,走下阳台就入海。夜晚天如水墨,稀疏的明星闪烁,海浪声澄澈。
他以为自己坚信,林清关于药物的说法,绝不可信。但心底某一寸,却像被掷下船锚,时不时冒头,自问:该不会是真的吧?
事实上,他能被忽悠来到这儿,多少也是有点相信。尽管理性不同意。
三天后,他开始待不住。
整日面对大海,人又少,本就痛苦,何况他还重性欲,如今没人缠,太不习惯。
他感到焦虑、失眠,尤其在岛上各处,都随时能听见海浪拍打,声音响彻,连绵不绝,更加深烦躁。最初觉得海蓝漂亮、宁静美妙,如今却成为困扰。
他想,这是焦虑症状,按理该吃点安眠药。但不可避免的,他总记起林清的说法,一遍遍回响:
难道真有那种药?
他开始给林清打电话,说受不了,不想玩,想回家。林清只道:“你不试试分开么?”
言下之意,你回来,或许就真的分不开。
付西元的心脏猛然沉落。
他勉强又再待了几天,找管家要艾司唑仑,吃了几天,似乎有好转,但他更觉病态。没病为什么吃安眠药?但他不承认自己精神不健康。
也许林清真给他下药。付西元只能如是想。
说实话,他真的开始信了。
接近十五天时,他去餐厅吃饭,正碰见情侣求婚,是对儿年轻白人,成功后开心尖叫,围着篝火跳起舞蹈。
他抽着烟,漫不经意地看,看着看着,突然就有点破防,给林清发微信:我要回去。
他重新回到北京。
投入林清的怀抱里。
他和林清在床上缠绵,亢奋得异常夸张,抱住情人的身体死也不肯放,像女鬼要把人吸干一样。
林清搞他,折磨他,戏弄一般调侃他:“这你都受得了。你对我还有底线么,宝宝?”
付西元听他叫宝宝,胯下刚射过的性器又硬起来,把他吓一跳,质疑自己身体出问题。但此时也没心思管,只是哭兮兮抱怨道:
“不是你害的吗?你给我下药……”
“谁给你下药?”林清挑眉,“是你自己贱,还怪我。”
“……?”付西元又是一愣,十分迷惑,心道:不是你说的吗?态度这样自然,他都怀疑自己记错。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分不清了。
他那副模样既柔软又愣怔,引得林清笑起来,那声音像变奏音箱,刺得人心打颤。他低头,宽阔的双肩伏在付西元身上,贴着耳朵道:
“我耍你呢,萱萱。”
付西元一下就崩溃,“你他妈精神病啊,我去!”
这么些天,他反复回想、怀疑、思考、分析,明明在海岛享受,却连吃下安眠药都睡不着……就是为了林清那几句话。现在又告诉他,全是玩他?
神经病啊!
当然了,肯定没有那种药,怎么可能有这么神奇的药?……可真的没有吗?万一有呢?如果有的话,那他对林清到底是爱,还是什么?事实上,本身让他去海岛就很怪,那场景太枯燥孤独,正常人都会想不开。可假如换成热闹地方,难道他就不想林清了?就算是之前分开,他不也腆着脸……
我操,付西元越想越觉得,真要发疯。
林清更深地插入他的身体里,镇定地说:“我只想看看你信不信我而已,对不起。效果还行。”
付西元咬着唇,泪眼朦胧,“你为什么这样?”
“我要你完全属于我。”林清随口般说。
付西元眉毛抬起,顿时睁大眼,猛然握住他的手腕。
那双目美丽而明亮,总是含笑多情,此时却盈满泪水,嘴唇嗡动,整个人震颤发抖,陷入情欲与现实的纠葛中。
那粉润的唇却受到蛊惑,像睡美人抵挡住魔法,挣扎着说:“我已经完全属于你,林清。”
第97章 若无其事地
付西元很清楚,自己被拿捏。
当然了,感情就这样,总有人占上风,不平等,根本端不了水。显然,他是更在乎的那个。
但也无所谓,他自我安慰:林清也不一定多离得开他,否则怎么总会试探?郎有情妾有意,他俩正好搭配。
在床上,付西元对林清言听计从,在床下,也差不了太多。多半他撒泼打滚,但最终还是让人做主,在极端的强权下,烈马也会装温顺。
有次,林清靠着栏杆,让他在商场脱衣服。尽管空旷人少,但总有人经过,何况摄像头……
付西元不情愿,又没办法,一脸委屈地服从,正要把裤子扒下,被call停,搂进怀里。
林清显然对他的听话满意。
付西元也高兴,毕竟对方没真让他大庭广众丢脸,更像一种测试。而他应付这类测试已逐渐习惯,至少证明,林清在意。
正常恋爱,热恋期三个月至一年,性事上多少会倦怠,毕竟过分熟悉。但付西元却完全不觉得,因为林清不可测,总给他异样刺激。
做爱,都是付西元主动缠。幸好林清年纪小,精力充沛,否则还不一定受得了。
尽管如此,仍然吐槽:“三十如狼似虎?你他妈的骚到没边,我都懒得操。”
这货有时候还真拿乔。
付西元缠住他的腰,呻吟道:“啊……所以说老公搞我正好嘛,有年龄差,等你三十了还不一定能……啊啊……轻点,没顶嘴的意思!我错了嘛……”
做完,林清射在他里面。付西元又笑嘻嘻讨好道:“好爱你啊老公,要射在萱萱嘴里也可以。”
林清突然问:“有多爱?”
他第一次这样问。付西元一怔,思索半秒,怀疑对方就是想听表白,于是挑了眉笑道:“就……离不开你啊。不管你做什么。”
“出轨呢?”
“……嗯。”他苦笑,“妈的,别出轨行不行?”老子底线已经够低了。
“无论做什么?”
“嗯。”
林清用手指按住他嘴唇,“你最好记得,付西元。”
付西元没想到,一语成谶。
真到了选择的时刻。
翻年,春节前,一大批有关国人海外犯罪的新闻上热搜,政府在东南亚各地侦查、整改和清算。付国豪直接警告他,假如林清有问题,别牵扯进去。
他父亲平常比较随和,退休了也常钓鱼,难得语气如此严肃,一下如鼓锤,直接把付西元砸醒,猛然想起曾经曲璐的话:有人在查林清。
这让付西元顿感恐慌。
要说普通恋爱,犯贱就犯贱,他又不是真女性,连搞大肚子都不至于。可如果涉及……犯罪……
正常人当然有多远,跑多远。
可付西元也不算太正常。他先是着急,接着慌张又好奇,跑到林清公司找他,没抓着人,电话不通,只能发微信:
大哥,你在老挝……了?
林清挺久才回:什么填空题。
付西元被逗乐了一秒,立马打电话,让他早点回家,有正事问他。林清却道:“你担心我?”
付西元一愣:看来他心里有数啊。
“你他妈都不慌的?”他有点烦恼,“这可不是开玩笑。你在老挝到底干什么了?”
林清没回答,挂了。
付西元一股气冲上头顶,脑子疼。但转念一想,这种事也没法儿通话说,只能见面。
于是他又微信:几点回?
林清不答,却给他发了个链接。
付西元点进去,居然是首英文歌,他挺熟悉,在坎昆唱过,好些年前。
假如我身陷囹圄,你还会爱我吗,宝贝?
付西元的心脏猛跳,一时间记忆翻涌,生出种莫名的荒诞感,仿佛被多年前的回旋镖正中靶心。
这神经病。
付西元骂了句操,哐哐语音打字:你丫的平时像个死人,碰正事倒乐意开玩笑?少来,真进去了没人搭理你。你快点回来跟我聊聊呗,万一我能帮你?当然帮不了也没办法,你哥我都没怎么去看他,我就这种人。你们姓林的真完蛋了。林清!回我!
林清回了个黄豆微笑。
付西元一开始还不在意,只满脑子气,等到晚上回想,才自我怀疑,是否用词过分,该好好说话?这小子搞得他情绪真不大稳定。
他第二天才见到林清。
付西元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抽烟。林清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低头看了几秒,随手把他拖起来,他便顺势抱住林清,把头埋进他怀里。
“烟味太浓了,付西元。”
“你可拉倒吧。”付西元抬头瞪他,心情动荡不安,“你一天抽那么多,迟早烂肺,还说我。”整天测试测试,当老子没学过pua?
“所以让你别抽。”林清淡淡地说。
“……”
也许是错觉,但付西元从中品出一丝关心。他心一软,突然感到难过,胸口像有块蛋白糖的脆壳,被一戳就窸窸窣窣地响着,要碎不碎。
他说林清,你可别有事情。
林清问:“如果有呢。”
如果有呢?
付西元又开始烦躁,“想办法抹掉成不成?这玩意儿我也不在行啊。你为什么这样说,你真……犯罪?实在不行……往国外跑?”
“历史抹不掉。”林清突然问,“怎么,你陪我去?”
“什么?”
“国外。”
“呃……”
付西元一时沉默。他想到,自己工作好,钱多事少离家近,豪车豪宅,要买什么手到擒来,怎么可能……天方夜谭。
亏他想得出来。
付西元无言以对,自觉尴尬,若无其事地望向天花板,“其实你又逗我吧,是不是?谁说东南亚发财一定靠犯罪。”
他生硬转移话题,原以为林清会生气,毕竟人家那样问,想听的自然不是这种话。但谁知林清也没有。
他只是面色冷淡,去浴室洗了个澡,翻身上床,说睡觉。付西元扭头看他,却像看一块坚硬无情的石板,推不动也猜不透,闭眼就入梦。
“你睡着了,林清?”
“放心吧,付西元。”林清仿佛半梦半醒,声色喑哑,语调非常平淡,“我对你没有期待。”
第98章 搞笑得离谱
又过了几天,林清被带走,去问话。
付西元当真慌起来,他太烦这类事,他连打麻将算钱都懒得用心,何况是能颠覆人生的迷局?
他条件好,从小学习、找工作都只为了贴金,令自己更有魅力,至少不太给父母丢脸。但本质上缺乏动力。
假如是他,像林清那样失掉学历,绝不会选择到老挝那种欠发达地区开辟新天地,而是叫长辈做主,找条平坦的路。
林清是他不可触及的另一面,所以他上瘾。
这一面有黑暗性,像火辣的调味品,因此他感到刺激。但他只爱那种吸引,却不想真堕入深渊。
犯罪,多大的深渊。
付西元找他爸问情况,可他爸已经退休,不被翻查遗留历史就不错,不愿意牵扯。想找长辈帮忙,又不知该怎么说,如今不是随意捞人的时代。
做错事,会有惩罚。
他感到痛苦,假如他生在二三十年前,会不会轻松些?但转念一想,倘若在那时却是个穷鬼,真不如死了算。
他正迷茫时,齐月凯打来电话。
他还真在北京读博,说想感谢一下林清帮他找人和租房。付西元一听便不爽,转念一想,都这时候了,自己还他妈儿女情长?
“林清吃不了你请的客了,弟弟。”他心烦意乱,加重语气,颇有些恶意地回答,“他被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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