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那把匕首再次出现,只是这次被杀的人是翠山派掌门。
三月二十五,翠山派大弟子接掌翠山派,并派弟子下山到处查找线索。
四月初一,凶手毫无踪迹,翠山派奉命调查的弟子陆续失踪,连同匕首一起再度失踪。
四月初九,匕首神秘地出现在慕容世家家主的床头,似乎在威胁他,结果第二天,死的人是慕容世家家主的情人,以至于整个四月,慕容世家被保护得如同铜墙铁壁,只是那把匕首,在那情人死去之后,也一并失去了踪影。
四月十五,在萧霁雨与轩辕冷侯争夺第一的比试中,萧霁雨中毒而死。
四月十六,萧家庄动员整个山庄欲找轩辕冷侯报仇,轩辕冷侯无故消失。
四月二十,苗疆的五毒门忽然来到中原,说要为门主找将来的夫婿,最后,她们抓了逍遥派的无双公子,就在要离开中原的当晚,五毒门门人死在最后落脚的客栈,无双公子失踪。
四月二十八,江南剑客江雁南被邀请前去云庄做客,云庄主人云氏三姐妹早就对他有意思,只不过江雁南大侠对她们毫无兴趣,而也就在做客的第三天,云氏三姐妹之中的二姐出事了,她的尸体是在江雁南的怀里被发现的。
五月初五,这一日是华山派整个门派的祭祖之日,而当他们来到了华山后山祖师爷的坟前时,那里出现了一具早已死透的尸体,那具尸体居然是玉门派的掌门玉微山。
五月十五,玉门派继任掌门与华山派掌门约在一家茶庄见面,两派门主商讨最近武林上不断发生的事件,就在这日傍晚,茶庄庄主无故遇害,那把刻着“玄”字的匕首正直直插在庄主的胸口。
五月十七,蝶梦楼楼主楼蝶梦大婚,新娘是被誉为武林第一美女号称“绮霞仙子”的戚云暇,结果就在拜堂时,新娘子被人劫走,半个时辰之后楼梦蝶收到一封约战书,约他于六月初六在泰山顶比武,赢了才能带走戚云暇。
五月二十一,青山派长老青城子在回青山派途中遇刺,被人当场割了舌头,身中七七四十九剑,撑到青山派门口,血空力竭而死。
五月二十九,龙凤赌场发生了一场生死恶斗,突如其来杀进赌场的是最近在赌场输掉了全部身家的风云镖局总镖头和他带来的一干打手,一下午刀光剑影,死伤无数,以至于两败俱伤。
转眼到了六月初六,这日太阳还没升起,泰山顶就人头攒动,最近武林事多,从三月开始整整三个月都没停歇,直闹得整个江湖人心惶惶,就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就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无论怎么闹,江湖还是那个江湖,门派都能起起落落,自然也不会缺了人,该看热闹的时候就是没人会落下,据说这场新娘子的争夺战是约在了午时,现在距离午时足足早了五个时辰。
这五个时辰当然也不是干等着,江湖上的事闹成了这样,熟人也好陌生人也好,等在一块儿的时候聊得都是这些事,他们猜测江湖上是不是另外起了一个新的门派,想要暗中一个一个对付,又觉得未必都是要对付的,比如抢了眼下这个只是新娘子要求比武的,但又有人说其他的可都是死了人的,那把匕首更是玄上加玄,摆明是有人嫁祸给玄门正宗的,又神出鬼没,江湖上谁有那个本事拿着一把匕首杀了一个掌门又一个掌门?
“问题还不在于武功高低,在于消息是谁给的?就说玲珑门少当家珑庆,他平日里洁身自好,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是刚成家,娶了侠义门的林姑娘当老婆,谁想原来他也是个留恋烟花巷的角色?”
“这件事嘛也未必是真的,万一也是被栽赃的呢?是真是假,估计只有林姑娘才清楚。”
“这么说来,那还有个慕容世家家主的情人不也死了,这可假不了了,把情人养在府里,据说那慕容峥已经有一个老婆和四个妾了?”
“可不是嘛,那你说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把匕首杀的为什么是那个情人而不是他?”
“鬼才知道。”
“还有那茶庄的庄主够怨了吧?两个掌门商谈,他却死了,啧啧。”
“谁知道那庄主有没有问题,还有个江雁南,我还是挺相信江大侠的为人的,云二姑娘死在他的怀里,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一群人闲着无事七嘴八舌,眼看太阳越来越高,可是主角仍是一个都没有到场。
“你说着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怎么人还没来?是不是不要新娘子了?”
“不会吧,据说蝶梦楼的楼主为了追戚云暇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道理被人一抢亲就轻易放弃了吧?”
“其实蝶梦楼也不是好惹的,这抢亲的人胆子也够大了,惹上蝶梦楼,估计是不敢露面了吧!”
“他不敢是正常的,那蝶梦楼楼主总得到场吧?”
“不过蝶梦楼出现江湖至今,哪一次出现排场不大,要那楼主先到场,估计也是不可能。”
“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楼主早就到了,只不过对方没出现,他也不肯露面?”
“恐怕是。”
“别急,时辰还未到。”
午时一到,人就出现了,倒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顶着日头慢吞吞地走上山顶,这个点看热闹的人要么早就到了,要么等得不耐烦早就离开了,现在掐着时间出现的,不是主角又会是谁?
来人戴着宽大的斗笠,黑纱遮面,身形修长且有力,他上山脚步很轻,也很快,看起来慢吞吞,但一眨眼就到了眼前,他穿过人群,似也没有看见这些人,自顾自地走着。
泰山顶被人围着,却也专为比武的人留出了空位,并没有挤得满满的,当来人一进入被围观人留出来的战圈,另一边的动静也来了。
空气中凭空出现一股清香,伴随着清香,几只彩蝶翩翩起舞,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彩蝶之后,是两名身穿轻盈长裙的少女,这两名少女艳丽非常,可那两张瓜子脸却冷若冰霜,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撼动她们一样,她们施展轻功自人群上空进入了战圈,却也只是站在最外沿。
她们落地之后便垂眸静静站立,也不看对方戴着斗笠的那人,似是在等待什么。
在场众人都知道她们在等待什么,也只有那个人的到来,比武才能开始。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似乎都在屏息静待。
这时,午时的日头已经稍稍偏了一点点。
就算是被抢了新娘子,蝶梦楼楼主也不会急匆匆地踩着时间到现场,他让他的侍女准时到,已经代表他一定会到,只不过他是楼主,楼主总是有楼主的架子,而且在这之前,蝶梦楼的楼主似乎也从未在如此多的人面前露过面。
又过了片刻,总算来了一顶轿子,当所有人都以为轿子里的人就是楼梦蝶的时候,里面却走出来一名精致的少年,那名少年抱着一把剑,这把剑很多人都认识,它通体翠绿,由坚硬的玉石所打造,通透晶莹,将阳光折射出令人炫目的七彩色泽,这把剑,并非楼梦蝶的,而是戚云暇的七彩碧玉剑。
这把剑一出,戴斗笠的人稍稍动了动,面纱后的视线似乎也望了过来,但他并未吭声,仍是沉默等待。
少年抱着剑出来后,轿子便离开了,当轿子离开后,无数鲜花从天而降,那是与先来的两名少女一样装束的女子露了一手极为高明的轻功,一面将竹篮里的鲜花洒将下来,就在花雨中,女子和她身后的一名白衣男子徐徐落地。
不用说,男子自是楼梦蝶。
取一个如此梦幻的名字,却偏偏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只因这名男子生得也是如梦如幻,较之方才精致的少年更显精致,只是这份精致中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沉稳和刚强,他的眉目如霜,眼神如冰。
这样的男子要追人,恐怕都不用开口说什么,只是戚云暇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美女,就不知是怎么被这么一个看起来跟冰块一样的男子给追上的,又或是,他会在戚云暇的面前露出笑容来?
众人猜测的同时,男子负手用着冷傲地表情开口道:“我迟到了,你先请。”
他说得如此天经地义,仿佛他就算迟到也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一样,简直是眼高于顶,这话一出,不免让等候已久的旁观者都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倒是真正等的人却无动于衷,只是淡淡摇头,抬手道:“楼楼主,你先请。”
两人都像是不肯多说一句话,虽说的确是如此,毕竟是约战来的,而不是来聊天的。
楼梦蝶并未动,只是打量着斗笠男子。
而斗笠男子放下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静静站立,沉默着一言不发。
日头又偏西了一点,但是两人仍是纹丝不动。
只是,四周围的气息已在慢慢改变。
一片寂静。
泰山顶上那些攒动的人头也都静了下来,无人在这时轻易动一动。
楼梦蝶不动,斗笠男子也不动,他们方才客客气气地那句话,就好像真的是在等待对方先动手那样。
连头顶上的太阳都好像凝住不动了,似乎要把每个人的脑袋都晒到冒了烟才肯罢休。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楼梦蝶的视线一直没动,他盯着斗笠男子,却因为那层面纱始终猜不透他的身份,而斗笠男子的视线也不知在哪里,他的手很自然地垂在身侧,姿态放松,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比武的,这两人自面对面开始就保持同一个姿势,不过在场的都是会武功的,他们都知道,楼梦蝶和斗笠男子早已开始较起了劲,他们不动声色,就等着能出手的那一击。
日头又偏西了一点,人群中传出了一丝轻轻的呼吸声,显然,再度有人感到不耐烦起来。
楼梦蝶露出冷笑。
斗笠男子仍是纹丝不动。
对峙仍在持续。
呼吸声逐渐多了起来,不仅多,还有些粗重。
忽地,就听“扑通”一声,有人倒下了。
“毒!”
“是毒!”
更多的人反应过来,却陆续有人在倒下。
看好戏的人慌乱起来,一时间没人注意楼梦蝶和斗笠男子,有的人倒下,有的人在仓皇之中下山,却倒在了半路上,也有人瞬间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冲向楼梦蝶,却在半路就楼梦蝶的侍女制住,然后被摔了出去。
就算是这样,楼梦蝶和斗笠男子仍是不动如山。
一直到再没有了多余的人为止,两名侍女和抱着剑的少年这才慢慢退开,一直退到他们家主人也看不见的位置,然后,一切再度安静下来。
楼梦蝶忽地抛出一粒药丸,抛下斗笠男子。
斗笠男子伸手接过,也不怀疑就丢进自己的嘴里。
毒渗透在空气里,楼梦蝶这时给出的虽是解药,但他看着斗笠男子如此干脆的作风,也不禁有些微的不解,要么对方是太相信他,要么就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不过,楼梦蝶判断是后者,敢来约战,自是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就连被下毒也无所谓,自然,也不介意解药是不是真的。
又等了半个时辰,楼梦蝶便道:“请。”
半个时辰,足够解药发挥完药效,将方才的毒解得一干二净。
于是这才是真正的开始,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比武,与旁人无关。
斗笠男子瞬间动了。
他用的是一把刀,左手刀。
楼梦蝶使的是鞭子,鞭子系在腰上,那是用银丝编制浸过桐油的鞭子,晶亮晶亮的,被太阳晒得都泛起了金光,一扯就下来了,扯下来后随手一甩,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金蛇,虎视眈眈咬上了斗笠男子的长刀。
金银相间,看似美,却擦出了铿锵四溅的火花。
楼梦蝶那根长鞭在他的挥使下,忽而坚硬如铁,能刺破铜墙铁壁,忽地柔韧若丝,却能轻易勒断任何坚硬的事物,此刻,这根长鞭已然缠在了长刀之上,缠得一丝缝隙也没有。
长刀自然不能轻易被缠得断裂,只因在斗笠男子的手中,长刀忽然多了一股粘力,把鞭子粘的紧紧的。
楼梦蝶变换了身形,同时一掌攻向斗笠男子的面门。
缠得紧,距离就近,这一掌轻轻送去,非死即伤。
斗笠男子长刀一转,力量极大,连着鞭子横挡在自己的面门前。
楼梦蝶一惊,顿时收势,而长刀却又是往前一送,送的位置巧妙且隐含了杀招,那锋刃扑面而来,寒气森冷,楼梦蝶却在这一抹寒气之中瞥见了斗笠男子面纱下那双隐含恨意的双眼。
恨意一如刀锋,凌厉且杀气蒸腾,让他心中顿时一跳。
是谁?恨他至此!
他脑中似是有什么闪过,却又不得不先对付眼前的杀招。
这一招诡异无比,楼梦蝶瞬间就发现刀刃已在眼前。
鞭子“唰”的一声,撤离了刀刃,再度卷上了刀刃,楼梦蝶几乎是让刀刃贴着面过去,几根发丝被斩断飘落在地,但长鞭却在刹那间将斗笠男子的斗笠打了下来。
“啪”的一下,就见到斗笠下那张被毁去一半的脸。
楼梦蝶的瞳孔蓦地收缩。
长刀并未有迟疑,又一刀袭面而来。
楼梦蝶仓促退后几步,凌厉的鞭锋与长刀再度正面相击。
“锵”一声,依旧不相上下。
楼梦蝶眼中,顿时映出了那半张被毁的面容,他心下骇然,对方已然旋身再做一击。
长刀招招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意,楼梦蝶越战越觉得他们不仅是旧识,还是仇人。
仇人?
他哪来的仇人?
除非——
长刀再度劈空而来,似乎欲将头顶的日光也劈成两半。
楼梦蝶不停地挥鞭,阻挡一次比一次更凌厉更狠绝的攻击。
他的心头,那张半边被毁的脸越渐鲜明起来,明明这张脸就在眼前,就在阳光之下。
而另外一半,那完好的一半——
这个人,难道会是……
不知怎么的,楼梦蝶只觉得心头大震,他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谁,可是,只要一想到有此可能,他就无法再心无旁骛地挥鞭……
“是你吗,小七?”
终是忍不住,楼梦蝶忽地开了口,再长刀和鞭子再一次相交之时,他望进了对方的眼底。
小七……
那个时候,他是小七,自己是小九,他们没有名字,只有先来后到的排序,小七比小九先到,小七后面还有小八,然后才是小九。
长刀丝毫没有迟疑,大刀阔斧一下比一下砍得顺手,反观楼梦蝶却一次比一次躲得狼狈,他的视线一直离开长刀,想看清对方的脸,尤其是没有伤的那半边,他想看看,这个人可不可能是曾经的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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