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义愤填膺想拉李徐取太子代之,可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上加难。
李徐的母妃徐氏深得皇帝喜爱,可惜伊人早逝,只留下幼子无依无靠。
皇帝爱屋及乌将李徐送到皇后膝下抚养,可这样也断了一半李徐继承大统的可能,皇后虽也宠爱李徐,但养子怎么比得过亲子,自然只会扶持太子。
朝中明里无波,暗里却是潮水汹涌党争不断,一半站队太子,一半站队寰王。
太子有谢沈两家扶持,寰王背后是陈相和贵妃,一人胜在背靠武将,一人胜在背靠权臣。
唯有李徐,虽得圣心百官敬戴,但母族势微无人依仗,夺权之路晦暗艰难。
对李徐来说最好的路便是永远站在太子身边,待太子登基仍享一世荣华,可如今李徐说要和他一起争储君之位。
谢辞仰头饮酒,视线不经意飘到李徐身上,他不相信李徐是因为他的三言两语便要争那个位置。
太子德不配位已惹诸多朝臣怨言,走到今日全靠着谢家和皇后。
说起来李徐与寰王有些相同,明明才华胆识智谋皆在太子之上,却只能仰视蠢货。
道是不争不抢淡然于世,可无人之时心中应也有不甘吧。
四目相对,谢辞笑了笑,若是这样他便赌一把,性命就压在这条歧路上。
只愿此人今朝得了登云梯,他日扶摇直上..莫忘了旧日情谊。
第三十八章 不经意的触碰
“那不是沈丛吗?噗哈哈哈哈!怎么几日不见下马车都费劲了哈哈哈....”
谢辞指着楼下笑个不停,计昭明好奇地跑到窗边,只见楼下停着的马车上正有一人踩着轿凳被小厮扶下来。
那人穿着鹅黄色烫金边的袍子,体态肥硕,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小了,站定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紧接着马车里又走下个男人,书生打扮看着文文弱弱,是个陌生面孔。
“那人是谁啊?居然能跟沈丛乘一辆马车。”
谢辞摇摇头:“不认得,没见过。”
“张乔。”尤子书摇摇纸扇,甚至不用看就可道出姓甚名谁。
计昭明想破脑子也没想起来皇城何时有这号人物:“先生知晓此人?”
尤子书露出略显轻蔑的笑:“一位提早入京的考生罢了,不是什么重要之人,春闱将近,不思备考反攀权附贵企图走捷径。”
“哦?不长眼也不知道打听?”谢辞视线落回沈丛身上,“不知道所攀附的那人自己都年年落榜,是个猪脑子呢。”
“哈哈哈哈!就是啊,沈丛自己都考不中,强塞都没有人要,居然还想扶个幕僚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计昭明手肘撑在谢辞腿上,两个人相视后对着笑起来。
“你起开点,给你看个好玩的。”
计昭明让开些,谢辞跳下窗子从桌上的一盘菜中拿起颗豆子,瞄准沈丛的头精准一弹迅速离开窗子。
“谁啊!哪个孙子扔的!有本事滚出来让老子瞧瞧!出来!再不滚出来让我逮到看弄不弄死你!人呢!”
谢辞捂住嘴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计昭明也没好哪去肚子酸疼根本憋不住笑。
两个人因为小恶作剧差点儿把自己笑死,尤子书一展折扇将笑意挡在扇后,李徐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妈的!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敢不敢露面!”
谢辞溜着缝往下看,刚好看到沈丛额头红了一块儿,没看到还能憋住,这一看到笑意如泉涌扑哧一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他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谢辞捂着肚子一屁股跌倒在地,笑得眼泪沁出不少,自己还知道擦擦。
他放肆笑开,计昭明深受感染也憋不住哈哈大笑,顾不上许多扶着窗框好奇往外看,一看更觉得好笑了。
“计昭明!”沈丛一眼便看到楼上的人,气得满脸通红,“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哈昭明兄,他让你等着呢哈哈哈哈!”
谢辞靠在墙边擦了下眼泪,一阵笑一阵喘着粗气:“我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
“阿辞,起来笑吧,地上凉。”李徐起身走过去扶住谢辞,反被谢辞扯到近前。
两个人一个俯身一个仰头,一个呆楞一个眼角带着笑出的泪。
“知津兄,你说要是猪脑子见到你会不会吓得跪着哭?哈哈哈哈,不过..那样就没意思了。”
谢辞借力站起来,李徐下意识托住他的腰,手掌瞬间被染上滚烫急忙躲开背到身后。
“看我会会沈猪脑,之前的账还没清算呢。”
手中一空,李徐看着掌心慢慢回握,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笑。
“走啊昭明兄,猪脑子来找你决斗了。”
“哈哈哈哈哈!你别逗我成吗。”计昭明缓缓气跟着谢辞走出屋子。
远去的笑声被房门隔绝,屋内逐渐归于安静。
纸扇收起发出细微响动,尤子书浅浅一笑:“殿下近来心情不错,可是....心愿有所偿?”
“这不是你该问的。”
李徐坐回座位,面上不再露半分笑意:“此次会试牧云书院会有多少考生榜上有名?”
“回殿下,多少不好估量,不过..明年春暖花开之季,朝中上下不会有一处没有殿下的人。”
李徐轻轻拨弄手边茶盏,眼眸透着难以捉摸的神色:“绸缪三载,这盘棋...终于该动一动了。”
“殿下算无遗策,定能旗开得胜。”
第三十九章 和猪脑子的世纪对决
哐当一声巨响传入屋内,尤子书一愣看向房门:“殿下不去看看?”
“谁能伤他?”
尤子书笑笑:“也对。”
门外,楼梯口。
鹅黄色的圆球叽里咕噜滚下楼梯,口中一阵哀鸣。
“哈哈哈哈哈哈哈!表兄你怎么站都站不稳呀?”
“快扶公子啊!”
“您没伤到吧公子?”
“滚开!”沈丛疼得龇牙咧嘴,“妈的谢辞!给老子上!揍他!”
身旁的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往前走的。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揍他!”
“我们?公..公子,那是...谢辞啊。”
“你当老子瞎不成!一个个都是怂包!谁不动手,回去就打死谁!”
这话说出来几个小厮不敢再退缩,硬着头皮往上冲,谢辞挑挑眉一脚将其中一人踹开,剩下的人被撞得一齐滚下楼梯。
几个人躺在地上喊疼爬都爬不起来,一群看客围在四周,沈丛脸上更下不来面子,黑得难看。
“一群废物!”
计昭明毫不留情面地大声嘲笑:“沈公子还不去检查检查脑袋,傻了怎么办?入仕之路又遥遥无期了,哦不对本来就是猪脑子,就算让你作弊你都考不中吧哈哈哈哈哈!”
“计昭明!”
计昭明做出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当没听见。
他和谢辞与沈丛的关系从小到大都十分恶劣,他本来没那么想计较,但上次离京沈丛派人半路惊了他的马,害他在马车里撞得皮青脸肿,这事一直记到今日。
而谢辞呢更不用说,年纪比他们小上不少,五岁那年被沈丛扔进大水缸爬不出来,秋日里硬是扑腾了半个时辰才被发现,出来的时候人都冻傻了。
两个人从小到大没少被沈丛阴,因此自然而然站到了统一战线,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沈丛吃瘪了。
“计昭明!我姑母可是皇后!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沈丛气得猛踹身旁小厮,“滚起来!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看什么看都滚开!”
周围看客挨了骂散开些,回到各自的位置装作继续吃饭,实际眼睛没离开过这边。
“皇亲国戚就可以对朝廷命官颐指气使?哪条律法有这个规定?”同样身为皇亲国戚的谢辞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见到本将军缘何不跪下行礼呀?”
沈丛指着谢辞大骂:“我呸!你个绿毛龟还想让老子跪!”
“你说什么?”谢辞愣了下,嘴角笑容不再。
沈丛见了更加得意揶揄道:“怎么的?当了绿毛耳朵也聋了?你不是上赶着娶别人剩下的,心甘情愿做绿毛龟吗?哈哈哈哈哈哈!”
“你放屁!”
“阿辞!”
谢辞当即要冲过去,计昭明眼疾手快将人拦了下来。
“别冲动,你大庭广众在这儿打了他,定要受罚,那就中了他的计了。”
“罚就罚!”谢辞推开计昭明,走下楼梯走到沈丛面前取出匕首一把揪住沈丛的衣领。
“之前仗着自己的身份,不许竹栎反抗将他打伤的账还未来得及与表兄细算,今日若再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半句诽谤王芊的话,我一定割了你的舌头。”
沈丛盯着谢辞的眼睛,吞口吐沫强装镇定心里却生起恐惧,毕竟眼前这个人没什么不敢做的。
“我..我警告你啊谢辞,你要是敢动我你就完了。”
“不如表兄教教我,我完在了哪里?”
周围的人不敢再看热闹,王芊之死牵扯太子,从朝中到百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此刻在这提起,走得走关门的关门,一时间酒楼空出一半。
谢辞看吓到了对方见好就收,收起匕首退开嘲笑道:“看来表兄不仅有颗猪脑,还胆小如鼷呢。”
“你!”沈丛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暴跳如雷,“谢辞!”
面前的人猛地往前冲,谢辞后退几步躲开,刚好撞到一人,那人的手在他腰上轻抚而过后极快地退开。
“抱歉小谢将军,小人实在躲闪不及。”
谢辞扫了那人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没扑倒他反自己摔了一跤的沈丛身上。
“哈哈哈哈哈!表兄,你也太蠢了吧!你还爬不爬得起来呀?”
计昭明见了也跟着笑:“我说沈公子,技不如人就速速滚回去,何必非在这丢人现眼?”
“你们!”
沈丛打不过骂不过气得不行,但碍于面子不好再多留,指着两个人:“行啊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等着,早晚收拾你们!”
一行人往外走瘸的瘸,揉胳膊的揉胳膊,沈丛更是气冲冲眉毛横飞,计昭明和谢辞看他们狼狈的模样笑得嘴角都疼。
三楼房门大敞之处,李徐盯着沈丛身后的男人眸色微冷:“你刚刚说这人叫什么名字?”
“张乔。”尤子书刚好也注意到方才的一幕,“有入仕之心不思读书,倒是有心思想旁的事。”
“昨晚我见过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本未放在心上,今日却做了不该做的事。”
尤子书大概知道了那人的下场,折扇一展挡住浅淡的笑:“趋炎附势之辈,倒也无甚可惜。”
第四十章 遭遇暗算
“小兔崽子气死老子了!”
广全楼外,沈丛气得踹了脚马车,又笨拙地踮脚缓解那一脚的疼。
“公子,小人倒有一计可替公子出气。”
“什么法子?”沈丛急不可耐地把张乔拽过来,“快说。”
“公子可知今日是皇城各秦楼楚馆一同选花魁娘子日子?”
“废什么话,磨磨唧唧的,别卖关子赶紧说。”
张乔看看周围附到沈丛耳边低语,沈丛听后开怀大笑拍拍张乔的肩膀。
“行!就按你说的办,必须给那个小兔崽子一点颜色瞧瞧。”
楼上,谢辞靠在窗边看着沈丛的马车离开。
“哼,还好我已经被赶出来了,去找我爹告状,我爹也抓不到我。”
“这很值得夸耀事吗?”计昭明面露无语,“对了,王芊是怎么回事,他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辞看看屋内几人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简言将近来之事一一告知。
“王芊死了?!简直丧..丧..”计昭明看了眼李徐,到底没冲动到口不择言,“陛下没说什么?就...就这么算了?”
尤子书接上话道:“禁足了,不过鲜有人知。”
“要我说真应该...”计昭明话到嘴边当着李徐的面又不敢说了,他与王芊也算熟络,得知此事更义愤填膺,这会儿脏话卡在那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骂吧。”李徐放下茶盏声音平淡,“我听不到。”
听了这话计昭明可半点不再忌讳,张嘴就骂,怕隔墙有耳,不指名不道姓纯过嘴瘾,若李元本人在,怕是要被蜕层皮,谢辞不附和只瞧着乐。
街上人潮熙攘,手中酒壶空了满满了空,尤子书不知是何时离开的,计昭明靠到窗边与谢辞谈笑对饮。
暮色渐深,李徐偶尔跟着笑笑,多数安静地坐在那看着谢辞自斟自饮。
凉风不经意将发带吹动,谢辞随手拨开继续看着人群与计昭明做什么没用的赌约。
“那边是什么?”
“什么?”谢辞顺着计昭明的手看去,远远走过来一行队伍。
十几人抬着一顶四面垂落纱幔的大轿子,轿子里传出悠扬琴声,前后有妙龄女子一边散出花瓣一边随琴声起舞。
“是今年的花魁娘子在游街。”计昭明先记起了日子,“不愧是我,回来的真是时候哈哈!”
“花魁娘子?倒是有趣,没瞧过,先行一步。”
谢辞说着将酒壶塞到计昭明手中,从三楼直接跳了下去。
“阿辞!”酒壶哐当碎一地,计昭明吓得酒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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