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会儿还有苏乔乔在,她听出了隋雾不想吃饭了的小心思,心说这可不行,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溜走了。
而且如果那两个小子不提前离开,今日最后的结局无非是她出门撞了大运跟隋雾一起吃了顿饭,那两个碍事鬼走了,隋雾只能送她回府,无论是亲自送,还是安排人送,都是顶顶好的结局,她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苏乔乔马上在一旁帮腔:“哎哟哟,你们赶快回去吧,不必操心我。今日真是麻烦你们了,帮我问六少爷好,就说乔乔改天提了礼物去看他。”
“表姑娘有心了。”
木圆带着程岁杪微笑点头道谢,然后对着隋雾微微躬身,两个人转身下楼离开一气呵成。
隋雾跟着站了起来,像是懵了,他挽留的话占了一肚子,可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
应墨也看着离开那两个人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苏乔乔当什么都没看出来,开口道:“隋公子别介意,想来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六少爷的情况,他院子里的下人,他自己是不太好管教的,别人也不好指手画脚,不过平日里大家也不计较。”
隋雾瞟了苏乔乔一眼,苏乔乔看到隋雾冷漠疏离的眼神,暗道“坏了”。
她只是想推波助澜一把,让隋雾没了那个念头,但现在看来似乎说错话了。
越界了,这个时候她跟隋雾还远没到那个份儿上。
应墨轻轻把隋雾拽了一下,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隋雾的表情立刻温和了许多。
苏乔乔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等菜上来,也忍了隋雾单字回应她所有问题话题的情况。
直至饭局结束,苏乔乔心里一直在犯嘀咕,猜测隋雾大概率是会找人送她回去,不过那也够了。
所以在隋雾提出亲自送她回去的时候,苏乔乔除了狂喜的心情,还有深深的惶恐。
纵然心中狂喜,苏乔乔还是让了让,说不必,麻烦他安排一架马车就好了。
隋雾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实际上苏乔乔猜测隋雾知道她不会真的拒绝,但他似乎不是个愿意虚与委蛇的人,苏乔乔那么一说,他也就那么一听,道了句“请”。
苏乔乔神色略微尴尬,讪讪一笑:“那就麻烦隋公子了。”
隋雾没有理她,甚至连句“不必客气”都没跟她说。
苏乔乔心里有些难受,若是自己家世好,父兄有权,她何必自己这样上赶着找罪受。
但换个想法,正是因为家世比不上其他人,包括陆家那两个,若自己最后能跟隋雾在一起,岂不是更难得?
那都是自己拼出来的,比他们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的人厉害多了。
苏乔乔深深吸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隋雾。
程岁杪和木圆回到陆府的时候天还没黑。
除了橘子和品酥斋的点心,木圆还真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而且都是提前定好的。
程岁杪跟他一起往马车上搬东西的时候,简直瞠目结舌。
而木圆对此只是笑笑:“快过年了,到时候很多东西买不到,要提前囤着。”
程岁杪一开始还以为安苑的银库钥匙握在花穗手里,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并非如此。
花穗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大丫鬟,但那只是陆岌没有阻拦她,也没有再提拔别人,相当于默认了她抬举自己的行为。
她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权利,那都是她自己赋予自己的。
这种情况下,若陆岌某一天突然抬举了谁,花穗就什么都不算了。
程岁杪常常用花穗的落败来警醒自己,头脑千万要清楚,无论陆岌对自己多好,都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花穗,她看起来落魄了许多,身上穿的也成了粗布衣裳,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没戴首饰。
花穗守在陆府后门,见到他们,突然癫狂起来,朝着程岁杪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全无形象可言。
被程岁杪躲开了,花穗又尖叫起来,咒骂他,说他不知廉耻,说他满嘴谎话,大喊着,再一次扑了过来。
程岁杪这次没躲,但花穗并没有伤到他。
从她大喊大叫开始,里面已经有人听到了,开了门,本想看热闹,但发现是自己府里的人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疯女人缠上,赶快上来控制住了她。
花穗挣脱不开,继续大声辱骂程岁杪,叫着他的名字,说他已经在里花楼破了身子接了客,却还欺瞒六少爷,还陷害了她,让她被六少爷赶了出去过苦日子。
程岁杪身体在微微发抖,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很平静。
听清了花穗在喊什么,那两个控制着她的小厮这才发现自己拉着的人是谁,再细细回想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
再看向程岁杪的时候,表情和眼神都微妙了许多。
木圆怒斥几句:“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人拉走?怎么?等她把夫人老爷都喊来才愿意动手?”
两人如梦初醒,道了声“是”,把花穗拉走了。
木圆拍了下程岁杪的肩膀,安慰他:“没事,别理她。”
程岁杪已经恢复好了,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搬东西吧。”
他跟木圆一人搬了些,门后又出来两个小厮给他们帮忙。
这彻底断了程岁杪私下封口的打算,他原本以为刚才的事只有那两个人听到,还在犹豫要不要送点儿东西说点儿好话减少一些麻烦。
既然不止他们两个听到,封口是不可能了,随他们怎么说吧。
程岁杪死心了。
把东西归置好了没多久,程岁杪肚子饿了,刚想去吃东西,出了库房就碰到了迎面回来的木圆。
对方也看到了他,手忙脚乱地把他重新推进库房。
“你……干嘛啊?”
木圆回来之后独自去见了陆岌,程岁杪识趣地没跟着。
无论是花穗的事,还是苏乔乔和隋雾的事,木圆都必然要跟陆岌汇报。
而这些事都跟他有关,他跟着不大好,需要瓜田李下。
所以程岁杪不知道木圆这会儿是怎么了,他就像是在躲着谁一样。
木圆竖起手指头在嘴巴前面“嘘”了一声,程岁杪听话地放低了声音,睁大眼睛问他:“怎么了?”
“唉。”
程岁杪看到木圆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无语。
“我真服了那位隋公子,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招惹了他?是在潭蔚寺发生了什么吗?”
程岁杪悟了,他指了指外面,问木圆:“隋雾来了啊?”
这下不用木圆提醒,程岁杪自己就不自觉地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木圆无语点头:“他送表姑娘回来,说上次来安苑的时候跟六少爷相谈甚欢,此番机会难得,来了就想来安苑坐坐。”
程岁杪也叹了口气,靠着樟木箱子呆呆地看着眼前。
木圆问他:“你跟他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程岁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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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烧鸡
木圆不同于其他人,他跟程岁杪的关系要稍微更亲近些。
所以他也看得出来,程岁杪是真的烦隋雾这个人,遇到他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不然一次一次又一次接近他的机会,全是隋雾自己送上来的,程岁杪只需要抬手接住就好了。
但既然程岁杪这么排斥隋雾这个人,他们之间没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隋雾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尊降贵呢?
木圆也觉得若是真的有,程岁杪不会瞒他,但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忍不住向他确认:“真的没有?”
程岁杪看起来也有些沮丧,像个有点儿蔫了的萝卜头。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仰头看着木圆:“我可以跟你详细说一遍我每一次见到他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再帮我分析分析?”
木圆坐在他身边:“也行。”
程岁杪希望木圆能帮他解开这个难题,找到答案,他说的话不是故意挖苦。
就这样,他认真回想潭蔚寺那天第一次遇到隋雾的情景,那天他们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然后就是老夫人的寿宴,隋雾上门道贺,对他莫名其妙发起攻势,似乎还有莫名其妙势在必得的决心,被老爷陆予棋发觉,提出反向赠送,又被隋雾否决了。
人真是矛盾。
明明隋雾拿捏他,就跟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隋雾又说尊重他的想法,意思是非要他心甘情愿才行,但程岁杪明确拒绝,无论几次,隋雾又迎难而上,希望他的想法可以因为他做的事说的话而有所转变。
木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扯动唇角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隋雾这一趟趟跑陆府,很多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呢。”
程岁杪盯着门口的位置,定定看了一会儿,扭头问木圆:“木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离开陆府,不能再给少爷添麻烦了?”
木圆思索了一下,问他:“可是你身上的麻烦这么多,离开陆府,背后没有六少爷给你撑腰,能去哪里呢?”
程岁杪把脑袋转回去,叹了口气。
自从跟家人分开,他就开始走背字,一直都是下坡路,路上还全都是石头。
程岁杪也在忧心这个,才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围观的木圆也能一眼看穿事件本质。
他向陆岌索取一个承诺是大不敬,是下下策,但除了陆岌他无人可依。
隋雾不明目的地靠近让程岁杪感觉到了危险,如果陆岌放弃他,他肯定会被陆老爷直接送给隋雾,若是隋雾腻了他,他被赶出府,还有把他看成是仇人的花穗在外面等着他。
程岁杪的肚子叫了一声,木圆听得清楚,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这里是库房,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
木圆看着他低声安慰:“你先等等,我出去看看人走了没,人走了就没事了。”
只是今天走了,可能还有下次。
程岁杪警告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扫兴的话,他对着木圆轻轻点头,道了声:“麻烦你了。”
“嗐,不用这么客气。”
木圆出门的时候程岁杪看得很清楚,他先探了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抽身出去的。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木圆回来,估摸着隋雾应该是没走。
除了肚子饿,程岁杪还有些困乏。
打了个哈欠,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困意并没有消减多少。
但他不能睡在这里。
程岁杪认为如果一会儿木圆还没有消息,他就应该自己出去看看,一直躲起来也不是办法,而如果这个时候睡过去,可能会直接睡到明天早上,这里太冷了,他会生病的。
生病后无论照不照顾陆岌,或许都会把病传给他,万万不行。
程岁杪已经觉得冷了,他呵气搓手,走到窗边,把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细缝往外看。
目光所及之处,院子里有两个人远远朝着对方走去,马上就能遇上。
一个丫鬟一个小厮,手里都端着东西,看不清楚是什么。
程岁杪看着他们擦肩而过,都没有跟对方说话,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看着那两个人的空档,有人出现在库房门口,似乎是哪个小丫鬟,问同伴:“这里面是什么地方?怎么亮着灯?”
“是库房,肯定是有人在里面呗。”
程岁杪眉头跳了跳,藏起来这个行为实在不是他的作风,而藏起来想被人看到又害怕被谁看到的感觉着实难受。
那两个丫鬟说着话就走了,而没过多久,程岁杪就灭了灯,学着木圆的样子先探头看了看两边,然后抽身出去。
确认锁好了库房的门,暂时把钥匙别在自己身上,程岁杪低头走过回廊。
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点儿东西吃。
没想到走到一处隐蔽处之时,被谁一把拉了进去。
程岁杪一颗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儿,几乎下意识就想尖声叫喊,那人早有准备,捂住了他的嘴,程岁杪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几等于无。
那人显然一早看好了地形,他挟持程岁杪藏身的地方是回廊转弯处的一点凹陷,大概可供三个成年人跻身于此,现下只有两个人挤在一起,地方绰绰有余。
程岁杪第一反应猜想,这一定是花穗找了人来要他的命,但他惊讶的是外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潜入陆府呢?
就算能无声无息进了陆府,还能在这偌大的府邸准确无误地找到安苑,又能准确无误地认准他这个人?
程岁杪迷惑了,他怀疑起自己那理所当然的猜想来。
确实不大可能,除非是找错了人,或者抓了谁都对这位来说没区别,如果一早就是冲着他来的,或许以前见过他?甚至认得他?
不然纰漏太多,执行难度太大了。
程岁杪去抓捂着自己的那只手,身边的男人说话了。
听到他声音的瞬间,程岁杪翻了个白眼。
“别怕,我是隋雾,我有话想跟你说。本来是不想吓到你的,但你一直躲着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你不要喊,我马上就放开你。”
程岁杪不耐烦地点了点脑袋,将军之子挟持他,他喊了能有什么用?
不过可能因为他被动配合的态度,隋雾还以为他是主动配合。
没察觉到他不悦,程岁杪反而听到他喉间划过一丝欣然的急促短音。
隋雾果然放开了他,程岁杪转头去看他,这个位置没有光亮,好在他们在黑暗中僵持了那一会儿,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堪堪能看清楚隋雾的脸,那脸上果然带着笑意。
程岁杪叹气:“隋公子,你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没有必要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想让你做什么,我想让你过得好。”
程岁杪心里有些生气,他直接道:“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隋雾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一时间哑然失声一般。
程岁杪等着听他接下来会说的话,也没说要走,也不催促。
隋雾从怀里掏出什么来,是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不用他说明,程岁杪鼻子嗅了嗅,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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