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两颗石头,在脑中回忆着早上临行之前出的一点莫名的岔子,准确来说,是一件怪事。
小花一早就收拾好了一切,等在我们居住的民宿门口。胖子和黑眼镜在装车,由于害怕再丢车,装备会跟着一起损失,所以他俩很早就起来,和小花几个手下把装备更合理更科学地分开塞到每一辆车上。我一走出屋子就听见胖子的声音,他一边装车,一边抱怨道:“小黑我就说么,干嘛要开油老虎进山,填不饱的!丰田4500多好啊!”他才说着,一回头就看到了我,大老远,朝我猛挥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神不好,还是自己有想法,总觉得他脸上那表情,远远看去就不单纯,不知道在Y笑什么。昨晚的事情,瞬间被我想了起来。
正在我回头看小花的时候,正好李如风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小花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迅速闪进去又神速冲出来,绕到李如风前面,半扬着嘴角一脸无语的表情问道:“你昨晚睡的这间?”“是啊,花儿爷难不成您有意见?”说完,客气地对小花笑了笑,就朝我走过来。
小花远远地看了李如风一眼,面上显得有些不悦。这不悦自然不会是因为他的安排被李如风破坏了,而是因为李如风的态度。小花原本也不是特别的喜欢李如风,虽然之前因为黑眼镜的原因说过对李如风没什么怀疑,但是从诸多事情上来看,他并非完全放心李如风的。他自从知道了李如风是李家后代之后,就没再问关于他身份的任何问题。我感觉,就小花来说,李如风始终是一个外人。再加上之前在金玉满堂那场险些丧命的闹剧,他更是对他早就心存芥蒂了。只是小花一向都很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不会轻易让它出卖他的想法。而李如风对小花的想法,我不得不承认,我几乎就从来没有去在意过。但是这么一看,我瞄出了一点淡淡的火药味。这对于我们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胖子正好也看到了李如风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大老远就奔过来,大声说:“咦?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那我房里睡得是谁?!”说完就扛着他一身肥肉跑向他昨晚住的那间小平房。
我也迅速跟了过去。胖子昨天晚上睡得房间很小,两张床分别靠墙放着。两张床都明显被人睡过。小花安排的是李如风和胖子一间。胖子说昨天去小花他们那研究地图研究得晚了点,反正也洗了澡了,进来倒头就睡觉了,但是他记得进来时候就看到床上是躺了人的,因为小花告诉过他李如风也睡这里,所以他也就只当那就是李如风。所以早上看到李如风从我们那间屋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十分惊讶。
“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应该说是完全黑的。我起来就撒了泡尿,洗了把脸,找小黑弄车去了。这是昨天晚上我们就说好的。起来时候我没注意边上那床有没有人,我记得我扫了一眼,好像应该是有人的。我明知他娘的边上又没有睡黄花闺女,哪里会上床下床都去看一眼啊!”胖子摆了摆手,表示走都要走了,反正也没有丢东西,他也没有被QJ,这事儿就可以搁一边了,接着就走了出去。话虽如此,但是突然在我们临走的大清早横出这样一件怪事,我就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不搞清楚,就有缺漏感。不过这事现在也很难弄清楚了,床是被动过,不过现在空了,只有痕迹。我也不好趴在床上找头发拿去化验DNA,只好照着胖子说的那样,打算就此作罢。
我刚想走出屋子,忽然眼角一瞥,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落在那张被不明人物睡过的床角。
我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就是现在我手中拿着的这块小黑石。小黑石并不透明,却给我一种莫名的晶体通透感。我开始怀疑里面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内涵。但是在这样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也不好贸贸然把它砸开来看一看。这石头让我有一种奇怪的触感,这种熟悉似乎不仅仅是视觉上的。
我还没有把拿到这石头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早上走得异常匆忙,我是被胖子从屋里催出去的,他说有文化内涵的床请留在思想深处研究一下就好了,他都不在乎了,我不必太计较。失身之事可大可小,有的话他会如实同我汇报。我实在听不下去他的一顿瞎掰活,赶紧一抹袖子就出去了。我们是当真非常着急地上路,这里的村民说,就要变天了。我们听到之后,多少心里都埋了层阴影。希望在变天之前,多少能开出去一半路也好。毕竟变天这个词,在这个季节,这个地方,很可能是一件速取人命的巨大障碍。
我上车的时候,闷油瓶已经在车上了。一直到现在,车开在路上已经大约有两小时不到,他始终保持这个造型,连屁股都没有怎么挪过。不过现在相较之前头发好像在无形之间被他捋顺了,早上我刚上车看到的他则是一头凌乱的发。我有时候从心里觉得,他确实挺适合参佛打坐的。我们这些俗人的橄榄臀全都没办法配合心中所向的精神境界。
李如风上车的时候耽误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磨蹭什么,上来就被胖子劈头盖脸啰嗦了一顿。他脸色并不是很好,问他他也没说话。这会儿他坐在我边上补眠。小贱钻在他的怀里,瞪着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看着我的手。我在想,是不是那块石头让它想起了点什么,可惜是只猫,就算它真有想法,我也翻译不出来。
“糟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突然胖子叫了起来。李如风听见这动静,马上醒了过来。
“雪下大了。”闷油瓶依旧保持坐姿,说话的语调也很平稳,完全看不出担心来。
我从车子发动开始就一直看着地图想别的事情想得很投入,窗外的动静完全被我忽略了。雪其实下了有一会儿了,之前还不是很大,但是现在,我看向窗外,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我们到哪了?”我问。
“离开阿里还有很长距离。我们只能继续往前开一开,假如再继续下这么大的雪的话,那今晚就要找地方过夜了。”
我可以想象窗外的暴风雪。我忽然觉得这一趟真的不能和之前去烂柯山那次比。虽说最终要经历的东西性质或许都是相同的,但是这个到达目的地的过程就已经是一场磨难了。在这里,虽然夏天也好算个旅游胜地,也有不少自驾游的团队和旅游大巴过来,但是终归已经超出了我们生活的界限。我们在冬天穿梭在这样一片荒无人迹的危险区,可能连下一个被迫必须停下来的地方都不知道会是哪里。比起大自然,我们人显得太渺小了。
我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发了一路,直到临近天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候窗外是黑色,但是我的双眼依旧能看到车灯光束中,那不断飘落下来的鹅毛片,被大风刮向一边。假如每个司机都是和度帆一样的当地司机,那我们可能还能继续前行一点,他们的经验足以支撑过这片无人区。但问题是,我们可以前行,后面的车跟不上。没有经验的司机,驾驶在这种道路上,实在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
我开门下去绕了一圈,差点被风直接吹走了。我们取出了车上的防风镜,下去勘查地形。齐蒙古顶着风上了我们的车来帮闷油瓶换药。我一直很担心闷油瓶的伤势,这样的长途跋涉到底会对他伤势的复原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们谁都说不好。他却表现得很平常,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只要不是半死状态,他能泰然自若地大睁着眼睛,那伤好像对他来说,就瞬间不存在了。还好,有齐蒙古,这种关键时候,他的作用就显得非同一般的重要了。
我敲了敲小花的车门,他打开门放我上来。刚刚车是他开的,他看起来脸色像隔了夜的黄花菜,显得很憔悴。他朝我笑了笑,问我度帆怎么说,我告诉他,我们可能要停下来等雪下得小一点再前行,否则太危险。他听完点点头,趴在方向盘上,居然没出一分钟就睡着了。
我刚下车,就看见闷油瓶连外套都没穿正在下车,李如风也从车里跳了下来。我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虽然因为大雪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是他们的身影在车灯里显出特别清晰的紧绷感。我隐约感到是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我突然听见从我后面的方向传来叫声:“他跑了——!”
停在小花后面的第二辆车突然发动了起来。不对,发动的不是我们的车,而是一辆吉普车,那吉普车钻出风雪,突然就急急地调转方向,带着巨大的响动冲了出去。
胖子在后面追了几步,停了下来。“艹!我们干嘛不开车追,这年头路虎追不过他娘的破吉普啊?!”
“快救人——!”又不知道是哪个喊了一声。 我瞬间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吉普刚驶离的那个位置的后方,那辆我们自己的路虎车门都打开着,车头灯坏了一个。我心里一个咯噔,顶着风雪走近他。皮包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对我说:“我们下车取东西,就那么一会儿…..”
我朝他摆摆手,让他不用说了。这肯定不能怪他们,假如一个人目的明确,那为了达到目的肯定不择手段。他们有没有下车,下车多久,根本不是关键问题。
现在,那个藏族的司机,背朝天地躺在后座上,血已经开始顺着座位的往下滴。我被冻得几乎失灵的嗅觉,现在居然能闻到一股饱满的血腥味。
齐蒙古拨开我们几个人,挤了进去,只十几秒钟,他就转头对我们说:“死了。”
我眼睛看到了他背上那把凶器。在车灯的影光中明晃晃地闪光。我忽然觉得刀柄很眼熟,上面那颗宝石光泽非凡。不对不对,这不是刀!
我回头看向李如风:“这…….不是你的那把短剑吗?”
第103章 嫁祸之疑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其他人都迅速将目光转移到了我面前的李如风身上。
我清楚看到,李如风在我对他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那表情太短暂,消失得十分快,快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接下来,他脸上就现出了沉着。那沉着在这样的场合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到队伍里很多人的眼中都开始现出怀疑的目光。
他没有辩解,甚至没有说话。朝前走了几步,摘下手上的手套,握住他那短剑的剑柄,猛地一施力,血没有喷出来,这里冰冻的空气甚至在他拔剑的那一刻,把血都直接凝固了。那些沉静的暗红的颜色,附着在他的短剑上,有大片的雪花落上去,在瞬间融化,融化进鲜血里面,那些血在雪片中慢慢变白,开始变得不那么刺眼。他转身,从车座底下抽出一块发黑的抹布,抹去了他短剑上的的血和雪,接着把抹布丢回了原位,将厚外套的拉链拉开,把短剑收回腰间的刀扣上。依旧保持沉默地转身,朝着我们的车走去。
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的动作,心里觉得很堵。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有人这么明显的嫁祸给李如风,到底目的是什么?胖子叫了他一声,想上去拦他,被我拉住了。我知道胖子的目的是为了叫他自己解释一下,他心里的疑虑可能没有相信他的程度来的多,毕竟我们都是之前一起经历过事情的人,不管私下里感情到底怎样,对他这个人了解到底到达了怎样一个层面,但是胖子也是个相信感觉的人,我想胖子现在其实就想李如风说句表明清白的话,他就彻底信他了。不过看李如风这个架势,完全没有想解释的倾向性,况且我们就算要弄清事情的真相也不能在这里,我们现在最紧急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先离开这个地带,找到能够食宿的地方。我只问了皮包唯一一个问题:“那车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是第一个在我脑中冒出来的疑问,这疑问是在那辆吉普车飞速开走的时候我就想到的。我们一路开过来,并没有发现路当中横了一辆吉普车,如果早看到的话,那肯定不至于不去理会,就算不下去看,多少会有印象,也会产生好奇。当然,这也可能是我自己疏忽了,毕竟我一路过来的时候都在分神想别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其他人都是假的。事实是,没有人说起。
“不知道,”皮包说,一阵大风呼啸而过,他缩了缩脑袋,张嘴说话的前几个字都被风雪吞噬了。“…….突然冒出来,……之前没有…..”
我扫了一眼几乎看不清楚的周围环境,这里好像有很多高高低低的土丘,大大小小分布不均匀。我打开车上的大手电,扫了一圈,这土丘离开我们最近的不过只有两三米。这车非常可能是之前已经躲在土丘后面,一直在这里等我们的。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有预谋的。我草草检查了一下车内,初步判定,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但也不能排除凶手的目的实际上是来找东西,还没开始找就被这司机看到了,结果只有杀人。但是这种假设能够成立的可能性很小,我心里有数,来者故意用李如风的短剑杀人,很摆明是想嫁祸给李如风。我因为相信他而这么说,但是队伍里的人不这么认为,很多人在听过胖子用疑惑的口吻说“那小子不是一直在天真他们车上吗?人应该不是他杀的啊”之后,在心里都深程度地怀疑,凶手就算不是李如风那也是他的同伙。
闷油瓶在一边静静地听,比起胖子明显偏向于李如风的态度,他却依旧十分沉默。风雪和我们人群中嘈杂的人声混杂在一起,加上眼前一具尸体,尤其把这片无人区衬托得更为阴森恐怖了。我不禁哆嗦了一下,闷油瓶在一片不和谐的争吵声当中也转身朝着我们的车走去。
“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找到食宿点再休整。”小花站在车头处对我说。我很抱歉,他没睡两分钟就被这离谱的杀人案搅了美梦。但是他不愧是我对儿时记忆最深刻的人,我不禁有了很矫情的想法,从小认识的果然不一样,想法都是不谋而合得恰到好处。我们必须赶紧赶路的原因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内部矛盾。如果一个团队人心不稳定的话,那我们可能在之后要死更多人。我使劲冲他点点头,深怕他在风雪里看不清楚我点头以示肯定的动作。黑眼镜说:“我来开车吧。”我一听吓了一跳,黑瞎子能在这种环境下开车么?当真别出个什么事情,刚想说要不我来开小花他们的车。还没说话就看到小花犹豫之后还是点了头,他们速速上了车。
我看了看皮包和站在旁边的胖瘦坨坨,对着其余的所有人手一挥,说:“别吵了,事情会弄清楚的,把尸体处理下之后大家上车我们继续赶路,到阿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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