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笑道:“也是你家时来运转,娶了好儿夫郎。当时,村里很多人说鸣曦不长眼睛,花五两银子买回这么个丑哥儿。我看,是他们不长眼睛!”
胡秋月笑道:“说这话的人才是瞎了眼!我鸣曦眼光好着呢!”
说着,她凑近三叔,低声道:“不瞒你说,鸣曦当初执意要娶小竹,我是不同意的,劝他不听,不得已我才同意娶的。”
她又轻轻自嘲地笑道:“你看,我也是个眼瞎的,不如我鸣曦。幸亏他坚决要娶小竹。你看看,自从小竹进门,我家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欠债还完了,现在又要盖房子了。这在去年,我想都不敢想啊!”
“嗯,杨桃在家也说,小竹是福星,旺夫呢!也是你家积了德,该转运了,得了这么个好儿夫郎。看看,你一家人多心疼他。换个没德行的人家,像白大毛一样的磋磨他,只怕早就没命了。”
第 183章 五零零
胡秋月叹气道:“我小竹可怜,在白家过的什么日子?提起白大毛我就恨!现在来我家了,自然要好好心疼他,再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俩人一边切着猪肉,一边天马行空地聊着天,倒是轻松自在。
胡秋月嫁过来时,三叔还小,又没了父母,是胡秋月夫妻把他养大的,又帮忙盖了房子,娶了亲。
他对胡秋月自然很有感情,愿意陪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换做其他的汉子,还不愿意和妇人多话呢。
这边,白竹他们下好了砖,从外墙到羊圈之间,沿着院墙码了五排,每排二十块,一共码了五层。
白竹只会算加减,不会乘除,他生怕数错了,让人笑话,低头认真的数着。
他抿着嘴,瞪大眼睛,先从外面数起,倒是很快就数清了,最外面一排是一百块。可是里面的四排被挡住了,怎么数啊?
他一下子急得汗都炸出来了,总不能把砖搬下来数吧!
要是鸣曦在家就好了,他那么厉害,一准瞄一眼就知道是多少!
白竹轻轻拉了一下宴宴,低声问道:“宴宴,你数清楚是多少了吗?”
宴宴也不会乘除,正瞪大眼睛往里面看,道:“数清楚了,最外面的是一百块,里面的挡住了,怎么数啊?”
白竹一听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稀里糊涂。
宴宴还小,数不清楚没关系,自己这么大的人了,都给人做夫郎了,还数不清一车砖,丢不丢人?
白竹正急得想去喊李立维过来数时,突然灵光一闪,他素来有些急智,马上想到:自己也是真傻!刚才码砖是对齐了一排排码的,最外面一排是一百块,里面四排也都是一百块啊,一共五排,五个一百相加不就行了吗?自己居然还想搬下砖来数,也真是笨到家了!
他拉了一下宴宴,低声笑道:“别数了,一共五百块砖。”
宴宴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道:“你是怎么数的?怎么这么厉害?我还没数清呢!”
当着外人,白竹不好多说,只简单道:“等一下教你。”
他怕出错,忙喊李立维过来,问道:“我数了这些砖是五百块,你数数对不对?”
还不等李立维说话,那男子笑道:“没错,就是五百块。没想到你个小夫郎不但识数,还会乘除呢!”
白竹暗叫惭愧,他哪里懂乘除了,不过是急中生智掰了五次手指头罢了。
那汉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来,翻到最新的一页,指给白竹看:“你看,我出门时已经记好了。张鸣曦,第一次,五百块。”
白竹见纸上用毛笔写了三个字,估计是鸣曦的名字。下面第一行的开头画了一个细细的树棍,棍后是一个点,点后面画了一个小称,秤杆后是两个圆溜溜的鸡蛋。
他不识字,哪里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莫不是让他带着小称去卖鸡蛋?
还是说他拿着小称来自己家买鸡蛋?
不对啊,人家是送青砖来的,哪里会管他卖不卖鸡蛋?
他从前胆小,养成了习惯,在外人面前,没把握的时候,不胡乱开口说话。
他没急着开口问写的什么,回头找宴宴。
他记得宴宴能识几个字,忙伸手扯他过来。
宴宴伸头来看,嘴里念道:“一,五零零”
李立维瞄了一眼,笑道:“没错,是五百。”
那汉子收起账本揣进怀里,拉着空车往外走,笑道:“你个小哥儿,倒是会开玩笑,还五零零呢。你们自己记个账吧,等砖瓦全部送来了,我们再对账。我先回去了,今天要送好几车来,别记错了。”
白竹不卑不亢地笑道:“阿叔,你放心,不会错的。就算是我记错了,砖都堆在这里,重新数就是了。”
那男子笑道:“还是记一下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家马上要起手动工了,一开工就要用砖,都砌都墙上了,还怎么重新数?”
白竹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好,会记账的。等我相公回来就记。”
那中年男子笑道:“这样最好。我是负责送货的,最怕人裹缠不清,最后算账的时候说这样少了,那样错了,扯皮都扯不清。所以我一开始就说清楚,我当然要记账,最好你们自己也记账。”
白竹这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开始不说一车砖是五百块,非要让他们自己数,感情是试探他们啊。
幸亏他数清楚了,否则只怕也会被他认为是裹缠不清的人。
男人到院外在牛脖子上套上牛扼,赶着空车走了。
白竹望着他的背影 ,有一瞬间的愣神。唉,自己怎么这么笨啊?不会乘除,不识字,更不会记账,真是睁眼瞎一个!
宴宴见他站在院子里发愣,过来拉着他道:“小哥,发什么愣啊,快进屋看看馒头蒸好了没。”
白竹跟着他进了屋,蒸笼已经上大气了,能闻到馒头香了。
蒸笼大,快挨到锅沿了,三层的蒸笼叠得很高,白竹站在地上摸不到蒸笼盖。
白竹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灶台前,洗了手,站上去,抬起蒸笼盖,一阵白气冒出来,眼前一片朦胧。
他连连吹气,把白气吹散了,伸出一根手指往白馒头上按了一下,馒头凹下去一个坑,他把手一抬,坑马上反弹上来,恢复如故。
白竹盖上蒸笼盖,跳下小板凳,笑道:“熟了,不用加柴了。”
宴宴去到灶口,把烧过的火炭夹到泥坛里闭碳,白竹走过去,挨着他坐着,怔怔地半天没说话。
宴宴好奇地望了他一眼,问道:“小哥,累了吧,你歇着,要做什么喊我去。”
白竹摇摇头,望着宴宴,犹豫了一下道:“宴宴,你能不能教我识字?”
“啊?你想学识字啊?”宴宴惊讶地问道。
“嗯,”白竹点点头:“你看,不识字的人就像个瞎子,像个木头一样。刚才那个阿叔让我看账,我哪里能看出是什么?幸亏你认识,不然就要出丑了。”
第 184章 学识字
“出丑还是小事,真的像那个阿叔说的,记错了扯皮才是麻烦。毕竟谁挣钱都不容易,谁都不想出错。我想学识字,想学记账。这样就算你哥不在家,我能记账,也不会弄错了。”白竹咬着下嘴唇,认真地道。
“哎呀,你这样想就对了。不过,我可当不了你的先生,我只认识几个字。爹在的时候倒是教了好多,那时候年纪小,随口念念,不会写。后来没有书,没有纸的,没有再学,早忘干净了。”宴宴望着他,同情地道:“要不,等我哥有空了,让他来教,我们一起学?”
“好,我们一起学。”白竹一下子有了信心,张鸣曦识字,一定愿意教他。
宴宴见他高兴起来,凑到他耳边“嗤嗤”地笑了一阵,带了一丝羞赧,神秘地说道:“小哥,你不知道,刚才你让我看账本,其实我只认得几个数字,知道五后面有两个零,根本不知道那就念五百。我说五零零,那阿叔说我开玩笑,其实我是不认识。”
白竹一下子笑出声,宴宴越说越好笑,俩人对视着笑成一团。
这时张鸣曦进来,笑道:“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俩人躲在这里傻笑,连我喊你们都听不见。”
白竹乍一见他,忙忍住笑,站起来道:“你回来了。”
“嗯。”张鸣曦望着他笑红了的脸,想伸手摸一下,手刚刚一动,想着宴宴在,当着他动手动脚不合适,又放下了手。
“砍了几棵树,累不累?”白竹温柔地望着他,有点心疼:“饿了吗,馒头蒸熟了,马上吃饭。”
张鸣曦心里柔柔的,夫郎这么心疼自己,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他轻笑道:“砍了四棵大树,要不是石头兄弟去了,我一个人真的拉不下来。”
他望着白竹,又道:“我看见了院子里的青砖,娘说是你收的,三叔表扬你呢!”
白竹心里高兴,微微红森·晚·着脸睨了他一眼,道:“送货的阿叔让你记个账,免得记错了,结账时扯皮。”
“好。我经常要出门,不在家,你们数好了记着数字,我回来了赶快提醒我记账,不然时间长了会搞混。不但是青砖,马上石头要送来了,后面还有瓦,还有门窗户扇,都是钱啊!弄错了扯皮,谁都不愿意吃亏,还是记下账好。”
张鸣曦说着,到底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白竹的头,笑道:“三叔说你厉害呢,不但识数,还会乘除。”
白竹红了脸。他哪里会乘除了,只不过是会掰手指头罢了。
但一时说不清楚,干脆就不说了,想等到晚上再和他细说。
谁知宴宴一下子站起来,大声笑道:“哥,我和小哥说好了,我们要学识字。你有空教我们吧!”
张鸣曦吃惊地一扬眉毛,问白竹:“你们想学识字?”
白竹咬着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望着他坚定地点点头。
张鸣曦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问道:“怎么突然想学识字了?”
白竹见他总在问,以为他不愿意教,怕他觉得自己得寸进尺,难为情地道:“你不知道,刚才送砖的阿叔让我看他的账本,我见上面画着小称,又画着鸡蛋,哪里认得是什么,连忙拉了宴宴来看……”
一句话没说完,宴宴忙插话道:“我只认得个五零零,那个阿叔还说我开玩笑呢。”
说着,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白竹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俩人像傻子一样,对视着又笑起来。
张鸣曦这才明白原委,不禁又好笑又心疼,忙道:“好,我有空就教你们,只是这段时间忙着盖房子,只怕没空呢。”
白竹见他同意教,高兴地道:“好,好,不着急,等盖好房子再学也行。”
张鸣曦见他一脸兴奋,有点心软,笑道:“这样吧,等我有空去镇上时,买一本三字经或者千字文回来,教你们读。竹子,我现在教你认自己的名字吧!”
白竹一听,呀,要认自己的名字了,不由得跃跃欲试,笑道:“好,你写出来我看看,未必能学会。”
张鸣曦伸出右手食指,蘸了水,在锅盖上一笔一划的写下“白竹”两个字。
白竹欣喜望着他一笔一划的写着,见他停住不写了,忍不住问道:“这是白字吗?好宽。还有竹字呢?”
张鸣曦无声一笑,指着锅盖上的字道:“这是白竹两个字。喏,这是白,这是竹。别说,竹字的半边真的像棵竹子呢!”
白竹呆呆地望着,不相信地问:“这就是白竹?怎么才这么几笔就完了?”
张鸣曦笑道:“你要多少,张鸣曦三个字笔画多,你要不要?”
宴宴忙站过来,笑道:“哥,我也要学,你教我写自己的名字。”
张鸣曦又蘸了水,写下张鸣宴三个字,宴宴一看,吐舌道:“怎么这么多划?我怎么学得会?哥,你太偏心了,小哥的名字才这么几笔,一下子就学会了,我的名字这么多划,我怎么学得会?”
说着,噘着嘴,气哼哼地瞪着张鸣曦。
张鸣曦不由得失笑,骂道:“傻不傻啊,说这么幼稚的话?又不是我造出来的字,字多字少和我有什么关系?”
宴宴一想也对,的确怪不了哥,只能怪爹给自己取的名字不好,要是自己也叫白竹就好了,岂不是可以少写好多划?
他这样想着,顺嘴说了出来:“哎呀,要是我也叫白竹就好了。笔划少,一下子就学会了!”
白竹刚刚还懊恼自己人活得潦草,连名字也潦草,才几笔就写完了,这下听宴宴羡慕自己,又高兴起来。
张鸣曦听宴宴说出这么傻气的话,忍不住好笑,曲起指头轻轻敲了一个爆栗,骂道:“胡说八道!为了偷懒连姓都不要了?”
宴宴一想,唉,自己又不姓白,怎么可能叫白竹,真是糊涂!
张鸣曦见宴宴紧紧盯着锅盖上的张鸣宴三个字,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晃脑,一会儿撇嘴,知道他一下子学不会自己的名字。
第 185章 天晴了
张鸣曦安慰道:“宴宴,你的名字笔划太多了,你一时学不会,干脆和你小哥一起从简单的开始学,等字学多了,再来学复杂的。”
宴宴一听,这倒是个好办法。
和小哥一起学,如果记不住了,还可以问问小哥。
虽然不能一下子学会自己的名字,但是先学会小哥的名字也不错。他一下子又高兴了,笑嘻嘻地点头应好。
白竹见锅盖上的白竹两个字快干得看不见了,忙学着张鸣曦伸出食指,蘸了水一遍又一遍地描着。
他第一次写字,十分郑重,抿着唇,瞪大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很大劲在锅盖上描字,短短的指甲画得锅盖“吱吱”响。
张鸣曦道:“竹子,不必用这么大力,用指肚轻轻描摹就可以了。其实也可以在空气中写,你看。”
说着,抬起手指在空气中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写出“白竹”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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