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言把玩着手里温润的玉石,嘴角漫不经心地微微勾起,妖冶的紫罗兰眼眸流动着神异的光彩。
“算了,这也是迟早的事,那边会找上门来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擅自跑到别人的家里来,还想要拐走我的千亿,这种不厚道的事情,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千亿已经做出了选择,他还是选择了我,签订了契约,同意将自己交付到我手里……已经没有你们可以出场的份。他已经是属于我的,不,千亿本来就是属于我,所以……”
段清言淡淡地笑着,手中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玉剔透无瑕,若是宫千亿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发现,那光芒与他之前所见的天幕光芒十分相似。
他猛地捏碎了玉石,沙哑低沉的嗓音充满危险的杀气。
“……消失吧。”
与此同时,在天界某一处仙宫中,一位鹤衣墨发的神君缓缓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方才那股神识是……
宫千亿看着云岚娴离开的背影,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方才那奇异景象,不知被他看去了多少。
宫千亿忍不住碰了碰胸前的项链,那枚小石子又恢复了朴素的外表,任由宫千亿如何摆弄,也不再有所反应。
宫千亿,刚才那道光幕到底是什么?
还有光幕里出现的人影……
这一切又与母亲交给我的项链有何联系?
思及此,宫千亿禁不住微蹙起眉。
小时候的记忆他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离开家时他才只有五岁,都过去那么久了,就连父母兄弟的面貌也已经变得模糊。
他只能隐约想起,自己家似乎历代都是耕种为生的农户,祖上也未曾听说过有谁测出了灵根,被仙门挑了去做弟子。
既然如此,他便不该与这些神异之事有所联系才对。
可眼见为实,母亲送他的项链确实与天降的光芒起了反应。
这样一来,便只有两种解释。
这项链本是仙家之物,阴差阳错流落到了先祖手里,亦或者唐家祖上确实与仙途有缘,只是后来没落了无人知晓。
不管是哪种解释,都与宫千亿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去调查一下吗?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宫千亿却始终兴致缺缺,提不起什么劲头。
如今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便是查出了什么线索又如何?难不成还获得机缘一步登天?
更何况,他修为迟迟没有恢复一事至今仍未查清原因,纵然是难得的机遇,也得有那本事去拿才行。自己尚且自顾不暇,这天降的机缘,是福是祸还不好说,万一并非机缘而是灾祸……
“你在想什么?”
宫千亿被段清言的声音吓了一跳,刚一回头,便迎面撞进魔物结实的胸膛。
段清言长臂一捞,轻轻松松便把宫千亿抱在怀中,扭头亲了他一口。
“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本来是想有空带你去那里赏日出的,没想到你自个儿先去了。”
“你果然在监视我。”
“那是当然,我可是……魔,怎么可能不去做那种鬼鬼祟祟偷窥别人的事!”
段清言半点愧疚都没有,理直气壮还不止,听起来甚至还挺有些自豪。
这么光明正大的偷窥,我还是第一次见……
宫千亿叹了口气。
跟段清言打交道总是会让他有种无力感。
这个魔没有半点廉耻观念,自我任性至极,而且还霸道强制,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可偏偏他对这些又坦诚得过分,从来不遮遮掩掩弄虚作假。那种理所当然的架势反倒让人,不起气来,只能不情不愿地承认他说的确实道理。
只是还是很让人火大。
“没什么有意思的,还没待多久就被你的手下带回来了。”
“你说云岚娴?他还不错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尽可以随意使唤他,在外面那群没用的废物里面,他算是还能派得上用场的了。”
云岚娴啊!
他可是千亿的师哥……
“…….他可是你的心腹。”
这么肆无忌惮地贬低羞辱人家真的没问题吗?
段清言闻言低低笑起来,沙哑磁性的嗓音在宫千亿耳边说道:“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没意见啊。”
有意见的早就不在世上了吧!
宫千亿无声叹了口气,不再跟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段清言,我有话要跟你说……”
“对了,差点忘了。”
宫千亿刚要把修为的事情告诉段清言,就被他给打断了。
“你准备一下,我送你回人间去。”
段清言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随意得就像在说天气如何一样,宫千亿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睁大眼。
“?!你不是说要等我伤势痊愈才肯放我离开吗?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怎么,能提前离开不是很好吗?千亿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宫千亿被他说得一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确实是盼着能早日复仇的,明明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可是不知为何,在听到段清言说让他走的时候,心里却莫名生出了些许的犹豫和抗拒。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吧,到时候我让云闭跟着你一块过去,想要什么尽管跟他说,他会替你处理一切事宜。”
宫千亿闻言一愣:“你…….你不一起去么?”
“嗯,没错。”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段清言依然淡淡地笑着,然而那笑容里却莫名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是宫千亿从来没在他身上见到过的表情。
冰冷,阴鸷,危险而充满杀气。
“……”
“嗯?干嘛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段清言笑嘻嘻地说着,伸手揉了揉宫千亿的头发。
大手轻轻压住他的头顶,那轻柔的动作莫名有种叫人安心的依赖感。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过去跟你会合,稍微忍耐一下,做个好孩子乖乖在那边等我,嗯?”
心里莫名地有点发闷。
宫千亿想拍掉亚锋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不想这么做。
“……随便你。”
“千亿,乖。”
气氛渐渐沉默了下来。
宫千亿垂着眼帘不说话,段清言也没说什么,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宫千亿柔顺的发丝。
燃烧着的蜡烛偶尔噼啪一声爆响’,在安静的寝殿内显得格外响亮。
“喂,段清言。”
“嗯?”
“……别死掉了。”
噼啪。
烛火摇曳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平静,静静地燃烧着。
宫千亿抬起头,认真地同段清言的双眼对视。
那双墨黑的晖子里充满着坚定和认真,火光倒映在他的眼底,明亮耀眼得让人不开视线。
宫千亿不是个傻子。
段清言那么急着要将他送走,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多留,定然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连身为上古魔神的段清言都感到棘手的事情……或许十分危险也说不定。
所以……宫千亿又一次重复。
“别死掉了。”
段清言愣了一下,眉眼柔和了下来,勾唇微微一笑:“嗯,不会死的。话说,千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呵呵,真可爱~真想把你给一口吃掉~”
“……让开,别挡道。”
望着心悦之人的背影,段清言嘴角勾出腻宠的笑。
近日来,让修真界人士津津乐道的一件喜事,莫过于青云宫孟子期与其师弟的双修大礼。
青云宫乃是仙门魁首,在修真界中是数一数二的门派,这般显赫宗门要举行双修大礼,本就足够在修真界内掀起轩然大波。
更何况婚礼的当事人之一是那位剑宗之主的大徒弟。
他师尊威名远播,地位超然,他本人也是人尽皆知的青年才俊,为人温和有礼,年纪轻轻便已在修真界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谁说起‘孟子期’这个名字不是得称一声好?
更有传言称,青云宫现任掌门对他极为看好,有意要培养他做下一任掌门继承人。这样一位备受瞩目的人物要与人结为双修伴侣,自然引来无数人关注。
相较之下,另一位当事人就要不起眼得多了提起柳怜兮,甚至都没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也有好事的发问,说不对啊,之前怎么听说盂子期心仪的对象是另一位仙长来着,怎么一转眼,成婚的人选就换了个名字了?
那奸事者问了几遍没有下文,时间长了,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追问了。
这点流言蜚语就跟入水的石子,连水花都没溅起来半分便再没声了。
离双修大礼的日子越来越近,派出去的请帖都已如数到了各门派的手里。陆续已有前来赴宴的门派弟子到来,整个青云宫都在忙着招呼客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半点空闲。
“鹤洲金氏一族到!无息山通天派掌门到!”
青云宫山门前的空地停满了仙辇云车,各派弟子远道而来,所乘坐的车辇灵驾按照派门等级依次停放妥当。
从车内中下来的修士们在验看过请柬后,方被允许进入山门。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热闹气氛中,忽然一声响亮长啸引起了众人注意,与此同时,一架极为庞大的金色巨车正向着山门驶来。
那金色巨车迅疾如风,眨眼便从天边到了眼前,朝霞为幕,彩云为栏,四匹灵駭在前方开路,四路生有火焰,踏云乘风,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落到了山门前。
负责迎宾的弟子呆呆瞪着那巨车,结结巴巴地喊。
“鸥峦山、上清宗仙长到!”
那巨车上下来了三四十人,皆身穿金丝锦服,领子边绣有风啸九天的门派纹饰。
在场众人见了这一行人,皆震惊不已。
尤其是看见了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更是惊诧愕然,不敢相信青云宫竟能请得动这般人物。
向东望向身后示意了一眼,便有弟子上前,将请柬递给来往的青云宫弟子。
“查验无误,便带路吧。”
那弟子总算回过神,恭恭敬敬地领着上清宗的人便要送入山门,却在这时,从前头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唤。
“可是大伯伯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样貌秀丽的蓝衣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在众人注目下来到向东望面前,眼中满是濡慕欢喜。
第84章 结为姻盟
“见过大伯伯。”
那向来傲气狂妄的向东望见了柳怜兮,面上并未有何松动,只淡淡嗯了一声作罢。
向东望这一声音,叫围观的众人无不惊讶哗然。
这人是何来头,竟和上清宗的老祖关系匪浅?!
青云宫把向东望的侄子娶过来,难道是要和上清宗结为姻盟不成?
柳怜兮自幼没了父母,也没听他提起自己还有个这么了不得的亲戚,大家还只当他无权无势,这一下当众爆出来,可当真是出尽了风头。
柳怜兮面上不显,心里却对众人的美慕惊叹是受用。
“听闻你要成亲,我挑了样东西送你。”
语气虽冷漠,然而那双凌厉的丹凤眼却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点。
柳怜兮上前接过上清宗弟子手中的锦盒。
“多谢大伯伯。”
孟子期也是十分惊讶,但他自己的师尊便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见了向东望虽有震惊,却不至于失态于人。
按捺下心中些微的别扭,孟子期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晚辈孟子期见过向师伯。”
向东望打量了孟子期一会儿,点点头。
“不错。”
这就是认可了他的身份了。孟子期按捺住心中得意,恭敬道:“师伯同怜儿久未相见,想必有许话要说,不如就由晚辈绐各位带路吧。”
“嗯,走吧。”
向东望微微颔首,孟子期在前面带路。刚走了几步,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将整座山都撞得天摇地动,山石滚落!
发生何事?!
众人惊骇不已,纷纷朝那巨响之处望去,却更加惊恐地发现,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艘玄色的庞然大物从那幽深的黑暗中缓缓驶出。
那是一艘雄伟庞大的巨船,船身皆用玄铁造,日光照在船身上,反射出极为冷冽的无机质寒芒。
从被撕开的那个口子里,有黑色的雾气一缕缕地飘出来。那黑雾缠绕在玄色巨船的周围,给那艘巨船增添了许多阴森可怖的气势。
有修士见了那雾气,立刻脸色大变。
“怨气!是怨气!”
众人闻声脸色也变了,惊骇地望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怨气慢慢遮蔽了天空,不出片刻,整个上空都变得阴沉昏暗,再不见半点日光。
孟子期震惊地瞪着被黑雾笼罩的玄色巨船,紧握的手心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众人见了此情景,无一不惊骇焦疑,可是却没有人率先朝那巨船出手。
就连在场地位最高的上清宗都按兵不动,只默默做足戒备,向东望看着天边裂缝,面色如冰霜般冷峻凝重。
那艘巨船终于从裂缝中完全驶了出来,在它身后,那道口子正一点点地收缩合拢,外散的怨气随着裂缝的消失,也被如数吸了回去。
黑雾散开,大地重见天日,明亮的日光照耀在悬空的玄色巨船上,愈发显得其气势磅礴,叫人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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