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环视着四周被堵上的路,深知这个时候打起来,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他手中聚灵,将芥子的通道在他们脚下打开。
与此同时,只听轰的一声,整个芥子在他们脚下崩塌。
秦玖一手拽着姜麾,向着一旁的崖壁跳去。
但就在这时,抱着宋方荀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一根冰钉穿透金刚罩刺穿了他的手臂,他吃痛松手。
早已等候的黑色大鸟俯冲过来,一爪将宋方荀抓了起来。
秦玖大惊失色,落在崖壁上,放下姜麾,脚下一蹬,就要追上去。
宋方荀哭喊着挣扎,但只被越带越远。
大鸟飞到泽祀身边,接住了他和已被制服绑起来的时珩,往上飞去。
梼杌张开翅膀,怒然要追上去:“穷奇!”
泽祀已聚灵,待梼杌与秦玖冲上来之时,无数冰钉落下,刺穿了梼杌的翅膀,与秦玖的金刚罩。
两人被直逼着,坠入崖底。
姜麾脸色苍白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再抬头时,那只大鸟却已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吃了一惊,慌忙后退。
泽祀只冷冷地道:“告诉秦玖,若还想要这个小傀的话,便阻止梼杌回到南方。”
他的手指向了崖壁,轻轻一放:“下去吧。”
姜麾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所站立的岩石瞬间被击碎,他也惨叫着落了下去。
泽祀坐下,将淮安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回去吧。”
大鸟听懂了他的意思,向着东方飞去。
时珩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他挣扎着跑向苏淮安,却不小心跪倒在他面前,看着他身上新添的几道伤口,他心疼地道:“怎么会这样......”
泽祀看了他一眼:“你们不该来。”
时珩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才让淮安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他现在看到泽祀那淡然的模样,只觉得异常愤怒:“你一个只会坐在舒适的宅子里享受的神知道什么!你知道淮安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他当时有多绝望吗!
他问过你很多次!你那时又在哪!
你说我们不该来!你说淮安他不该来!那是说他要怎么办!他已经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他不想再像之前一样犹如牛羊挂在案板上只等着被宰杀。他疼。
他只能来这里,他宁愿死,也不想再这么疼了。”
泽祀默然无言。
“所以你现在来是什么意思!你已经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了,他已没有了之前的容貌,即使治好了也一定会留疤!你若只想将他带回去,像从前那样只当做一个宠奴,不喜欢便抛弃,你就不该过来。”
泽祀抱紧了苏淮安:“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
龙简抬起头看着天空,一只黑色的大鸟刚好飞过,他能看到上面的人。
穷奇,他来了。
“龙简少爷!他们将通道毁了!”
龙简转眼看过去,穷奇的人已乘乱将他们来时的通道毁掉了。
若要再修复已是不可能,若是从这里飞回南方最少也要一天。
他陡然明白了穷奇此行的目的,他是在拖延时间,好等陆吾下来。
他慌忙道:“众将士听令,先随我去悬崖下找父君。”
现在不宜久战,得尽快回去。
众人不解:“少爷,我们不去拦穷奇上君吗?”
刚刚山崖那边的动静他们也都听到了,那只鸟他们也认识,正是穷奇上君的坐骑,苏淮安明显已被穷奇劫了去。
龙简挑眉:“你们有几个脑袋,敢去拦他的路!”
众人闻言都噤了声,只敢道:“是。”
......
崖下,梼杌收起了残损的翅膀,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好个苏淮安!竟然设计我!”
他就说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守卫。
这一定是他们计划好的,就是要让穷奇带他走。
他真是看错了苏淮安,原本以为他会因着那两个人救了他,会真的按照他的要求做,看来苏淮安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他扭头对身后的手下道:“去与龙简接头,告诉他立刻回去,那两个人,留不得!”
那人道了声是,便匆忙地去找路。
他交代完便转眼气恼地看着同样摔下来的秦玖:“都是你选的破地方,不然穷奇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得手!”
秦玖也怒了:“若非你们,穷奇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夺走方荀!”
两相对峙,几乎就要打起来,正在这时,姜麾摔了下来。
他惊叫着挣扎,但在即将落地时,陡然停住。
他刚松了口气,就又摔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秦玖见此慌忙问道:“方荀呢!”
姜麾被摔得晕头转向,许久才反应过来:“被他们带走了。”
秦玖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他是不是让你带话!他不杀你,一定是让你做什么!他说了什么?”
姜麾心虚地看着梼杌他们,这不小的动静自然也引得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此行虽然人不多,但毕竟也是神和精锐士兵,他们这边虽然人多一点,说到底也全是被逐出来的半妖,半仙:“我忘了。”
秦玖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冷得可怕:“你再说一遍!”
姜麾知道他是真的可能杀了自己,慌忙道:“他说如果想要那个小傀,就阻止他们回南方!”
这不小的动静也引起了梼杌的注意,眼见着梼杌他们看过来,姜麾更慌了,连忙劝道:“没必要!秦玖,只是一只傀而已,再找个傀术师做一个不就完了,真的没必要!”
秦玖松开手,转身看向梼杌。
梼杌自不惧他,只是觉得可笑:“你真的要听他的?穷奇很明显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况且,一只傀而已。”
“所有人听令,”秦玖道,“拦住他们!”
第九十二章
泽祀抱着苏淮安快步走到了他的房间里,早已候在外面的周回也连忙赶了进来,但在看到苏淮安身上的伤口时,他一下子顿住了:“尊上,这位真的是苏公子?”
泽祀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周回自然知道他一定就是苏淮安,他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他想问的是,尊上真的是认真的吗?苏淮安这已不是受伤的事了,这是基本上已经死了,完全靠着魔心吊着一口气。
他一个半仙而已,尊上莫不真的觉得自己能治好他?
但尊上这坚决的态度,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当他解开苏淮安的外衣,彻底看到他的伤口时,周回的心终于死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泽祀面前:“尊上可是看不惯属下,想要找个借口将属下赶出去?”
泽祀挑了下眉:“你有话直说。”
“苏公子的皮肉几乎全烂了,骨头也碎得差不多了。靠着凡人的恢复力,根本没办法治愈。”
“我自然知道。”
“尊上若是想说利用灵力,也不可能,即使是灵力,也只能做到修复,而苏公子,现在是要重塑筋骨皮肉。
即使靠着灵力,怎么可能帮凡人凭空生出筋骨。那无异于,凭空造出一个人来。”
泽祀闭了闭眼:“没有办法了吗?”
“属下无能。”
“那便先熬些药,为淮安缓解疼痛。”
周回闻言忍不住道:“恕属下直言,再好的止疼药物,也只能为苏公子缓解片刻的疼痛,过不了多久,那些药便会失去效果。
而苏公子的伤口,会继续腐烂。这些痛苦,苏公子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是想说,即使如此,尊上都要强行将人留下吗?或许苏公子自己都不想如此了。
但泽祀只是道:“先这样。”
周回知再劝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准备可以止住疼痛的药。
泽祀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苏淮安。
淮安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何尝不知。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自责。
但他明白,往事不可追。
他要治好淮安,他会对他好。
即使是用他的余生来补偿淮安,他也愿意。
......
长琴打坐在地,灵力将女魃包裹。
果然,下祀节时她的灵力融合得格外的快了。
有了那天的基础,过不了几天,她便能恢复至少五层功力。
正在这时,出口处传来了一声轻响。
他睁眼看了过去,却是泽祀。他正好也有事问他:“淮安呢?”
“带回来了。”
长琴闻言松了口气:“他怎么样?”
“很不好,周回说他也没有办法。”
长琴闻言有些犹豫,周回虽然只是个半仙,但医术在整个仙界也算数一数二的,既然他都没有办法,那必须得亲自去一趟,但眼下女魃还未完全恢复。
“长琴,你去吧。”
长琴惊讶地看了过去,女魃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你怎么醒了!”
“我不放心。”
长琴有些恼:“灵力融合期间,你得保持思绪的绝对纯净,而这些只有在你昏睡时才能做到。眼下只差最后一步,万一这个时候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不过就是融合而已,我自己也可以,你去照顾淮安。”
长琴啧了一声,看向了泽祀,希望他能劝一劝女魃。
但泽祀竟然道:“外面有犼守阵。我也随时观察着她灵力的流动,不会有事。”
“若是犼叛变了呢?之前就是它侵扰了女魃。”
“它身上有捆仙绳,来不了。”
女魃也有些不耐:“你在这反而影响我思绪,出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长琴仍有些犹豫,但他很在意淮安的情况,便聚灵在女魃周身安了一个符:“若是有异动,我随时都会过来。”
“知道了。”
长琴这才随着泽祀离开。
他们离开山涧,一起去了泽祀的住所。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他看到淮安时还是吃了一惊,一时无法接受:“梼杌他竟然给他用了刑!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神,竟如此逼迫一个凡人!”
泽祀只焦急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
长琴只一眼便能看出淮安的状况,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仔细地检查,结果竟是比他看到的还糟。
“现在有两个办法。”
泽祀眼里闪过了一丝光:“什么?”
“继续压制着魔心的力量,让淮安,以这种状态活着。”
泽祀恼了,这是什么办法:“不可能!”
长琴也猜到了他不会选这个:“另一个办法,释放出魔心的力量。靠着魔心的力量,能做到可以让淮安的身体重塑。
但若是这样的话,魔心也就控制不住了。他会一步步蚕食淮安的神志,最多一个月,淮安的身体,便会彻底归魔心所有。”
泽祀看着苏淮安,默然半晌才道:“我记得你院中有一物,名唤同心莲。”
长琴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泽祀却很冷静:“除此以外,你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这样又如何,只不过延后了些时间,最后还不是一样,还搭上了......”
“能延迟多久?”
长琴的眉头皱得很深:“你来真的?”
“是。”
长琴头疼地揉着眉心,捏着拳头想用什么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但却找不到。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长琴眼见着他如此决绝,只得道:“那看你。但最多,应该也不会超过半年。”
“好。”
“这是一步死棋。”
泽祀却笑了:“从降生到现在,我经历的死地,还少吗?”
长琴知再无可劝:“好,我去取。再加上准备些药材,大概两日后归。这期间,你注意些女魃,她很可能只是在逞强。”
“我知。”
长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去取,争取早些回来。”
“嗯。”
“在我回来之前你也想一想,是不是真的要做到这一步。”
“你不必再劝,我已想好。”
长琴只得点头:“好,好。”
长琴走后,他便一直坐在床边陪着淮安,一整个下午,没有挪动一步。
直到骞岩匆匆走进来,慌忙行礼道:“尊上,您早上带回来的那个傀,出事了。”
泽祀不想离开淮安,一刻都不想。
但那只小傀暂时有用。
他闭了闭眼,还是站了起来。
他将那只傀关在偏院。
说是关,但他特意吩咐过,那只傀可以在院子里自由的活动,该给吃该给喝的都不能少,只要不是离开院子,就什么都可以做。
等他过去时,里面已经围满了人。
宋方荀站在院门口,将一个碎瓷片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其他人因为得了命令,都不敢轻举妄动。
宋方荀的眼眶通红,明显怕得要死,但在看到泽祀走过去时还是打着胆子吼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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